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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镶红嵌赤的街巷上，绕着跑圈的孩童手里拿着的是五色的风车和形状各异的烟花炮竹。
街店上早已从晨时便起了门闩，踏开了门槛候着了今日必然喧闹的客人，撒了柚叶水示以了辞旧迎新的标识。
新春扫岁，经过正午祭天大典，既先皇驾崩、举国呈孝六月余后。
曜岚国夙元元年一月一日，曜岚新帝炎瞤帝吴凡正式即位。
宫墙外举国欢腾，宫墙内的一座小筑里却安静的依稀听得见夜傍归鸟的啼鸣声。
青色帷幔里，青丝散落在鬓边，顺着浅淡色的里衣垂到腰际。
带着丝丝缱绻的意味，床上身形娇小的少年睡意正浓。
谈萦抬起手将幔帘扣起，轻声唤道：“小主，小主，该起床啦~~”
带着咕哝又向里翻了个身，小少年发出小犬般哼唧的声音，接着又将自己埋进了丝被里。
“小主，不能再睡了，要去和太皇太后一起去国宴了……小主，白贤小主……”
“唔……”带着迷蒙终于睁开一条缝的小眼睛，盯着面前叫着自己的人一小会儿，猛然间睁大。“哎呀，糟了，要陪皇祖母一起去国宴的！！”
“哎呀，我午睡又睡了这么久……谈萦你怎么不早叫我呀……现在什么时辰了，不会迟到吧？”说着，床上的小人一咕噜的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就要往脚上套靴子。
少女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孩慌手慌脚的样子，连忙接过少年手中的靴子帮对方穿好，嘴上还不停的劝着：“小主不用急，时辰还早，来得及准备的。”
“唔、不急就好，今天是表兄登基的大日子，我可不能在国宴上给他丢脸呀~~”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心的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白贤小主不用担心，太皇太后都已经嘱咐好了，我们一会儿更衣洗漱好就直接过去蓥瑞大殿就好了。”安抚了一下自家主子，谈萦探手一招，侍女们从外间进来开始帮卞白贤洗漱穿衣。
卞白贤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宛水公主的儿子，今日刚即位的新帝炎瞤帝的表弟。
其父母早逝，便由自幼太皇太后带在身边在宫中抚养长大，因此和表兄炎瞤帝吴凡极为亲近。太皇太后特许即便吴凡即位，卞白贤仍可以不对对方称臣，只要以表兄相称即可。吴凡也心疼弟弟，早已默许卞白贤可以不施君臣之礼。
只是这小少年自幼便被保护的太好，也从未在臣子们面前露面。这日的国宴，其中一项目的便是吴凡要为这个小表弟一个正式的封号。
朴灿烈一路进宫，还未到蓥瑞殿便在路途上听及了不少关于今夜国宴的各路消息。其实算来也无过是皇家动作的一些猜测，忧喜的风声各自参半。
“听说这次要把宛水公主留下的那个小主子给正式封了王呢……”
“皇上这是刚登基啊……莫不是打算和宁渊小世子一样给这个小主也困在个虚名上？”
“哎呦长卿史这话可不敢乱说……”
“哎哎老糊涂了，左吏部司事您就当我说浑话呢……”
“哎哎，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
有时候武功太好未必是个好事。
朴灿烈想着这一路听到得各种清晰无比的对话声音，或苍老或年轻。新帝的登基无疑是整个朝野的一次整风，当朝上下的内部肃清在所难免。
更何况新帝吴凡从来便不是个只会等待现世安稳的主儿。
这些早在早些年他还在太子位的时候提出的政见里便彰显的淋漓尽致。
匆匆掠过身边唯唯诺诺的想要上前搭话的人，朴灿烈装作不经意的抖抖衣角，低着头走到了大部分人的前面。
“呦~~涧骥大将军，好久不见~~”
未行至蓥瑞殿正门，带着些少年糯雅的嗓音便从前方传来。朴灿烈抬头，穿着浅黄色麒麟正服的少年便在路侧向自己招手。

第三章
雪降封寒。
王城内外银装加身，元旦一过便是新春伊始，带着初春祭祖祭天的喜气，满街皆是热闹喧嚷的气氛。
三日后便为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借着岁初的热闹，街头巷尾又铺天盖地的剪窗纸和扎灯笼。
元宵节一年一度的灯会让整个王城再次热闹起来。
看着信鸽扑棱这翅膀展翅飞远了，少年才收回了目光。
在这隆冬十分只披了了一件暮秋长袍的身子显得格外单薄，将高挑的身形拉扯的有些疏廖孤寂。
朴灿烈转过身，才发现小僮茗书已经隔着自己一段距离站着默默地等着了。
看见自家主子转身注意到自己了，茗书这才敢动了动，跺了跺脚跑到近前将手里的披风递给朴灿烈。
“爷，披上吧，这要是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朴灿烈接过绛色的披风，尾角内侧的火凤刺绣让他微微晃了眼。
