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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经典《千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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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1节:千门公子(1)
楔子
天高地阔,万里无云,赤红的太阳纹丝不动高悬中天,把天地映照得亮晃晃一片红火。空气被日光烧灼得炽热难当,似乎只差一点火星就能点燃。在如此酷烈的天气下,在一望无际的戈壁大漠中,有一小队奇怪的人马挣扎着行进在无路可寻的黄沙里,人数不足二十,骡马牲口不及十头。除了领头的四五人骑有骡马骆驼,其余十多人竟被镣铐拴在一起,像骡马一般被拴成一串,在几个骑者的吆喝鞭笞中,勉强挣扎着向前蠕动。
在如此酷烈的太阳下,戈壁滩那本就不多的活物也都躲到各自的藏身之处,以避开一天中最毒的阳光。放眼望去,前方那漫漫黄尘天地中,除了东一团、西一簇的骆驼刺,就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驿站。驿站旗杆上那方懒洋洋随风摆拂的破旗,勉强透出一丝难得的生气。看到那面旗帜,几个骑手不禁一片欢呼,鞭笞众人加快了步伐。
驿丞老蔫也看到了这一小队人马,远远便迎出了驿站。老蔫并不是个热情好客的主儿,整天都蔫巴巴像霜打茄子,不过谁要在这远离人烟的荒僻驿站孤零零待上十年,见到强盗都会觉得亲切。
“老蔫!快快准备清水草料!这鬼天气,简直要把人给烤熟了!”领头的骑者远远的就大叫起来,他的脸上有一道血红的刀疤,随着表情变化在不住蠕动,远远看去,就像脸颊上又开了一张口。
“清水草料早已经准备好!刀爷!”老蔫边答应着,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清水和草料。他认得来人是甘凉道有名的捕头,绰号刀疤,真名反而没多少人知道。这里虽然已是青海地界,但刀疤经常负责把内地送到甘凉道的囚犯,再押送到更远的青海服苦役,常常要经过这座孤零零的驿站,一来二去,与老蔫自然就相熟起来。
几个衙役翻身下马,争先恐后地奔向老蔫准备好的清水馒头,几个披枷带锁的囚犯则跌跌撞撞躲到阴凉处,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直喘粗气,就像几条离了水的鱼。
老蔫提上一桶清水向他们走去,他虽然知道发配到如此荒凉偏远之地来服苦役的囚犯,大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不值得同情,但一个人在这驿站苦守多年,一年到头难得看到几个人,就算是囚犯,在老蔫眼里也十分亲切。
老蔫舀上一瓢水,几个囚犯立刻争先恐后抻长脖子张嘴来接。囚犯都戴着枷,双手不得自由,吃喝拉撒都得要人帮忙。老蔫正要喂,却听身后一个衙役突然喊道:“等等!”
老蔫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就见一个吃饱喝足的差役,抹着嘴一脸坏笑地过来,夺过老蔫手中的水瓢扔回桶中,然后两腿一叉,扯开裤子对着水桶就“哗哗哗”撒了一泡尿,这才提起裤子对老蔫示意:“去!喂他们喝!”
老蔫为难地望向一旁的刀疤,却见他并不制止,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致的微笑。老蔫无奈,只得舀上一瓢尿水递到一个囚犯面前。只见那囚犯稍一犹豫,就闭上眼“咕噜噜”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众差役哄堂大笑,有人还大声调侃:“热茶一定比凉水还要解渴吧?”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老蔫一个个喂过去,只见众囚犯有的麻木,有的哭丧着脸,有的则两眼怒火。不过在极度饥渴之下,几个囚犯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老蔫喂到最后一个囚犯时,却见他别开了头,一脸倔傲。老蔫叹了口气:“喝吧!从这里过去数百里都是戈壁荒漠,不喝水怎么成?”
“我是人,怎么能不要尊严?”那囚犯涩声道。他的声音虽因干渴已嘶哑难闻,却依然透出一股不容轻辱的傲气。
尊严?老蔫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囚犯。他不由得细细打量对方,却见那囚犯身形瘦弱,看眼神似乎十分年轻,虽然须发散乱,满脸肮脏不堪,却依然掩不住骨子里的书卷气。老蔫还想再劝,就听身后的刀疤大声在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不喝?”
老蔫为难地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向刀疤解释,刀疤已大步过来,一把抢过老蔫手中的水瓢,吐了口浓痰在里面,往那囚犯嘴边一递,“嫌料不够,老子再给你加点!”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4-05-09 01:31回复
    第一部分 第2节:千门公子(2)
    那囚犯别开头,一脸倔傲,虽然披枷带锁,他的眼中依然有一种不容轻辱的倔傲,与其他囚犯那种卑微胆怯的眼光完全不同。这眼光刺激了刀疤,不由得一把抓住他的发髻,迫使他仰脸向着自己,然后把手中的水瓢强塞到他口中,斥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还要老子亲自伺候你!”
    那囚犯使命一挣,把水瓢撞落到地上。刀疤勃然大怒,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指着地上的囚犯喝问:“你为什么不喝?你跟他们有什么不同?”
    那囚犯在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嘴里喃喃道:“我是人,不是牲口!”
    “人?”刀疤一把将那囚犯拎起来,“你他妈也敢自称是人?你们这些垃圾,有哪个敢自称是人?”
    刀疤说着扔下那囚犯,举起马鞭从几个囚犯头上一个个抽将过去,边抽边骂:“你!一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你!一个强奸女人的采花贼;还有你!一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你们他妈这些垃圾,有哪个配称为人?老子恨不得将你们一个个就地处决,免得连累老子在这种天气还要侍候你们去青海旅游!”
