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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Coming Tomorrow / 明日将近 【团兵+干部组+奈尔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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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到访。对贴吧的规矩并不是很熟悉,如有冒犯还请见谅_(:з)∠)_
#这是一个设定在《无悔的选择》结束之后,“希干希纳陷落”之前发生的故事。
#起笔于2014年1月,基于第53话的信息量进行设计。
#原作背景,正剧向。
#讲述埃尔文和利威尔两人如何从化解干戈走向相互理解。
#以及埃尔文如何成为团长。
#干部组如何成为干部组,奈尔如何成为师团长。
#包含许多对众人父母、幼少期家庭生活的私设,与原作有一定冲突。
#尝试采用POV视角转换的方式来写作,每一章都会转换主视角的角色。技法并不娴熟,请不吝赐教。
#按照章节的划分,主视角人物的变化顺序是:P1利威尔-P2米克-P3奈尔-P4韩吉-P5玛丽-P6-埃尔文-P7利威尔。
#因为每章长度较长,会截成小节来发^_^;如果带来麻烦的话,十分抱歉。
最后,祝食用愉快^^
P.S.作者平时说话没有这么正经的,只是太紧张了实在觉得不会说话了要所以……请不要认为我高冷……_(:з)∠)_


IP属地:北京1楼2014-05-15 22:36回复
    Phase1 =Began/未知= 第二节
    习惯了稻草或是木板之后,突然要睡在软乎乎的床上,其实并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腰部会因为无法好好平衡而下沉,连带着将肩颈也拖成一种不自然的姿势,直接导致次日腰酸背疼的结果。不过利威尔对此一无所知,他将浑身上下的肌肉酸痛归因为前些日子的高强度训练,还特意在洗澡前专门做了一整套拉伸运动,以期缓和这种不适。
    到达餐厅的时候,玛丽正在桌边和管家谈话。她今天换了一件薄蓝色的衣裳,红发高盘成髻,但半点珠饰也没有,只缀了几串漫山遍野常见的淡色紫堇,玲珑雅致。
    鉴于以往社交圈子的问题,利威尔对女性并不具备他这个年纪所应有的天然好感,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毕竟地下街的女人要的东西只有两样,命或钱,哪样他都不愿意给。久而久之,他对绝大部分女性都抱有相当程度的不信任感,尤其是成熟有风韵的那种。而玛丽表现出来的干净整洁、不浓妆艳抹和直来直去,使他非常乐意忽略玛丽的性别。
    如果她和管家谈话时能少用点他听不懂的高级名词,那就更好了。
    “那么,”就在利威尔将第一块烤土司塞进嘴里的时候,玛丽送走了她的管家。“早上好,利威尔。”
    “唔。”利威尔向她点点头,从喉咙里发出有点含混的一声,然后拿起叉子叉起一条香肠。
    玛丽迅速地抿了一下唇,但与其说是出于不快,倒不如说是为了掩饰一种不可外露的愉悦感。她走到利威尔身边,一手撑着桌面,一手以当年在王都香普兰街的酒吧当女侍时练就的手速,抄走了他面前放满炒蛋、熏肉、番茄和西兰花的盘子。
    “不觉得应该和我说点什么吗,利威尔?”
    利威尔抬头看了一眼笑容灿烂堪比艳阳的玛丽,把刚到嘴边的“饭很好吃”就着那口香肠吞了下去。
    “……早上好,玛丽。“
    然后盘子回到他面前的桌上,还多了两块冒着热气的松饼。
    对于和埃尔文约定的礼仪与语言训练,利威尔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的。一旦判定某件事情是必要,无论个人好恶,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这是他性格中一个十分鲜明的特征,也可以说是最大的优点。他把礼仪训练看作对人格斗,将语言学当成战术理论,以此来克服某些近乎先天的逆反情绪。并说服自己不要撕碎书本或殴打可能出现的怪人,即使要头顶盘子和苹果对着镜子走路也得忍耐,至少在学习阶段如此。然而玛丽的教育方式却与这些毫无关系,或者说,根本就与“教育”不沾边。
    早餐之后,利威尔在开满白色小花的庭院里见到了玛丽的一对双胞胎儿女,索勒·铎克和艾莲娜·铎克。
    “索勒的意思是‘土地’,而艾莲娜是‘呼吸’。”玛丽把女儿抱到他面前,“都是埃尔文起的哦。”
    “……猜得出来。”利威尔仔细看了看两个孩子,确认都是乌发翠瞳。“名字让外人起好吗?”