“烈儿，天寒了，娘给你新做了件披风，快来穿上给娘看看~~”
“烈儿啊……你父亲过世了朴家你就要撑起来，记得父亲从小叫你的事情，要分清是非、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从今天起，烈儿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烈儿，看，这火凤呢，就是娘亲原来在娘家时的花押。娘给你的衣服上都绣上个，以后无论走到哪，都好像是娘亲和你在一起一样~”
轻柔的吴侬软语，莫名的洪流击中了谁的心脏。
朴灿烈手心一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突如其来的力道几乎要将他手中的绛色纹绣披风扯破。
茗书被自家主子的这幅样子吓到了，连忙唤了好几声。
“爷，爷，您怎么了？”
朴灿烈收了心神，淡淡的转了目光道“没事”。然后将手中抓皱的衣襟轻轻抚平，手里一个翻转，披风呈着园扇状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弧而后稳稳的落在了少年强健的肩背上。
“庆叔是让你来叫我去前厅用晌饭的吧，走吧。”
说罢提腿转身，稳重坚强的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失控不曾存在过。
茗书站在原地望着朴灿烈的背影看了会儿，最终跺了跺脚，用手捂住懂得有些红的耳朵向主子的方向追着跑了过去。
他看见了自家主子手心里的淤青。
该是用了多大的气力，压抑了多大的心绪，才能即便是隔着布料也能用指甲将自己的手心伤到出现了青紫的淤血。
茗书本想问问这位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小爷需不需要自己那些化瘀膏来，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主子说得对。
有些话说不得不能说，有些话问不得也不敢问。
正月十五月圆夜。
长巷街尾花灯悬挂，莺莺家小姐絮语，才子风流长袖轻甩猜灯谜。
尽管是个冬夜，却显得街市里热闹万分。
宫墙内堂殿与内围之间，宽摆的玄武路围绕着的前花园也被安置成了一幅赏灯猜谜的景象。
炎瞤帝甫一登基便接连两次邀群臣进宫，各人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若不是少年帝王初生牛犊太过自信，那便是龙形施威、有人要居位而危了。
园子里没有什么规矩，炎瞤帝放了话要群臣自便，文武百官再不慎惶恐也只好四处散开，不敢太过拘泥拂了圣意。
这一散，留在炎瞤帝身边的却是生生稀少的只剩几人。
毕竟君心难测，若一个不留心当真散了性子使得龙颜大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身在朝野，说没有一两个私交甚好的党野是不可能，于是乎文臣早已三两成群的循到湖畔亭外解着灯谜对子，而武臣则不在意这些文雅风月之事，或是说着话或是到园内石桌前偿着元宵果酒了。

第五章
深宫重围内。
宫女们打扫内院、收拾厢房，内侍们开宫门迎喜气，看似一切照旧开始。
实则枝上鸦叫，烟锁层楼。
山雨欲来风满楼。
绛云阁雅筑。
帝王眉峰未减，怒而不发。
吴凡眯着眼扫了一眼雅筑内间的环境，在软榻坐定，开口问道：“还有几个人知道这事？”
“奴婢晨起时未见小王爷，心觉不对，便没有声张，私下找寻……”谈萦眼角含泪跪在一旁细道：“这雅筑除了奴婢之外其他小婢不曾轻易上来，奴婢离开去寻圣上时交代了他们说小王爷未起，要她们莫来打扰……想来该是没有他人知晓……”
“好，”吴凡点点头，对着跪着的人说：“你先起来吧，这事原怪不得你。”
捏捏眉心，又道：“这事对外便称是云澜王今晨启程去酆都陪伴太皇太后了。谈萦，你这便收拾些行装先去后山拙卿庵小住，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女，留在这里定会招惹嫌疑。”
“奴婢遵旨。”少女应下，欲言又止，最后仍是默默的退了去。
进宫多年，身为女婢的自己也是清楚得很。
现在多言对寻找卞白贤没有丝毫帮助。反观少年帝王一向果断明睿，自是有法寻得王爷归来。
谈萦暗想，现在也唯有去拙卿庵服侍佛祖，为那个如同自己亲弟般被看待的小主子祈福。
小王爷天真善良、从未做过恶事。
佛祖，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
回到御书房的一路上，吴凡的脸都沉阴的可怕。
跟随的内侍们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一路唯唯诺诺，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再太岁头上动了土。