    刀疤说着转回到方才那囚犯面前,举鞭抽道:“尤其是你!不仅强奸杀人,还坑蒙拐骗。老子真搞不懂,以你的罪名,就算判个凌迟也不过分,你他妈居然还能活命,真不知使了什么龌龊的手段,花了多少昧心银子。听说你以前还是个秀才,就凭这,也该罪加一等!”
    “我没有!”那囚犯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我没有强奸杀人,也没有坑蒙拐骗。我是被冤枉的!”
    “嘁!每个囚犯对老子都是这么说。”刀疤说着重新舀了瓢尿水递到那囚犯嘴边,“老子再问你一次,喝不喝?”
    那囚犯针锋相对地迎着刀疤凶狠的目光:“我是人,不是牲口!”
    刀疤勃然大怒,将尿水泼到那囚犯脸上,扔下水瓢怒道:“好!老子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只要你能撑到明天,老子就承认你是人!”说完向手下一挥手,“来人!把他给老子绑到拴马桩上,看他能犟到什么时候!”
    几个衙役把那囚犯从阴凉处拖出来,七手八脚地绑到驿站外的拴马桩上。头顶日光正烈,地面沙砾发烫,在上烤下煎之下,正常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那囚犯舔着干裂的嘴唇,紧闭上双眼,在如火烈日烘烤下,虽然神情早已疲惫不堪,但脸上却依然有一种不屈的孤傲。
    “谁也不许给他送水!老子要看看他到底能撑多久!”刀疤说着对老蔫一招手,“准备干粮草料,咱们明天一早再走。”
    天渐渐黑下来,戈壁滩的白天热如火烧,到了夜晚却又十分寒冷。老蔫喂完骡马后,正好经过拴着那囚犯的拴马桩,老蔫不由得提灯照了照,却见那囚犯全身瘫软地挂在那木桩上,不知死活。老蔫慌忙过去一探鼻息,隐约试到还有一点细若游丝的呼吸。
    老蔫暗自叹息,又想起了这囚犯日间那忧悒而倔犟的眼神,虽经历万般磨难,依旧孤傲不屈,这是其他囚犯眼里没有的神光。不知怎的,老蔫始终忘不掉这种眼神。如今这囚犯在烈日下苦撑半日,浑身早已严重失水,若再不喝水,一定撑不过今夜。
    老蔫侧耳听听驿站内的动静,只听到一片鼾声。日间的长途跋涉,早已令众人疲惫不堪,天刚入黑就已尽数睡去。老蔫这才悄然去舀来一瓢清水,然后托起那囚犯的下颌,小心翼翼地将清水灌入囚犯口中。片刻后,只见他睫毛微颤,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谢天谢地!我还怕你醒不过来!”老蔫嘴里嘟囔着,还想继续喂水,谁知那囚犯却本能地转头避开。老蔫忙道:“别紧张,这是清水。”
    那囚犯将信将疑地浅尝了一口,这才将一瓢水急切地喝完。清水下肚,他的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干涸的眼里泛起点点泪花,对老蔫哽咽道:“老伯,多谢相救!我骆文佳若有出头之日,定要报答老伯一水之恩!”
    老蔫摆摆手:“什么报答不报答,等你活着离开青海再说吧。据我所知,凡发配到这儿来服苦役的囚犯,还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4-05-09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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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4节:千门公子(4)
      怡儿!骆文佳在心中叫着那姑娘的小名,只感到一阵甜蜜。那少女是村中殷实大户赵富贵的女儿。赵富贵是外来户,当年为了寻个靠山,曾与骆文佳的父亲指腹为婚,早早便把女儿许给了骆家。后来骆家败落,赵富贵便有了悔婚之意,只是两个孩子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已难舍难分。赵富贵为此差点与骆家翻脸,不过后来见骆文佳勤奋好学,与其父完全不是一类人,小小年纪便考取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赵富贵这才对两人的往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默认了这门亲事。
      本来按礼教,有婚约的男女在成婚前不能见面,只是荒野小村,所有礼教都删繁就简,所以骆文佳与赵欣怡才有机会常常见面。但随着二人年岁的增长,加上十七年前那一纸婚约,反使二人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和自然,两小无猜。
      骆文佳痴痴望着赵欣怡离开的方向,好半晌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嗅着手中的苹果慢慢往家走去。
      赵欣怡拐过路口后没有走远,却隐在树后回头偷看。见骆文佳呆呆地抱着篮子往回走,她不禁抿嘴一笑,轻轻骂了一声“傻瓜!”这才一甩发辫转身就走。
      刚一回头,一声猝然而发的马嘶声把赵欣怡吓了一跳,只见一匹洁白如缎的骏马在自己面前人立而起,差点将马上骑手掀了下来。那骑手一脸恼怒,正要开口责骂,待看清赵欣怡模样,却不由得愣在当场。
      赵欣怡半晌才回过神来,方才光顾着偷看骆文佳,竟没有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一回头差点跟奔马撞在了一起。她正要道歉,却发现马鞍上的骑手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虽然村中也有不少小伙子喜欢偷看自己,但像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赵欣怡还是第一次遇到,心中不禁有些害怕。顾不得道歉,一低头匆匆就走。匆忙间竟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依稀觉得是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公子,长得似乎也不难看,就是目光有些吓人。这种人在赵欣怡心目中属于另一个世界,跟自己全然无关。所以当她回到家中时,已经将方才的邂逅完全忘记了。
      “美!真美!”马上骑手直到赵欣怡走远,犹在喃喃自语,“想不到这偏僻小村,竟有空谷幽兰!”
