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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每次我的标题都要起的奇奇怪怪的╮(╯▽╰)╭……
嗯,这是个新坑,整体布局见吧内同一处…
不想再输验证码的姑娘们就从了梦忆到梦忆碗里来吧!!
只要点个小小的关注看我纯洁无辜的眼神你们真的忍心拒绝吗
另外得寸进尺地求助一下各位好吗……
还差十贴梦忆才可以转正为吧主,帮帮忙好吗~
比如说随手报个道或者发张图什么的都可以啊~
我知道不放文出来你们是不会满意的。
放文吊胃口一下好了~
事先声明一下,男主不再是张良了,再写他是男主你们让潇爷去墙角哭吗……所以啊,不强求各位的,若愿持续追文,需@ 请标示。追此文需要漫长的等待,一年半的时间呢。
不过梦忆在此立誓,一年半之后待我归来之日,只要尚有一人在这等我,那么这篇文就会持续下去。
梦忆立下的誓言就像小狐狸对张良举手示天那样,亘古不变~
好啦不废话了,正文~
卷一:江都魅影
初春,淫雨霏霏,连月不开。
细雨交织成一片雨帘于瓦楞上汇成一涓细流,沿着斜斜向下的屋瓴滴答而下,于低洼积水处晕出一涟水纹。
路上略显空荡,阴沉而黯然的天色笼罩于青石板上,压抑得很。
雨中有一酒旗招扬,残损得难以看清旗上之字,唯栈内时而传出的划拳声彰显着酒家的存在。
掌柜喜得眉开眼笑,指挥着小二招揽各位挤在檐下避雨之客,心下暗自期许着这雨莫要停歇,再下个几日多捞些银两。
正心下盘算间忽见店门口不知何时添了一群人,影子为夕阳拉得甚长,连忙笑呵呵地迎上前招呼其入店。近身一看,脸上笑容不免一僵,惶然开口恭敬道:“官…官爷,里面请!”
“见过此人吗?”为首之人一身锦衣,展开手中一画纸低声问道。
掌柜眯眼一看,见那纸上画着一墨绿长衫的男子,锦袍缎绸。
只可惜这皱纹横生糟蹋了这身衣服……掌柜心下一感慨,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个呢?”来者略微不悦地一拧眉又展开一张图纸。
掌柜再度眯眼一看,摸摸下巴回忆片刻愕然地指指二楼:“那位姑娘今早才来呢…”
锦衣男子微微前倾身子低声道:“店家,京城距江都之远,余等已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今已疲惫不堪,店家莫要戏言,以人名为儿戏。”
掌柜抖了抖身子讪笑着摆摆手连称不敢。
锦衣男子动了动眉朝立于店外的一群黑影轻轻一招手。
所候黑影皆鱼涌入店,悄无声息地疾步跑上二楼。
“大人!”锦衣男子理理衣袖尚未坐下身忽闻楼阁上一阵惊呼。
锦衣卫向来训练有素,怎会若此失礼当众喧哗。
哪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干的,没点规矩。
锦衣男子冷哼一声一蹙眉直步上楼梯,掠过的一阵风尚未停歇,在掌柜被带起的衣袂上露出了痕迹。
锦衣男子满心不悦地破门而入,却惊异地瞥见满地血污,下意识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颤声道:“发生了什么?!”
“妖…妖…”唯有一面部发青的侍卫竭力遏制语调颤抖指向锦衣男子身后。
男子大惊而转视身后,却见空无一人,转过头正欲发问,却见刚才那侍卫面容陡转,一头长发垂于腰际,色若霜雪。尚未来得及拔剑出鞘,便对上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眸中含有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
“休息一下若何?”耳侧泛起一声轻笑。
便觉整个房屋天旋地转,黑暗倾塌而下。


1楼2014-05-17 23:34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5-17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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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碎江南·笛子版 - ☯

      (2)京都谪仙
      “报!!!”士卒匆匆忙忙跑进院内。
      “进来。”屋内传出一带着困意的声音,懒散异常。
      士卒乃推门而入,见到中年男子身后一媚眼如丝的貌美女子,有些羞惭地低下首。
      “你先出去。”中年男子扭了扭脖子语调依旧不紧不慢。
      “才不要。”女子一声娇笑回身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台玩弄着垂下的缕缕青丝。
      “大人。”士卒赶忙将密函呈上。
      男子拆开一看脸色愈发铁青,冷汗直直滑落。
      女子从镜子中看到白衣男子苍白的脸色,有些诧异地试探着问:“出了什么事?”
      “江都妖女之事至今未平息,龙颜有不悦之意。”中年男子蹙起眉喃喃道,“究竟是怎样一介妖女…”
      “妾闻此次锦衣卫出使了三十人有余。”女子捂着心口有些惶然,“他们已为训练有素之辈,竟容一妖女欺凌?”
      “速去把容渊请来!”男子沉吟半晌侧脸朝士卒道。
      “诺!”士卒稍一抱拳连忙领命而去。
      “请?”女子忍不住调笑一句,哪有老子如此唤儿子的?
      “完了…完了…”男子黯然失神,跌坐于座上局促不安地撑着额。
      “大人?”女子愣了愣站起身凑上前安慰道,“不过是妖女而已,让世子去平息就好了。”
      “去把免死金牌拿来。”男子摇摇头。
      女子闻言一颤,方知何为“完了”之意,乃心下大恸,掩面大泣。
      初画好的娇容瞬间崩塌,脂粉横流。
      “哭什么?!”一声厉喝将不安与焦躁展露无遗。
      屋内瞬间寂静,唯留下压抑的抽泣之声。
      若非要在容府少公子与其父之间寻得一共同之处,唯有一袭白衣可勉强算上。
      关于容府唯一一名少公子的身世,俨然已成京都百姓茶余饭后闲谈的最佳话题。有说是容府太爷拾来的弃婴,有说是容府太爷亡妻之子,有说是卑贱之妾的骨肉……说法不一,却在少公子十九岁那年全然消逝,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原因很简单,容少公子于十九岁之龄世袭爵位,位至锦衣卫之首。
      要言论自由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
      初上任时,难免有人抱怨嘲讽,一身形瘦小的少年何德何能统率着麾下年纪可以当他父兄的锦衣卫,兵部侍郎更是连连摇头,撺掇其他大臣纷纷上书言此事荒谬至极,锦衣卫大多为年上之辈,若由少者统领,怕内部起纷争。少公子见兵部侍郎与众大臣如此表态,为表对前辈的尊重,亦上书言锦衣卫大多为年上之辈,行动不便而损效率,荐改组锦衣卫以彰显圣明。
      相当迅速地解决掉年龄差的问题,却把兵部侍郎气到托病还乡。
      一气这少年狂傲不羁,不谙世事。二气其地位受损,党羽元气大伤。三气圣上居然纵容此少年之行,不加约束。心下愤懑难平,便将此三气之由,除了其二,逢人便说以泄心中之恨,不料言着言着被新上任的锦衣卫告了一状,左谪到偏僻之地悠然见南山去了。
      对于这件事情,大多数朝臣不以为然。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借着父上久居锦衣卫之首的威望挑衅老臣碰巧受到圣上的纵容罢了。
      对于这种观点,严嵩笑了笑,严世藩笑了笑,徐阶笑了笑。
      千百于人于官场,纵混了个三年五载,终究只能准许零星几人脱颖而出。
      天行有常,为万物之律。
      对于少公子此行为,容府太爷连忙上奏,言教子不当,愿携世子辞官谢罪。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圣上下旨免责,且赞少公子风骨奇绝行事果断有谪仙之风,诸此云尔,一言蔽之,不肯放人。消息走漏,就连同僚皆不免调侃容府太爷与少公子品性相差万里,而容府太爷亦只是陪着笑点头称是未有丝毫愠色。容府太爷实在是个老实人,当朝全臣几乎都若此以为,无论官位在其上或其下,皆可调笑一番,他亦不会动怒。亦然,有三者对此看法嗤以一笑。
      自圣上褒扬之言传出,京城中的豆蔻少女们纷纷以容少公子为择婿标准,年纪轻轻就官居上位且得圣上偏爱,前途无量。
      而待见其容后,越是心思荡漾有事没事就去月老祠内烧香祈求月老替自己牵此红线。
      本以为少公子会若其父一般相貌平平,怎料恰若圣上之评,风骨奇绝,谪仙之姿。一颦一笑间不卑不亢,风流而不失礼,沉稳而不僵守。受千金们的口口相传,各大臣亦多了一种看法——或许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挑衅老臣凭其容赢获圣上纵容。
      徐阶这次没有笑,于一夜着朝服直谒容府。
      他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再不拉拢就迟了。
      果真迟了。
      车夫驾车悄行至街口,受车中人之命又百思不得其解地调转车头而去。
      “父上果然英明。”望着远去的马车,夜色中一独眼之人咧嘴笑了笑。
      其容丑恶之至,与正立于府门相迎的白衣少年截然不同。
      “两位请回,夜深不见客。”白衣少年声调平平,丝毫没有觐见皇帝宠臣的媚态。
      二者对视一眼不自觉大笑。
      “笑何?”白衣少年略微厌弃地蹙蹙眉。
      “少公子与令尊果真大有不同!”严嵩抚须而笑,微微眯起眼。
      白衣少年斜倚在门上面露轻蔑之意:“何事直说。”
      “肃然起敬肃然起敬!”独眼者满脸笑容地跪下身仰望眉眼清秀的白衣少年,“不妨你我结为世交?”
      白衣少年略微讶异地睁大眼睛,愣了半晌颤声一字:“然。”
      赶忙躬身伸手将独眼者扶起,强忍心下厌恶轻轻握着那双肥硕的手,恭敬地朝其行了一礼。
      他还记得那个叫夏言的人,就是被这么一跪跪死的呢。
      越是想起此事,越是脸露微笑。
      三人缓叙片刻,两来访者方告还。
      “父上以为,今容少公子如何?”
      “确为一美玉,却尚未雕琢。不及其父。”
      “儿臣以为不然,儿臣愚见,此玉终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哦?何以见得?”
      “儿臣之直觉。”
      “是时候向徐大人动手么?”
      “非然…时候未到,亦已将至!”


