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经过了一栋高楼，人群围得密密实实。墨程也凑了过去，从周围人的交谈中可以听出是某校的高材生跳楼自杀。
人群的声音吵到墨程有些心烦，快步离开了现场，连路边商场里的电视正在播的平时喜欢看的百家讲坛也不予理会。毕竟那么吵根本没有心情，或许更大的原因是那些人交谈时冷血淡漠的语气……

回到警局，刚开门就看到同事一脸紧张的看着什么。
“安晓，看什么呢？”
“嗯！”
安晓抬起头，将手中的检验报告递给墨程：“画展知道吧。”
“刚从那儿回来。”墨程的目光落到报告上，不由得轻抽了口气。
油画的颜料里，竟然混有血液和骨灰！
墨程下意识的摸摸鼻子，怪不得有那种熟悉又陌生奇怪味道，应该是混了颜料与松香的缘故。

“对了，我照了照片回来。”墨程打开手机腕表的蓝牙，将照片传上了电脑。
“哈，高科技啊。”安晓一张张的翻着照片：“本来也想照的，一掏手机就被拦下了。”
“诶，是最近画展的画啊。”一个警员经过时扫了一眼，立刻走过来仔细的看着。
“有点……奇怪啊……”他喃喃自语着。
“奇怪？”墨程跟着问了一句。
“是啊，这个画家的画风好像有点变，按理说这种层次的画家画风都是固定了的。”
“呀呵，很了解吗。”安晓笑着拍他的肩。
“也没有很了解啦……”警员摸摸头，神色有点黯然：“因为前女友很喜欢这个画家的缘故。”
“啊，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的，早就不在意了。”

“当当——”
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围着电脑的几人立刻回头，看到半开的门外一个人扶着门框站着，脸上带着几块青肿的痕迹，歪七扭八的贴着创可贴，红棕色的短发上似乎还沾着药膏。
“……你们好，我叫今以非，是个记者。”今以非很温和的笑着，配上一塌糊涂的脸显得很有喜感。
“记者！”墨程脸色一沉，快速关了电脑的屏幕：“你怎么进来的！”
“诶诶，别紧张啊。”今以非连忙摆着手：“这种惨样被当成来报案的受害人很容易的嘛……你们刚才看的是画展的照片吧，我只是想问问那个。”
“无可奉告。”
“拜托……”
“算了，告诉他一点也好。”安晓笑着打圆场，目光转向今以非：“不过要保密啊。”
“当然当然~那照片也拜托一份了~”
真是得寸进尺啊……墨程无奈的摇摇头，打开电脑屏幕。
“照片自己转吧。那个画展确实有问题……”墨程捏着下巴：“怎么说呢，颜料里混了一些……啧……”
“什么？”星星眼闪亮亮。
“你猜。”
“……”不想说就直说啊喂！

送走了那个身残志坚的记者，墨程决定再去画展看看。虽然知道了画风的问题，但是毕竟是仓促下照的，多少有些模糊，还是研究原版更好。
“嘶……果然好奇怪……”墨程晃晃脑袋，总觉得有点晕晕的。
有问题……墨程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向展厅外面跑去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而诡异，似乎整个世界都被都染上了炼狱的色彩……

我也来接( ･ิϖ･ิ)っ
身残志坚的今以非快步走出警察局，把玩着手中的u盘。他随手拦了辆taxi，目的地是前任市长的住宅，同时他给自己同在报社的好友打了个电话：
“喂？阎莫荼么？给我一个微型录音器…”
……
墨程转醒时，是在一家医院里。
满眼的白，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毫无生气。
——果然来医院就是折寿啊……
墨程摸摸鼻子，试图坐起身。
他的动作惊醒了身边趴着睡觉的安晓。妖丽的小警察立即紧张地盯着他：“……你没有事儿吧？”
墨程点点头，询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得知自己是在画展上突然昏迷后被好友送进医院救治，他立刻翻身下床穿上挂在一旁的外套。
“你干啥？！”安晓吓一跳。
“我不信邪，”墨程推开病房门，“我再去一趟那画展！”
安晓刚冲过去阻拦，被墨程轻轻推开，却在下一秒听到几位护士和病人的尖叫。
“啊啊啊麻麻，有暴露狂冲出来了啦！”有小孩叫。
“啊啊啊医生，这谁家的暴露狂啊啊！”
有护士尖叫。
“我本想告诉你，你没穿长裤的…”
墨程听到背后的安晓如是说…

