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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清和》by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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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楼2014-06-21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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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明知某件事即将发生,却无法宣之于口,无疑使人懊恼焦躁。
    孟清和目前便处于这种尴尬境地。
    燕王下令水淹济南,为了自保,铁铉必定会如历史上一般设下陷阱,放出最诱人的饵料,等待燕王上套。一旦稍有差池,真让铁铉成功了,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王爷,此举恐引朝中非议。”
    将领中也有提出疑问的,不是针对战术本身,而是淹了济南该如何善后。
    城中有守军也有百姓。燕王打着靖难的大旗,喊着匡扶社稷,却放水把百姓淹了,不说朝中的言官,天下的读书人都能一蹦三尺高。如果建文帝趁机发动舆论攻势,燕王的名声定会一落千丈。此前营造的慈爱形象更会被骂做沽名钓誉,小人行径。
    将领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也不是无的放矢。朱棣下令之前也曾认真考虑过。为了一座城池赔上千辛万苦博得的名声,值得吗?
    燕王终究不是建文帝,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实际派。他的最终目的是万里江山,是南京的那把龙椅。
    对朱棣来说,名声很重要,江山更重要。
    为今之计,只有打下济南,扫清前往南京的所有障碍才是根本。
    打下江山,坐上了龙椅,不过是读书人的一张嘴一支笔,算得了什么。况且,他不打济南,读书人就能不再骂他?明显痴人说梦。
    朱棣是个固执的人,一旦做了决定,轻易不会动摇。从起兵靖难登上九五,到五出边塞横扫草原,凡是被他盯上的敌人,都只能自认倒霉。
    济南城却成为他一生当中唯一的例外。如点在心口的朱砂痣,让他牢牢记住一辈子,直到去见老爹都没能释怀。
    当下,朱棣并不知道自己将一脚踩进铁铉的陷阱,唯一知道内情的孟清和却不能出言提醒。一来,他只知道铁铉设计诈降,不清楚具体的过程。再则,话说出口也要有人信才行。李景隆跑路之后,济南城被铁铉和盛庸打造得如铁桶一般,三个月的攻城战,城内的细作早死的死没的没,铁铉给燕王设套?你一个同知是怎么知道的?
    想破脑袋,孟清和也想不出合适的借口。无奈,只能保持沉默。
    燕王决心已定,帐中诸将也不会再触大佬的眉头。实际上,三个月的攻城战已让燕军上下感到疲惫。战斗力仍在,战意却明显不如之前高昂。
    一旦将士无心再战,产生了厌战情绪,仗就没法打了。
    不打仗,对建文帝很有利。他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调集更多的军队,围-剿打着太--祖旗号造反的叔叔。
    对朱棣而言,停下进攻的脚步是很危险的。造反凭借的就是一股劲头,劲头没了,难免有人东想西想,万一不想继续造反了,那怎么办?
    所以,朱棣宁可不要名声,也要拿下济南。为的不只是一口气,更是军心。
    众将领命之后,走出大帐。
    孟清和眉头深锁,脚步略显迟疑。
    “怎么?”沈瑄停下,侧头看他,“可有何处不妥?”
    “没有。”孟清和摇头,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指挥,卑职伤已无碍,可随军出战。此次掘堤之事,请指挥交于卑职。”
    沈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静静的看了孟清和一眼,转身迈步离开。
    孟清和连忙跟上,心下疑惑,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翌日,燕军大营没有再响起进攻的号角,济南城头的守军感到奇怪,立刻飞报铁铉。
    铁铉蹙眉,与盛庸商议之后,以吊篮放下斥候,打探燕军的具体动向。
    斥候没敢太过靠近,趴在地上,远远看到燕军似在伐木,堵住城外的各条溪涧,还有燕军光着膀子,挥舞着工具,似要掘开堤坝。
    “老天!”
    这是要掘堤放水,淹了济南城!一旦城池被淹,守军断无生路,城内的百姓又岂能逃出生天?