      19楼2014-07-15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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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居住的街道 - 轩尼诗

        (3)世有佳人
        烈日当头,着水绿长衫的少女健步如飞地再街上奔跑,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哪来的野丫头,竟发已至全白?
        绿衣少女一路跑至城郊的一间小竹屋内,麻利地将腰间酒壶卸下,递至卧于床榻上的男子面前笑了笑:“师父~”
        着墨绿长衫的男子动了动眼皮勉强坐起身,接过酒壶饮了一口后轻蹙起眉:“又杀了人?”
        绿衣少女惊讶地睁大瞳孔疑惑地伸手在鼻前轻轻一嗅:“师父闻到了血腥味?南桉没有杀人,不过放血而已。”
        “把镜子摆出来,偷偷藏起来作什么?”男子方慢慢展开蹙着的眉长叹口气。
        少女不敢不从,乖乖将放在壁台上的镜子用手擦抹干净后递予男子。
        男子伸手接过,对镜照了照不禁意间再度拧起眉。
        “哎呀师父别看了~”少女连忙伸手将镜子一抢背到身后笑盈盈道,“师父~南桉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哦!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男子依旧沉浸在刚才镜中那张皱纹满布的脸上,不过轻轻一叹没有答话。
        “师父…”少女微微低垂下眉眼将腰间一白玉雕饰而成的匏樽轻轻放在榻边,悄然掩门而去。
        樽内血红色的液体因门闭之声稍一颤动,些许粘上了白玉之壁,血腥之气犹存。
        男子甚是嫌恶地皱皱眉终是深吸口气将匏樽举起一饮而尽。
        …………………………………………………………………………………………………………………………………………………
        南桉记得初见师父时师父是个很帅很帅的美男子,身着一身道服,若遗世之仙,举手投足间可以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然而有一日她的师姐违逆了一种叫“七弦绝境”的东西,或许不是东西?师父未曾说,她亦不知道。总而言之师姐被困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出不来。亦是那日,师父的脸才皱纹横布,沧桑之气浓厚。默默算了几回,南桉以为师父那时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这种打击对他简直是毁灭性的的。
        凭心而论,南桉不喜欢她的师姐。
        自她记事以来,她的师姐南柯就在不断寻觅一件东西,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找,被师父罚了成百上千次依旧不肯放弃。曾一度很热心地问她在找什么,皆被婉言谢绝。
        不言无所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而真正令南桉愤然的是南柯负了她们的师父。
        潇洒一去不复返,只留下一架古琴,一个面容尽毁的男子。南桉甚是为师父感到不平,却又不敢再师父面前提及师姐,会伤到师父的事情,她南桉才不会做。只能默默承受下所有的事情,去替师姐所遗留下的祸补缺。
        师父内伤深重需要以人血来维持元气,她就盗血。
        师父对镜暗叹,她就偷偷把镜子藏起来。
        师父愿闻丝竹声,她就把那架古琴搬出来自己琢磨奏曲。
        她真是太爱师父了,南桉若此认为。
        “师父爱我吗?”绿衣少女倚在榻边迷茫地问。
        “……这算什么问题?”男子哑然失笑。
        “南桉今日路过醉仙楼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姑娘喊谁最爱她银两减半,当即就一群人涌进去喊……喊得整座楼都要塌掉了。”绿衣少女啧啧称奇。
        “……”男子面部明显僵了一下,沉默片刻弱弱道,“以后别去那种地方…路过也不可以。”
        “好。”南桉相当听话地点点头半眯起眼,“师父…爱一个人买东西可以少付钱吗?”
        “……”男子脸色越发僵了僵,轻咳一声闭起双眼,“再胡言为师今日血就白补了…”
        南桉遂闭嘴不言,憋了半天又忍不住开口:“师父我要听故事!”
        “要听什么?”男子依旧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
        如果不是师姐负了师父,这笑一定会美到惊心动魄。
        南桉心下长嗟一声勉强一笑:“我要听师父英雄救美的故事!”
        “师父未曾英雄救美过。”男子摇摇头。
        “那南桉讲给师父听。”南桉接过话茬接着往下讲,“话说一日,淮左名都,烟柳画桥边有一倾国倾城的女子在玩小石子。”
        画面感真是强极了,男子嘴角略微抽动。
        “忽而飞沙走石,阴风怒号,杀出一支人马,将那绝色女子团团围住,吓得她花容失色!眼看便要命丧黄泉,忽闻一声韶音,七弦齐发,众人皆大惊,恰见一英雄手负一剑足点桥头,神色淡然似带浅笑。以一敌十,惊为天人!”南桉越讲越激动,兴奋地一扫腿踢翻了一花瓶,脚被一勾趔趄了一下差点倒地。
        “南桉…”男子哭笑不得,心下愧疚之意再添几分。
        这么个三脚猫的功夫屡屡去冒死盗血亦不怕被官府抓了…
        若不是他重伤在身,怎容她这般擅自出行?
        继而又自嘲地抿嘴一笑,就算未有伤在身,亦拦不下该走的人不是吗?
        七弦绝境,相传为伏羲氏所设结界,唯掌上古神器伏羲琴者方可入内。
        结镜四季皆存,比若人世。春有桃夭,夏有玉莲,秋有桂子,冬有傲梅,然迷失其中,则春有虫蠹,夏有炎火,秋有淫雨,冬有天寒,生不如死。
        一念之差,悔之千世。


        20楼2014-07-15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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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菊物语 古筝版 - 佚名

          (4)钟期既遇
          南桉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哪里。
          不想知道,不屑知道。
          隐隐约约的记忆中,她自出生起便是发若霜雪,人人见之皆惶然谓其妖物。
          说来也巧,自她出生,恰好村内三年大旱,滴水不降。
          全村的人自是将怨气全部撒在她身上,言其白发而引不祥。
          非得长得黑发的女子才是祥物吗?哪里来的道理。没有小孩愿陪她玩,纵是远远望见,亦惊起跑走。
          第四年大旱,村内长老忍无可忍,要求以她之血来祭天以求风调雨顺。
          而她的爹娘居然默许。这世上怎么会有若此残忍的人?甘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送死?所以啊,那种地方,忘了也罢。
          只是偶尔在梦中会出现那群人的身影,高举火把拿着利刃追在她身后,面容狰狞地喊她妖物。
          惊起而长嗟,拍着胸口暗自庆幸还好只是梦。继而嘴角就会微微翘起,回忆着那个夕阳西下的下午她跌跌撞撞没命地往前跑,身后似有千军万马,正绝望间腰被一揽,一道服男子稍稍侧身将其挡在身后,微微颔首便震得那群恶人不敢再向前一步。恰此时,一身上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蓝衣女子温柔地牵过她的手连声安慰道:“莫怕,没事了。没人可以伤害到你。”
          南桉抬头看那蓝衣女子,眸中似水温柔,而其发丝若雪,就跟她一般。
          “别追了,我会带她走。”半冷不冷的语调从前方传来,南桉忍不住多瞧了那道服男子几眼。
          “她是妖!”众人愣了片刻有些许愤恨。
          “天行有常,大旱之事,非由她起。”男子摇摇头瞥向深藏在人群中的一对夫妇道,“既好心收留她,而今却又为贪那一百银两至她于不顾,虽非骨肉至亲,亦有同居之情,今至此番,逼一介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你们又是什么?”
          南桉愕然一抖身子望着那对夫妇,动了动喉咙硬是没说出话。
          她只值一百两。
          “唉…这么讲话,把她吓到了呢。”蓝衣女子嗔怪一声温柔地将南桉搂在怀中,丝毫不嫌弃其身上破旧的衣布与泥点。
          “抱歉…”道服男子朝南桉歉意一笑,半蹲下身温和地摸摸其发,“跟我走好吗?但若走了,此生此世或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想死。
          南桉轻轻呼口气投入道服男子怀中用力点点头,双手紧紧拽着男子的衣袖不敢松开。
          “吓成这样了么?”男子稍一笑,俯身抱起绿衣少女缓步走下桥,微微顿了顿身子余光一扫身后抱琴而立的蓝衣女子道,“
          “到我们了。”蓝衣女子转回首面向众人,脸上温和的笑意荡然无存,微微抬袖将怀中琴以架,轻轻挑弦。
          七弦音发,刹那间桥岸众人头痛欲裂,捂着头尚未来得及叫出声便纷纷昏厥过去。
          待醒来之时,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拿着利刃满是茫然地步回各自家中,为持续不终结的旱灾长嗟。
          在瞬间内恢复平和,若根本未曾存在过那个白发少女一般。
          “为什么要救我?”南桉望着道服男子,低声若呓语一般。
          “你不该死。”道服男子一怔复微微一笑。
          “这世上还有好多人亦不该死,为什么不救他们…”南桉已有倦意,倚在道服男子肩上嘟囔一句。
          “要救他们,可得先救你。”耳畔泛起一声轻笑,欲继续追问下去却耐不过侵袭而上的倦意,终是不情愿地合上眼沉沉睡去。
          “接下来,该去哪里?”渐步赶上的蓝衣女子怜惜地摸摸熟睡少女的长发,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不急。”道服男子亦是一笑,小心翼翼地撩开挡在少女额前的一缕发丝。
          隐隐约约彰显着一枚淡红色的印记,痕迹尚浅,需细细斟察方能见着。
          有些人终究会湮没于世逐渐被忘记,只因他们尚未涅盘。而待天赋苏醒,终将名留青史。
          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29楼2014-07-16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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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睢园绿竹
            绿衣少女几经周折,算是翻过城墙,溜出城外。
            那个阴森森的白影依旧在脑海中晃荡,余惊未消。
            虽不明白他对那群暗卫打手势为何意,但大抵还是猜得出几许的,兵分两路拦截她。
            所以说怎么会蠢到去城门自投罗网嘛,自当从暗道小路出逃。
            零星的雨丝掉落在肩上时方觉肩上有一丝痛意,稍稍斜眼一瞥,便见割破的衣裳下凝结着一片暗红,不悦之下又有庆幸之感,今儿所遇那人若不是一时疏忽放她走,她哪能活到现在。
            曾听师父说过,纵剑与鬼步是鬼谷秘术,怎料今儿撞上的那官兵竟会此术。
            略微郁闷地撇撇嘴收好匕首,穿过竹林步向深处的一户人家,才不可以让师父知道自己受伤了。
            沿蜿蜒小道往前迈步,惊起枝上的一群飞鸟,叽叽喳喳胡乱叫着吵醒了门内正半眯着眼休息的老者。
            “死丫头走路不能轻点么?”
            南桉轻哼一声步上前居高临下地拧拧老头的耳朵:“谁准你叫我死丫头了?”
            “姑奶奶松…松手!”老者疼得直捂耳朵,愤愤然嘟囔道,“一点也没南柯姑娘的温柔样,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
            “我干嘛要像她一样?”绿衣少女闻言眸色一敛,哼了一声一跺脚掠过老者直步入竹屋内。
            “来了?”正捣药材的一小男孩惊喜地放下手中药捣,从木椅上跳下冲上前轻轻抱住南桉。
            “呐~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南桉揉揉男孩的头发从腰间解下一个香袋。
            “咦…”小孩接过香袋轻轻嗅了嗅,有些迷乱地揉揉眼睛,“困…”
            “少公子啊别乱闻!”老头慌忙上前将香袋一把抢过。
            小孩见手中香袋被抢走,睁大眼睛委屈掉下泪来,滴滴大的风若断线之珠。
            “小祖宗!”老头无可奈何地一拍手,瞪了眼笑吟吟的绿衣少女,从药架上取下一瓶罐递过去,“去去去!”
            “多谢前辈。”南桉满意地接过药罐收于衣袖中,转身朝小孩一笑,“莫要再哭了,迟些日子我再来看你啊~”
            老者正嘀咕着忽见小孩脸上绽放的笑颜,一时愣住没敢说话。
            亵渎这种笑容,是要遭雷轰的……
            心下不免纳闷为何只有见了这麻烦透顶的丫头他才会笑。
            莫不是错把这姑娘认作娘了……
            老头倒吸口凉气连忙将门掩上,拉紧帐幔,再回首间小孩已端坐于木椅上低首捣着药材。
            “少公子呀,要不要朝老夫笑一笑?”满是讨好地凑上前试探着问。
            小孩漠然的摇摇头依旧低首捣着药材。
            老头目露哀色,长嗟一声慢慢躺回椅子上,半眯着眼望着窗外的阳光,神思涣散。


