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吧 关注：451,719贴子：15,563,829
跟这父亲后面进了屋，哥看见爹那一头白发眼眶立马就红了，可男人或许就是与女人不同，哥一句话都没说，转过头装作没发现什么一般。爹拿了脸盆洗了洗脸，擦脸时看了看脸盆架上的镜子，呆了几秒，放下擦脸步便进了里屋去看娘。“他娘啊！觉着怎么样啊？还是回家好哈？”爹刚踏进里屋门就说。娘听见爹说话就顺着瞅过来，半晌没说话。爹过去坐到娘身边，倾过身子去问:“他娘，你这是咋了。”娘头往边一侧，说:“咱家这是作了什么孽？你头发白了，我头发没了，老天爷这是赶着咱死啊……”说着，泪就流下来。我爹伸手把娘头扶过来，说:“你个小老太婆，看你没头发了，我白了头陪陪你，你这还不愿意了是？哈，回家就好，这日子是过出来的，慢慢来。咱孩子都孝顺，以后有你享的福。别哭啦。”我爹温柔的对娘说。我这二十多年从来没见父亲那么温柔的对娘说过话。那是第一次。
做了饭给娘端过去，吃饭这会儿大嫂也来了，大嫂便拿过碗去喂。二哥二嫂知道信儿，却一直没见人。大哥想去找来商量商量怎么照顾娘的事，毕竟院是出了，可总不能让爹照顾着，就算爹照顾，地里那些活也得有人去干，地里的菜跟孩子似的，总不能少了人看着。可爹没让去找，说：“别去了，老二跟他媳妇为你娘住院凑钱的事闹别扭来，老二脾气娘们，没啥出息，往到媳妇就害怕，可你娘住院，他媳妇不拿钱，老二别事听，这事可不依，火了打了她，这不，又上他丈母娘家叫她去了。”我给父亲夹了筷子菜，接话说：“住院那会，看我二嫂也挺好呀。”我哥喝了碗水道：“那会是你借的那两万还没用完。后来用完了，跟爹商议又凑的。打那以后你见你二嫂去来？”我听后便没再多问。想到哥说两万，我便想起成说的出院以后找个时间过来看看，便问爹说：“那个成，说这周末要有空的话过来看看您。爹。”说完我看着爹，爹低头夹了口菜，咬了口馒头，嚼起饭来，仿佛没听见一样。我又欲问问，东屋俺娘说话了。农村那时的房子都差不多，一个房子分三间，中间叫外间，再分东西屋。吃饭大多都是在外间吃，我娘这会在东屋床上，门也没关，说起话来自然就像一个屋般。娘半躺着身子说：“秋，你说那个成待来咱家是？”我会说：“嗯，说是这周有空打算过来看看。他不是没来过嘛。”娘接着说：“那赶紧找你二哥回来，咱家就他那房子好，那大门楼子，去年刚修了，还花了个好钱来！”大嫂在一边也符合着说：“是啊！修的可带劲拉。那成来，就去你二哥家吧。把咱娘弄过去就行。咱这老屋待人家，稍寒碜点。”大嫂刚说完，爹把碗筷往桌上一扔，哐一声。大嫂也忙出来看是什么事。“咋了，爹。”嫂子问。爹一瞅嫂子说：“你说咋了？去这去那的。哪都不去！他要来了，就在这里伺候！就在这吃，就在这张桌上吃，你们这一个个地光长身子不长脑子！”
我娘听见说：“你这死老头子，我这刚回来你犯什么嘲病？孩儿们不是为秋好啊！怕秋教人家笑话，你有本事弄钱把这老屋拆了，翻盖个大滴。”爹拿过烟袋子卷了根烟点上后压着脾气说：“你刚出院别大声嚷嚷，我不让去那也是有我的理嘛。人家看中咱家闺女，你觉着人家就那一个儿，能不打听打听咱家这什么条件。我说呀，许多事人家甚至比咱自个都清楚。想当年，老二看中了他媳妇，你们倒是光看着长的好，穿的好，就是不知道仔细打听打听他家为人咋样？我去打听了，她家人品不行。回来说你个老太婆还不信，那时咱家庭稍好点，人家闺女过来说你两句好话，你就乐的那样。你看看现在，你长病俩人还打仗！再说，人家知道咱是庄户人，是种地的，咱就实实在在的，别整那些虚地，天长日久，谁什么模样谁不清楚谁啊！别整那些笑话了。秋，给爹提着烟袋，爹问你话。”说着，爹站起来就出去了。见我娘没说话，我拿起爹的烟袋来，便也跟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