张艺兴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依旧宽厚的肩膀坚定的步伐。
自幼时至今，一旦承担，便担起了天地。
目光紧随着对方，被情绪裹覆的心脏挣扎着呼吸，压抑的无法僵持下去。
张艺兴藏在袖间的手瞬间握成了拳。
此般奈何。
将身体陷进椅子里，吴凡卸下身上原本强硬的气势，才能不至于被骄傲刺伤了自己。
用手指撑住太阳穴，眉心里开始隐隐作痛。
自己刚封白贤为王，昭告天下。竟不消半月便将人掳走。
宫里埋着的这些势力，究竟有几些是自己还毫不知情的。
如此大的动作，无论是哪一边动的手，都当真好得很。
好得很呐。
阵阵麻痛沿着神经蔓延上来，烧成丝丝灼热，滚烫的让人心疼。
所以微凉的指尖覆上来的时候，少年帝王本能的循着那温度贴近了上去。
抬手握住对方的四指，就着相握的姿势贴在了自己脸颊边。
张艺兴看到那人眉头深皱眼睛紧闭的样子便知是对方的头痛病又犯了。
抬手覆过去的时候便是本能。
就好像他幼时便凝望的、从未移开过的目光。
吴凡的手握上来的时候，他才觉不妥。想要挣开却被对方紧紧牵住，那般的气势不容反驳，连放手也难以做到。
他看着对方微阖着的眉眼，英俊的刀刻般的面容。是生生的诉说着了这人终其不会龟居的一生了。
何况生于帝王家。
何况已然君临天下。
“艺兴……”不复先前在谈萦面前的凌眉厉目、自信傲然，放低了嗓音的帝王仿若又回到普通少年的样子，“艺兴……白贤丢了啊……”
那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表弟，那个从来便不知世间的寒与恶的表弟，那个从小便会安慰自己逗自己开心的表弟。
竟然在这森围重重的深墙中都被自己弄丢了。
他被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什么都不懂。他该如何面对那些残忍和冷酷。
“艺兴啊，”带着黯哑的疲意，吴凡拖着缓慢的语调问：“你说，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白贤呐……他根本还是个孩子啊……”
张艺兴指尖一紧，心里酸酸涨涨的难受，另一只手便不受控制的环上了对方的肩头。就着从背后环上的姿势，张艺兴把坐着的吴凡环进了自己怀里。
没有顾忌那么多的礼节和拘束。
吴凡的情绪波动鲜明，带着自责和悔意。
带着连自己也不能明了的莫名的伤心。
吴凡从来便是强大的，他生来便是王。
这样颓了的气焰让张艺兴感到慌张，他搂着对方的脖颈，将头靠近对方的肩胛旁，用最贴近的方式表达着。
“他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会找到他的，我们会找到他的……你会把他救回来的……”
听到了张艺兴暖暖的嗓音说着的话，吴凡几乎是一瞬间的起身，将对方猛然的环进自己怀里。
厚重而狠烈。
带着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身体的决绝。
张艺兴的肩胛骨被硌得生疼。吴凡没有放轻力道，将人扣紧在怀里，有些情绪控制不住的便要倾泻而出。
第一瞬间感受到了这般猛烈决然的心绪，张艺兴咬紧了嘴唇。

他咬紧了下唇，咸涩的东西被憋回心里。
环上对方的背，张艺兴告诉自己。
没关系的。
都会没关系的。
你是吴凡。
你是曜岚的炎瞤帝。
你生来便是王。
你一向便无所畏惧、不会被任何荆棘所撼动。
抚着对方的后背，张艺兴眼眶都被硬撑的发涨。
何止吴凡，整个宫里，有谁不是打心眼里疼着卞白贤。
又有谁会忍心伤害他呢。
所以你不要担心，朴灿烈也一定不会伤害他的。
清风肃微，白梅叶落秀美。
花养一世百素岑，雀啼三声警魄魂。
微渊阁内。
墨兰色绒袍外套了条白色雪狐围脖，俊美的小少年在屋外捧起了雪。
修长的手指被冰凉的雪冻得有些泛红，在日光下竟呈现了有些透明的态势，仿佛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整个人也便要一同消失了一般。
看着掌心的雪层层融化，依稀着凉意的汇成细小的水流顺着掌纹躺下，流至掌侧，复滴落雪中。
“呵呵。”年轻的面庞带着些与年龄不合的笑意，天真的有些残忍，无声无息的看着融雪。
与炎瞤帝何其相似又不尽相同的眼睛里明灭立现。、
一样的冷冽一样的果决。
却更为慧黠，令人的隐隐绰绰感到不安。
“小世子，”侍女音苏进来道了个万福说道：“鹿太傅来了。”
拍掉手里剩下的碎雪，吴世勋抬头露出个乖巧讨人的笑，“老师来了啊，快快请进来~~唔、麻烦姐姐去准备些紫薯糕和糯米团子吧~~”
瞬间收起的锋芒，仿佛刚才那个寂寥的冷漠的、令人不安的人儿从来便不曾存在过。
音苏应着。
倏而间只穿了长衫外袍的少年便从外院踏了进来。