            40楼2014-07-18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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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萍水相逢
              “徐大人!”家丁匆匆忙忙闯入庭后,对正举棋沉思的青衣男子作了一揖。
              庭下朝露未晞,沾染了些许水珠在棋盘上,泛着莹润的光泽。徐阶微微抬眸:“说。”
              “锦衣卫前首领容岑忽受礼部尚书弹劾。”
              “罪名?”
              “勾结外臣。”
              “消息可靠?”徐阶合眸沉思片刻又缓缓睁开眼。
              “确认无疑!”
              “其余严氏党羽未有动静?”徐阶微微一拧眉。
              果真是严府的手段,阴狠至此。
              “属下尚未闻说。”家丁摇摇头试探着问道,“大人打算采取措施阻止其余人的弹劾吗?”
              “你希望我如此做吗?”徐阶倏尔一笑。
              家丁尴尬一笑,连连摆手恭敬道:“大人的抉择小的如何能干涉?”
              “不能么?”徐阶若有所思地抬眼平视家丁,“你随我亦有十年之久,待你死后我自当将你的家人赡养,次也算是仁至义尽?公且安心走好。”
              “大人?!”家丁惊惶地瞪大眼睛,直直跪下身伏地不起,“小的是受陷害!莫要听信他人谗言啊!这定是严嵩父子的离间计!”
              “证物呈上,也免你死得冤屈。”徐阶淡淡一笑微微侧脸,站在一旁的侍从遂将一堆信件呈上,“还有何言?”
              家丁颤抖着身子望着那信件冷汗直下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心一横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直上前。
              “徐大人!”侍从拦人不及惊愕地愣在原地。
              近身未至咫尺之距,忽手腕被人一扼,无论如何使力依旧动惮不得,家丁抬眼去看,一袭雪色霓裳微微晃动,一温和如玉的翩翩君子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己。
              “背叛,殒命,罪有应得。”九烨稍一耸肩手握家丁的手向后一扭,只闻咔嚓一声骨头碎裂之声,手中握着的刀不觉咣当落地。
              家丁痛得大叫,惊恐地望着九烨侧脸朝徐阶求救道:“徐大人…徐大人救救小的啊,小的跟了您十年之久了!”
              “十年算很长么?”九烨轻轻一声冷笑直盯家丁双眸一字一句慢慢道,“烨废了千年的修为只为寻得一人,见是见着了,却被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毁了。竖子尚知十年,卖主求荣时怎么将这情谊忘得一干二净?名利,野心,你们这帮蠢人脑子里就只有这些吗?”
              “九烨。”徐阶微微蹙眉轻轻摇摇头。
              “徐大人,烨与你不过一场交易。至于烨如何处置这群人,大人似乎无权干涉?”九烨余光一扫身侧徐阶再度漠然地转回视线。
              “烨公子自可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在下自不会干涉。”徐阶耸耸肩话音一转,“不过…在此蝼蚁身上耗着,不知烨公子要待到何时才能擒住严嵩父子?”
              “此言倒是深得烨之意。”九烨稍一沉思眸中杀气慢慢平和,乃负手转身微微笑道,“那就麻烦大人亲自动手了。”
              “杀。”徐阶瞥了跌坐于地的家丁一眼朝另一侍从吩咐道。
              “烨以为,徐大人寻烨来不是为了解决这么一个人的?”九烨倚在亭内的柱子上饶有兴趣地折腾着一枝深入亭内的青梅,沾得满指皆是露水。
              “去趟江都,护容渊周全。”
              “容岑之子?”九烨稍一撇嘴,“护那小子干嘛?没意思。”
              “烨公子以为若容渊中严嵩之计,与在下刀锋相向,会平添出多少麻烦?”徐阶轻叹口气,“若此般,容岑大人岂不是死不瞑目?”
              “你们这些人死不死瞑不瞑目的我不管,烨的条件只有一个,待严党破碎,严氏党羽皆由在下处置。”
              “悉听尊便。”徐阶淡淡一笑。
              “如此甚好。”九烨回以一笑,稍稍一挥手潇然而去。
              “烨公子…”忽为身后一唤。
              “怎么?”九烨微微一顿半侧过脸稍一挑眉,“要烨从江都带桂花酥回来赠大人么?”
              徐阶兀自一笑正色道:“严氏父子皆身着金丝软甲,又有道士以术法相佑,非寻常兵器可伤。切勿一时冲动伤了自身。”
              “大人怕烨去杀了他们么?杀一次不成,烨可以杀第二次,第二次不成,烨可以杀第三次,他有千千万万条命,烨就杀千千万万次。但若烨只是想取他们的命,就不在此耽搁大人的时间了,烨要的,不是一条命那么简单。”九烨顿了顿抿嘴一笑,“谢大人关心。”
              徐阶颔首目送那雪衣男子远去,方垂首将指尖之子布于棋盘之上,喃喃自语道:“夏公,沈公,阶必竭全力替尔复仇。”


              88楼2014-08-18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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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云出击! - 原声带