    斥候心头狂跳,脸色煞白,连忙回城报信。
    闻听斥候回报,指挥衙门里一片寂静。众人脸上现出恐惧之色,刚刚建立起的信心又有了瓦解的迹象。
    此计当真是毒辣,不想燕王竟如此的心狠!
    一旦燕王计成,济南必定是守不住的。
    拿下济南之后,燕王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些人?德州的待遇是别想了,能保住项上人头就是万幸。
    惶恐的情绪开始蔓延,燕王是个可怕的敌人,济南城守到现在堪称是奇迹。想到破城后的种种可能,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铁铉心中不免叹息,别人可以摇摆,可以害怕,但他不行。他是皇帝亲命的山东布政使,职责是守卫济南。
    哪怕城破,他也绝不会向燕王低头!


    294楼2014-06-22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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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7 02: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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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仗虽然精简,级别之高却是绝无仅有。
      朱棣登基,给靖难功臣排位,这次张伞打旗的几乎都能在一等里找到。
      国公打伞盖、举王旗,侯爵扛帅旗,旗手卫的起步点至少是二等伯。纵观大明乃至整个封建王朝的历史,也是绝无仅有。
      城中的铁铉接到消息,下令埋伏在城门上的壮士严阵以待,务必谨慎从事。
      朱棣带着仪仗,率领劲骑渡桥,径直来到城下。
      城内伏兵和城门上的壮士不觉眼睛发直。
      不是仪仗队吗?为何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彪形大汉?连宦官都是无比的爷们。唯一不协调的,只有举五行旗的那个,长度和宽度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一定是走了后门的。
      马蹄渐近,燕王的仪仗即将入城。
      盛庸作势被缚门内,铁铉领文官出迎,躬身先请燕王入城。
      燕王不疑有他,踢了一下马腹,一步一步,即将走进铁铉的陷阱。
      铁铉很兴奋,鼻孔微张,伏兵的神经恰似绷紧的弓弦,张到了极点。
      孟清和握紧缰绳,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城门高处,瞳孔骤然一缩,立刻大叫一声,“王爷,有埋伏!”
      与此同时,城内响起了行动的暗号,预设的铁板轰然下落!
      因孟清和的大叫,燕王本能的拉了一下缰绳,战马后退两步,落下的铁板没能将燕王困在城内,只砸碎了马头。
      城头瞬间落下箭雨,张玉等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大骂道:“竖子安敢!”
      朱能立刻跳下战马,请朱棣上马,焦急道:“王爷,快走!”
      一匹马,两个彪形大汉,绝对跑不快。
      朱能下马,是打算用命为燕王殿后。
      “王爷,将军!”孟清和的动作也不慢,“可乘卑职的马!”
      缰绳递出,孟清和三两步跑到沈瑄身边,不用招呼,已经被拽到了马上,只是姿势不太雅观,趴着的。
      “上马!”
      不容多想,燕王跃上朱能的战马,朱能换乘孟清和的坐骑,谭渊郑亨等人将大旗做长枪,扫开身后飞来的箭雨。
      随行的劲骑纷纷抽—出腰刀,掩护燕王过河。
      城内追兵已出,却被十几个人挡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棣脱险。
      回到大营,跃下战马,朱棣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万一被困在城内,结果简直无法想象!
      出城诈降的一千人并未全部回城,留在大营中也是为了取信燕王。燕王平安归来,意味着计划失败,同样意味着这些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孟清和被沈瑄扶下战马,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情况的确紧急,但像麻袋一样被驮回来,着实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哪怕是和沈指挥同骑也是一样。
      “沈指挥,孟同知,王爷召见。”
      朱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心底的最后一分仁慈也被碾碎。
      掘堤放水太慢,干脆下令用大炮轰城。
      甭管是不是能打下来,先把这口气出来再说。
      出气之余,燕王对张玉朱能等人大加夸奖,沈瑄郑亨也没落下。孟清和再立大功,燕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话没多说,意思却很明白,自今天开始,孟清和真正成为了燕王的心腹,往日的所有努力都在此刻得到了回报。
      孟清和很激动,走出王帐,深吸一口气,却被悬挂在营外的人头刺痛了双眼。
      垂下眼眸,一将功成万骨枯。
      若铁铉成功将燕王困在城内,自己的人头也将挂在济南城头。
      这是战争,不是儿戏,容不得一星半点的迟疑。
      燕王没有回头路,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进一步,荣耀加身,退一步,粉身碎骨。
      深吸一口气,孟清和握紧了拳头,成功并不遥远,他必须走下去!
