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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火】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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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灵感来源:
1)#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独自坐于房间里。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The last man
on earth sat alone in a room. There was a knockon the door.... (Fredric Brown)#
2)#那天早晨的太阳自西方升起。#
#That morning the sun rose in the west. (AnthonyBurgess)#
3)直到白女巫来自的国度。(Narnia)
4)The Martian Chronicles
Day 1
无谓天翻地覆。
只是我所爱过的人,爱过我的人,陪我度过之前十八年的世界全在一夕沉睡。
似乎也没有打算再次醒来。
我来到厨房里取出了玻璃罐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
柠檬在水和冰块中有着明快的颜色,这还是前天妈妈沏好放冰箱里的。
“记得要喝完哟大辉,妈妈明天早上七点钟的飞机早饭会给你做好的啦~”妈妈把薄荷叶小心的装在另一个小盒子里一同放进冰箱:“那妈妈就去做面膜啦,大辉早点睡哟。”
妈妈再也没赶上第二天的飞机。
实际上她现在像石头一样硬梆梆地躺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
我其实蛮庆幸妈妈已经把面膜洗掉了。
不然那种藻绿色的物质不知道会不会也僵在她的脸上像一副肮脏陈旧的面具。
Day 2
在家里傻坐了一天之后,我穿上了厚外套出了门,还很细心地把门锁好带上了钥匙。
我把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油还是满的。
我在城里慢慢地开了一圈,希望能找到第二个可以走动可以呼吸的人。
没有。
没有心跳。
没有呼吸。
只有我。
我来到那家seven-eleven,推门进去的时候感应器仍然传来“叮咚”的提示音——出于某些原因电能并没断开。
冰箱里的存货很足,架子上也有足够的零食。甚至还有避孕套和最新的八卦杂志。我抓了几样吃的还有饮料走向收银台,然后在看见趴着好像睡着了似的收银员时意识到我不再需要付钱了。
这么想好像连暑期去打工的安排都可以作废了。
因为不需要为小麻衣的写真集攒钱了。
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从货架上拿走避孕套估计也没必要感到羞涩。
只有一个人的感情世界到底还是有点寂寞。
当时电影《2012》的来势汹汹,男女生联谊还有借学校的阶梯教室在大晚上一起看。
曾经很认真地幻想过在居住的城市被海啸瞬间淹没时我会怎样勇敢地将身边长相酷似小麻衣、在前一天晚上抵死缠绵的大胸翘臀女子推上仅能再接收一人的方舟,然后扭头在人群的感叹和撕心裂肺的哭喊中壮烈投身向那燃着鬼火的巨浪。
如今我的城市抛弃了我,却是以如此悄无声息的方式。
我该有个英雄一般的离去,而不是因为难耐的死寂而有了在一个角落哭天抢地的冲动。
我到底还是没哭,天知道为什么。
Day 3
今天早上很早就醒了过来,不想再睡,骨子里也仍是昏昏沉沉。
没有奋斗目标,自然毫无动力。
我本可说篮球同等生命,现在才明白我其实更在意能跟我打篮球的那群人。
好也罢差也罢,第一百四十六次灌篮却无人冲上来挑战或者目瞪口呆或者拍着我肩膀说“来战!”——实在是很乏味。
我昨天晚上有手齤淫,幻想对象也还是小麻衣。可在浑身发热就快攀上极乐顶峰的时候脑中只剩内衣的小麻衣突然就地卧倒变成了脸上敷着厚厚绿茶面膜石像,然后我很可耻地就在那一刻软掉了。
听说这样软多了了会不能再硬起来,所以我放弃了第二次尝试。
单一的世界很难燃起激情,忽略掉没有手的客观原因,我相信这才是草履虫不手齤淫的真正理由。
开车在全程游荡漫无目的地寻找生命成为了我每天的必修课,出于奇妙的防御心理我还收集武器。
我没有长大,却在变老。