      “三公子好眼力!”他身旁一个锦衣公子连忙点头附和,“扬州虽是佳人云集的繁华都市,却也很少看到这等不染一丝俗粉的人间绝色。”
      那位被称做“三公子”的白衣男子没有答理对方,却望着赵欣怡消失的方向轻轻吟道:
      山村有佳人,年方二八整。
      眉如远山月,肤如凝雪脂。
      腮边染桃红,凤目暗含春。
      唇启如花绽,举步似莲生。
      骏马惊艳停,踯躅不敢前。
      惊鸿一瞥间,疑是天上仙!
      “三公子好文采!”那锦衣公子鼓掌赞道,“出口成章,三步成诗。想上古那些风流才子,也不过如此吧?”
      “唐公子说笑了!”白衣公子连忙摆手,“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在下一首陋诗,哪能形容那姑娘之美于万一!只可惜,咱们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
      那唐公子忙嘻嘻笑道:“那公子何不追上去问问。凭南宫世家三公子的风流倜傥和博学多才,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南宫公子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如今这方圆数十里,就只剩下这骆家庄,再不抓紧拿下,岂不显得我南宫放无能?”
      那唐公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咱们这次出了高价,再加上公子你亲自出马,恩威并用。我不信骆宗寒那老家伙会不识时务。”
      南宫放摇了摇头:“骆宗寒是个硬骨头,恐怕不会就范。”
      “硬骨头?”唐公子一声冷笑,“难道能硬过公子的无影搜魂手和我唐笑的独门暗器?”
      南宫放脸上闪过一丝嘲笑,嘴里却淡然道:“咱们南宫一族,在扬州毕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户人家,岂能公然恃强凌弱,授人以柄?就算万不得已要动粗,也绝不能亲自出手。”
      唐笑颇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哪有这么麻烦?此事若是在我川中,谁要敢让咱们唐门不痛快,三天之内即遭横死。”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4-05-09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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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5节:千门公子(5)
        南宫放鼻孔里一声轻蔑冷笑,没有再说话。却突然勒马在一座青瓦红墙的四合小院前停了下来,扬鞭一指:“到了!”
        当骆文佳回到家中时,天已擦黑。母亲在厨房中忙碌,家中飘荡着饭菜的香味。骆文佳忙把手中的篮子递给母亲:“娘!欣怡送来的,让你老尝尝鲜。”
        母亲没有接,却幽然叹道:“我吃不下。”
        “这是为何?”骆文佳见母亲神色有异,慌忙问道。
        “咱们家境贫寒,却还是书香世家。你难道就甘心一直接受别人馈赠?虽然你与怡儿有婚约,但若不能考取功名,你怎么能够娶她?就算她不介意,她的父亲恐怕也不会答应。”
        “母亲教训得是。”骆文佳忙道,“我一定用功读书,争取早日中举。”
        “没出息!”母亲边端上饭菜,边半真半假地斥责道,“你祖上世代书香,进士解元不计其数,你若连个举人也考不上,如何有脸见人?”
        “是是是!”骆文佳忙赔笑道,“儿子一定用功读书,争取中个状元,也给母亲大人挣个诰命夫人!”
        “贫嘴!”母亲嘴里斥责,脸上却满是怜爱。手脚利落地摆好饭菜,这才招呼儿子,“吃饭吧,如今更深夜长,你夜里也不要读得太晚。”
        母子二人吃完饭,骆文佳待母亲收拾完毕歇下后,这才来到后院僻静的书房继续苦读。骆家虽然家道中落,田产尽卖,但毕竟祖上做过京官,老宅虽然破败,占地依旧不小,不仅有厢房后院,书房中各类藏书更是应有尽有。若非如此,骆文佳恐怕也没有机会读书了。
        伴着昏黄的油灯,骆文佳又开始了他的夜读。刚读完一篇《论语》,骆文佳突然听到后院内传来“咕咚”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院墙上跳了下来。骆文佳忙拿起油灯出去查看,心中有些奇怪,如此破败的宅子,难道还有盗贼光顾不成?
        后院墙根的荒草在微微蠕动,骆文佳提灯一照,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草丛中,一个黑衣老者浑身是血,双目紧闭,躺在草丛中微微喘息,似乎已经昏迷。骆文佳在最初一刻的惊惧过去后,不由得小声呼唤:“老伯!老伯!”
        老者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睁眼。骆文佳天性善良,见老者身负重伤,忙将之搀扶起来,一步步扶到书房中,放到自己平时休息的躺椅上躺好,这才细细打量老者模样。只见他年岁似乎并不算大,两鬓却已斑白,面目沧桑落拓,脸上瘦削无肉,即便紧闭双眼,模样依然显得有些峥嵘。见老者面白如纸,气息细微,骆文佳忙急切地问:“老伯,你伤到哪里?我立刻去给你请大夫!”
        说着刚转身要走,却被老者一把抓住了手腕。老者的手如鹰爪般有力,虽在重伤之下,骆文佳也挣之不脱。只见老者吃力地指指自己前胸:“我……这里有药!”
        骆文佳忙解开老者衣襟,只见他怀中果然有两个药瓶。骆文佳忙拿出药瓶问:“怎么用?”