      走在前方的沈瑄突然停下脚步,看到孟清和的神情变化,扣住了他的手腕,什么都没有多说。
      有些事需要自己去想,自己去做,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他相信,手中牵着的人,注定将与自己并肩。


      297楼2014-06-22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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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8楼2014-06-22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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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铁铉的诈降之计彻底激怒了燕王。
          济南城下,黑洞洞的炮口张开,燕军士卒依次将火药泥土和铁球装入炮口,随着一声声巨响,济南城遭受了第一波火炮的洗礼。
          地动山摇,声震云霄。站在百米外,仍能感受到大炮发射瞬间掀起的热浪。
          这就是火器的威力。
          真定城下,北平城外,燕军与南军都曾大规模使用过火炮。在济南城外的轰鸣的大炮,一半是南军友情赠送,包括火药和铁球,大部分都是从德州的库仓里搬出来的。
          如果道衍在此,十有八-九会双手合十,再给李景隆发一张好人卡。
          送人送炮送粮,慷慨无私,一枚铜板都不要,还有比曹国公更好的人吗?
          炮声轰鸣,城内城外完全是两种心情。
          济南城的守军躲在工事中,捂着耳朵,一声接一声的骂着燕军不是东西,生儿子没XX。
          燕军多日的郁闷得以发泄,若非担心炸膛的危险,火炮声会更加密集,飞到城墙上的铁球至少将多出一倍。
          渐渐的,城头的守军撑不住了。
          头晕耳鸣,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恐惧油然而生,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两军对战,正面交锋,生死不过是瞬间的事。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的情况是,燕军根本不给守军相逢的机会。
          互砍?没兴趣。直接用铁球砸才过瘾。
          打不下济南?那就轰下来!
          呼啸声中,一枚铁球越过城头,砸塌了一处防守工事,躲在里面的守军全部被埋在了木头和砖石之下。大火瞬间燃起,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令人作呕。
          距离最近的守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惊恐的不停后退,被断木绊倒。
          又一枚铁球飞落,鲜血飞溅。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士卒被碾压成了碎末。
          燕军炮击的间隙,铁铉亲自走上城头,一队士卒跟在他的身后,每两人抱着几块木牌,冒着被铁球和飞矢击中的危险,依次将木牌悬挂在城墙之上。
          士卒大多不识字,木牌上写了什么,只能靠猜。
          木牌悬挂完毕,铁铉没有听从属下的劝阻回城,坚持留在城头之上。俯视城外的燕军,他倒要看看,燕王是否敢继续开炮!
          燕军注意到城头的异常,看到守军挂出的大木牌,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立刻飞报燕王。
          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些木牌,孟清和叹息一声,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见士卒仍要继续填装火药,连忙说道:“等等,先别开炮,等王爷下令!”
          未及,大营中奔出一队铁骑,为首者正是朱棣。
          看到城头悬挂的木牌,朱棣顿时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铁铉!”
          城头之上,更多写着“太-祖高皇帝神牌”的木牌被悬挂出来。
          城下,震耳欲聋的炮声再未响起。
          燕王脸色阴沉,黑似锅底,众将的神情也相当难看。没人想到铁铉会玩这手。
          这算什么?聪明睿智还是阴险狡诈?
          燕王手按长刀,恨不能马上冲进济南城,将铁铉大卸八块。
          挂出洪武帝的排位,就算明知是假的,燕王也不敢继续开炮。炮声一响,奉太--祖高皇帝遗训起兵靖难立刻会成为一个笑话!