三天时间而已,够我变老十岁。
五月以前看过那种说着“轰轰烈烈的感情”的少女小说,我还曾经对它们嗤之以鼻。
现在我愿意找一个寄托都没有对象了。
哦,也不是。
我家邻居养在天台上的仓鼠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如果我没跟大家介绍过的话,它叫板栗太郎。
板栗太郎很凶,所以在我第二次示好未果之后我除了每天给它喂食也没有更多跟它沟通的欲望。


1楼2014-05-25 15:00回复
    Day6
    火神有事儿。他藏着没说,但我知道。今天早上煮鸡蛋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左手拎锅把炒蛋倒进盘子里的时候看上去在发抖。
    “你没事吧我说?”我从背后疑惑地看着盘里的鸡蛋;参杂了厚重黄油的蛋汁金灿灿的让人食欲大开。但火神看上去真的不大好;他整个颈子都是汗,被灯光照映着冷惨惨的一层。
    “我没事。”
    他撒了谎。
    吃饭的时候他的脸煞白煞白的;该不是又发烧了吧?吃完了饭以后我破天荒帮忙收了盘子然后还要去洗碗。火神说不用,我心想你一个病号洗碗像什么话?一边举步朝厨房走去。龙头里哗啦啦的放着水;我挤了点洗洁精擦起了盘子。火神走进来好像想帮忙的样子,我让他走开。
    “让我做点什么吧?”火神低声说道。
    “你刚做完饭呢。别闹,再闹我日你了。”我头也不回骂了他一句;妈的这盘子比泥鳅还难缠,真不明白老妈这而是几年是怎么每天操练捉鱼大法的。怪不得小时候自己脚底生风似的还老是被妈妈一抓一个准。
    “让我做点什么。”火神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自顾自的重复道。
    “别烦人了。这么闲,去把热水壶取下来。”
    火神噼里啪啦地趿拉着拖鞋走了;我手下动作没由来地一顿,正转过身要喊住他,就目睹了火神把整个热水壶刚从炉灶上取下来就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的壮举。
    滚烫的水飞溅;我下意识双手一撑身后洗碗槽的边缘,双腿缩了起来这才避免这被烫去一层皮的飞来横祸。然而火神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热水哗啦一声溅到了他的手上小腿上。然而没有意料中的惨叫,火神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滩水中央整个人好像都没了主意。
    “操你干嘛!”我忍不住脱口骂道。老子刚才真的尿都快给他这一茬子惊出来了;这搞什么,大煮活人吗!
    “…对不起。”火神嘴唇嚅动了几下,似乎连头发都失去了燃烧的朝气。我有点被吓坏了,赶紧手脚并用从洗手槽上爬了下来。满地的水一旦蔓延开来,热度散去的很快。这一会儿已经变得只有半温而已了;我踩着水迹走向火神,他刚才被烫到了手和身体,得赶紧拿药膏覆上才行不然肯定会起泡。
    火神看到我走向他,仿佛掩饰似的蹲下身子去捡那只水壶。水壶的壶嘴已经摔得脱落了,此时身首异处狼狈不堪地躺在同样不堪入目的厨房地面。捡起水壶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火神做的无比沉重。他握住水壶残破的把手,手指仿佛慢动作一样地慢慢收紧,人也跟着顺势站了起来;然而起身不到一半,那只壶又从他手里跌下,咕噜滚了几圈才停住。不锈钢底映出火神的脸,有些扭曲——背景里模模糊糊的人影是我:出于惊愕,正白痴般地张大了嘴。
    “你的手烫伤了。”我反应过来,一把擒住火神的肩:“你跟我一起去。我给你上点药,一会儿再回来收拾。”
    “闭嘴。”火神背对着我,头抬得很高。
    “你说什么?”我的火蹭地上来了,凭什么老子被吓得够呛还要受你这鸟气!我把他狠狠地转了个方向:“你他妈的——”
    然而我举起的拳头怎么也下不去。
    我和火神面对面,鼻尖对鼻尖站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控制着他瞳孔收缩的肌理;里面有躁动着的惊惶,还有一点哀求:“我让你闭嘴。”他强势得很心虚。
    “我……”
    “我得去把水壶捡起来。再把地拖一拖。”火神从来不是个小姑娘,哪怕是害怕时他也不是。他的声音很稳,虽然我听着能全身发抖;他说话有条不紊。他不想让我安慰。
    我在他与我擦肩而过时扯住了他的衣角:“你去拖地。”
    “青——”
    “去啊!”我咆哮着。
