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虐

1997到2000，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年的时间足以让黎耀辉从默默无闻的小职员做到公司的总经理。
甚至，足以让他走出回忆，接受另一个人....
这三年里何宝荣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偶尔会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可也总是说不上几句便草草收场。
“何宝荣，你以后别再找我...”
“.........”
他俩的谈话似乎总是这样，一个拼命追，一个拼命逃，只是黎耀辉再如何闪躲也没有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何宝荣突然觉得好累.....
“阿辉，路上塞车，我来晚了。”
黎耀辉放下手机，对面前的人笑笑，跟他在一起也有半年了吧，想起当初相遇的情景，黎耀辉如今依旧恍惚。只记得，这个人低垂着的眉眼，有些像那个人年轻时候的样子，鲜活的，阳光的，有生命的。
“明天有比赛，你要不要来?”黎耀辉看见面前这个年轻人眼睛里的光芒。
“好，到时候我去看。”
“耶！”年轻人得到想要的答案，欢呼雀跃着。
黎耀辉看着面前的人，谈不上爱最多称为喜欢，只是每每看到他的眼神时总会想起曾经的何宝荣。他也不知道何宝荣现在在哪里，只是两个月前，何宝荣告诉自己，他已经离开了阿根廷。
何宝荣又一次对他说从头来过，黎耀辉不是没有悸动的，只是他突然觉得害怕，他怕再一次重蹈覆辙，他怕背叛和等待的故事再一次上演。
何宝荣放下手里的酒杯，垂下眼睛回想着这三年的种种，这三年他存够了一笔钱，终于回到香港，这三年他想明白了许多事，关于他和黎耀辉。当他终于有勇气告诉黎耀辉跟他从头来过的时候，黎耀辉好像已经不爱他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惊，始终还是要有人先走，你不来找我，那好，我去找你。

何宝荣开着车，飞驰在公路上，脑子里混乱的插播着黎耀辉的脸，想起他再一次回到那间屋子，退开门看到的触目惊心的红。
何宝荣沉浸在回忆里，眼前突然有一道强光刺进他的眼里，他惊慌的打转方向盘，想要躲过对面货车的冲撞，只是路面太滑，车子突然翻转过来撞在路边的护栏上，何宝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落地的一刹那好像看到了黎耀辉的笑脸........
黎耀辉接到医院的电话已是半夜，电话里只说有位先生在公路上出了车祸，在随身的电话里翻到这个号码。
黎耀辉只说马上到，那个年轻人也说要一起去，黎耀辉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直觉告诉他，出事的人是何宝荣.....
黎耀辉赶到医院时，医生们正在抢救，护士走过来递给他一件皮衣，鲜血几乎要把衣服染成红色，只是黎耀辉认得这皮衣原本的颜色。
黎耀辉抓着衣服，靠着墙壁不住的发抖，那个年轻人从未见过这样的黎耀辉，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静默的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医生走出来：“你是他的家人?情况是这样的，根据CT检查伤者是头部受到撞击造成的颅内出血，并且肺部也有被利器所伤造成的内出血，情况危机。”
黎耀辉强忍着颤抖的声音说：“求求你们就他....”只说了一句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哭声压抑着，虽然用手捂着脸，可泪水却从指缝中流出来。
医生说我们会尽力便进去了，黎耀辉转身趴在墙壁上，背部因为哭泣和惊惧剧烈的抖动着，年轻人呆呆的看着他。
接近两个小时的抢救，何宝荣终于被推出手术室，黎耀辉扶着墙壁站起来，何宝荣的样子与三年前并无半分差别，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人好像也更瘦了，他突然泣不成声：“何宝荣....你不能死，我们还没有从头来过......”
黎耀辉走进病房，坐到病床前，拉过何宝荣的手，在看到何宝荣被推出手术室的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懦弱和逃离都是处于对何宝荣的爱，因为爱他，才不敢轻易回头。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和那个年轻人说明了一切，算是对那个人的交代。
黎耀辉静静的看着何宝荣的脸：“你还真是贪靓，出了车祸也是只有额头受了伤，脸上却什么事都没有....”看着何宝荣安静的脸，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黎耀辉又忍不住伸手抚上何宝荣的眉眼。
因为心里的感觉从未变过，动作才那么相似，手指轻轻滑动，眼神中的眷恋再也隐藏不住，泪水模糊了双眼，甚至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心里蔓延：“何宝荣，你不能死，我又一次相信你了，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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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辉呆呆的站在病床前，何宝荣的脸被床单覆盖着，右手裸露在空气里，黎耀辉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缓缓的挪动脚步，走到何宝荣身边。护士走进来把何宝荣衣服里的东西交给黎耀辉。黎耀辉接过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摆放着一对戒指，闪烁着光芒刺痛了黎耀辉的眼。
他颓然倒在椅子上，拉起何宝荣的右手将戒指缓缓的戴在他的手上，又拿起另一枚给自己戴上，呢喃着：“我愿意.....”
眼泪终于不可节制的流下来，不知哭了多久，黎耀辉起身掀开白色的床单，俯身在何宝荣的纯唇上落下一吻，转身拿起水果刀，在自己的喉咙上划出一道线条，没有犹豫，没有惊慌.....
黎耀辉嘴角带着微笑，凝视着何宝荣的脸：“何宝荣....这次,我们从头来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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