          铁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捻须,俯视城下,神情中带着蔑视。
          冷哼一声,有能耐,开炮啊!
          一旦损坏这些木牌,燕王起兵的理由再站不住脚。什么藩王靖安清君侧,分明是乱臣贼子,天下人皆可诛之!
          燕王头顶冒火,却不敢真的蛮干,燕军士卒只能将火炮推回去。
          城头的守军立时欢欣鼓舞,看着城下的燕军,乘兴破口大骂,声音五花八门,内容丰富多样,骂得燕军额头暴起青筋,各个想抽—刀子砍人。
          沈瑄按刀骑在马上,遥望济南城,眼眸微眯,突然开口说道:“孟同知。”
          “卑职在。”
          “此法似曾相识。”
          黑色的眸子望过来,孟清和忍不住头皮发麻,干笑两声,“卑职……里中曾使用此法,将朝廷军队挡在了屯外。”
          “是你所想?”
          “……是。”
          “可有破解之法?”
          “回指挥,卑职也想过,着实没有太好的办法。”
          如果火炮给力,可以避开城墙直接轰门。
          奈何受条件所限,现阶段的火器准头实在不敢恭维,一般都是指南打北,指东打西。瞄准地上的野猪,五成可能打下天上的飞鸟。


          299楼2014-06-23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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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队枪-毙怎么发展起来的?究其根本原因,准头不够,人数来凑。
            所以,集合火炮轰炸城门,不可行。
            继续攻城只能用人命去拼,战斗又会回到持久拉锯的节奏。
            孟清和的话没能让沈瑄的神情放松下来,握紧马缰,遥望济南,神情更显凝重。
            将近四个月的攻城战,近乎耗尽了燕军的士气。虽然粮草不缺,拼死攻城却对燕军相当不利。死伤的人数过多,很可能引起士卒的哗变。
            围而不攻,将守军困死城中?更不可能。
            山东不是河北,燕王仅占据德州一地,其余都在朝廷手中。不只是进攻,连撤军都要冒着相当大的风险。
            铁铉的出现,向朱棣证明,朝廷中有李景隆这样的草包,同样有悍不畏死的官员。
            平安和徐辉祖都是武将,能与朱棣战得旗鼓相当并不稀奇。铁铉是个文官,却能在朱棣的猛攻下保住济南,相当于狠狠在朱棣身上捶了一拳。
            骨头没碎,也没伤及五脏六腑,脸面却被踩在地上,顺便跺了两脚。
            燕王异常的愤怒,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升起王帐,召来众将,一起商量现在该怎么办。
            炮不能打,继续攻城损失太大,撤退……燕王不说,没人敢提。
            张玉沉默着,朱能的大嗓门也哑火了,谭渊一向不是出谋划策的人才,郑亨陈晖等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沈瑄没出声,孟清和自然也老实呆着。万一燕王想起他借鉴过铁铉的办法,迁怒怎么办?
            王帐中一片寂静,燕王嘴里发苦。
            征战二十余载,麾下铁骑令北元闻风丧胆,如今竟被一个不通兵事的书生挡住,何其可笑!
            帐外,巡营的士兵燃起火把。
            帐内,燕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众人的额头开始冒汗。
            突然,营中传来一阵嘈杂,燕王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猛的一拍桌案,“郑和!”
            “奴婢在。”
            燕王厉声喝道:“何人敢在营中喧哗?军法处置!”
            “遵令。”
            郑和领命,一脸的气势汹汹,被他逮住,至少二十军棍。
            片刻之后,军棍没打,郑听事又脸色古怪的回来了。在朱棣发火前,躬身说道:“禀王爷,并非营中喧哗,实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
            “奴婢听闻,有一小旗发现南军的探子,领数名兵卒追到济南城下,正在与守军……”顿了顿,郑和似乎有些牙疼,“争执。”
            这是文雅的说法,实际上,双方正在扯嗓子对骂。
            朱棣眉头皱了起来,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孟清和眼珠子一转,谁有这个胆子?