    我家的厨房很小,火神拖干净却用了整整半个小时。我面前摆着急救箱,听着厨房里的拖把一次次落在地上,木杆击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火神终于出来了。他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疲态。我让他在我面前坐下;我把他的运动裤卷了上去——此时裤腿还没干,但上面的水渍已经变得冰凉。底下的皮肤已经肿了——这不太对劲,我见过那些被滚水烫伤的人是如何很快就开始脱皮,可火神的皮肤却只有微微的红肿。我抬头看了看火神的脸色;从我的角度往上看,他的面孔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个下巴。尖锐的轮廓偶尔抽动一下,仿佛在狠狠地咬着牙。
    我试探着伸出手,飞快地摁了一下红肿处。火神一声不吭。
    “痛吗?”我轻声道,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温柔过。
    “有一点点痛。”火神听上去不怎么高兴。
    “不用逞强。”我突然也有了狠狠咬牙的冲动:“痛你就说出来,家里还有止痛片可以给你。”
    “真的只有一点点痛。”火神似乎在垂眼看我。
    我飞快地抓住他的双手狠狠一握。这回火神连身子都没动一下——我刚才亲眼看见那一壶滚烫的水倒在他的手上!我赶紧低头去看他的那双手。他的指骨修长分明,掌心有薄薄的茧;指甲上有月牙白象征着心脏健康。
    心口刷地凉了。
    “痛不痛?我说你,千万别……别逞强。”我的声音本来就低沉,这回已经快听不见了。
    “我没有。”火神的口吻像宣布自己得了绝症。
    “你把手握起来我看看。”我的手心下面就是他的手,他的手也是冰的。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接了一对假的手,说不出的奇怪。
    完了。
    火神半天不动弹。我用力地攥紧了自己的手,妄图将他的手一起带着握起。然而火神的手刚刚蜷起,就会在我的手离开他的时又无力的张开。
    “你动动。”我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行。”
    我站起身去看他。这回我总算看清楚了:他的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是很凉。凉得让我骨头里好像都结了一层冻霜,刚才在厨房里感觉到的那点躁动和哀求仿佛都只是我的错觉。
    火神的手坏了。
    那天夜里我偷偷吻了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感觉自己必须这么做。
    我没敢大力吮吻火神,可能是因为他的嘴唇太柔软了。我翻了个身不想再看到他安详的睡脸。很快就再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谁,只有残忍的月光注视着我。


    3楼2014-05-25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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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y 8 Part B
      做爱真的是很费体力的活,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一两点的事情了。我下意识朝枕边人去蹭,但一摸只剩冰冷的被单,还有一只位置摆放得规矩到让人咬牙切齿的枕头。
      火神起得很早,我摸进浴室的时候他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下午好。”火神已经被吹干了头发,正将一件T-恤往身上套去。他穿黑色的衣服衬得皮肤很白,脸色带着洗浴后的清洁湿润,看上去精神奕奕。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条单薄的睡裤;虽然是冬天,但因为开了电暖还有和火神一同挤在床上的缘故,上身还是有些出汗。干了以后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相比神清气爽的火神,我显得邋遢狼狈很多。
      “下午好啊,火神。”坏心一起,我凑头去亲吻火神,却被火神掐住下颚一把推开了头:“哇!你干嘛啦!”