吴世勋迎上去牵对方的手，捂在手里便把人往屋里拽。
“鹿哥，你怎的穿的这般单薄便过来了？”

鹿晗微微的笑，轻声答：“今日想得了几本书便去书库寻，走得也急了些，便忘了。”说话间已进了屋，鹿晗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少年手中抽出来，清风般轻柔的嗓音说：“小世子还是注意些吧，毕竟宫里人多嘴杂，失了礼数可不好。”
吴世勋也不恼，只是弯了眉眼的笑：“这里便只有我和老师二人，哪里来的人多嘴杂？”
解开外袍和围脖放于塌椅上，吴世勋将一旁的暖手炉放进鹿晗的手里，说道：“我便只是想与老师亲近些，无过你我二人也仅相差了四岁，唤声哥也未然是失了礼数的事。”
坐在椅上的少年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环转了几环，饶是如何也想不出驳辩的理由，便点点头随他去了。
鹿晗始终不太明白，自己进宫成为这宁渊世子的老师不过月余，为何少年会这般的同自己亲近。
吴世勋和传闻中的一样，聪明、慧黠。
面孔虽不像炎瞤帝那般透散着剑眉星目的强势，却也是俊美清秀的不像话。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官宦子弟中私交甚多。
起初鹿晗还道是朝中的那些党派之争，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些小孩子玩乐的酒肉交情。可这宁渊世子却又不似每日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性子也是及其乖巧讨喜的。
外界传言吴世勋是被吴凡变相的软禁在宫中的。
但似乎并非如此，叔侄二人的关系看起来一向和睦，甚至隐隐有感是相交甚好的。
可莫名的，一向乖巧的吴世勋有时却会让人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焰。
是瞬间散发的如同了另一个人一般的气势。
鹿晗看不透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孩子。
他待自己亲近，却让自己感到不安。
“鹿哥，鹿哥……老师，老师，你在想什么呢？”少年的声音把鹿晗从自己的思绪中唤回来。
他轻轻的摇摇头，然后顿了顿问道：“我听着音苏说今日早上皇上传你去御书房了，怎的？有什么要紧事么？”
吴世勋眯着眼睛笑着看他，确定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看见了自己后，才慢慢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无过是皇叔交代我办些事罢了。”
鹿晗点点头，也便不多问了。
吴世勋这才复有露出了个孩子般讨赏时的笑容，对着对方说：“我今日刚寻得了本奇文异志，里面的故事倒是有趣的紧，鹿哥你来同我一起看看吧~~”
少年闹不过对方的撒娇，便顺着意思一道去书房看书了。
看着鹿晗翻书的侧颜，吴世勋眸间一丝兴奋掠过。
只是一夜，果然是变了天。
小叔叔竟然能在深宫重重防护下都能丢了。
呵，这世间这宫内有几人能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偷走。
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既然皇叔授意了自己“好好”去寻，那便当真要“好好”去寻。
将鹿晗垂到胸前的发带撩至后肩，吴世勋冲对方暖暖的笑。
来日方长。
经年后，史官司史记补录曰：曜岚夙元元年正月十六，宫门内乱，复皇室相争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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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五章的封，我不定期更新外加不爱特，
对，没错，男饭就是这么屌，我爸妈都知道。

我好像是沙花

深夜来顶文

第六章
裹着明显大了许多的外衣，小少年甩着脚坐在床边晃来晃去。
袖襟未及阖好，随着小脚的摆动，长襟的下摆也一动一动的飘扬了起来。
朴灿烈端着盛好热水的洗脸盆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灿烈~~”小人见到他进来高兴的招了手，便要想着赤着脚下地。
朴灿烈一心急，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把脸盆在架子上放好，才又把不安分的小人按回了床边。