            济南城下,纪纲举着火把,一边骂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听到马蹄声,立刻精神百倍,“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继续!”
            顿时,双方的骂战进一步升级。
            守军胆子再大,也只能问候燕军的祖宗十八代,打死不敢沾上朱棣一星半点。问候燕王的祖宗就是问候皇帝的祖宗,哪个不要命了才敢这么干。
            纪纲则不然,他完全没有这个顾忌。铁铉的所有亲属全被他问候了一遍,铁铉本人更是未能幸免。
            同样是读书人出身,纪纲自然知道读书人最在乎些什么。在他口中,铁铉三岁踹寡妇门,五岁挖绝户坟,八岁写-淫-词-艳-曲,十岁和风-化场所的工作人员结下了超友谊关系。考试作弊,贪污受贿,更是不胜枚举。
            纪小旗骂得酣畅淋漓,城头的守军一片愕然,跟着纪纲的燕军兵卒也瞬间呆滞。
            莫非是亲眼所见?不然,怎能将铁方伯六岁偷看隔壁小媳妇洗澡的过程形容得如此详细,如此活灵活现?
            纪小旗骂得太过投入,没留意是谁塞给他一只喇叭,对着喇叭,声音顿时放大数倍。
            铁铉早年的英勇事迹也被放大数倍,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一点不打折扣。
            递完喇叭,孟清和任务完成,退后一步,不愧是未来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颠倒黑白罗织罪名的能力,普通人拍马也赶不上。
            自叹弗如啊。
            上官被骂得狗血淋头,城头的裨将自然不能坐视,立刻带头驳斥。
            挣扎和驳斥都是徒劳的。
            前读书人,未来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口才非一般人可比。有了喇叭,声音更是稳稳压过对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胜负毫无悬念,纪纲大比分获胜,守军扯破了嗓子也是惨败收场。
            虽然手段不入流,到底是出了一口恶气。
            纪纲跪在燕王马下,哑着嗓子,捶着胸口,抱着马腿,发誓为燕王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卑下不才,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朱棣的心情不错,甩了一下马鞭,让纪纲起来。


            300楼2014-06-23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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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楼2014-06-23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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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的燕王在忙,南京的建文帝也没闲着。
                调到兵部的铁铉实力过硬,几次上疏请皇帝下令北伐。给事中的弹劾,根本不被铁铉放在眼里。和济南的流言的比起来,这样不痛不痒的骂几句算得了什么。
                铁铉表示,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老子不惧!
                建文帝被铁铉感动了,令他赞理兵事,即便没有兵部尚书的头衔,手中的权利却相当实在,一点不打折扣。
                之后,更在早朝上力排众议,诏历城侯盛庸为大将军,集合大军北上讨燕军。都督平安和徐凯都成为了盛庸的副将。
                此令一下,朝中争议不断。
                济南一战,盛庸表现突出,可令他为主将,平安为副,着实大出众人预料。
                论资历,论战功,论对军队的指挥能力,盛庸哪里比得上平安?平安是太-祖高皇帝的义子,盛庸算哪颗葱?
                五军都督府上疏,请皇帝慎重考虑。平安虽未出声,可让他担任一个无名小卒的副将,也难免有气。
                承天门突然一场大火,更让朝中怀疑之声四起,御史的奏疏堆得像山。
                建文帝咬牙,顶住各方压力始终没有松口。
                他就认准盛庸和铁铉了,至于朝中那帮鹌鹑,哪凉快哪歇着去吧!