                (18)以刑止刑
                “待会不可以一下就把眼睛睁开,阿浅姑娘要慢慢来。”慕子瑾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揭去缠在浅年眼前的白布。
                浅年甚是不安地抓着慕子瑾的手腕:“小镜子…万一…万一在下还是看不到怎么办…”
                “阿浅姑娘放心啦~决计没问题。”慕子瑾一面答得胸有成竹,一面继续去揭那白布,“暂先闭着眼睛,要慢慢睁开。”
                待面上白布全部褪去,浅年半是激动半是紧张,深深吸呼口气慢慢睁眼,只觉得眼前一阵强光,略有刺痛之感,却是痛得她欣喜若狂。
                久别之光,卒现眼前。
                “小镜子!我…我可以看见了!”
                “九烨都叫你放心了嘛。”慕子瑾坐在一旁嘻嘻地笑,凑上前扳过浅年的脸,“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阿浅姑娘想象中的小镜子?”
                浅年一言不发认认真真与慕子堇对视良久半拧起眉。
                “哎咦…让你失望了?”慕子堇半捂着脸有些羞惭地跺跺脚。
                “不是不是!”浅年莞尔一笑望着正垂着首的少女诚恳道,“今日所见小镜子,比浅年心目中的要可爱千百万倍。”
                “真的吗真的吗~”方才还脸色不佳的少女瞬间笑生两颊,一把拉起坐在床上的浅年转了个圈,“阿浅姑娘,快快快,我带你在府内逛逛!”
                言罢不等浅年答应,拽着人便往屋外跑。
                “慢点慢点…”浅年哭笑不得,随子堇走马观花逛了一圈后忽脚步一僵怔怔望向庭院间一棵合抱古木,枝桠交错上缀有点点梨花。
                “怎么不走了…”子瑾拉人不动,诧异地回首顺着浅年的目光望过去,错解其意,有些慌乱地使力拉过浅年的袖子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啦~换个地方玩去。”
                “等等好吗…”浅年仰首望着那屹立于庭中的梨树,莫然添了几分愁绪,眉黛微蹙地抿唇不语。
                流光容易把人抛,如今物是人非,难免再度忆起她在容府的时光。
                “爹要儿臣唤她娘亲……?”浅年依旧记得那个白衣少年和她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的场景。
                容岑为人极为谨慎,纵是用她,亦是对她提及只言片语不肯将他之所想全部透露。
                “有何疑问?”容岑声调平淡似旧时。
                “没有…”白衣少年茫然地摇摇头悄悄瞥了她一眼。
                脸红得实在想寻条地缝钻下去,又气又恼却是无可奈何,不明所以地应了此事从此便容府内便多了一明媚娇笑的女子。
                宾客来访时她总是站在容岑身后笑盈盈地搂着怀中白衣少年,甚是亲昵模样,久而久之,清晨对镜梳妆时望着镜中人都是下意识的微笑。
                只有这样笑下去,才可以保护好所有人。
                “容岑大人娶此娇妻,三生之幸啊!”初见那个独眼人时,纵依偎在容岑怀中,浅年亦是莫名害怕。
                他那仅剩一只的眼睛一望过来,似乎可以洞穿一切侦破一切玄机。
                这话是什么意思,虚词恭维抑或他真看出了什么破绽?
                “那是自然。”容渊稍一撇嘴挡在浅年面前,颔首盯着那独眼人道,“你少看我娘。”
                “容渊!”她正心下好笑,便见容岑阴了脸色,连连朝那独眼人赔礼。
                隐忍至此,容岑一定活得好辛苦好辛苦。
                浅年犹记在她在夏府时,一夜失眠辗转反侧终难入睡,偷偷打开窗牖望着窗外月光,却一不小心瞥见庭院内那袭孤寂的身影,独身一人仰望苍穹轻轻一声长叹。
                那声叹息叹道她差点忘了呼吸,平日不苟言笑的夏大人居然亦有他的难处吗。
                时隔数年待夏言出殡之日,浅年站在容府楼阁望着万人空巷的街道,数以万计的百姓红着眼随那队伍送了又送,方知那一声叹息不为己身,而为苍生。
                “不要难过。”又是呆呆对月而望的一夜,容渊缓步上前递予她六根彩色细绳。
                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告诉她这么个结果还要求她不要难过?
                颤着手握紧那六根细绳于手中。
                “我猜对了。”容渊望着远处月光并不看她,“委实不出三天。”
                “她们都死了…”浅年微微合眸逼着眼泪倒流回去。
                “我们可以替她们报仇。”容渊答非所问。
                “你说吧…”浅年长长一叹将手腕处的一根彩绳褪下,属于她们的那些回忆,终究是烟消云散难再追忆。
                “去见严世藩。”容渊淡淡四字亦不询问她拒绝与否,纵身从栏杆上跃下背身而去。
                其实呀,京都的百姓根本就在瞎说瞎传嘛。说什么容府的少公子与容岑没点相似之处……明明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啊。
                可绝情至此,说少公子非容岑之子,她才不信。
                那刻浅年甚觉举世皆浊我独清,继而惊讶地发现屈子那般的落寞亦随之而来,此种心境竟是无人可述。
                若想活下去,就不要相信任何人,但谁也不相信,你就活下来了么,容岑大人?
                以严世藩那种品性,一定早就抓住她的把柄,不急于揭露必是为了引她身后人出手罢了,两个表面为莫逆之交的人各自心怀鬼胎等待着时机阴上对方一刀,阴到最后却阴到她脸上来,浅年稍一抿嘴自嘲一笑。
                都过去了不是吗?她已远离此是是非非,当如今,只需向那施恩于她的人道谢便可两袖清风潇然而去。
                “小镜子,可否引在下见见九烨公子?阿浅欲向他道谢一番。”
                慕子瑾先前见浅年痴痴望着那梨树不说话,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今见她开口方松了口气:“九烨去刑场了,当街斩首而已又不是没看过真不懂他硬要瞎凑什么热闹~”
                “当街斩首?”浅年一怔随口一问,“何人受刑?”
                “先锦衣卫之首容岑。”慕子瑾好奇地打量浅年脸上显露出的慌乱。
                “容岑?”浅年一惊背后寒意突起,一把拽过慕子堇的衣袖,“小镜子,是不是除了他容渊亦要被杀了?”
                “容渊是谁…?”慕子瑾有些丈二摸不着头,“没听说他要被杀呀。”
                “严党一旦动手必是一个不肯留!”浅年苦涩一笑,“纵不是今日,亦是不久了。”
                “容渊是那容岑大人之子吗?”慕子瑾有些恍然。
                浅年点点头忽而松开手:“今事情紧急,阿浅必须不告而别,望小镜子待九烨公子回来,替我转达谢意。”
                “哎阿浅姐姐你要去哪里!”慕子瑾哪里肯答应,一手反抓浅年衣袖。
                “江都。”浅年应了一句,“前些日子尚在容府时我曾闻容渊被支去江都亲办妖女一事,当时还觉得甚是奇怪如今一来便知容大人之意了。”
                “不行不行!阿浅姐姐脸上的伤还没有好,走出去会吓到人的!”慕子瑾急了,话一出口方知后悔。
                她脸上的那几道血痕…浅年微微一僵低垂下眼睑动动嘴唇没说出话。
                “啊…对不起对不起…”慕子瑾自知失语,甚是惭愧地叹口气,“我…我的意思是阿浅姐姐脸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么出去很容易被严府抓回去的。现在满京城皆在通缉阿浅姐姐,不可以这么出去是送死。暂且在这里养伤吧,容少公子的事,可以待九烨回来问问他。”
                “九烨公子救了在下一命,已是难报此恩,怎能再若此麻烦他!”浅年摇摇头。
                “阿浅姐姐,九烨那人呐,整天自称侠义,如今有此机会让他耍耍威风,不知道他要怎么笑呢,怎么会嫌麻烦~”慕子瑾双手一摊。
                “天下竟有此般人…”浅年微微扬眉哑然失笑。
                “对啊对啊看不太懂是不是?”慕子瑾轻一撇嘴笑嘻嘻道,“走啦走啦我接着带阿浅姐姐逛院子~”


                106楼2014-08-21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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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雅涵读者 小涵不好意思,刚才那个帖因为燃战要求首发所以不得不删掉,于是在这里解释给你听~燃战每年都会有,众多人物参赛(今年张良也有),应援者通过在燃战吧写文,发图,制作视频等等方式为自己的本命积累分数,分高者胜。以分组比赛为形式,具体内容若感兴趣可以百度一下~应该挺复杂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2楼2014-08-21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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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突然地想秀一下漂亮的签名档~


                    130楼2015-01-25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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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山不孤 - 小魂