    “唔,说实话不怎么好。奈尔闹了好久脾气呢,成天说些给孩子取名是爸爸的天职之类的,说着说着就眼泪汪汪,真是不好办。”玛丽撅着嘴,蹙起眉,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回想着。
    “……那?”
    “那也不能给孩子们取名叫约翰或者艾米之类的吧?也太随便了!”
    “……”利威尔一点都不想接这句话的茬,他觉得起床时感受到的,来自颈部和腰部的酸痛一点也没有缓解的迹象,而且似乎还随着谈话慢慢加重了。但玛丽依然抱着艾莲娜盯着他。“……的确。”他说。
    “对吧?”
    接下来直到午餐的时间,他就和玛丽一起坐在春日的太阳底下,看两个孩子和一只差不多有成人膝盖那么高的白色长毛犬追来追去。也不知道是狗陪孩子玩,还是孩子陪狗玩。
    虽然玛丽解释说这是为了让孩子们多运动,保持健康的体魄,可利威尔觉得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话,晨跑和负重训练更有效。不过这话他并没说出来。谁知道这是不是玛丽老师蕴含深意的特殊课程呢。
    午休对他来说是个比较新鲜的概念,无论是在地下街还是军队里,都不存在这种奢侈的时间使用方式。他直截了当的告诉玛丽自己不需要午休,希望继续“上课”。玛丽耸了耸肩,告诉他,那不可能,因为孩子们需要午睡,而自己得陪着他们。一言以蔽之,就是你很闲,但我很忙。
    “你可以在房子里多转转。”关上房门之前,她说,“就当是探险。”
    利威尔在“回房睡觉”与“探险”之间犹豫了一下,好奇心和多动症轻松胜出。


    IP属地:北京4楼2014-05-15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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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ase1 =Began/未知= 第三节
      从昨天刚进大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栋房子里到处都是与星星有关的东西。
      房屋尖顶上的铁星,和艺术长廊里那挂满星章的星空拱顶自不必说,玄关大厅廊柱上的花纹,仔细一看也是星月交辉。尽管在心里不免为贵族阶层的不劳而获和财富丰沛感到愤怒,但利威尔认为,这栋房子的缔造者并不是全然无可救药的猪猡:至少他还有点自己认为值得倾心付出的东西。
      穿过书香气十足的大会客厅,和素净得只有裸石壁面的楼梯间,便是寂静空旷的西配楼。
      大片的墨绿色从壁角蔓延至天顶,隔着一条金色的石膏线,渐变成暗蓝,再揉入紫红,然后在拱顶的最深处化成纯黑。而在这深沉的色彩之上,数不清的螺旋线条重现了古书上的星图,并以一种利威尔从未见过的异域风情,将三女神、天平、剑和泉水这些神话要素点缀其中。而最为璀璨的,是被打磨出尖角的南方贝母,每一块都象征着一颗远夜的星辰,散落在这人工调绘的天河里。
      如果说艺术长廊的拱顶还带有一些浮躁和戏谑,糅杂着对财富和地位的炫耀的话,那么西配楼的天顶就是一介凡人对天的朝拜。
      利威尔的知识不足以让他完全理解眼前所见的景象,但情感这一人类最本真的质素,使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感知设计者对星空的憧憬和崇敬。
      那是他曾经一度,对某个事物产生过的心情。
      等他从西配楼绕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茶的时间了。拎着茶点架路过的女仆毕恭毕敬地屈了下膝,便头也不回的向着沙龙厅猛赶,让紧随其后的利威尔疑惑她是不是刚在厨房里得罪了什么人,这会儿忙着逃命。
      沙龙厅里有一张新面孔,是个中年女人,披着老气横秋的棕灰色披肩。如果说玛丽说的话利威尔尚能听懂九成,那么这位女士所用的词汇,就远在他的认知范畴之外,只能听懂不到四成了。略显寒酸的着装和脱离大众的用词,证明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家庭教师。
      不过不是教利威尔的。
      “来,坐这儿。”玛丽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齐格夫人要讲两个钟头呢,一直站着可不好受。”
      “……”
      “要是实在觉得无聊的话……”她从小山一样的画册里翻出一本,“喏,可以看看这个。”
      利威尔瞥了一眼,封面上用明快的色彩画着比例明显不写实的小人和动物,于是他迟疑了一下。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表态,玛丽已经将画册放到了他腿上。