看着对方连衣服也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未及系好，朴灿烈微微叹气。心想亏得是卧房内有暖炉，不然把人给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卞白贤伸出手扯扯他的袖子，又嘟着嘴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小声说着：“灿烈帮我吧~先前都是谈萦给白贤穿的，那个绳好难绕的……”
看着小孩仰着小脸看着自己的样子，朴灿烈心说这小王爷怎么能一点防备警戒之心都没有呢。
晨间醒来的时候便是如此。
卞白贤歪着头问呆愣住的人：“你是谁呀？”
朴灿烈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些慌张，还未想好如何面对醒来的人，向他解释为何他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所以便鬼使神差的顺着问话本能的回答道：“我是朴灿烈。”
“朴灿烈，朴灿烈……”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卞白贤皱着眉头小声念叨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灿烈……呀！想起来了！”开心的拍起了小手，卞白贤笑眯眯的扭头问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你是那个涧骥大将军对吧？表兄和勋儿都有提过的，嗯，涧骥大将军朴灿烈~~”
朴灿烈没料到对方会知道自己，但是这样一来被直接点明了身份，或许下一句对方便会要求自己将他送回宫了。
思前想后，朴灿烈只觉现在自己骑虎难下。
对方一脸的“我猜对了快些表扬我的神情”让朴灿烈有些尴尬。
他点点头说：“嗯，我是。”
对方高兴地笑了起来，眼眸转了几转，复又问道：“这不是我的绛云阁，这里是哪里？是你家么？是宫外？”
无可奈何的，朴灿烈只好接着回答：“是我家，是宫外。”
本以为少年闻言会受惊的害怕起来。毕竟无论如何一觉醒来之后发觉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正常人都会提高警戒保护自己。
更何况是这个从小在深宫里受尽保护的孩子。
“真的吗？！”闻言，小孩眼里熠熠生光，他拽着朴灿烈的袖子，凑到近前兴奋的说：“真的是出宫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心的扯着对方的手甩来甩去。
“太好了，太好了！我从来没出过宫，这下真的可以看看宫外是什么样子了~~”
朴灿烈被少年兴奋的样子晃了眼。
对方仿若真的便是如此的天真无邪。
可如此便轻易的相信了他人，莫多是无邪还是愚蒙呢。
望着叽叽喳喳的说着“不知道外面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的人，朴灿烈抬手抚了抚他的发，轻声问道：“你这样轻易的便相信了我，却是不怕么？”
卞白贤停下了嘟囔着的小嘴，抬头看了看他。
那眼神太过澄明。
朴灿烈觉得自己好像问了句浑话一样无法言语。
“不怕呀~为什么害怕啊……”小孩子笑嘻嘻的回答：“你是大将军嘛，是好人的。而且……”小孩想了想，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额前碎碎的发也随着摆动一搭一搭的，衬得脸庞越发的柔和。
“白贤喜欢你~~”
朴灿烈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不知是这个小少年今晨给自己的第几次震撼了。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不是么。明明自己确实是对对方存了想要利用的心思不是么。

那柔柔软软的声音怎么就能够如此丝毫不加掩饰的便说出“喜欢”呢。
虽然朴灿烈知道对方说出来的“喜欢”是不带有任何私利和情欲的。是小孩子单纯的想要亲近的心理。
可便是这般的话语却让朴灿烈觉得胸腔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裹住，除却用力的呼吸只能被缠绕的紧密而无法挣脱。
被紧紧兜住。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能同自己这般不戴面具不披皮囊的对话了呢。
看到面前同自己一般大的英俊少年再一次呆愣住的样子，卞白贤发觉异常的有趣。
他自小便在宫中长大，身边的玩伴也只有吴凡和吴世勋。
但可自从吴凡被立为太子之后，便开始接触政事而极少玩耍了。
似乎除了自己，连小侄子吴世勋也渐渐的忙碌了起来。整个宫里似乎只有自己还是原来那样的玩耍。
