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苏沐橙又很快转移了话题:“明天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早上八点半的飞机。”机票是叶秋订的,他本来是恨不得等叶修比赛一结束就让这个混账哥哥马上回家的,但在叶修的强烈反对下还是拖迟了几天。
“新闻发布会是九点钟,看来没法送你了。”至于发布会的内容,自然是宣布叶修退役一事。
“不用送了吧,又没什么行李。”叶修说的十分坦然,丝毫没觉得让苏沐橙帮他提行李有哪里不对的。
“回家之后……还会再回来吗?”叶修苦笑:“这么多年没回家,估计短时间内我家老头不会轻易放我出来了。”言外之意自然是要等上一段时间。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似乎还是有某种名为失落的情绪,在心里不断的膨胀开来。苏沐橙并不害怕即将承担的重大责任,这几年的经历让她不断蜕变,早已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选手。但是她仍然比任何人都要舍不得叶修的离开,至于其中包含的情感,一时连自己也难以描绘的清。
“嗯,那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苏沐橙还是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情,既然不会是永久的分别,就不需要过于伤感,因为总有再相见的时候。
“我不在的时候,兴欣那帮小鬼就就交给你这个队长了。”叶修的语气中是难得的认真。
“交给我吧。”比起当初一直躲在叶修身后跑龙套,她发现自己更喜欢成为一个让叶修可以依靠的人。
叶修直视着苏沐橙的眼睛:“保持联系,等你退役。”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在分别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话语。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是他们的约定。
“好。”苏沐橙的回答,带着对叶修毫无保留的信任。两年半前那个雪夜,她站在俱乐部的门口目送他离去,看着他不断地回头挥手跟她告别,然后身影逐渐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当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或许全然不同,但这份信任却自始至终没有变过,一如当初他说“休息一年,然后回来”,她就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件事情想确认下。”叶修忽然说。
“什么事?”
叶修看了看四周,此刻他们正位于一条空旷的路边,距离酒店已经很远了,四周几乎没有任何人经过。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叶修闭上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开口道:“沐沐,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
“啊?”就是再了解叶修,也想不到他要说的事情居然是这个,苏沐橙愣住了,随即一脸疑惑的看着叶修。对方的话语看似是真挚告白,却听不出一丝深情的意味,偏偏脸上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
震惊,惊喜,茫然,等种种情绪在心里轮流挣扎一番后,却不知为何被某种深深的无力感所打败,苏沐橙有些痛苦的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恶心……”
“我简直冒着把晚饭吐出来的危险才说出口。”叶修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轻轻靠近苏沐橙的耳边低声说,“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气氛一瞬间变得暧昧起来。街边路灯的光线昏黄,苏沐橙低下了头,视角的余光里看到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的很长。耳边似乎还残留叶修告白的声音,那一瞬间温暖的吐息让肌肤都战栗起来了。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这个问题苏沐橙不是第一次听到。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计其数,如果仔细算算的话说不定能坐满兴欣网吧。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去思考该如何去回答,只因为问的那个人是叶修。
如果用电视剧里那种脸红心跳的喜欢去衡量,苏沐橙是无法确定自己喜不喜欢叶修。因为相识整整十二年,早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之前就已经熟的不能再熟悉。
但她可以确定的有很多件事情。
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也无法想象叶修和别的女生在一起。
有叶修在的地方,就是世界上最安心的地方。
和他拥抱牵手的时候,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想一直一直待在叶修的身边,以后,永远。
唯一不确定的事情,似乎也可以给出确定的答案了:这是或许仅属于她的喜欢。
所以要不要在一起呢?当然要啦,苏沐橙心里忽然涌上了满满的欢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神游物外。
然而在叶修的眼里,苏沐橙的注意力忽然转移到一块小石子上面了,仿佛并没意识到正在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决定。苏沐橙开始专心致志的踢着那块小石子,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叶修顿生绝望,甚至感觉自己似乎就是苏沐橙脚下的那块小石子,被踢着来踢着去,一副前途渺茫的样子。
最终那块小石子被她踢到一边,苏沐橙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同样低声说:“好啊。”
“那就走吧。”叶修表现的十分镇定,再度牵过苏沐橙的手,继续往前走。
“嗯。”
两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一如往常,但是某些微妙的变化,只有身为当事者才能察觉到。
叶修简直不想承认,在听到苏沐橙的回答前,他的心跳简直飚的和总决赛最后六点五秒的手速一样。更可怕的是,那六点五秒结束之后他的手速降为了零,听到了苏沐橙回答后自己的心跳却丝毫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好在自己的下场比那块小石子强多了,它被踢走了,自己留下了。
爽的简直想抽根烟。
苏沐橙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雀跃还是紧张,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似乎要从胸口跳出来。身边的那人,似乎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牵着自己的手原本是干燥温暖的,此刻的掌心竟有些潮湿的汗意,力道也有些重,与其说是牵着,倒不如说是紧紧攥着。
苏沐橙忽然有些想笑,原来紧张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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