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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来了……那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可以留下云天青，让他不再离开……
虚空的神祗走来，略有些焦急匆忙，却不失一分高贵。他望了眼枯树下止不住颤抖的人，结印于掌，凝出三道寒气向前送去，将云天青的身体包围起来。
泛着荧白光芒的寒气迅速融进身体中去，缓解了彻骨的疼痛。玄霄看见云天青脸上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也不再颤抖，却是缓缓闭上眼睡去。
玄霄高悬的心微微下放，身边的神祗擦身而过，走向云天青，扶起毫无知觉的身体。掌心对胸，一道白光泛出，却游离在身体之外。神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懊恼，收回手。
眼神对上跟上来的玄霄，深邃的眸子中沉淀着玄霄看不懂的沧桑。
“你就是……当年他要等的人？”他问道。
玄霄一愣，想起当年他给云天青凝炼身体时，孟婆必是有说过缘由。于是点头：“你……”
“叫我辰便好。”他说，拨开眼前垂落的白发，“没想到你竟是修了玄火魔道，当初就不该用寒冰凝成……”
温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恼，他将云天青交到玄霄手中。
抱过更加冰凉的身体，玄霄听见辰轻轻叹出一口气：
“我听缡舞说了，急急忙忙赶来，”他道，“结果……还是晚了。”
轻和的声音仿佛惊雷一般在玄霄耳中炸开。
晚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他身体剧震，几乎再没有站起的力气。
“你……不能救他吗……”
辰眼中苦涩：“他的身体到了这一步，我能做的不过是给他一点力量，拖延时间。他的消逝……已是不能阻止的了。”
记忆全毁，连感情都已消失。
实际上这个身体早该散尽，只是靠着一股潜意识强撑下来。到了今时今日，已没有挽回的方法。即使他将虚空之力再度送进他的身体，那个残破的躯壳也已无法承担，消逝……只是时间问题。
他转过身去，不忍看玄霄眼中的崩溃。
那种深刻的绝望，他比谁都清楚。活着的人的痛苦，无能为力的深深绝望。
“再没有……办法了吗？”
沙哑的声音传来，辰摇头。
“若是能寻回一丝他自己的意识，我还能再为他凝出一个身体。只是现在……”
这个身体中，怕是什么也没有了。
身后一片寂静。
 “……不如……”他垂下眼，“让他完成最后的执念，放他走吧……”
放他走……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我放手……
为什么连你……都要推开我……
这七日中被用力压制的伤痛全数涌了上来，玄霄心疼至极，搂紧怀里的人，竟已没有泪水。
恍惚间，听见那位神祗轻轻说着：
“他的身体已无法支撑过强的虚空之力，若是强制灌进，或许能唤回他的一瞬间的记忆，但那个刹那不足以成为凝炼身体的载体。不过……起码可以……”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叹。
本以为得不到回答，却听身后痛苦的声音断续的说着：
“给我……一点时间。”
他低头，慢慢走远。
待到孟婆也叹一口气离去时，玄霄看向怀中的人。
他仍安静的睡着，没有皱着眉，没有紧握的拳。或许因为刚才灌进他身体那几道寒气的关系，他的脸色也没有几日前那般苍白。
玄霄一遍遍看着云天青，他熟悉的这个人。
很早以前，他嘻闹着，喊自己师兄，轻勾唇角，在月下拉开弓。
他带着别人下山，留给他一个离去的背影。
后来他找到他，他却说早已忘记从前的一切。他抬头望着自己说：我记得你。
他握紧自己的手，仰起头，颤抖着将全部交付。
他全身结满霜白寒冰，抱着望舒剑跪在屋后的池中。
他伸出手，说师兄，如果不想放，就抓紧了。
我抓紧了你，可，该怎么留下你……？
他搂紧云天青，笑得苦涩。
这片天地间，我竟已找不到留下你的方法……
该让你走吗？天青，若是无法救你，我是不是该让你完成你的执念，让你安安心心的走。
走？走去哪里……
上穷碧落，黄泉不归。即使我走到轮回的尽头，也再寻不回你一丝魂魄。

忘途花海中，辰的白发飘扬。他回头：
“你来了。”声音轻淡，在忘川不息的水中滚滚流去。
玄霄走来，在花丛中将云天青放下。眼，凝视怀中的人。
“决定了？”虚空的神祗问道。玄霄低垂着头，不语。辰轻叹，接过云天青，“你先去吧。稍后寒气太盛，你修的是玄火魔道，对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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