皇祖母总是抱着自己说“我的小白贤呐，只要无忧无虑的生活便好了”。
可却有很久没有人能陪伴自己了。
卞白贤是当真没有觉得害怕的。
初始发觉环境与自己以往生活的不同的时候，自是感到了惊吓的。
他没有离开过皇宫而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却也不至于蠢笨到一点警觉也没有。尽管没有遇见过，但他却是知道这世上也充斥着许些难测的恶意。
可是他喜欢这个有些少年老成的少年。
那是第一眼就决定了的事。
那是只消一眼便能决定了的事。
早晨睁开眼的时候，卞白贤从这个少年的眼睛里看见了完整的自己。
英俊的少年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有焰火在眸间暗生。
蕴藏着的火光明灭、摄人心魄。
然后蓦然发现，满满的占据了那双漂亮明亮的眸子的，是自己。
也许是因为本身便是个小孩子心性，相比其他人的有所顾忌而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卞白贤有时却会比别人看得更清楚。
对方有着暖意的温度，不会因为陌生而害怕。
不会担心。
想要与他亲近。
想要同他亲近的心情在周身叫嚣着。
于是小孩子便顺从本能的这么去做了。
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安了心。
是可以面对离开了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的恐惧了的。
晃着朴灿烈的手，小孩轻轻叫着：“灿烈，灿烈~~”
回神的人摸摸他的头问道：“呃、嗯？怎么了？”
“灿烈刚刚在发呆呢~~”说完“咯咯”笑着说道：“白贤不要回宫哦，灿烈带白贤去看看外面吧~~”
于是少年将他的碎发拂过耳后，暗着眸子说了好。
自己的袍子套在卞白贤身上大了许多，显得小孩子的身板更显单薄。
将少年抱起让他站在床上，朴灿烈仰着头伸手帮对方系起襟带。
“白贤，”低沉厚重的嗓音唤着对方的名字，朴灿烈说道：“来，我们慢慢来，我教你系。”
说着，手把手的带着小孩与这两条缎带纠缠。
温暖的大手包覆着自己的，卞白贤乖乖的听了话。
以往身边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说着不会便不会吧。这人却是第一个手把手的领着自己做这些日常琐事的人。
莫名的兴奋和愉悦让小孩睁大了眼睛努力着。
耐心的教导着少年，朴灿烈压下心中若隐若现的愧疚。
对方认真的眉眼格外好看，微微皱着眉头却又带了些新奇。
是无论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要对他好的样子。
他说自己是好人。

【番外一】
端阳小记
炎阳升半在云蔚当中的时候，淡淡的芙蓉香顺着葡萄架和墙隙间的长春藤蔓延过了整个院子。
许是将近晌午，热气腾升的原因，白芷熏香的气味混合着花香淡淡的扩进躺椅上拿着书的少年嗅间。
鹅黄色的软衫套在小小的人儿身上，衬着少年白皙的皮肤更为柔嫩，顺滑的黛墨色长发被用一根青簪绾在脑后，形成一个小小的髻。
睁开微阖的眼睛，刚从浅眠中醒来的少年迷蒙着的眼神微微泛着水光。
少年的眼睛细长，眼角乖巧的垂着，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脸颊上细嫩的皮肤因为睡眠的原因显得有些微红，带着宛如晨时木芙的浅绯色泽。
将反扣在胸前的书本拿起来，少年眨眨眼看清了扉页上写着的《乾元公云书小札》几个字。
“哎呀，”有些懊恼的用小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少年嘟着嘴说道：“又看着看着睡着了……”
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皱眉，小嘴嘀嘀咕咕的说着：“怎么办呀，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呐……下次见到表兄默不出的话，他又要瞪着眼睛念半天了……”
“小少爷，小少爷——”少年自顾自的念叨着，身子在躺椅上晃来晃去的时候，管家庆叔的声音从通向前院的小径里传了过来。
少年一下子从椅子上跃起来，一边小跑着迎过去，一边喊着：“庆叔~~是不是他下朝回来了？今天好早呀~~”
五十岁的老管家见小孩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向前跑，心下一惊，连声喊：“小少爷您慢点儿，别跑别跑！！不是少爷回来了……哎呀您别摔着！”
话音还没落，少年脚下一滑，又被地上的鹅软石绊倒，就直直的向前扑去。
“小少爷！！！”
“白贤哥小心！”