                        (10)不速之客
                        徐阶再一次从梦里醒来。
                        如出一辙的梦境里有一座青山,一条蜿蜒泥泞的山路,他年少时曾失足从崖边摔下去,以为必摔得粉身碎骨,却毫无痛感地睁开眼,转首一看自己被挂在一根树枝上。
                        路过的樵夫甚是惊奇地把他拉回大路上,顺带把这事说给父老乡亲听,一时间徐阶在乡里名声大噪。
                        算卦师父握着他的手看了又看,直直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徐阶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死里逃生,但鉴于午休时小憩井边,睡着后摔井里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自然不会大肆宣扬。
                        诚然徐阶选择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保持沉默,却也在心下暗自期许,是不是自己真的被上天选中,因而次次临危,都可以幸免于难。
                        窗外雨已停歇,但汇集在屋檐上的细流顺着瓦楞缓缓流下,时隔片刻便滴答一声砸在窗棂上,闹人心烦。
                        难再入眠,遂起身走至堂外长廊,呼吸新鲜的空气。
                        才开了门,便见得长廊的坐台处,那个白发的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坐着,垂着的两脚依旧够不着地面,却也不如常时般前后晃荡。徐阶放轻脚步走到其右侧,看了一眼南桉的表情,不免好奇。
                        表情很是虔诚,也不知她在看些什么。
                        生怕吓到南桉,徐阶便轻轻咳嗽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南桉闻声立马偏过头,见是徐阶后稍稍拧了一下眉,有些欲言又止。
                        见南桉如此反应,徐阶心里已猜到几分,便走上前兀自坐到南桉身边:“天都快亮了,还不去睡觉吗?”
                        “我怕睡过头。”南桉幽幽叹口气,眼巴巴地盯着徐阶看了一会儿后终是憋不住,“徐大人,你和江陵吵得严不严重啊,他会回来吗?如果你担心他的话,我可以替你把他找回来的。”
                        徐阶压着笑,故意摇头:“江陵向来自立,阶无所担心。况且他执意出我徐府与阶两断,阶哪能强留他?”
                        徐阶的答案自然不是南桉所期望的,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南桉也只能垂下头藏了悻悻的神色似在自言自语:“那他回来时是不是不会记得我了?”
                        徐阶闻言稍一恍惚,细细打量南桉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阶不才,不知南桉小姑娘此言何意?”
                        南桉所想的后果已远至天边,越神思越惶恐,实在没心思乖乖回答着徐阶的问题,于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表示困了,眨眨眼指指墨色中泛着浅白的天空:“徐大人得去睡觉啦,明天还要处理很多事务。”
                        徐阶亦不能强求,便点点头回了屋,卧于铺上神思游走一番,又沉入梦乡。
                        …………………………………………………………………………………………………………………………………
                        待得天色初亮,徐府的管家才开了门,南桉便三步并做两步跳下石阶,冲出门外。
                        昨夜下雨的缘故,青石板上坑坑洼洼处有些许积水,事情紧迫,她也顾不上行人的感受,一路就这么边踩着边道歉过去。
                        徐府的管家对南桉的怪异举措已是见惯不怪,心下却也不免嘟囔这疯丫头何曾这么早起床过。
                        小巷里的第一锅桂花糕尚未出,却已有早起的老人们排着长长的队,翘首以盼。南桉一边玩捏着手中的铜钱,一边垫着脚尖看排在前边的还有几人。忽闻身后有人“噗嗤”一笑,遂转头去看,便见得一长得甚是标致的美人两眉微弯,瓜子脸上梨涡迅速一荡又立马隐去。
                        “你在笑什么?”南桉左顾右盼,不知那女子在笑什么。
                        “你也觉得这家的桂花糕好吃呀,和我们掌柜的一般馋。”那女子摆摆手却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故作夸张地揉揉眼装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惜得起那么早才买得到。”
                        南桉深表认同地点点头:“他就不能多卖点吗。”
                        “就是就是!!”那女子见南桉乐于攀谈,越发起了兴致索性直接转过身面向南桉,“以前没在这碰见你过呀?”
                        “今日比较不一样。”南桉郑重其事地应答,言罢有些骄傲地朝女子道,“我一夜没睡呢。”
                        女子讶然睁大眼:“为了来买这儿的桂花糕?”
                        “那倒不是。”南桉摇摇头却不想把即将有的沉痛告别讲出来,故作轻松地摇摇头,“本姑娘不想睡嘛。”
                        那女子一乐,又是噗嗤一笑抬手欲揉南桉的头发:“啊,好可爱的小姑娘,报上名来?”
                        南桉眼疾手快,反手一挡握住女子的手:“啊,本姑娘的头发梳了好久,你未经我允许,才不可以乱动。”
                        “哦?失礼失礼。”女子心下惊奇南桉出手速度如此之快,面上却也不动声色,嘻嘻一笑垂了手很是规矩地伸向南桉,“那么我先介绍自己好啦,在下清瑶,住在巷子尽头那家扇子铺里。”
                        南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同清瑶握了握:“清瑶姑娘好,在下南桉。”
                        “南桉。”清瑶闻言若有所思,于心下念了几遍此名字后,眼光一移看了看南桉的发色,有些恍然而惊讶地抿了下抿唇。
                        “是不是我的名字太好听,惊艳到你啦?”
                        “是是是。”清瑶回过神又给了个如花笑靥,正欲继续往下问却被小贩打断。
                        “姑娘要多少?”
                        “两块便好。”清瑶连忙回首,从小贩手中接过后打算再问南桉些许问题,不料后者已越过自己把铜钱塞到小贩手中,换了桂花糕后便拎着荷叶匆匆忙忙道了声“再会”,不等她回应便撒腿就跑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年轻人啊,整天急急急,也不知在急些什么。
                        清瑶心下兀自一叹,伸指穿过线结,一边甩着手中的荷叶包,一边哼了小曲,左看看右瞧瞧很是逍遥地逛回小巷尽头。


                      245楼2016-11-26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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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按南桉的计划,她买完桂花糕再赶到渡头的时间错错有余。
                          岂料这儿的桂花糕如此难买,耽搁下的这么多时间,只能用跑补回来。
                          穿过八条街巷,眼看再抄过一条小道便到了渡口,虽放下心来,却也不敢放慢脚步,一边喊着“借道”一边挤过小道往前边跑。
                          行至三分有二处,忽脚下一湿,南桉自知踩了水坑,也顾不上那么多,欲继续往前却被硬生生拽住了后衣领。
                          “踩了水坑溅了别人一身,就想走?”
                          南桉猝不及防被一拽,不得不停下脚步,回首一看那人穿得一身黑乎乎的行头,理亏再加上惭愧,连声道了歉,转身便欲继续向前。
                          岂料那人不肯松手,依旧扯着南桉的领子不放:“道歉一声这便算完事了?”
                          南桉一心想赶往渡口,被此无端生出的事激得有些急迫,恨然回首忍气吞声道:“我有急事,等会儿再跟你说。”
                          “笑话,等会儿我哪知你上哪儿去了?”岂料对方不领情,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南桉蹙了眉:“你若不信,可以跟着我。”
                          “不成。我堂堂锦衣卫统领,跟着你一个小姑娘走,成何体统?”那人甚是傲然地摆摆手。
                          南桉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甚是轻蔑地哼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么诓人,不觉得羞耻吗?!幸在姑娘我学识渊博,恰好知道锦衣卫统领是何人,否则便被你这厮骗了!”
                          好一个学识渊博。昼弑依旧摆着严肃的神色,心下却早已笑得不能自已,如此便知不难理解为何他的两位好友忍得了朝臣诽谤,忍得了小人中伤,却偏偏被这小姑娘气到牙痒。
                          “哦?那你倒是说说,冒名本座的锦衣卫统领是何人?”
                          “冒名?你说谁冒名?我警告你,你别信口开河啊!”南桉闻昼弑如此说,眯了眼不自觉提高了声调,“他武功很好的,刷刷刷就可以把你打趴下。你让开道,本姑娘当做没听到你说什么也不去告状,若你不让,我隔日便把这话和他说了,让他把你打上很多板子再关到诏狱里!叫上一群锦衣卫没日没夜地审你。”
                          昼弑心下虽有些赞许南桉此般忠友,奈何已应许了夜杀好好折腾这姑娘一番,让她领略一下被烦的痛处。遂站在巷子中间,微微露了笑,不说话却也不让开身。
                          南桉稍稍一怔,只道这人胡不讲理,只能硬闯。手正探向腰间匕首,忽又想到徐阶交待的数条规矩,犹疑几许还是把利器掏了出来,在昼弑眼前示威性一晃,冷声道:“你若不让开,本姑娘便不客气了。”
                          昼弑自是不惧,双肩一耸依旧挡在路中央,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南桉知不给徐阶惹事,匕首断是用不得的,而这无端生事的人挡在这偏偏不把道让开。眼看小道尽头的江岸处有船正慢慢靠岸,束手无策下,被此一逼心下一急竟眼眶一红哭出来。
                          昼弑瞠目,心有惭愧只道自己这行为确实有些过分,迟疑了一下还是侧开身子把道让开,恭恭敬敬道:“姑娘请。”
                          南桉甚为诧异地看了昼弑一眼,张张嘴却不觉得有时间深究下去,掠过他便再度急急往前跑。
                          坐于屋檐上看戏看得甚是热闹的两人见南桉如此轻而易举地过去,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同时朝昼弑挑起眉。
                          昼弑稍一耸肩叹口气,仰首朝二者道:“她都哭了,我一个男子,欺负一个小姑娘,像什么样子。”
                          正说话间,忽察觉背后一阵杀气,下意识低首,便见一手在头上陷险擦过。定眼一看,便见那小姑娘不知为何又回来了,眼角依旧悬着泪,却是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模样。
                          昼弑心下暗道不好,未来得及理清神思,那姑娘又是一掌劈过来,速度极快径直打在他胸上。力道虽谈不上大,但其中狠戾实在不容小觑。昼弑不敢怠慢,出手欲拽南桉手腕,怎料后者甚是灵敏地侧身一避,绕至他身后一个弓腰,抬脚直直踢向他的手腕。
                          此招式太是灵巧,大在他意料之外,昼弑惊悸之下一时不知当如何闪避,眼看要被踢着,忽有白衣一闪,径直伸手袭向南桉肩部。南桉受胁不得不回脚,微微后仰以避开那不速之客,怎料闪身速度过快没能站稳身子,直直后栽向下时,却被那人突然欺身施以援手及时一拉,稳稳定在半空中。
                          “哇噢。”昼弑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情不自禁地鼓了鼓掌,“容兄弟,有长进啊。”
                          南桉见那人是容渊,深以为这是公报私仇的好时机,也不顾自己被这么半吊在半空,偏是腾出一手指指昼弑道:“他冒充你。”
                          在旁围观的夜杀见南桉此姿势下依旧能舍己为人地告状,表情破碎了一下。
                          容渊只觉这两人围观得很是愉悦,不免有点不愉悦。稍稍使力一拉,让南桉站稳后便松了手:“他没有冒充我。”
                          “他真的冒充你。”
                          “他哪里有冒充我。”
                          “他哪里都冒充你。”
                          昼弑的眼光看看容渊,再看看南桉,实在忍不住了便捧腹倚墙大笑,收到二人的一阵瞪视和夜杀的一肘击,吃痛下低呼一声,才勉强克制了笑,轻咳一声朝三位颔了下首便要走。
                          岂料刚迈出一步,南桉便硬生生挡在自个儿前边不放行。
                          “他不跟你计较,我来!你你你坏了我大事,就想走?”
                          昼弑遂老老实实站住身,装模作样地给了个无辜的表情:“不知在下,坏了姑娘什么大事啊?”
                          “你误了我的时间!”
                          “喏,现在姑娘不亦正是在耽搁在下的时间吗?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南桉伶牙俐齿惯了,突然被噎得答不上话,再加上没能来得及赶到渡口为江陵送行,气急攻心下忘了遮掩心思,直直摇头跺脚道:“都是因为你!书生走掉了啦!”
                          “什么书生?什么走掉了?你在说什么?”昼弑不知所云,心下却也有些不安。
                          “我为了给书生送行,怕早上起不来,一个晚上没睡觉!还特地去排了好长好长的队,辛辛苦苦买到了京城最好吃的桂花糕,结果被你堵在这没能见到他!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前言不搭后语,昼弑虽不知南桉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耽搁了人家一件大事,只能以眼神看向容渊与夜杀以求助。
                          “你真是一厢情愿得很。徐大人不过对严嵩父子的卑鄙行径不发声,张公子便断然辞行;你一介妖女视我朝律令不见,他希望你替他送行不成?”夜杀淡淡接了话,“没准他不见了你,心里更欢喜,不然为何他不携你一同回江都?”
                          容渊虽不知江陵是不是当真如此想的,但夜杀直接把这话说明实在太过分了些,于是侧身走上前将南桉与夜杀隔开:“夜杀,昼统领刚刚上位,你将种种事宜予他说清楚,以便交接。”
                          南桉被夜杀一席话呛得又生气又委屈,偏偏想反驳还哑口无言,幸在容渊把话题转开,心里稍稍好受些,却依旧扭着头不愿看夜杀与昼弑。
                          昼弑很是知趣,轻咳一声朝夜杀道:“烦劳夜大人了。”
                          “小人。”
                          这边南桉小小声接了一句,那边夜杀却不能忍,径直拔刀出鞘厉声喝问:“你再说一遍?”
                          南桉被一激,亦不顾实力悬殊,提了声调又叫了一声:“夜杀小人!”
                          夜杀怒极,一手推开昼弑欲好好修理一下这妖女,奈何少公子就是挡在中间,不让她过去。
                          “少公子!”
                          眼看街道两旁卖菜的小贩纷纷朝这抛向目光,容渊只想快点把这摊事解决掉,遂摆摆手下了最后通牒:“你同昼大统领去,我替你教训她。”
                          夜杀虽心有不服,毕竟是容渊放话,只好狠狠瞪了南桉一眼,扭头便走,亦不顾昼弑在后边追。
                          未能有持续的风波可看,围观的众人皆露了些许失望的表情,而后各做各事。
                          待得街道归复平息时,容渊遂微微松了口气,转身欲离开,走了几步忽而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脚步一停回了首,便见南桉站在原地直直看着手里的桂花糕出神。
                          犹豫再三他还是走回去,伸手在南桉面前轻轻一晃,勉强开了个玩笑:“不吃我吃了。”
                          这样她就会猝然回过神断然拒绝,然后囔着不嫌话多地抱怨桂花糕多难买,或者诋毁夜杀多糟糕,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滔滔不绝地讲到他拔剑示意她安静为止。
                          岂料后者很是平静地把那糕点往他手里一送:“那你吃吧。”
                          然后掠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246楼2016-11-26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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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未歇 - 双笙