“……”墨程迅速捂脸冲回病房，开始翻天覆地的找裤子。
病房的门悄无声息的滑开，墨璃玥很自然的一脚就关上了门，漠然的扫了一眼屋内。
“你们两个……在干嘛呢？”
正在穿裤子的墨程与正在帮他穿裤子的安晓齐齐回头，定格在了一个怎么看都想捂脸的动作上。
“璃玥……这个……”
“呐，只是在穿·裤·子而已。”安晓笑的邪魅，刻意咬着“穿裤子”几个字。
“嘶——”墨璃玥发出代表不屑的声音，把棒棒糖塞回嘴里。
“真的只是穿裤子啊喂o(╯□╰)o”墨程三下五除二提好了裤子，推着墨璃玥朝病房外走去：“别管这些了，陪我去画展吧。”

“嘶——”墨璃玥在刚进入画展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然后像是被某个总是向别人伸出圆手的家伙附体了一样，从背包里拿出一个MP3和一个小盒子。
“这是……”墨程看着墨璃玥打开那个带着极淡的清凉味道的小盒子，从里面倒出……两块薄荷糖。
“把耳机戴好。”墨璃玥把糖和MP3塞到墨程手里，斜着眼睛看他：“虽然说你作为监护人带我出来玩没什么不对的，但是来这种地方就不太好了。”
“这么多人的，有什么。”墨程很顺从的戴上耳机，黑色的耳机线在黑色的碎发里隐藏的很好。
“这个，没声音？”
“嘶——智商低的听不到。啊，真是对不起，侮辱智商低的家伙们了。”
墨程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不损人，最可恶的是为毛每次损完都要一脸诚恳的道这种歉啊喂！

“关于声音和气味，再配上这种奇怪的画，放倒几个身不残志不坚可是相当容易。”墨璃玥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很淡然的去看画了。
墨程吸了口气，嘴里薄荷糖的清甜味道刺激着他的口腔。
果然很有问题么……控制心理……

墨程保持着标准微笑，静静的听完了一个絮叨大妈两个调皮熊孩子三个花痴妹子四个无聊老大爷外加一个欲意图谋不轨的汉子的魔音，终于搞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似乎有一个失踪了的落魄画家……还跟黑市有关。
画风的改变，再加上奇怪的目的……
墨程捏着下巴，看来要想办法去地下黑市看看了……

今以非觉得自己绝对是在作死。后脑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他之前的一切，前市长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既然知道了，就和它一起消失吧！”
小巷将呼吸声与鞋尖摩擦地面的声音放大，有一种别样的阴森感觉。今以非没有动，他不敢让拖着他的那两个人知道他已经醒了。
和真相一起消失……绝对不允许的啊！
脖子上传来刺痛的感觉，似乎有什么被注入了血液中。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像是掉入狼群中的羊羔一样迷茫无助，只有渐渐麻木的痛楚……
今以非勉励将衣角的扣子握到手中，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明天就会上新闻了吧……知名记者卷入黑帮斗争被殴打致死什么的……

“拜托……今以……非……拜……托……”
拜托了，请一定将它，带入阳光下……
思维越来越迟钝，周围无比寂静，今以非躺在阴暗之中，鲜血在地上画出最后的葬送咒语……
“好。”
浸透了黑暗的小巷里，本应成为尸体的人睁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笑意，艳红的眸子里却满是哀伤。
“嘶……”今以非试图站起来，却还没有完全支起身体就落回地面。
“真是严重啊……”喃喃的念叨着，另一个人却已经因为一支神经毒素而消失了。
摊开早已握的麻木的手，一枚被伪装成纽扣模样的微型录音器静静躺在掌心。
将它……带入阳光下！

“嘶——”小妹子淡淡撇了撇嘴，任由他抓着。
“哼。”今以非甩开手，继续向taxi走去。
“今以非。”小妹子没有再去拽他，只是歪了歪头，血红色的左眼一片漠然，“想死的话尽管上去吧。”
“你什么意思！”
“嘶——在这种地方随便打车，黑市是你家开的么。”
“用不着你管！”
“左脚踝骨折，肋骨至少断了三四根吧，就这种惨样，连兔子都赢不了。”小妹子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轻轻勾起左唇角：“今以非你很健忘么。”
今以非看着她卸下右眼上的眼罩，露出一只墨黑深邃的眸子，抽了一口气。
“……墨……璃玥！”

“这就是你的处理办法……”今以非无力扶额。大摇大摆的从地下黑市坐警车回来真的大丈夫？
“你想自己走回去么？”墨璃玥微皱着眉，让冷风直接吹在脸上。
“你跟警察很熟吗，帮个忙如何？”今以非弯弯嘴角，一颗纽扣落入墨璃玥的手中，“把它带入阳光下。”
“他的遗愿么？这种话真不像是你说的。”墨璃玥偏了偏头，却因为右眼的眼罩根本看不到什么。
“……嗯。”今以非闭上眼睛，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有恩不报不算差，有仇不报是人渣。”
“别侮辱人渣了。”墨璃玥耸耸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