      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永远都是暖的,尤其在室内无风的情况下,更让人觉得昏昏欲睡。利威尔窝在柔软的长沙发里,觉得骨头都要被晒软了,以往在烈日下咒骂酷暑与干渴的记忆简直要变得荒诞可笑。生理上的舒适继而带来一种心理上的抗拒,身体越是觉得喜悦,精神就越感到恶心。
      这是课程的一部分,他对自己说,这是为了日后能生存下去所必要的技能和经验。
      晚餐前,他终于拖着这种别扭的心情见到了这里的一家之主,时任宪兵团东部连队长,奈尔·铎克。
      此前他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埃尔文提过这是他训练兵时期的同学,现在在宪兵团供职。甚至于,连这个人是玛丽的丈夫这件事,也是在听到玛丽的名字之后他才知道的。他对贵族没什么好感,但认为能让玛丽这样的女人委身下嫁,又拥有如此堪称星辰之家的房子,怎么着也该是个相貌堂堂的正人君子。
      所以,当看到那张时常在地下街出现,专爱掀摊子抓未成年人,为此不知被自己揍过多少次,但也用枪托砸断过自己肋骨的,胡渣大叔的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利威尔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削了奈尔,再削了埃尔文,然后给玛丽和她的儿女找个好人家。
      to be continued...


      IP属地:北京5楼2014-05-15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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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ase3 =Waived/拒绝= 第四节
        米克并没有在王都停留太久。
        他花了一天乔装打扮去看望了父母,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缩在西配楼里和利威尔相对无言。奈尔已经习惯了埃尔文和米克对自家观星台的情有独钟,毕竟那是童年时代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他们大多数共处的时间都在那里度过。但利威尔居然也成了那里的常客,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看得懂吗你?”
        “看不懂不行啊?”
        奈尔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就像他不满意小时候米克不相信他的话。可是面对利威尔这种没受过正规教育的人,纠结太多也确实无甚意义。更何况,西配楼里藏着的那些有关星空的知识,本身就是禁忌的一部分,根本无处可学。
        他在西配楼长廊逮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正躺在地板上望着天顶发呆。呼吸又轻,还不说话,远看起来简直跟两具死尸没什么差别。奈尔摇了摇头,从几乎不能用语言好好交流的尸体一号身边绕过去,踹了踹尸体二号的腿。尸体二号把两条腿往旁边移了点,显然不愿意起来。
        “要给你们俩找个毯子不?”奈尔拉了把椅子坐下,“晚上睡这儿也挺不错。”
        “……我们以前经常这么干,就这么躺着看你家的天花板。”米克说,“我是说我们三个。”
        “对,二十年前。”而且现在只有你自己和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外人这么干,“你能爬起来了吗?”
        “为什么?地上挺干净的。利威尔有洁癖,他都躺着呢。“
        奈尔压住翻白眼的冲动,望向一声不吭的利威尔,居然顺着视线在壁炉旁的角落里看到了水桶和抹布。难怪今天感觉地板亮得能直反光,他想着,掐了掐眉心。在奈尔的认知当中,米克并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这种莫名的坚持大体都会有个合乎逻辑的解释。但他仍觉得在一个自己几乎一无所知的陌生人面前与童年玩伴谈话,有些别扭。他用“我们能单独聊聊吗”的眼神看向米克,尸体二号先生一本正经地回望,眼神特别清澈无辜。
        “……”奈尔叹了口气,“知道为什么宪兵团会撤兵吗?”