                           (14)绿兮衣兮
                            酒过三巡,在辽王的几度劝说下,江陵不留下的决心似有动摇。
                            他的祖父年岁已高,如他留在辽王府可彼此有个照应,再加上辽王说到底是一介王爷,平时走动的人多了,他接触权贵的机会自然会无形增多。
                            座上人饮下许多酒后皆有了醉意,有眼神空洞不知看向何方的,有提高声调嬉笑言语的,更有人索性趴在桌案上径直睡去。
                            江陵亦觉得眼皮有些沉,视野有些晃动,再一看辽王邀得恳切,终是点头应允就此住下。
                            辽王大喜,连忙招呼侍女将江陵扶下去休息,却见府中美人靠近时被江陵摆手示意停住,便有几分不悦地皱了眉,抓过桌案上的酒瓶猛灌几口于心下冷笑。
                            江陵好不容易出了满是酒气的屋子,置身于后院草木间时顿觉神清气爽,扶着庭内石桌慢慢坐下身欲待酒醒。辽王府的侍女皆围了个圈站着,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有个别胆大的碎步上前行礼后试探着发问:“公子,可随奴婢先进房中住下?”
                            “此等繁琐事钦点如此多佳人来做,辽王真是过分。”
                            江陵尚未回答,便闻身后有人笑语,侧了脸去看,眉间一蹙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季公子。”
                            “尔等回去休息便好,这里交给在下。”来人却也不理会江陵是否乐意,只朝越发愣怔的侍女们微微一笑。
                            待侍女们被打发离开庭院后,江陵才深呼口气抬眼看向季肆:“足下来这做什么?”
                            “足下无需抱有如此敌意,在下不过听闻辽王发钱发得爽快,遂来此处赚个生计。”
                            江陵挑高一边的眉毛:“我是问你来这做什么。”
                            季肆瞥了瞥江陵,半真半假地叹息:“江陵小公子,你是没喝够酒,还是喝多少酒依旧能如此清醒?”
                            言罢相与沉默片刻,江陵率先发出笑声打破沉默:“季公子还没回答江陵的问题。”
                            季肆摆摆手:“在下闻得江陵小公子曾去往京都,便欲打听一事。”
                            江陵放松些许警惕,点点头示意季肆继续说。
                            “江陵小公子于京都一游,可曾造访一扇子铺?”
                            江陵一怔,点了点头反问道:“我们说的应是同一家?”
                            季肆上上下下打量江陵片刻,抿唇一笑道:“你被打出来了?”
                            “打出来?”江陵咋舌,摇摇头,“那儿的店家虽无礼,却也没那么凶残。”
                            言罢有些不怀好意地回敬道:“怎么,季公子被打出来过?”
                            季肆横了江陵一眼,指了指伫立的王府:“若在下有钱一游京都,还来这儿做什么?”
                            江陵恍然点点头,拱手低声道:“失礼失礼。”
                            言罢又觉得方才这么敌对人家有些过意不去,遂解了钱袋递过去:“江陵非出自富庶之家,只有些许小钱可助。”
                            “江陵公子非出自富庶之家,在下如何能收。”岂料对方摇摇头把钱袋推了回来,“待得江陵公子腰配玉带,端坐朝堂,在下再收不迟。”
                            “玉带?”江陵微微睁大眼失声叫道,“一品官员才有此荣耀,那哪是我能配的?季公子怕是等上一辈子都等不到那天。”
                            “切勿妄自菲薄嘛。”季肆摆摆手,只觉得这张江陵有几分好玩,本欲继续闲聊下去,孰料无意一瞥见得一老者有些无措地远远站着,便自觉起了身让开位子,再度向江陵言谢后退去。
                            江陵正纳闷,一见来人居然是祖父,连忙也站起身上前相迎。
                            “坐坐坐。”张镇同江陵一同至石桌旁坐下,望了望已然远去的那道白影,“方才那位是谁啊?”
                            “辽王刚请入府中的客人。”江陵摇摇头,“江陵亦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便与别人瞎侃谈。”张镇顿时板了脸,见江陵面露惶恐之意时才突然放松神色,抚掌笑道,“逗你玩儿的呢,能多交朋友是好事。瞧瞧瞧瞧,你紧张成这样做什么?”
                            江陵乃松口气,只觉得被这么一折腾酒竟醒了几分,很是无语地看向张镇:“爷爷,您喝高了。”
                            张镇却不以为意地一伸懒腰:“辽王赐美酒,顺滑醇厚,哪有不喝的道理。”
                            江陵扯了扯嘴角,凑近张镇几分认真道:“爷爷,你说如果奶奶知道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办?”
                            张镇舒展的双臂登时一僵,敛了面上笑意眯起眼道:“臭小子,去了趟京都,不好好读书,学了什么奇怪的招数来对付我?不乖不乖。”
                            江陵越发压抑着笑,一耸肩很是无辜道:“江陵知错,这不是回来苦读了吗?”
                            “别读那些有的没的。”张镇闻言倒是皱了眉,以手按额叹口气幽幽道,“你爹当年就是读书读多读傻了。”
                            若说别人口出此语,他必然不假思索愤然反驳,但偏偏诋毁自己父亲的人是爷爷,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读……傻了?”江陵顿了顿才不确信地追问。
                            “整天守着几本书翻来覆去读个没完,倒头来确实也中了个秀才,但大半辈子却也过去了,这活得不够有意思啊。”张镇连连摇头,“本来多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孩,转眼就变得开口之乎闭口者也。”
                            江陵实在很难想象自己的父亲也曾活泼可爱过,却也不忍天下读书人的名誉就此被污蔑,遂一撇嘴表示不认可:“先秦有诸子百家,秦汉有赋,唐有诗,宋有词,若到大明没了读书人,却也可惜。”
                            张镇嘁了一声,拍拍江陵的肩膀:“孙儿,你当真以为那些词句是整天看那些书写出来的?”
                            江陵稍一斟酌,不得不摇头:“倒也不是。”
                            “喏,这便是了。”张镇甚至满意自己的教诲有了作用,按着江陵的肩膀朝王府四周转了半圈,“我已经老了,你爹急急着囔着要我回家好生休息,免得别人指指点点害他落个不孝的罪名。切,我偏不回去。”
                            江陵忍不住地展露出微笑:“祖父不老。”
                            “生老病死是天之常律,违背不得。”张镇摆摆手看着紧闭的门显得很是愉悦,“守着这儿的门,可看到的东西多了去了。”
                            “哦?”江陵顺着张镇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到什么?”
                            “唔,举个例子,昨晚三更的时候,墙角的那窝蚂蚁搬家了。”
                            江陵大笑不止:“爷爷,你才是活泼可爱。”
                            “果然还是江陵懂事,换成你爹听我这话,准要说我老糊涂。”张镇做了个鬼脸,亦朝着江陵笑。
                            “是爹做的不对。”江陵点点头,却发现张镇已然静悄悄地起了身走到门口,连忙亦起身追上前。
                            “这儿是我遇见你奶奶的地方。”他的声音不再桀骜,放得轻轻柔柔异常缓慢,“当时我也就是个十几岁出头的小子,一穷二白的口袋里只有几枚能斗蛐蛐的钱,学堂课毕后不老老实实回家帮着务农,带着一帮兄弟到人家这儿来翻墙偷果子。”
                            江陵下意识地抬手触摸凹凸不平的墙面,抬头看向跨越了一道墙的枝叶。
                            “这儿的梨儿中看不中用,可酸了。”张镇一脸鄙夷地望着那茂密的枝叶,“但小时贪玩又吃不饱,谁顾得上果子好不好吃。偷得次数多了,便被你奶奶给撞见了。她那一身打扮从头绿到脚,再叉着腰往这门口一站,我那个心直接给跳到嗓子眼上。”
                            “那么美?”江陵微微惊叹。
                            “美什么美!我怕被她抓了押到官府去,哪有闲时看她的脸?”张镇悻悻摇头,“你奶奶倒也奇怪,就这么叉着腰看我看了好一阵子,眉毛挑得老高了,最后却又一声不吭地回屋里。我紧张得一晚上没睡好觉,巡夜的经过门口时都觉得人家要冲进屋里来抓我。”
                            江陵听得有趣,遂继续催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再来偷果子时,她就坐在这树下边啃枣子边和我聊天,心情好时还会丢几颗枣子给我,可甜了。”
                            江陵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摘果子她就这么看你偷……?”
                            “富贵人家,哪缺几个梨子钱?”张镇振振有词后还要嘟囔着补上一句,“而且酸得不是正常能人吃的。”
                            那你还吃。江陵腹诽一句,却又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下,他的祖父不太像正常人。
                            可能奶奶也不太像。
                            江陵突然有点感慨,两个这么不正常的人,怎么生出这么正常的一个儿子。
                            “那后来呢?”
                            “后来?”张镇略微得意地扬了下巴,“我们两个眉来眼去几番,你奶奶就跟我私奔了。”
                            “私奔?!”江陵愕然睁大眼,一时张口结舌除了重复不知还能说出什么。
                            “不然呢?辽王府那么显赫,如何能答应我明媒正娶她一个大家闺秀?”张镇见江陵目瞪口呆完全不信的样子,嗤笑一声补充道,“爷爷当年长得可是眉目清秀,很讨女孩子喜欢的。”
                            “等等…”江陵用力摇摇头避免思绪被打乱,“爷爷,奶奶她原来是辽王府上的人?”
                            张镇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为了嫁给我,舍弃了名姓被载入册子的机会。若她听父母命嫁予桥头那个几品官员,族谱上或许会显得好看些。”
                            “但奶奶嫁给爷爷过得很开心,这才重要。”江陵连忙安慰,才见张镇脸上又恢复了神采。
                            “那当然。”张镇点点头显得很是自信,“桥头那个官员长得让人看了实在倒胃口。”
                            “……”江陵微微撑了撑额轻咳一声,“爷爷,你骗走了人家辽王府的千金还敢回来这当侍卫,也是够勇敢的。”
                            “叶落归根,就算辽王府这边瞎囔囔你奶奶和他们已然没了关系,说到底她亦是这儿的人。”张镇摇摇头,“她因我敢出辽王府,我为何不敢因她回这儿来?再说这都几十年过去了,哪还有人认得出我是谁?”
                            “知道什么是此心已予,一生一世吗?”
                            江陵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两鬓已白的老者闭着眼将额头抵在墙上,嘴角微扬带着满足的笑,很是温柔地轻吐字句:
                            “她在外边,我守着她,她回到这儿,我还是守着她。”