        “丹丸内服,药粉外敷!”老者吃力地说了句话,便累得直喘粗气。
        骆文佳依言将药丸给老者服下后,再撕开老者胸前带血的衣衫,谁知血肉相连,疼得老者一声大叫,顿时昏了过去。骆文佳手足无措,赶紧将药粉敷在老者前胸伤口处,然后撕下一幅衣衫给他裹住伤口。忙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老者怀中还有个小小的包裹,贴肉藏着,已经被血水浸湿。骆文佳怕它与伤口黏合在一起,便轻轻抽将出来。包裹入手不重,长长方方像是一本书。骆文佳天性对书痴迷,见老者昏迷不醒,便忍不住解开了包着的锦帕细看。只见内里果然是一本厚约半寸的羊皮册子,看模样年代久远,封面上还用一种十分罕见的古篆写着四个大字——千门秘典!
        骆文佳从小博览群书,对诸子百家、野史传闻均有所涉猎,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本书。他心中有些奇怪,不由得信手翻开第一页,只见第一页只是一个序,仅有短短一句话,也是用那种古篆写成。骆文佳轻声读道:“人,既无虎狼之爪牙,亦无狮象之力量,却能擒狼缚虎,驯狮猎象,无他,唯智慧耳。”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5楼2014-05-09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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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6节:千门公子(6)
          “这是什么东西?”骆文佳疑惑地喃喃自问,正想翻开第二页,却发觉书页粘连,无法翻开。他正准备细看究竟,却突然感到后领一紧,脖子已被一只鹰爪般的手扣住,跟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抵在自己眼帘上,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冷喝:“你敢私阅本门秘典,当挖去双目。”
          “我没有!”骆文佳慌忙丢开书,这才发现躺椅上的老者已来到自己身后,正用匕首抵着自己眼帘。他忙分辩道,“老伯饶命,我……我不知道……”
          “你看到了什么?”老者喝问。
          “我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第一页那句话!”骆文佳忙道。
          “既然看到,就该挖目!”老者说着手腕一紧,正要动手,却听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枯枝折断的脆响,这声音落在骆文佳耳中几乎微不可察,但在老者耳中却如惊雷。老者一怔,突然扳过骆文佳的身子,跟着倒转匕首,将刀柄强塞入骆文佳手中,然后抓住骆文佳的手腕向自己前胸一送,匕首应声插入了自己胸前的伤口。
          这几下兔起鹘落,变故突然,待骆文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握匕首,正刺中老者前胸,跟着就见老者徐徐向后倒去。骆文佳手握带血的匕首,吓得愣在当场,结结巴巴地分辩:“我……我不是……故意的!”
          窗棂突然无声裂开,两名黑衣人手执长剑闪身而入。待看清屋中情形,二人神色大变,慌忙横剑戒备,齐盯着骆文佳喝问:“是你杀了他?”
          “不是我!”骆文佳赶紧扔掉手中匕首,茫然指向倒地的老者,“是他……”
          两个黑衣人看看地上气息全无的老者,再看看手足无措的骆文佳,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冷冷喝道:“既然你杀了他,那东西一定落在你手里。交出来!不然……”
          “什么东西?”骆文佳一脸茫然。
          “哼!果然不愧是千门中人,装得还真像!既然如此,咱们只好冒犯!”一个黑衣人一声冷喝,长剑一抖,挽起朵朵剑花,突然向骆文佳逼来。
          骆文佳慌忙后退闪避,却被身后的凳子绊住,仰天便倒,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虽然摔得七荤八素,却刚好躲过了迎面逼来的剑花。那黑衣人见状疑惑地收剑而立,暗想自己这一剑本是虚招,何以一招便得手?
          “在这里!”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发现了落在地上的那册羊皮书,顿时两眼放光扑将上去,正要伸手去捡,却感觉身旁寒光一闪,同伴的剑竟向自己刺来。那黑衣人猝不及防,顿时被刺中了腰肋,不由得捂着伤处踉跄后退,剑指同伴怒喝:“你……”
          只见出手偷袭的黑衣人森然一笑:“《千门秘典》,人人得而藏之,你怪不得我。”说着再补上一剑,顿时将同伴杀害。然后转向骆文佳,见他刚挣扎着爬起来,黑衣人一边暗自戒备,一边伸手去捡地上的羊皮书。就在这时,只见方才一直倒地不起的老者突然一跃而起,一掌斩向黑衣人咽喉。黑衣人大半注意力都在骆文佳身上,根本没想到老者死而复生,顿时被切中咽喉,不由得一声痛叫,瞪着眼慢慢软倒在地。
          老者这一下突袭牵动伤口,鲜血又涌将出来,转眼便湿透了前胸衣衫。他不由得瘫在地上直喘粗气,喘息半晌后,才对一旁呆若木鸡的骆文佳钩钩手指:“你过来!”
          “我不!”骆文佳吓得往后直退。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老者柔声道,“方才是你……”
          “不是我!”骆文佳赶忙分辩,“我不知道匕首怎么就到了自己手里,还刺中了你胸膛。”
          “不关你的事。”老者吃力地道,“要不是老夫急中生智,岂能骗过这两个家伙?”