        “基斯团长已经在王都了吧。”
        “知道还不赶紧提交申请转到这边来?你们俩是想给调查兵团陪葬吗?”
        “事态不会发展的那么差吧。……埃尔文是这么说的。他这次留在总部也是为了处理这个事。”
        “……你们啊。”奈尔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需要找支烟。“就算埃尔文再会耍心眼儿,这次议会可是铁了心要让你们解散哦?不仅仅是指控,连证人也准备好了。伊格诺哈市长之前不是还去找过你们……”
        “嗯。是啊。这就是他希望你能帮忙的地方了。”米克终于舍得从地上爬起来,“威斯曼叔叔……”
        “爵士的身体确实不好。”奈尔打断他,“年纪大了,今年又格外冷。王都的医生没几个像样的,配配春药还凑合,真让他们照顾人的时候一个个全都不顶事。”
        “这还真是有点头疼。”米克象征性地干笑了两声,“辛苦你了,奈尔。……埃尔文说的。”
        “……你这家伙是鹦鹉吗?”
        “偶然想起而已。”
        言罢,米克转过头,向依然横在地上的尸体一号伸出了手。不过利威尔没有理他,黑着脸自己站了起来,并习惯性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他眉间的暗影更重,看着比刚才心情差多了。奈尔知道他因为加入调查兵团的关系,不久前还失去了两位关系非常亲密的伙伴,现在居然听见这样的消息,想必心里不太好受。
        “……”利威尔盯着奈尔,嘴唇动了动,好像在犹豫要如何开口。
        他个子本来就矮,身形又瘦,这会儿看起来难免让人心生恻隐。尤其是自打前些天,奈尔知道十年前地下街里那个翻垃圾桶的小女孩跟他一起进了调查兵团,并不幸殒命之后,就再也没办法对他恶言相向了。
        所以一切都是埃尔文的错。奈尔心想。
        “你们两个和埃尔文……从小就认识?”利威尔终于开口了。他眼神在米克在奈尔之间来回游走,活像要用视线把他们两个的皮剥掉一层。
        “是啊。“
        “怎么了?”
        米克和他差不多同时回答。这让奈尔感觉有点怪,他不太习惯和玛丽以外的人默契太好。而利威尔对此的反应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他扭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被人卖了。”
        to be continued...


        IP属地:北京26楼2014-05-26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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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ase5 =Failed/失望= 第三节
          恼人的感冒又拖了快一周才好。虽然仍旧免不了早晚各一顿味道诡异的药汤,但总算不会再被禁足在房间,让玛丽心情畅快了许多。其间市长夫人和铎克家本家的几位亲戚象征性地来探望过,闲谈时说些从自家丈夫那里听来的政事风向,也算是对身份的炫耀。
          玛丽早见惯了高谈阔论的士兵和侍从,因而深谙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也明白该如何刺激这些贵妇人说得更多。每到此时,便都笑眯眯地扮起“穷乡僻壤出身的无知乡巴佬”这一角色。恰巧她出身西北贫瘠的山野村落,对此倒是得心应手。
          “奈尔。”深夜时分,她为丈夫端来宵夜和热饮。“……调查兵团要解散,是真的?”
          “嗯?……从谁那听来的?”奈尔·铎克看起来并不惊讶,口气十分轻松。
          “是市长夫人。……所以,是真的了?”
          “唔。上面确实是这样决定的。对现任团长的指控非常严苛,又有自愿站出来的人证和大量客观证据……”他缓了口气,“接下来就看一周后议会的投票了。”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吗?”玛丽在他对面坐下,“如果只是针对团长一个人的话……”
          “兵团那边并没有提出任何的替换人选,大概也是放弃了吧。”
          “埃尔文呢?他会受到牵连吗?”