                306楼2014-06-2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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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7 02: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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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标签


                  307楼2014-06-2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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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孟清和辗转反侧,想了很多。留在北平或许并不是个好主意。真跟着燕王出征?他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道衍和尚念了一夜的佛经,精神依旧很好。从内宦口中得知归附部落的问题已经解决,派人将孟清和请来,又着人回报世子,今日他要与徒儿讨论佛法,请世子见谅。
                    潜台词是:大和尚要和徒弟谈心,世子要抓壮丁暂且找别人去吧。
                    能暂时脱离繁重的工作,孟清和自然开心。代价是被大和尚嗡嗡,咬咬牙,总能撑过去。
                    走进道衍的厢房,一步暖气迎面扑来。
                    厢房里布置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除了一个书架,一张桌案,两个蒲团,再无其他。
                    道衍示意孟清和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炭炉上架着水壶,还有几块焦黄的烤饼,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孟清和盯着烤饼,眼珠子一动不动。
                    道衍捻着佛珠,微微一笑,“徒儿可是腹中饥饿?”
                    “是有点饿了。”对于道衍动不动就叫他徒弟,孟清和已经麻木了。
                    叫就叫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既如此,便和为师一起用吧。”
                    有宦官送上米粥和小菜,道衍夹起一张烤饼,放到孟清和面前的空碗中,“多用些,吃得多,身体才能好。”
                    喷香的烤饼有些烫嘴,一口咬下去,麦香中裹着肉香。
                    孟清和诧异的看向道衍,肉馅的?
                    和尚不老实!
                    道衍将自己碟中的烤饼掰开,却是素馅的,意思很清楚,荤食是为好徒弟准备的,他是出家人,怎么会轻易破戒。
                    出家人?
                    孟清和又咬了一口饼,灌下大半碗粥,出家人六根清净,六道皆空,视世俗为无物,会心思用尽的鼓动燕王造反?
                    道衍似能猜到孟清和的心思,没解释,只是一口一口吃饼喝粥,食不言寝不语。
                    沉默中,面前的食物被一扫而空,内宦送上茶水,孟清和长舒一口气,很长时间没吃得这么饱了。
                    用过茶,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道衍可以静坐整日,孟清和不行,只能先开口问道:“大师叫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的确有事。”道衍点点头,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递给孟清和,很是高深的说道:“此书,望徒儿好生研读。”
                    孟清和看看道衍,再看看书籍的封面,《道德经》三个字赫然入目。
                    “大师,你确定要我仔细钻研这本书?”
                    身为一个和尚,竟然让徒弟研究老子的《道德经》?就算拿本《金刚经》也比《道德经》强吧?这和直接让他叛出师门有什么区别?
                    不对,他还没拜师,也没加入这个和尚的不良门派!
                    没等孟清和想明白,手里的书突然又被拿走了。
                    抬起头,道衍和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为师拿错了,这几本才对。”
                    孟清和接过,低头再看,《易经》。也没比《道德经》好到哪里去。
                    怀疑的看向道衍,这位真是佛门弟子?
                    “大师教诲,在下一定好好钻研。”
                    从书页来看,手中的《易经》定然是古本,怕是宋以前流传下来的。不谈书中的内容,单是书籍本身便已价值连城。
                    《道德经》和《易经》都不是佛家的东西,大和尚是疏忽了,还是故意的?
                    道衍捻着佛珠,很想说几句话来挽救一下在徒弟心目中的形象,孟清和却忽然站起身,只道今日与大师一晤,获益匪浅,回去后定当苦心钻研典籍,绝不负大师的看重。
                    “大师,在下告辞了。”
                    孟同知转身出门,动作干脆利落。
                    道衍坐在蒲团上,半晌没说出话来。
                    许久,合目轻笑,又念起了佛经。
                    这个徒弟当真是狡猾,得了便宜,仍不肯叫他一声师父。
                    没关系,和尚他有的是耐心。
                    徒弟总归是跑不掉的。这声师父,叫与不叫,倒也无妨。
                    接下来数日,孟清和时常被道衍请去“谈论佛法”,朱高炽每每想抓壮丁都落了空。


                    310楼2014-06-25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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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2楼2014-06-25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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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徐凯不堪一击,沧州一战而下,燕军气势大盛。
                        燕王旋即下令,大军马不停蹄,循河向南进发。
                        不日,连可克临清,馆陶等地。在大名驻军期间,截获大量南军粮草,除运回北平和充作军粮,余下全都分给了当地百姓。
                        随军谋士建议,烧掉带不走的粮草,不给南军留一粒粮食。
                        燕王有些犹豫,这么多的粮食白白烧掉,着实太过可惜。可大军即将开拔,无法带走,运回北平又来不及,不烧掉留给朝廷大军?那不符合他做事的风格。
                        正为难,沈瑄进言,可效仿在德州所为,放粮给百姓。
                        “王爷在德州开仓放粮,百姓无不称颂王爷仁慈。如此效仿实行,收拢民心是其一,我军南进途中可免后顾之忧。”
                        此言一出,燕王顿时眼前一亮,“大善!”