          “你的伤,不要紧吧?”骆文佳忙问。
          “在伤口上再戳上一刀,也只是多流点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老者说着捡起羊皮书塞入怀中,然后对骆文佳钩钩手指,“方才是你救了我,我不会为难你。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我定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先将这两人拖去埋了吧。”
          骆文佳慌忙摇手:“不行不行,出了人命案,当然要先报官!”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4-05-09 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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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8节:千门公子(8)
            两个年轻人抬着一副担架来到祠堂中,只见担架上覆盖着白布,白布下现出一个瘦小的轮廓。人们在惊惧中看着一个族中子弟缓缓揭开白布,露出了白布下一个老婆婆的尸体。众人看清尸体后,心中虽有些惋惜,却也暗松了口气。死者是由外地流浪到骆家庄的孤老太太,自称夫家姓梅,所以人们就叫她梅婆婆。她其实跟骆家庄没多大关系,几年前流浪到此,只因为骆家庄民风淳朴,人们心地善良,常常接济她一顿两顿,所以她就在村中一处废弃的茅屋住了下来。没想到今夜却因骆家庄而遭惨死。
            “我让大夫检查了梅婆婆的尸体,”骆宗寒对众人平静地道,“既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也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死得实在蹊跷,就算报官恐怕也只当是年老体衰,寿终正寝。不过我却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看来南宫放是先杀个不相干的人警告咱们,如果咱们再坚持,也许下一个就是咱们骆家的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祠堂中一下子静了下来,一个年轻人突然举臂叫道:“如果真是他南宫放干的,咱们也绝不能退缩!不能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
            这呼声得到了众多年轻子弟的附和。骆宗寒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突然一声高喝:“拿我的刀来!”
            两个儿子立刻抬上一柄九环大刀,骆宗寒双手一擎,信手舞了个刀花,震得刀背上九个铁环“哗哗”作响,声势倒也骇人,引得众人齐声叫好。骆宗寒把大刀往地上一杵,昂然道:“从今日起,骆家所有成年男子俱要自备武器,组成护村队,轮流在村中巡逻警戒,保护大家的安全。如果南宫放胆敢在村中杀人,咱们就跟他拼了!”
            众人齐声叫好。其时民风尚武,骆家庄中也有不少年轻人学过些粗浅武功,尤其族长骆宗寒,年轻时还干过几年镖师。有他出头,众人顿时觉得信心百倍,热血沸腾。
            “好!每家每户抽一名男丁,随身携带兵器,听到锣声就立刻赶到祠堂集合,应付一切突发事件。平日则轮流在村中巡逻警戒。”骆宗寒说着突然向远处的骆文佳招招手,“文佳,你负责给大家登记一下。你家人丁单薄,你又是个秀才,舞刀弄棒的事就不要干了,只负责写写记记的杂事吧。”
            “叔公!”骆文佳期期艾艾地道,“这事……我看还是报官吧!咱们若私自组织武装,可是违犯《大明律令》的大事。”
            骆宗寒一怔,怒道:“你可真是个秀才,你知道像南宫世家这些武林豪强,谁不是人人练武,个个门人弟子无数,《大明律令》怎么也不管管他们?这世上弱肉强食,谁若没有刀剑防身,就只有受人欺负,任人宰割。报官?现在哪个当官的不是认钱不认理?我看你是读书读糊涂了,连起码的世情都不知道。行了,这事也不用你了,你还是安心读书准备赶考吧,但愿你有一天能混个一官半职,咱们骆家也不用受人欺负了。”
            骆文佳还想争辩,却见骆宗寒已在指挥大家登记姓名,安排警戒巡逻的人手,众人顾不得理会他这个没什么用的秀才。骆文佳只得无奈离开祠堂,独自回家。祠堂离家还有些远,骆文佳借着灯笼昏黄的微光,高一脚低一脚往回走,刚转过祠堂门前的大榕树,灯笼突然无风自灭,骆文佳两眼一黑,跟着就感到身子突然飞起,不知升高了多少丈,最后落到一个树杈上。骆文佳稍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忙向下一看,这才发觉自己已置身榕树之上,离地足有数丈高,不由大骇,慌忙抱住树干,张嘴要叫,却感到后心一麻,嘴里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妈的,没想到骆宗寒软硬不吃,早知道我第一个就毙了他!”身旁响起一声沙哑的抱怨,骆文佳寻声望去,才发现是一个长发披肩的黑衣汉子,像蛇一样贴在树干上,用腿缠着一根斜探出的树枝,正从榕树上方俯瞰着祠堂内的情形。那汉子身形瘦削,面色黝黑,若非两点目光熠熠闪烁,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三公子专门叮嘱过,先不要动骆宗寒。他是族长,只要逼他低头,骆家庄整个就可到手。三公子不想一家一户去对付,那太麻烦。”身后响起一个甜腻腻的声音,令人耳根发痒,浑身酥软。骆文佳回头望去,才发现一个白衣女子正慵懒地斜靠在树杈上,修长的双腿软软地缠在树干上,就像一条在树上小憩的白蛇。而自己的后领,正被她翘着的兰花指拎在手中。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4-05-09 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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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10节:千门公子(10)
              “叔公,还是报官吧。”骆文佳忙道。
              “报官?你方才说的话没凭没据,谁会相信?除非咱们抓到那对男女,不然根本告不了南宫放。”骆宗寒说着转向众人,叮嘱道,“从今夜起,咱们一定要加强警戒,尤其要留意树林、房顶等隐秘处。每十人一组,万不可单独行动。”
              众人齐声答应,纷纷告辞回家。骆文佳见自己的提议得不到重视,只得在众人陪同护送下,黯然而回。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时,骆文佳又听到祠堂方向传来召集的锣声。匆匆赶到祠堂,就见数十名族人早已聚集祠堂中,人人脸色凝重,而族长骆宗寒更是面色惨然,一夜间像苍老了许多。祠堂中央停放着一具尸体,骆文佳认得,那是村里一位孔武有力的壮汉,谁知一大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家里。
              “我一大早起来喂猪,然后做好早饭叫当家的起床,这才发现他已经……昨夜还是好好的,谁知就……”一个村妇跪在尸体旁,她的脸上除了悲痛,更是一脸惊恐。也难怪,身边人莫名其妙死去,自己却毫不知情,任谁也感到害怕。
              众人面面相觑,哑然无语,最后都把目光转向骆宗寒。只见骆宗寒手抚颌下髯须,环视众人道:“我已找仵作验看过尸体,既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就算报官恐怕也只能当成是猝然死亡。看来此事已不是咱们所能解决,所以一大早我就让儿子去请扬州武馆的馆主,大名鼎鼎的铁掌震江南丁剑锋。丁馆主素有侠名,当年他孤身击毙太行十三狼时,曾身负极重内伤,是我背着他翻过三道山梁找到名医,才得到及时救治,说起来他还欠着我一个人情。若能得他的相助,定能对付黑白双蛇。”
              众人稍稍舒了口气,纷纷对骆宗寒竖起拇指:“想不到族长当年也曾有过这等壮举,足以让咱们后人敬仰万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马蹄声响,跟着是祠堂外守卫的弟子的惊叫声:“是骆大哥!骆大哥回来了!”