          “谁管他啊那家伙。”奈尔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一声,“我可是好言相劝过了啊。不管是他还是米克那混蛋……呿,结果两个人居然都给我不当回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告诉你,真到解散以后再想进我宪兵团可没那么容易!”
          听到这一番抱怨,玛丽反到安心地笑出了声。奈尔即将升迁,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埃尔文在呆在调查兵团。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他,但至少自己的丈夫能少一位对手,多一位朋友。只是……
          “那,利威尔呢……?”
          这个因为战斗力出色而被免除了所有罪名,破格提拔进入调查兵团的人呢?玛丽想起利威尔在壁炉前的踌躇和疑惑。他付出的东西并不比任何人少,可现在处于后退一步便是死地这一窘境的却只有他一人。
          奈尔望着她,久久没有出声。他伸手抚摸玛丽的脸颊,掌心一层薄茧提醒着她,自己的丈夫是一名士兵。无论身在何处,身负何职,他都是一名士兵。那意味着他的决定很多时候都与他的愿望相悖。
          “那就得问埃尔文了。”他说。
          四月中旬,气温回暖。
          差点死于倒春寒的红莓终于开了花,香气清甜。为着两个月后能有新鲜莓子吃,玛丽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把白狗沙兹放去花架那边。利威尔听见了,也答应了,但真到了室外便立刻忘得一干二净。不单让那只半人高的宠物犬刨坏了三分之一红莓苗,还擅自带着两个孩子到市政新修的人工河去玩。结果正赶上雷阵雨,回来的时候,根本是一大二小三只落汤鸡。
          “我怎么知道会突然下雨。”利威尔表情诚恳。
          玛丽知道他久居地下街对天气变化并不那么敏感,但心中的一团怒火和担忧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只得用力捏住他的脸颊,以表愤慨。
          “快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她吩咐着,“要是感冒了我就把你扔回给埃尔文,我家才没有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呢!”
          话一出口,她就察觉到一丝异样。利威尔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在听到埃尔文的名字时亮了一瞬,又迅速暗淡下去。他点点头表示听懂了,绕开玛丽,拖着一地水渍往楼上爬。
          玛丽回过身时,那头湿漉漉的黑发正消失在楼梯间的拐角。
          对于自己无意中将对方当作小孩看待这件事,玛丽感到十分抱歉。就算对方再怎样身形娇小,面容稚嫩,这样的态度也实在过于失礼了。只是同时,另一个萦绕心头多时的疑问,却好像在此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答案:她是一位母亲,而这里是一个完整、和睦的家庭。每个人之间的相处都单纯地建立在爱和信任之上,他们既不向对方索求什么,也不期待对方回报什么。这很普通,但对像利威尔这样的人来说却或许有些难以理解;他并非不愿意与他人产生事务性之外的联系,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种不需要他进行利益交换的关系。
          “夫人……”拎着水桶和拖把的女仆站在她身边,怯生生地出声提醒她正站在满地的泥水当中。
          “抱歉。”玛丽说着,向一旁退开几步。
          她现在心里不怎么好受,尤其是想到或许利威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从不曾有过家庭,就更让她难过。而与此同时,对将利威尔送来这里的那个人的怨愤就更加清晰起来。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取代任何人的家人,也不认为旁观他人家庭的幸福对没有家的人来说会是美好的体验。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埃尔文。”她一边大踏步走着,想要穿过艺术长廊到书房里去,一边把丈夫的童年玩伴骂了几十遍。“如果你早晚要送他去死,何必让他知道这世上的美好?”