                          260楼2017-02-13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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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起涟漪·少年情 - 流月Ryutsuki

                             (15)或在于渚
                              烟花轰轰烈烈地绽放,光华投影在江畔上的人身上,映得人脸越显白皙。
                              南桉先是震惊地盯着弓身抱膝的夜杀看,见昼弑在一旁连连摆手,恍然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于是转开视线假装望向江面,又压不住心下神思,便时不时用余光往夜杀那看上几眼。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夜大人这身打扮,再加上说起话来凶巴巴的,被认作男子可怪不得别人。如此一想心中疑问又起,于是朝左边挪了挪靠近容渊。
                              容渊侧脸看了南桉一眼,视线朝夜杀处瞥了瞥后以指搭唇,摇了摇头。
                              南桉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又全给吞回去,略微沮丧地一抿嘴,垂下首盯着鞋子上的花纹看。
                              “时辰不早,若迟归了徐大人怕是会担心,我先送她回府。夏姑娘便交予兄台了。”容渊理了理衣袖站起,见南桉依旧坐在原位不肯动,不得不半躬下身伸手直接把人抓起来,“密探当道,务必小心。”
                              夜杀依旧抱着膝未抬首,稍一点头算是回应,昼弑则沉着脸摇头:“容兄说反了。”
                              容渊稍一扬眉:“哦?敢请赐教。”
                              “明明是在下就交给夏姑娘了。”昼弑揉着胸膛,“夏姑娘的肘力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来我数给你,一根肋骨,两根肋骨——现在我年轻,可以扛上这么几下啊,但若老了身子板脆弱起来,被她这么一打如何得了。”
                              容渊略微扯了一下嘴,见南桉又是睁大眼睛对昼弑的胡说八道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不禁心下几分惶恐,瞪了昼弑一眼垂手伸向将腰间佩剑,亮了几分。
                              “昼兄身为锦衣卫统领,当注意言行。”
                              “嚯,如今我身为锦衣卫统领,你这般亮剑威胁我,岂不是以下犯上吗。”昼弑嬉皮笑脸地反问一句,亦跟着站起身垂手将腰间的剑拔出,“昼某待在兵部勾名单揩油水太久,身子骨好久未活动了,不如借此良夜请容兄稍加指点,赢了你,亦好让这位置承接得名正言顺些。”
                              “昼兄可径直告予锦衣卫你我比试在下输了,渊既已离了统领位,并不在意他人言语,又何须多此一举伤筋动骨?”容渊摇摇头将剑收回鞘。
                              “小姑娘,他这人没趣得很吧。”昼弑喟叹一声朝南桉挤挤眉。
                              南桉本以为这两人要打起来,心里暗自猜测究竟会谁赢谁输,已开始担忧地思考万一容渊在这个拿木棍敲砖头的疯子前败下阵来自己该不该插手的问题,见容渊不应战心下猜测又确信几分。若他们真打起来,想必容渊是会输的,因为爱面子不敢承认所以才如此委婉拒绝。
                              虽心下对昼弑的点评万分认同,又怕此言一出惹了容渊出剑,于是摇摇头昂首挺胸与容渊站到一边:“才不。我觉得他有趣得很。”
                              “是?吗?”昼弑摸了摸下巴,困惑地瞥了容渊一眼,“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因为你傻。”南桉脱口而出,讲完后发现措辞无礼了些于是赶紧修正,“因为…因为你没我聪明。”
                              “哦。”昼弑想了想,按在腰间的剑不收反出,“那敢请赐教了?”
                              南桉还未反应过来昼弑这话是何意思,便见对方携剑直朝自己逼过来。
                              说好的和前统领较量呢。南桉一怔然捂了头斜蹲下身,刚闭了眼便觉耳侧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清脆异常,谈得上几分悦耳,却让她心脏急速跳起来。
                              “有趣有趣。”闻昼弑惊叹,南桉遂睁了一只眼,见容渊正横握一剑把昼弑的剑架在她头顶上空,一时摸不准昼弑究竟意欲为何,不知所措地蹲在原地。
                              “喏,小姑娘,你不妨与夏姑娘坐到一起,腾出些位子予我们。”昼弑以眼神示意夜杀坐的位置,朝南桉笑道。
                              “你趁人不备偷袭,算什么正人君子。”南桉悟出昼弑依旧欲与容渊比试,连连摇头站起身扯着容渊腰间的令牌往后退,“小白我们不跟他打。”
                              容渊不愿衣服下摆被扯得变形,正跟着往后退,不料昼弑见此光景哈哈一笑,竟又提剑上前。
                              “喂你这人有完没完啊!”南桉蹙眉,一弯腰从容渊臂下钻过,抬脚就向昼弑膝处踢去。
                              昼弑却视之不见,当即反手将剑转了个方向,直接朝南桉肩处挥去。眼见一剑袭来,南桉不得不将腰又弯下几分侧身回避,眼睁睁地见着剑面在自己眼前横扫过去后才落着脚,趔趄几步后站稳身子。
                              “有几下子。”昼弑以胳膊夹剑柄,毫不吝啬地鼓了鼓掌。
                              南桉越发困惑,不知昼弑究是何意思,正思索着忽身侧闪过一道白影,然后便闻“哐当”一声,昼弑夹着的剑已落在地上,正高举双手一脸郁闷地看着搁在脖子上的剑。
                              “小姑娘,你瞧他趁人不备偷袭,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昼弑拉下脸忧郁地朝南桉努努嘴。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南桉见昼弑被打得没了气焰,眼睛一亮两眉不自觉下弯,嘴角略微得意地挑了起来,“跟你说别打吧,你不依,偏要来找打,是不是很不识好歹啊?”
                              “是是是。”昼弑连连点头,“小姑娘说的是。”
                              南桉哼了一声,满意地叉起腰,拍拍手走过去抓了昼弑的衣领眯眼道:“那你说说锦衣卫统领是谁?”
                              “是我。”
                              “想清楚再说话!”
                              “真的是我。”昼弑委屈地以手指指容渊,“不信你问他。”
                              “你是不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暗算了他?”南桉一想容渊好像确实也提及过此位置是他亲自让予昼弑的,虽是理亏却又不服。
                              “小姑娘,你瞧我长得那么老实,像是能使出阴谋诡计的人吗?”
                              南桉仔细端详了一下昼弑,然后叹口气回首看向容渊:“被奸诈的人诓就算了,连老实人都骗得到你。”
                              这话如何能这么理解。昼弑惊叹之余忍不住大笑,往后退了一步弯腰捡起剑,朝容渊一拱手:“既今日容兄无兴致,择日再请赐教。”
                              容渊斜了南桉一眼收剑回鞘,余光瞥见已然抬首朝这好奇观望的夜杀,才心下恍然昼弑此般胡闹究竟为何,摇头笑叹:“有何不可?”
                              “什么意思?”此回答太出乎她的意料,南桉得意的神色一僵,猝然回首惊愕地望向容渊。
                              “什么什么意思?”昼弑一耸肩,伸手把南桉轻轻往前推了推,“回去了啊回去了啊,这会儿烟花也放完了人也走光了,我还有要紧事需向夜大人请教。你一小姑娘大晚上的在外瞎逛不睡觉,小心长不高,早早回去歇息。改日再见,改日再见。”
                              “你才长不高!”南桉如何肯依,震然涨红了脸却又一时想不到能说什么,刚反呛一句便觉腰间挂着的药袋被向后扯去,不得不倒退着走。
                              “妖女,得饶人处且饶人。”容渊抬手撑了撑额,“他一介锦衣卫统领败在我们手下,总要予他些面子吧。”
                              “……”南桉点点头又一皱眉,“可是他讲我长不高。”
                              “昼统领的意思是……希望你好好休息,才能长高。”
                              “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吗?”南桉怀疑地扬起眉。
                              “他比较傻,一句话都讲不清楚,你也是知道的。天色已迟,魍魉出行路多凶险,我们不如放过他回徐府?”
                              南桉托腮想了想,横了表情复杂的昼弑一眼,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在又一束烟花腾空升起时拍掉扯在自己药袋上的手:“药都被你抓碎掉。”
                              言罢在那道光束炸裂开时垂下衣袖牵过容渊的手安慰道:“小白,怕鬼怪你直说,本姑娘牵着你走就是。”
                              容渊本欲把手抽回,再一想若此般牵着在回去时亦无走散的麻烦,于是不作辩解稍一耸肩:“你说,妖和鬼打起来,谁能赢?”
                              “不知道耶,你觉得呢?”
                              “不知道。”
                              随着零星散开的亮点闪烁几下,夜空终于回归墨色,宁静下来。