      “亲你啊。”我说得理所当然。
      “先给老子滚去刷牙洗脸,口气那么重。”
      “最肮脏的细菌我也愿意跟你分享。”果然是睡得太充分,也有了谈情说爱的闲情雅致。
      火神毫不留情面地泼我一头冷水:“神经病啦,你可以一人留着那些细菌到天荒地老。”
      我双手扶在脑后,朝浴室走去:“一起床就说这种话,好像昨天和我抚摸着交换体液的人不是你似的。”走了没两步,我的裤腰忽然被拉住往后一扯。我踉跄了两步,刚一站稳就觉得眼前阴影笼罩;下一秒,温热的嘴唇在我的左颊上吻了吻。
      我得意洋洋地笑了:“怎么样,口感如何?”
      火神给了我后脑勺一巴掌:“一股刚起床的迷糊臭气。谢天谢地没有眼屎,不然肯定会吐。”一边说着他一边赶着我进浴室。
      果然洗去一身污垢舒服得好似蟒蛇蜕皮。我站在热水底下冲洗着,伸手拨弄了一下晨勃的老二。
      刷牙的时候我对着镜子——门牙,左槽牙——漱口杯一会儿洗一下吧——犬齿,右槽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
      我不解地皱了皱眉,牙刷的动作也停下了;我注视着眼前摆的几只漱口杯。
      妈妈石化以后我没有去动她的洗具。她喜欢把所有的漱口杯把柄朝左的摆放。我沿袭了这个习惯,每次也会下意识把杯子摆成那样。
      但杯子现在为什么全部把柄朝右呢?而且摆放规整得近乎刻意。
      我从第一只杯子看到第三只杯子,最后将火神的那只杯子用手指推着在杯架上转动了一下。
      果然,被藏到看不见的另一面上有很大的一道豁口。
      转动杯子的时候里面放着的牙刷也跟着晃动了一下;我眼尖地注意到牙刷看上去像新拆的。刷毛和底板上一点牙膏积渍都没有,崭新得毫无破绽。
      ……好得很。
      我敏感地站在浴室里四处打量,最后走到了垃圾桶边朝里看去;大团被用过的白色纸巾堆在里面。我蹲身翻找着,直到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拿出来看,是一支牙刷,已经从把柄处断开了。
      还有这种奇怪的征兆吗?我蹲了一会儿,走回洗脸池边想边继续刷着牙。我把牙膏沫子吐掉,雪白的泡沫里有血。
      刷毛有点硬。


      25楼2014-06-02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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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y 10
        太阳死了。
        冰冷的,巨大的,衰老的一个橘黄色圆形印在灰白色的天空幕布上。万丈光芒褪去之后第一次让人可以直视到其仅剩余的残破不堪。
        火神已经完全无法动弹;我在床上找到他时,他尚有知觉。他已经醒了,眼睛左顾右盼着。是脖子已经不能移动的缘故吧?所以才会依赖仅存的眼珠来感知周围。我钻进被子里去摸他;他是冷的,睡了一晚上的被窝也是冷的。他感受不到我的触碰,只有当我惊恐地将头伸到他上方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我在他身边。他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笑意,但嘴角却只能刻板地抿着如同直线。他看上去糟糕透了。
        我在床边僵立了一会儿,伸出手把被子帮他掖好,打圆场似的说道:“你还不想起来是吗?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他的眼睛依旧看着我,一派心满意足。
        我这才明白他连听也听不见了。
        我默默离开了卧室,却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愤怒地把墙上装饰用的挂盘狠狠扯下来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陶瓷渣滓飞溅。身后房门的阴影笼罩着我,阴冷的感觉无处不在。全世界的恶毒一瞬间充实了我的内心,我有五万六千个想法如何毁坏掉周围的一切。无尽的愤怒咒怨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彷徨无措——我宁愿躺在床上的是我;起码那样我就不用一个人与命运抗争。明知是一场败局却不能轻易放手,我简直就像一条被活腌在盐水里的淡水鱼。
        我在洗浴间里放了一张椅子,再把火神抱进去。火神周身的腺体可能因为石化的缘故全部停止作用了;他不再分泌体液,口中甚至连唾沫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没有再进行清洁的必要了。但我仍替他洗脸,刷牙,甚至为身体做了简单的擦拭。肌肉依旧富有弹性,但没有一处是鲜活的。
        想想昨天站在天台上往下看时,火神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没有房顶阻隔地站在赤裸的天空下吗?