                        只想着打走,竟忘记了还能如此行事。
                        想到在德州献策的孟清和,燕王略感遗憾。此子未能随军,当真是可惜。
                        燕王采纳了沈瑄的建议,下令效仿德州所行,张贴告示,召集里中老人,并派胥吏告知乡民,燕军将在城中放粮。
                        见父王夸奖沈瑄,朱高煦趁机出言道:“除粮食外,库仓里留下的冬衣亦可分发。”
                        南军的棉袄只有薄薄一层棉花,根本不怎么保暖,燕军实在看不上。再者说,燕军各个人高马大,骑兵中的蒙古壮汉更是一个赛一个敦实,不嫌弃做工用料,尺寸也不合适。
                        自己穿不了,不如发给百姓,改一改或是拆出棉花,都可行。
                        “甚好!”
                        燕王抚着颌下短髭,欣慰的看着儿子,点了点头。
                        随军出征这些时日,朱高煦和朱高燧都成长许多。虽说张扬依旧,傲气不减,却少了几分鲁莽,多了几许沉稳,怎不让燕王欣喜。
                        世子守卫北平,表现可圈可点,还有着谦逊的名声,在文官中的口碑相当不错。但朱棣最喜欢的依旧是次子朱高煦。
                        上马打仗,临军冲阵,性格豪爽。
                        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才配称是他朱棣的儿子!
                        朱高燧年纪轻些,勇猛也不下于兄长。比起不能随军,更像个文人的朱高炽,燕王忍不住叹气,若是三个儿子能捏到一起,互相平均一下该多好。
                        可惜世无完事,现实终究存在遗憾。就算神仙无法事事如愿,更不用说他这个凡夫俗子了。
                        真龙?
                        不过是骗一骗世人罢了。
                        粮食棉袄发放完毕,燕军继续向南进发。
                        同德州一样,得了衣食的百姓相携守在路旁,为大军送行。
                        寒风中,见有古稀之年的老者,燕王立刻下马亲自搀扶,并解下斗篷,披在老者身上。
                        “耆老如此,折煞本王。”
                        老者颤颤巍巍的被燕王扶着,眼中含泪,声音有些模糊。老者的儿孙跪在地上给燕王叩头。
                        “殿下慈爱。”
                        “殿下千岁!”
                        两次粮税交过,又有朝廷大军就食征粮,若非燕王殿下下令放粮,这个冬天定是难熬。家有老人和幼子的,更加感激燕王恩德。
                        很多人不由得埋怨南京的皇帝,竟然能免了江浙的重税,为何不免了山东?除了交税还要被征粮,日子过得还不如洪武朝!
                        若非孟清和在德州献策,燕王压根不会放粮,只会在临清等地屯军练兵。届时,百姓遭受苦难更甚,哪里会夸赞燕王仁慈,不骂他是朱扒皮就不错了。
                        蝴蝶翅膀轻轻扇动,造成的影响,连扇翅膀的孟十二郎都没有料到。
                        扶起老者,两次长揖到地,燕王跃身上马,满脸正气的说道:“孤奉太-祖高皇帝遗训,起兵靖难,为扫除朝中奸臣,清君侧!皇帝久在京城,不出皇宫,不闻世情,受奸臣蒙蔽,不恤黎民,废祖宗之法,令人痛心。孤为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之子,皇帝叔父,绝不能坐视!必将扫除奸臣,荡平宇内,还天下一个安宁!”