                            263楼2017-05-07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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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鼓震天 - 小旭音乐

                                (16)毋望之祸
                                江陵回乡后只静心备考,对外事不闻不问,待发榜日到了,便随乡人一同争相着探看,得知自己顺利中举后乃长长松口气,心中一块石头算是落地。
                                前有荆州知府李士翱赞他国器,湖广巡抚顾磷赠他犀带,江陵却偏偏在前次考试中落榜,难免失意沮丧了一段时间,忐忑着负了这些前辈的厚望,幸而在这次扳回一局。父上连考七次未能中举,而他年尚十六便把这桩事顺利解决。若他能如此轻易中举,进士当不在话下。人生苦短,何须如此匆匆忙忙?江陵心下有几许飘飘然,便将圣贤书丢掷一边,整日与辽王及其座下文人门客吟诗作画,把京都之约忘得一干二净。
                                转眼间已到春末夏初,顾家小姐见张江陵回了乡却杳无音信,又闻得其不久前中了举,越发惊叹江陵之才,只恨京都与江陵郡隔着千里,家族长辈定不许自己不顾颜面亲自登门恭贺。顾家有儿孙无数,却只有芊芊这么一个女辈,自当捧在手心上宠着。她刚过及笄之龄,父兄便开始介绍朝堂上势力相当的朝臣公子,一来早早把婚姻事定下了却一桩大事,二来可巧借联姻相与扶持稳住朝中的地位。佳婿人选众多,芊芊却正眼不瞧,宁可把自己锁在屋内玩刺绣女工都不愿面见来客,两三次后朝臣们心里便有了底,只道自家孩子没什么出息难入顾家的小姐的眼,便知趣地不再提此话头。顾家人见势头不妙,便隔三差五去和芊芊谈上几句。
                                一来二去芊芊恼了,遂一摔手中袖袋,起身将门窗关死后冷笑反问道:“今朝堂之上徐阶严嵩明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争得你死我活,爹要芊芊嫁,可是心里盘算清楚已选好了边?”
                                顾樯震然不能应答,心下欣然此女流之辈不输须眉男儿,顾家人便不再以此事相催。孰料不久之后,突然又有丫鬟喜上眉梢地来禀报小姐相中了人。顾樯便连忙遣人将江陵的身世能查的都查了,虽对其家族势力不甚满意,却也相信这青年前途无量。因而得知芊芊接连遭拒时,心下虽愤愤不平,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冀张江陵着实有此桀骜的资格。
                                年纪轻轻便被徐阶相中收入门下,兴许他当真有些旁人没有的本事。
                                顾家人因芊芊的缘故,为打探江陵消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接触徐府中人,才刚刚打通了关节稳住了与徐阶的关系以便之后好办事,孰料那张江陵突然与徐阶翻脸,径直回了乡。
                                血气方刚固然可敬,在朝政中却不适用。
                                顾樯连连摇头甚是替江陵惋惜,芊芊却不以为意,断言江陵此举必有缘由,兴许是察觉到严党即将发动攻势,知道徐阶抵挡不住索性撕破脸皮提前溜了。顾樯静观朝政多年,亦觉得芊芊这番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斟酌许久便向芊芊征问主意。
                                “为之奈何?”
                                芊芊遂写信予辽王探查江陵对徐阶和严嵩的看法,不久后辽王回信,信中先是对江陵口风死死的抱怨一番,然后才将江陵的话复述。芊芊收到回信再三看了看,江陵对朝中二人的看法与她想象的实在大相径庭,心下疑惑又了然。时局所迫,明眼人都见得当下严党占了上风,张江陵甚是机警,纵是不喜严嵩亦不敢言,然而他到底是背弃徐阶而去。
                                顾家人商议良久,最终做出决断,之后再不登徐阶府走访,原先温热起来的关系也就渐渐冷下去,既在严嵩与徐阶中做了选择,便没有夹在中间摇摆不定的道理。
                                严嵩见到顾家人登府时露出了微笑。
                                若连他们都站到他这边,徐阶岂有不亡的道理。而正如他所预测的一样,顾大人入席吃酒后不久,便开门见山开始指责徐阶小人。
                                严嵩静静听了一会儿,正欲为对方添酒表示接纳其为盟友,却被身侧人一扯衣袖给阻住。
                                “顾大人所言甚是,只是这徐大人于朝中当政多年,于陛下心中也是有些地位的。再者,徐阶行事谨慎不露破绽,若不能一举击其要命处,怕是会打草惊蛇。”严世藩顿了顿朝顾樯露了笑,“严某不才,不知顾大人可有良策?”
                                这一问太过猝然,顾樯未有准备之下被问得应得不上,尴尬一笑便又闻严世藩开口。
                                “落水狗人人欲击之看看它的笑话,这没多大错。”严世藩自叹口气,而后认真地注视顾樯,“可这狗在落水之前,可是凶悍得很。顾大人给不出击它下水的办法,是在这怂恿家父与在下身先士卒去惹它,以便你们站在一旁看笑话么?”
                                顾樯白了脸,正神思焦灼思考以何对答时,便闻芊芊发了笑,一时众人皆朝她那望去。
                                “这可是顾大人的千金?果真生得国色天姿。”严嵩闻严世藩口出诳语十分不妥,连忙赔笑着化解尴尬。
                                “严大人谬赞。”芊芊点点首后抬眼看向严世藩,“在座的皆是明白人,小女也就不拐弯抹角地说话了。我顾家在朝多年,观两位与徐阶争得不相上下,未曾插手过,亦是怕掺和了这浑水,得不出输赢反倒自伤元气。今日敢来,自有一策愿献。”
                                “我说顾大人家的芊芊姑娘久未觅得佳婿,今日一见才知其中缘由是姑娘冰雪聪明看不惯世间蠢人。”严世藩忍不住赞叹一句,而后歪嘴一笑,“不知顾姑娘有何策可助我父子?”
                                “陛下心迷道引修仙,若能说服他身侧的道士言徐阶私藏妖物,咒天子而坏社稷,陛下大概就不会不忍杀他了吧?”
                                “计是好计,然徐阶府内的妖物要上哪找去?”严嵩摇摇头,“若陛下信了那些道士之言,去查了徐阶的府邸,却一无所获,岂不心下惭愧坏了此事。”
                                “儿臣倒以为顾姑娘所说在理,我们大可以遣手下人潜入徐府暗藏不祥之物——”
                                “严公子,毋须此般麻烦。”芊芊摇摇头打断严世藩,“徐府之内,自有妖物。”


                              266楼2017-05-13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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