              那弟子口中的“骆大哥”,正是骆宗寒的大儿子。听那弟子叫得惶急,骆宗寒忙迎了出去,就见一匹瘦马驮着儿子正缓步来到祠堂前。马鞍之上,儿子似睡着一般,伏在马鞍上一动不动。
              “阿龙!”骆宗寒叫着儿子的小名,慌忙上前查看究竟。在众人帮助下,骆宗寒将儿子放到地上,这才发现,儿子还有细微的呼吸,只是双目紧闭,完全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骆宗寒环目四顾。一个弟子慌忙答道:“骆大哥骑马离开不到一炷香工夫,就人事不省地回来,简直就像撞邪一样!”
              骆宗寒眼里闪出骇人的怒火,猛地提起九环刀冲出祠堂,望虚空高叫:“黑白双蛇!有本事光明正大地出来取我骆宗寒项上人头,躲在暗处暗算无辜,算什么英雄?”
              几只寒鸦被骆宗寒的叫声惊起,从榕树上呱呱叫着飞出老远。四周除了惊鸟的叫声,再听不到半点声息。骆宗寒叫骂片刻,却始终无人应答,最后只得颓然回到祠堂,令人将昏迷不醒的儿子抬回去医治。
              这一日骆家庄就在惊恐和无助中度过,第二天黄昏时又传来噩耗,骆宗寒昏迷不醒的儿子终于不治而亡。看来黑白双蛇是算准了时机,既不违反一日杀一人的承诺,又不容任何人离开骆家庄。
              昏黄的烛火照出骆宗寒一脸的疲惫,一夜之间他像老去了十岁,环顾着满脸期冀望着自己的族人,他终于缓缓道:“看来只有我亲自去扬州一趟了,趁着现在天色已晚,我连夜出村,明天一早便可赶到扬州。只要有丁馆主出手相助,骆家庄可保平安。”
              说着他提起九环刀,最后看了一眼族人,正要昂然出门,却见骆文佳越众而出,拦住了他的去路。见骆文佳一脸黯然,他不由得故作轻松地笑道:“文佳,你不用担心。叔公当年也曾在江湖上走动,手中这柄九环刀也饮过不少宵小之徒的血。若遇那黑白双蛇阻拦,就算叔公打不过,脱身还是没多大问题。”
              骆文佳小声嗫嚅道:“叔公,虽然你老英勇不减当年,但如果让我从另一条路偷偷赶去扬州,是不是更有把握一些?”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10楼2014-05-09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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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12节:千门公子(12)
                “什么?”骆文佳勃然变色,“骆家庄乃骆氏祖先留下的产业,咱们世世代代就生活在那里,它不仅是咱们赖以生存的基业,也是骆家祖坟所在,岂能变卖?如果叔公会卖,岂会让我来求馆主相救?馆主说这话,莫非是因为南宫世家势大权倾,连你这‘铁掌震江南’也不敢惹?”
                丁剑锋一窒,摇头苦笑道:“势大权倾?常人哪理解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说着他随手四下一指,“贤侄,你看老夫这武馆可还风光吧?”
                骆文佳点点头:“我来这儿之前,绝没有想到扬州武馆竟如此恢弘庞大,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武馆。”
                “但它却不过是南宫世家一处不太重要的产业,”丁剑锋摇头轻叹道,“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包括馆中的武师,都属于南宫世家。老夫名为馆主,却不过是南宫世家养着的一个闲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让我卷起铺盖滚蛋。在这扬州城中,几乎有一半的产业是属于南宫一族,说他富可敌国一点也不夸张。不仅如此,南宫世家还上交权宦,下结三教九流,江南一带的帮会无论大小,莫不与南宫世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地方官府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说他是一方土皇帝也不过分。在这扬州城方圆百里之内,你可以与官府作对,却绝不能与南宫世家作对,这是在这儿生存的常识。”
                骆文佳怔在当场,好半晌,方涩声道:“明白了!原来堂堂铁掌震江南的丁馆主,也不过是南宫世家养着的一条……在下不敢再求馆主帮忙。告辞!”
                “贤侄要去哪里?”
                “不劳丁馆主费心,就算南宫世家在扬州一手遮天,我想这天底下,总还有他的手遮不到的地方!”