随着话音，少年腰间一紧，被人从后面勾住腰，才险险躲过没有与铺满鹅软石的地面亲密接触。
“啊呼——”卞白贤呼出一口，“吓死我了——”
“我和庆叔才是要吓死了吧，”把人安稳好，穿着捕快服的高瘦少年抚着胸口说，“哥你怎么还是上午就这么迷糊啊……”
“子韬，你又不在前厅等直接跑到后院来了……”无视了对方说了自己“迷糊”的话，卞白贤皱皱鼻尖，对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弟弟说。
“嘿嘿……”黄子韬讨好般的笑笑，黏黏糊糊的嗓音又叫了声“哥”。
“哎呀哎呀知道啦，”卞白贤撇撇嘴，转头笑眯眯的对着庆叔说：“庆叔，帮我拿一碟桂花栗粉糕到后院来好不好~~”
庆叔微笑着看着面前眯着眼睛向自己撒娇的小少爷，心里喜欢得紧，“呵呵”两声说：“接着就让茗书拿来啦，刚才一看黄家的少爷进门就知道今天又要准备栗粉糕啦。”
黄子韬在后面皱着眉叫“庆叔干嘛说得好像我是来蹭吃的一样啊”，卞白贤看着他一个穿着官服的捕快又是跳脚又是大喊的样子，缩着身子“咯咯咯”的捂着肚子笑开了怀。
庆叔离开不久，小僮茗书就端着一碟桂花栗粉糕和一壶西井螺碧送到了后院来。
卞白贤看着黄子韬吃的狼吞虎咽，笑嘻嘻的说：“还说不是来蹭吃的~~”看着对方被自己的话弄得有些羞红的脸，小孩又怕比自己更年幼的弟弟噎到，急急地道；“你慢一点儿，别噎着呀~~”
对方灌一口茶，猛咳几下才挤着眼睛絮絮叨叨的说：“哥你不知道，明天就是端阳节了，王城里可要热闹了……”想起了什么，黄子韬带着些怀念的意味说：“哎呀，前两年三王之乱，已经好久没有过过端阳节了呢……”
听他这样一说，卞白贤微微垂首，眼睛里含起了一片璀璨。
“三王之乱”啊。
幸好。
幸好应经成为了曜岚国的历史。
幸好他好好的。
“哎呀，今天就有几个小贩闹事，明天要维护城里的秩序估计一天都闲不下来啦……”没发现对方的失神，黄子韬在亲近的哥哥面前全然没有了作为官府捕快的形象，未及而立的少年软软的的趴在桌子上哼哼。

“皇祖母~~~”
刚回宫就被直接领到太皇太后寝宫的卞白贤撒着娇就直扑到老人家敞开了的怀里去了。
把小外甥抱在怀里好生看了看，太皇太后慢慢松开有些紧着的眉头，摸摸小孩儿的头发还算满意的说：“不错，没瘦了。”
抬起小脑袋的孩子眼睛弯成了弯弯月牙的形状，露出一口小白牙，邀功般的说：“因为灿烈把我喂的很好嘛~~”
“这可还不行，”看着卞白贤笑眯眯的样子，老人家故意详装不满的板起脸，“这要是留在宫里搁在哀家身边养，我们白贤可是要养的白白胖胖才对~~”
说完话的太皇太后低头看小孩的反应，只见卞白贤明亮的眼睛里眸光一转，抬起头晃着自己的手说：“那是表兄给灿烈的俸禄太少了嘛，皇祖母让表兄再给灿烈进爵嘛~~这样灿烈才有银子给白贤买好东西嘛~~”
还没等哭笑不得的太皇太后说话，沉稳洪亮的声音从宫门口传来。
“他朴灿烈都是封了王的将军了，这天下还没有第二人呢，连钟仁也只是个普通将军而已，你还成天变着法儿想着让朕给他进爵……”黄袍一提，跨进内殿的炎瞤帝吴凡一脸好笑的看着卞白贤，“他拐走了朕唯一的小表弟，朕没让他去充军就不错了~~”
“表兄~~”小孩见到来人开心的笑皱了一张小脸。
抬眼示意他等一会儿，吴凡欠身掀了袍就要跪，“孙儿来给皇祖母请安了，皇祖母万安。”
他身后的张艺兴也是紧跟着跪下，“微臣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呦，凡儿你快别跪了，起来起来，”太皇太后有些无奈却笑得慈爱，“兴娃娃也别跪着了，你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可不这么生分……不都说了到我这来没那么多规矩，你们都不听，就白贤和勋儿还乖乖巧巧的往我这当祖母的怀里跑……”
“太皇太后，不是我要和您生分啦，是皇上都规规矩矩的请安了，我一个当臣子的哪敢不跪啊……”就这么一会儿，换了侍卫服的张艺兴把剑往后一别，开始皱着脸对着从来最疼爱小辈的太皇太后抱怨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看见吴凡脸瞬间黑了一层的卞白贤唯恐天下不乱的凑到太皇太后身边说：“皇祖母你看，艺兴哥都被表兄欺负成什么样了~~你快做主把艺兴哥送出宫吧，反正子韬一个人在宫外当捕快艺兴哥也不放心，反正刑部司隶是钟大嘛，正好让艺兴哥也去当个总捕快什么的，即可以照顾弟弟也省的受表兄压迫~~嘻嘻~~”
“卞白贤！！”曜岚国炎瞤帝挑着剑眉喊了自己小表弟的名字。
“皇祖母你看，表兄又要瞪眼睛凶人啦~~”、
作势要往太皇太后怀里躲，却被老人家略带惩罚的敲了敲头。
“皇祖母……”委屈的扁扁嘴。
“好啦好啦，”安抚的摸摸小孩的头，太皇太后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说：“哪是凡儿欺负你啊，叫你再开你表兄玩笑。”说完慈爱的看着被吴凡瞪得有些紧张的往自己这边靠的张艺兴说：“兴娃娃哀家可是喜欢的紧，这些天还想着怎么在宫把他留在里陪我呢，送出宫怕是不行了哟~~”
