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接到阿米信的一个礼拜后,交往了两年的宋苓去我家见了母亲。
她们两个很合得来,都是温婉的女子,一起择菜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无比美好。这突然让我有了结婚的想法。可是我并不爱宋苓,不分手只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耐心再花费两年的时间去了解另一个人的秉性爱好。
或许如阿裁所说的,像我这样子的人最适合白头到老。
和往日一样,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可以听到老式挂钟沉重地摆动声。母亲素来不喜欢吃饭时说话的人,宋苓恰巧文静,看得出来母亲很中意她,现在浮躁的人太多,像宋苓这种女孩子越来越少了。
象征性的审核结束后,我把宋苓送到楼下的公交站,然后回家陪母亲接着过完这一个周末。
"这次就是这个了吧。"母亲给我递拖鞋
"妈妈,我们才大二而已。"我弯腰解开鞋带,接过母亲手上的拖鞋
"也该定定性了,你交往过的女孩子里面这个最踏实。" 母亲拿过我的球鞋放回鞋架,白色的球鞋,现在已经有些旧了。
"妈妈,我并没有交过很多女友。” 穿好鞋,搀扶着母亲进客厅。
"我还没老到要人扶着走路呢。哎,你去忙你的,妈一个人座会儿看会儿电视。" 母亲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
"嗯,好。我先去把碗给洗了,妈妈你有事情再叫我" 虽然是这么说,却也等到母亲坐下后才准备转身离开。
"掷儿啊。。"
"嗯,是,妈妈。" 我站停。
"没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嗯,好。" 顿了顿,还是拿起围裙,轻轻拉上了厨房的门。
母亲要说什么我当然明白。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独自抚养我长大不容易,便也不再想再责怪什么。但芥蒂总还是会有,上大学住校后跟母亲的对话变得越来越生疏,母亲察觉出来后多少是会有些难过,但以她的性格,要开口问出来,也几乎是不可能。
我并没有马上开始洗碗,倒点了根烟。是该好好想想跟母亲的相处方式了,这些年,我们越走越生疏,明明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却被过往缠住脚跟。母亲是难过的。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开口对她说这些年我过得真的很好,即使说出口,她也是更难过。
看,人和人就是这样,一根脐带剪下来的也是。
"掷儿啊,曾海来了。"
"哟,宋一掷,阿姨不说你洗碗呢吗,怎么抽起烟了呢,乌烟瘴气的。" 阿裁拉开厨房的门的一条缝侧身进来了。
对了,曾海就是阿裁。以前大家都住在一个院里的时候,他妈妈就做专职妈妈在家带他,顺带负责帮邻里补补衣服啊改改边,久了大家就把他妈妈当职业裁缝了,我们天天喊他'小裁缝',结果他嫌难听,便改成了阿裁。
"这不突然想抽吗,把门关紧点儿,别让我妈闻到了。" 我摁灭了烟,转身去开窗。
"你真当你妈不知道啊,女人的鼻子灵着呢。噢,对了,在你们家信箱里发现的信。喏。"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递给我,"进门的时候怕阿姨看到问,就塞口袋了。"
"你还这么幼稚啊,多大人了还玩这种游戏。"我接过信,以为是学校寄给家里的成绩报告单,可上面只写了地址。阿米的信。
"这不最近硬币太多了么,何况现在一角钱也做不了什么了,也就玩玩。比起那些爱抽烟的堕落青年好多了。"
"边儿去,谁堕落了。" 我笑着瞪了他一眼,拿出信。
阿橙:
安好
我正在从巴黎到泰国的飞机上。冷气开得有些足
巴黎比想象中地还要更自由些,让人觉得很慵懒很舒服。 但我觉得埃菲尔不如金门大桥 ,在金门大桥上我可以在车群里慢慢行走 , 在车子的反光镜中寻找自己的眼睛 ,我还可以在夜晚跟它一起看月亮
埃菲尔实在是太无聊。 一群人拿着相机拍不停。就像争抢着拍遗照一般。
法国人有些排外,不肯讲英文,经常会碰到我用英文问得到法语回答的状况,一般碰到这种人,我都会用一句中文的操你妈做结束语。鸡同鸭讲,也无所谓了。所以我提前结束在法国的行程
对。我说的是我。 因为无法忍受有人在旅途中说太多话,便与他们分开。
当然,我也分手了。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飞机上已经熄灯,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插着耳机给你写信。这种感觉真棒。写累了抬头就可以看到每个人在睡眠状态时的表情。
很奇怪,人在睡眠状态时的表情会很有标识性,因为放下了戒备,才会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每天匆忙重复的生活让他们错失太多细微的情感,把心口的那块肉磨糙,也就觉得这样也是不错的了。多奇怪,被同化地如此不自知。
如果告诉他们,其实真正的生活是在他们开始做梦的这刻开始的话,肯定又是有人要骂我神经病的。
飞机开始颠簸了。睡了,好梦。
读信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