                见骆文佳傲然而去,丁剑锋犹豫片刻,突然咬牙追上骆文佳,沉声道:“贤侄等等!老夫绝不能让恩公失望!”说着不由分说挽起骆文佳的胳膊,在众弟子惊讶的目光中,大步出门而去。
                马车辚辚而行,穿过大半个扬州城,最后在一座古朴的府第前停了下来。骆文佳随着丁剑锋下得马车,放眼望去,但见那府第墙体斑驳,大门黯淡,大门两旁的石狮也长满了青苔。虽然看起来有些古旧,却反而有一种岁月沉淀下的沧桑和威严。
                “这是哪里?”骆文佳疑惑地问,话刚出口,他便看到了隐在门楣屋檐下那几个古朴遒劲的大字——南宫府第。
                “老夫带你去见南宫世家的宗主南宫瑞,凭我这张老脸,南宫瑞多少要卖老夫一点面子。”丁剑锋说着便上前叩门。骆文佳本不想去求南宫世家的人,但见丁剑锋满脸诚恳,他也不好令对方扫兴。
                门带着厚重的嘎吱声轧轧而开,一个老家人探出头来,一见门外是丁剑锋,不由得一愣:“是丁馆主!”
                “福伯!老夫有急事求见南宫宗主,麻烦您老通报一声。”丁剑锋忙拱手道。
                “可有请柬或拜帖?”老家人问。
                “来得匆忙,未曾准备拜帖。”丁剑锋说着将一锭银子塞入老者手中。骆文佳惊讶地发现,那锭银子约有十两上下,足够一个贫寒之家半年的开销。谁知那老家人并不在意,随手掂了掂,一脸为难:“丁馆主,你知道咱们家的规矩,若没有请柬或拜帖,就算是扬州知府登门,宗主也一概不见。”
                “所以要麻烦福伯替我通传。”丁剑锋连连拱手,一脸恳切,全然没有先前的气概。
                老家人叹了口气,收起银子道:“也就是丁馆主才有这么大的面子,老奴方敢替你通传。若是旁人,就算塞给老奴一座金山,老奴也不敢坏了规矩。”说着丢下丁剑锋与骆文佳,径直往里去了。
                丁剑锋舒了口气,立在门外安心等候。骆文佳见状不由得怪道:“这南宫瑞好大的架子,真当自己是皇帝不成?”
                “贤侄别乱说话!”丁剑锋忙道,“凭南宫世家在江南的地位,就算是皇家也不过如此。待会儿见了南宫宗主,你万不可言语不敬,坏了咱们的大事。”
                骆文佳正要争辩,却见方才那老家人已快步出来,对二人示意道:“丁馆主,宗主有请。”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12楼2014-05-09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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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13节:千门公子(13)
                  二人随着老家人进得大门,过天井进二门,然后穿过曲折长廊,最后在一处偏厅外停下来。只见一位面容和蔼的紫衣老者从厅中迎了出来,拱手笑道:“丁馆主,什么风把你这稀客也吹来了?”
                  丁剑锋忙迎上两步,还礼道:“丁某冒昧登门,希望没有打搅宗主的清修。”
                  “哪里哪里!”南宫瑞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进门后三人分宾主坐下,立刻有丫鬟奉上香茗。南宫瑞待丫鬟退下后,这才问道:“不知丁馆主突然登门,所为何事?”
                  丁剑锋忙道:“听说府上正在大举收购郊外田产,其中也包括我这贤侄所在的骆家庄,不知可有此事?”
                  南宫瑞一怔:“不错,这事儿老三在办,怎么了?”
                  丁剑锋忙道:“那骆家庄的族长骆宗寒,当年曾救过在下一命。不知宗主能否看在在下薄面上,放他一马?”
                  南宫瑞一脸惊讶:“丁馆主此话怎讲?莫非老三故意压价,明买实抢不成?”
                  “不是价钱的问题,”丁剑锋忙道,“骆家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我那恩公实在不想变卖祖产。想南宫世家良田万顷,也不缺那一片贫瘠山地,所以还望宗主收回成命。”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南宫瑞为难地搓着手,“咱们与唐门合伙要在郊外修建一赛马场。你也知道,这扬州郊外大多是水田,兼有河道密布,实在难以寻到如此大一片旱地。如今骆家庄周围方圆十里,咱们与唐门先后已投入数十万两银子,总不能就此半途而废吧?”
                  丁剑锋一怔,没想到此事牵涉如此巨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决才好。只听南宫瑞又道:“再说此事是与唐门合作,就算老夫看在馆主面上,不顾族中议定的计划收回成命,唐门也绝不会答应。”
                  丁剑锋为难地看看骆文佳,想继续向南宫瑞求情,张张嘴却又不知如何说才好。却听南宫瑞又笑道:“不过既然丁馆主开了口,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我让老三把价钱再提高两成,你也帮老三劝劝你那朋友,让他明白,骆家庄咱们志在必得,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商量。”
                  南宫瑞语气平和,面容和蔼,但丁剑锋还是听出了他心中的决断。他只得把目光转向骆文佳,希望他明白事理,抛开保住骆家庄的固执,尽量争取卖个好价钱。却见骆文佳施施然站了起来,对丁剑锋恭恭敬敬一礼:“多谢丁馆主帮忙,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丁剑锋松了口气,正要安慰他两句。却见他已转向南宫瑞,昂然道:“南宫宗主,骆家庄不是不能卖,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但讲无妨。”南宫瑞忙问。
                  “只要你愿把南宫世家的祖坟换给咱们,咱们立刻就搬走!”骆文佳冷冷道。
                  南宫瑞的微笑僵在脸上,不过他却没有发火,只平静地端起茶杯,淡淡道:“送客!”
                  丁剑锋见状面色大变,慌忙拱手赔礼:“年轻人说话没有轻重,宗主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南宫瑞微微一笑:“我不会与小孩子计较,丁馆主不必多礼。”
                  “南宫宗主,我现在就替叔公回答你,骆家庄哪怕剩下最后一人,也绝不会卖!”骆文佳说完转身便走,“我不信这天底下竟会没有王法,我不信南宫世家真能一手遮天!”