“太皇太后……”被点名的张艺兴有些楞，呆呆的叫了一声。
“皇祖母！！”吴凡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往前两步，“你是说……”
长辈不再说话，轻轻的摆了手看着自己心急的孙儿说：“不急。”
卞白贤坐在一旁看的“咯咯”笑，看了看开始气定神闲的喝茶的吴凡又看了看有些别扭的挠头的张艺兴，“倏”的一声站起来，在太皇太后面前转了个圈，仰着小脸问：“皇祖母皇祖母~~白贤今天的衣服好看么？”

第七章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的行驶着，车外街景各异。
五色的手扎风筝、各式的玩物样式，就连糖葫芦都能引起车里的人儿好奇的拍手大叫。
裹着朴灿烈的狐裘袍子，卞白贤望着车窗外瞪大了眼睛。
宫外的事物都有趣的紧，好多好吃好玩的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朴灿烈坐在他身侧，扶着他的身子给小孩儿指着外面的东西。
“那个红色的是糖葫芦，喏，旁边的那家果子铺是卖蜜饯的……”
听见身边小人儿喉间眼唾沫的声音，少年笑得宠溺，说道：“白贤若是想尝尝，待我们买好衣裳回府的时候便梢些回去可好？”
闻言，卞白贤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边拍着手一边重重的点头。
看着他小脑袋一沓一沓的，朴灿烈连忙把小孩儿的头扶正，“好啦好啦，别点了，待会儿该要头晕了……”
候在车门的茗书听见车内的对话，先是被这般温馨的气氛感染的弄弯了嘴角，却又恍然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早间少爷同自己讲明事情的时候，当真是被这事的突然给吓到了。
空降大活人，还是这坊间盛传的云澜王，任谁也不能泰然处之了。何况如今这般情势下，无论是谁人懂得手都是将少爷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少爷的难处全家上下只有庆叔和自己最清楚。
忠孝两难全。
所以除了自己和庆叔知道真相外，对家里下人交代的都是少爷的远方表亲家道中落前来投奔朴家，全家对内称呼卞白贤声“小少爷”即可。
可这小少爷却当真是天真可爱。
只是一个上午，乖巧的模样便使得全家上下对他宠爱有加，连庆叔也被小孩儿的样子弄得合不拢嘴。
这般无邪的模样，世间又有几人忍心伤害剥夺呢。
看着照顾着卞白贤的自家少爷的样子，看着对方被家中几个年长的婢女姐姐调笑到脸红，也跟着弯起了嘴角，露出了自从老夫人离开后就极少出现过的笑容。
却又在小孩扯自己袖子的时候故作凶态的训斥了几个姐姐几句，转身安抚对方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片海。
那是茗书自幼跟随朴灿烈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深沉的墨蓝色仿佛要把眼中的小少年的身影淹没。
“唉——”年纪也没有多大的小僮低声轻叹。
已然是难以忠孝两全了。
最好少爷终是不自知。
不然，这般不忠不孝又加注个不义的罪名该如何背负。
马车穿了几条街便在一家制衣店前停了下来，旁边有行人指着互相道不知是哪户大户人家出来置办衣料了。
茗书先行踏下撩起冬季里御寒的厚重帘幕，身形修长的少年将军撩起墨色长袍的一角便躬身跨下了马车。
“白贤”，转身轻唤，朴灿烈对着车门伸出了手。
整个人都裹在明显大了一号的裘袍里，露着个小脑袋的卞白贤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身子。
看着对方小动物一样的神情，朴灿烈有些好笑，又叫了一声：“白贤，下来了~”
小孩儿这才收回四处乱看的目光，转过头对着朴灿烈吐着舌头笑笑，乖乖地把手搭在了对方手中。
朴灿烈心下柔软，刚想去扶对方的另一只手把人抱下来，手臂还未伸出，卞白贤便自己半蹲着跃下了马车。
急忙将落地的人扶好，朴灿烈皱起了眉头：“也不说一声就跳下来，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卞白贤仰着个脸看他，笑眯眯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晶亮。
“白贤不是瓷娃娃哦~不会那么容易就摔坏的~~”说话间，抬手揉了揉朴灿烈的眉心，将皱起的眉间抚平后满意的放下手，笑道：“灿烈不用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