          她决定要写一封长信,一封没有家常,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的信。她觉得自己将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疑问压在心底太久了。有关调查兵团和宪兵团的,有关埃尔文自己的,有关利威尔的……她纵然可以推算得七七八八,但总抵不过当事人的坦诚——
          玛丽蓦地停下了脚步。
          那个令她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长廊尽头的壁炉前。
          #_(:з」∠)_忙起来就什么都忘惹


          IP属地:北京49楼2014-06-12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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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F君在海外被墙了,贴吧登录不能。
            这里是代理发帖的机器人…所以就不回复各位了~请谅解。XD


            IP属地:北京79楼2014-08-1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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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尔是在黑铁墓园外意识到这一点的。而实际上,他因此而被完全地激怒了。他认为这一行为当中渗透着对当事双方的不信任,甚至懦弱。他或许可以接受埃尔文对自己持有怀疑,但却不能认同一个骨子里胆怯的领导者——埃尔文不能怀疑他自己。
              “喂,跟我说说你父亲。”两口酒下肚,利威尔觉得胃里暖烘烘的。“好歹我也‘参加’了他的葬礼。”
              埃尔文抬起头,向利威尔的方向侧了侧身子。这让他的面孔有一半处在月光的暗影里,但也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深邃。那挺好看的,利威尔想。应该值很多钱。
              “他是个官员。”想了一会儿之后,埃尔文开口。他说得很慢。“每个官员都做过很多事。好的,和不好的。我无法在这个问题上评价他。”
              “但你认为他是个好人。”利威尔避开了“官员”这个称呼。
              “他是个好父亲。”埃尔文把文件都拿在手里,又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小箱。“你是不是以为这些是他写给我的信?”他摇了摇手上的文件。
              “不然呢?”
              “是‘筹码’。利威尔。”埃尔文垂下眼睑,露出了或许是微笑的表情。“这里的每一张纸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扳倒一位‘罗沃夫’。”
              “……听起来是好事。”利威尔攥着酒瓶,“够你保住调查兵团了吗?”
              “足够了。”埃尔文回答,“不过,你会这么问我还真是意外……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调查兵团。“
              “啊?”利威尔沉下脸,“别开玩笑了。事到如今你觉得我除了在你屋檐底下打地铺之外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看来你确实听到不少风声。”埃尔文将文件仔细折好,收回小箱里。“不过仅仅如此吗?”箱子“啪”地一声被扣上。埃尔文单手撑着石台,身体前倾,视线笔直地投向利威尔的双眼。“调查兵团对你来说,仍然只是一个避免死刑的庇护所而已吗?”
              “……”
              利威尔接下了他的目光,但并没有回答。空气在他们之间再度凝滞了。
              先让步的人是埃尔文。他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伸手指向一条远离城市中轴路,却格外繁华的小街。
              “那是小香普兰街。”他说,“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我知道那儿。”利威尔点头,“那儿有一口废井,可以通往地下。”
              “小香普兰有两张脸孔。白昼的集市,夜晚的温柔乡。”埃尔文从自己的杯子里抿了一口酒,“她散发着引人堕落的毒香,甘甜美好。贵族,平民,以及地下街的被遗忘之民……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美的。”
              “……你想说什么?”利威尔皱起了眉,他不喜欢这种飘茫隐晦的表达。
              “奈尔的父亲是位和善的绅士。他经常准许我们到这儿——这个观星台来……然后我就会看着这个城市一整天。直到奈尔和米克都不耐烦了。”埃尔文陈述着,“我们都花了不少功夫才说服家里人同意我们参军。休日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在小香普兰泡上一整天。奈尔就是在那儿遇到了玛丽……”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利威尔握着瓶颈,用力往石台上一砸,酒瓶便碎成了凶器。在焦虑的作用下他破天荒的喝光了整瓶自酿的麦酒——在地下街人们管这种酒叫‘月光’——这会儿正有团火在他血管里烧得开心。“你要是再这么绕弯子——我发誓,现在就捅了你回地下街去。”
              埃尔文看了看他,眼神玩味。“后来,父亲在那条街上建立了孤儿院,但人们却宁愿将女儿卖给地下街的娼馆,也不愿意将她们送往孤儿院。”