                  “贤侄等等!”丁剑锋见骆文佳负气而去,忙对南宫瑞拱拱手,匆匆追出大门,在街头追上骆文佳问道,“贤侄这是要去哪里?”
                  骆文佳转头道:“丁馆主,你已尽力,虽然结果不甚圆满,但也算是报答了我叔公的恩情,我依然对你感激不尽。从今往后你与骆家两不相欠,咱们的事你不必再过问了。”
                  丁剑锋僵在当场,一脸羞愧地望着骆文佳傲然而去。走出没多远,就见骆文佳在前方一处炸油条的小摊前停步,买了一根油条大嚼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方才的遭遇影响到胃口。直到这时,丁剑锋才感觉肚子“咕咕”作响,方才为拜见南宫瑞,竟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丁剑锋负手缓缓来到那小摊前,正在油锅前忙碌的小贩忙停下手中的活,赔着笑招呼道:“丁馆主,你老也来两根?”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13楼2014-05-09 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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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第14节:千门公子(14)
                    丁剑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盯着翻滚的油锅默然无语。就在小贩转身去拿油条的当儿,丁剑锋一咬牙,突然将自己双手伸入了滚烫的油锅之中。
                    “啊——”随着丁剑锋一声惨叫,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股奇异的肉香。几个在小摊前吃喝的顾客,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半晌不知反应。
                    “丁馆主!你、你这是干什么?”刚走不远的骆文佳已飞奔过来,惊骇莫名地望着面色煞白,痛得满脸哆嗦的丁剑锋。却见他从油锅中举起惨不忍睹的双手,对骆文佳惨然一笑:“贤侄,麻烦你转告你叔公,我丁剑锋这双铁掌已废,没法再帮他了。”话音刚落,就见他浑身一软,突然晕倒在地。
                    骆文佳呆呆地望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扶起丁剑锋,匆匆将之抬去医馆,直到众人去得远了,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南宫世家真有如此可怕,能令有“铁掌震江南”之称的丁剑锋,宁愿自废双掌,也不愿与之为敌?骆文佳突然感到后脊发冷,手足冰凉,一股寒意从心底直透全身。
                    我不信!骆文佳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在心中暗暗发狠道:我不信这世上就没有天理王法,我不信他南宫世家能一手遮天!
                    愤然扔掉手中的油条,骆文佳大步往前而行,前方不远就是扬州知府衙门,肃穆庄严的府门外,一面巨大的鸣冤鼓巍然耸立,给绝望至极的人一丝渺茫的希望。
                    “咚咚咚——”沉闷的鼓点激活了死气沉沉的府衙,门外恹恹欲睡的几个衙役顿时精神一振,齐声喝问:“什么人击鼓?”
                    “我有冤情!”骆文佳递上草草写就的状纸,高呼道,“我要见知府大人!我要知府大人为草民申冤!”
                    “你等等!”一个衙役丢下一句话,匆匆进门,片刻后就听府衙中传来衙役们威严肃穆的高呼:“升——堂——”
                    骆文佳在几个衙役虎视眈眈的注目下昂然而入,进入大堂,就见一名袍带锦绣、白面无须的官员早已端坐案桌后,看他的打扮便知是扬州知府费士清,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父母官,骆文佳还是听说过他的大名,忙拱手拜道:“学生骆文佳,拜见知府大人!”
                    “呔!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费士清一拍惊堂木,两旁衙役立刻齐喊“威武”,声势倒也骇人。却见骆文佳不亢不卑地拱手道:“大人,学生有功名在身,依《大明律令》,学生不用跪见任何官吏。”
                    “喝!原来还是个精通大明律的堂堂秀才!”费士清一声冷笑,“将状纸呈上来!”
                    骆文佳走上两步,将状纸递给一旁的师爷,然后由他转交给知府。却见费士清接过状纸一看,脸上顿时变色,草草看了一遍,便一把扔下来:“简直一派胡言,与本官打了出去!”
                    “大人!不知学生的状纸有哪里是胡言?”骆文佳高声质问。
                    费士清略一沉吟,便冷哼道:“你说南宫世家三公子南宫放,因要强买你族中祖地,便派出黑白双蛇两个杀手,屡屡杀害骆家庄百姓,此事可有凭证?”
                    “是学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骆文佳立刻把那晚被黑白双蛇抓走后的经历说了一遍。谁知费士清反问道:“这一点除你之外,可还有人证?”
                    骆文佳一窒,无奈道:“没有。”
                    费士清一声冷笑:“就算本官信你句句属实,你又怎么肯定骆家庄不幸亡故的几个人,就是死在黑白双蛇之手?既然大夫也查不出死因,也许他们是死于瘟疫也说不定,你怎么就能把他们的死推到南宫世家身上?你这不是一派胡言是什么?”
                    骆文佳怔在当场,木然半晌,突然垂泪拜道:“大人!骆家庄还在死人,就算这状纸所诉案情不够严谨,大人也该先派捕快去骆家庄了解情况,兼保庄中百姓的安全啊!”
                    “该如何办案,本官还不用你来教。”费士清冷笑道,“你先回去等个十天半月,如果骆家庄还在死人,本官会派人去查个明白!”
                    “十天半月?”骆文佳一怔,不由得高声道,“那骆家庄有可能就要再死上十几个人!大人怎能忍心……”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4-05-09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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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出了下部吗?以前好爱看啊


                      黄金星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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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5-09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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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05-09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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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海南来自手机贴吧20楼2014-05-12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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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千门之门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8-03-18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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