        应该知道吧?所以才有了那一支烟的挣扎。
        我做的一切火神是感受不到的;他只能从面前的镜子里注视着我的背影为他忙东忙西。眼睛看着,身体却没有实实在在的触感,石化的不是我,我也没法告诉你们火神是不是有种灵魂出窍般的失真感。
        尽管火神已经无法感知冷暖,我仍然为火神套上了一件干净柔软的黑色高领毛衣。我本能地不想让他收到任何可能的伤害,但我也只能推测着做出我猜想会对他最舒适的选择。我带他去看板栗太郎,然后发现就前天还猖狂跋扈得不可一世的肥胖仓鼠现在已经蔫儿了似的卧在稻草堆上。
        面对着一个只有眼睛能动的人,你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最后我决定给火神放录像带——是火神来到我家第二个晚上看的那盘枪战片。我记得他当时看得专注;现在他不能说话,放以前看过的东西总不会错。电影开始不到五分钟,我已经无心于屏幕上到底在放什么。我回头去看坐在我对面的火神,发现他的眼睛也正转动着望向我。
        我将脸埋进手掌;我想如果我能就这么跟着空气挥发掉该多好?
        电影时长两个小时二十分钟;火神一直看着我——我不用看也知道。他恨不得能将眼光化为一只手吧?此时他连安抚地拍拍我的背都做不到。当电影片尾终于磨蹭地出现在了屏幕上时,我也做出了我的决定。我走到火神身前将他一把抱起,大步朝房子深处行进。
        从客厅到卧室这一段路火神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我的脸;走廊里的灯在我身上打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我也有些好奇在他的眼中我是什么样子。会是紧绷着下颚,咬肌抽动满脸狰狞吗?亦或是面无表情得看不出在想什么?
        别怕,火神。我强逼着自己低头,对那双石榴色的眼睛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我将火神抱到了我的房间,将他摆到了床上。我细心将他朝右侧放着,手足摆成了一个尽量自在的姿势——当然是建立在他感受得到的前提下。做完这一切,我躺在了他的对面。
        “火神。”我无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嘴唇上。
        “火神。”我一再确定自己的唇部动作夸张明显。火神的眼睛在笑,虽然配上不能动的嘴唇奇异无比,但这都没关系的。
        火神,火神,我一次次地叫着他。我承认我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哪怕只是眼睛。他的眼睛不大不小,因为愉悦眼角微微下垂,眼尾有睫毛打下的阴影——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凌厉的火焰不见了。现在的红像是寒冬里一根火柴,微小却真实地存在着。他的眼底有我的倒影,红色的外焰包裹着蓝色的焰心;我想起了小时候大家喜欢玩的那个游戏,两根手指在火柴上飞快地一捏然后为没有灼伤的手指沾沾自喜——
        我抓起火神的手贴在我的脸上;他的手很冰,但我脸上却又热辣辣的感觉。
        我知道火神感受不到我的皮肤,但这样他起码能看得见。
        “火神,你开心吗?”很久以后,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着火神。
        火神眨了眨眼睛。
        这样就够了,我笑了。
        我将空着的那只手覆上了火神的眼睛,手掌温热的肌肤下睫毛刷得我有点痒。我感受着火神的眼珠转了几下,接着便顺从地合上了双眼。
        我就这么将手留在那里,久到我以为自己能把什么都忘了。
        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
        我将手移开。
        火神安静地睡在那里,仿佛是在未来得及说晚安之前变坠入了无法抗拒的梦乡。
        我将还握在手心里的火神的手摆回了他的身侧,再将他摆成了正面朝上的姿势替他盖上被子。
        “再见了,火神。”我吻了吻他的脸颊,关上了身后的那道门。
        今晚没有月亮。
        本来就依仗着太阳的折射才能苟且偷生的东西。
        终于也于这有着虚假希望的十天之后在黑暗中死去了。


        30楼2014-06-05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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