              利威尔忍着高浓度酒精带来的轻微头痛,告诉自己,就算要把酒瓶戳进埃尔文的胸口也得换个隐蔽点的地方。他有些留意这个话题,那让他想起伊莎贝尔……许多年前他捡到那个女孩的地方,正是一家娼馆的后巷。
              “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钱。孤儿院只能保证孩子活下来,但却不会给父母一分钱……“
              话音未落,埃尔文便整个人被摁倒在石台上。利威尔想,这一定是酒精的作用。他左手扼住对方的咽喉,右手攥紧尖锐的酒瓶。这样一番动作将他们都向石台的边缘推进了不少,从下方扬起的风撩动着两人的头发。利威尔挪了挪腰腿,换了个更稳妥的姿势跨在埃尔文身上。
              “看来你真的不会说人话。”他用酒瓶光滑的一面拍了拍埃尔文的脸颊,“我比你更清楚地下的事,埃尔文·史密斯。对你来说或许这只是猎奇的故事,但它——”
              “你要回地下街去吗?”埃尔文打断了他,那双眼睛正在月光中燃着蓝色的萤火。“你认为自己还能回去吗?“
              “……你什么意思?我——”利威尔一时找不到话来回答,因为这一次他迅速领会到了埃尔文的潜台词。
              而他的确不知道,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自己要如何回去面对地下街角落里,那个空荡荡的小屋。他知道时间可以洗刷许多事。自己将会忘记这几个月在贵族街的生活,或许也会忘记调查兵团,忘记埃尔文,甚至忘记伊莎和法兰,就像他忘记更早之前离开的人们。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很多东西,已经在他踏出玛利亚之壁的那一刻改变了。
              时光不能倒转,他再也不是那个在被遗忘之地上孤军奋战的利威尔。
              就在这短暂的一念之间,埃尔文掐住他的手腕,迫使他放弃了那个尖锐的酒瓶。玻璃制品跌在屋顶上,发出粉身碎骨的脆响。利威尔回过神来反抗,但酒精帮了倒忙,他还没来得及收紧扼在埃尔文脖子上的手指,就被反向压回了石台上。
              “你似乎总是不能好好说话,利威尔。”埃尔文将他的双手扣在石面上,“至少不能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说。“
              利威尔很想抬膝给他一脚,但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和位置,那会轻而易举地将埃尔文踹下高台。于是他忍住了这个冲动。
              “埃尔文·史密斯,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开口,“你说你想要我的力量,但我认为你在说谎。”
              “……是什么让你这样想的?”
              “所有事。“利威尔微眯起眼睛,盘算着要不要赏这家伙一记头槌。“力量不是在花园里种出来的。”他顿了一下,观察埃尔文的脸色和眼神。然后放弃了再继续与他产生肢体冲突的想法。“为什么送我来这儿?”
              埃尔文放开了他的手,缓缓地直起身子,坐到一边。
              “因为你需要这个。”他说。
              “放——别扯淡了。”利威尔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餐桌礼仪,嗯?几辈子也用不着的什么古语词,还有小孩子?你觉得我需要这些?”
              “也许。也许不。”埃尔文撇撇嘴。
              他看起来愈发游刃有余了,这让利威尔更加恼火。他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那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他深信,埃尔文与他一样心知肚明,这一趟在王都的悠长假期与什么礼仪和语言完全无关。利威尔能感觉到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刻意安排的,但他仍未能摸清缘由。而他痛恨这种朦胧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利威尔。”埃尔文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视线挪到躺在篮子里的那半只面包上。“或者说,我不知道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再一次,利威尔做出了让步。他没有打断埃尔文,只是挪到离火盆更近的位置盘膝而坐,抱着胳膊,以免拳头自己朝埃尔文的鼻梁上跑去。
              “你是绝佳的战力,利威尔。对于这件事,我并没有说谎。”埃尔文背向着他,“但在那之上……你会是个优秀的士兵吗?还是个果决的领导者呢?”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
              “我知道。”埃尔文回答得很快,“每个未来都是由‘现在’决定的,利威尔。”
              利威尔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他,只好又悻悻地闭上。酒精这会儿顺着食道从胃里一路烧上来,他能感觉到太阳穴处剧烈起来的脉动,一跳一跳地,拽着他的神经。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并不太疼。


              IP属地:北京82楼2014-08-17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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