                        这样的话,燕王从建文元年开始说,说到现在,几乎是张口就来。
                        对仗工整,情感真切。
                        在朱棣口中,起兵靖难代表着正义!


                        313楼2014-06-26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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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旁人信不信,总之,举着靖难大旗的朱棣和追随在旗下的造反者们都是坚信不疑。
                          论脸皮厚度,五个建文帝捏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永乐帝。
                          搞封建-迷信和做戏造势的手段,学院派的朱允炆,更是拍马也比不过社会经验丰富的不良中年朱棣。
                          德州开了个好头,在临清等地,燕王的仁爱之名稳压建文帝一头。
                          地方官员携印跑路的越来越少,借机跳槽的越来越多。
                          燕王和建文帝是叔侄,说白了,都是给老朱家打工,用不着太过挣扎。况且,民间盛传燕王慈爱,甭管真慈爱还是假慈爱,此时跳槽,总比狼狈逃跑再被燕王手下军队抓住要好。
                          山东境内,燕军兵锋所指,无人可挡。凡铁蹄所过之处,官员闻风而降。不降的,要么拖家带口的跑路,要么坐在衙门里等着光荣那一刻的到来。
                          朝廷大军已到山东,没有同燕王正面对抗,只试探性的出兵奇袭,不出意外都被打退。派出去的将兵基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盛庸并非真正的胆小怕事,不敢同燕王正面作战。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就不会与铁铉共同防守济南,力拒燕军数月。
                          示敌以弱,是有另外的打算。
                          在燕军继续向济宁进攻时,盛庸终于召集麾下将领,道出了真实的意图。
                          “月前,我军军饷尽于德州沧州,士卒困甚,将领疲敝,燕逆气势大盛,非战之机。如今,燕逆连战连捷,月下数地,必生骄狂,我等不若以逸待劳,设伏于其必经之处,备火器弓弩,诱其入阵,不能斩杀亦可生擒,此全胜之计。”
                          话落,帐下的参军都督等没有马上附和,反而面现忧色。
                          主帅的意思很清楚,他要出城设伏,同燕军在野战中决出胜负。
                          这不是拿生命开玩笑吗?
                          燕军实力强悍,据城坚守的胜负都在五五之数,还要野战?
                          耿炳文的三十万大军在野战中败给朱棣,退守真定才保住几万人。
                          李景隆手中的军队,前后加起来超过百万,同样成了燕王面前的一盘菜。
                          盛庸麾下将兵不到三十万,一半都是从河北德州等地退下的败军。将领之中,除了平安没几个能拿得出手,冲上去就是给人砍。况且平安也为皇帝的主帅任命耿耿于怀,未必会尽全力。这种情况之下出城和朱棣野战?
                          刷忠义刷勇敢,也不能这么玩吧?
                          众人的神情全都落在盛庸眼中,议论之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
                          盛庸没有出言喝斥,只道:“据城坚守,我等又有几分胜算?”
                          帐内顿时一静。
                          “出城野战,胜负难料。然困守城中,助长燕逆之势,再失数地,我等必败无疑!”
                          “总戎,此言未免……”
                          宋参军刚要开口,却被盛庸凌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畏首畏尾,不过贪生怕死,徒令人耻笑!燕逆势大,我等搏命一战,即便身死也将名存史册,死而无憾!”
                          军令压下了争议之声,众将低下头,再无人反对。
                          为激励士气,盛庸下令设宰牛宴犒赏将士,并在宴后着全副铠甲,登点将台,誓师励众。
                          盛庸-拔-出长刀,高声说道:“与燕逆决死,背城而战,有进无退,有生无死!”
                          偌大的校场中,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回荡。
                          一遍又一遍。
                          “决一死战,有进无退,有生无死!”
                          慢慢的,附和声渐起。
                          经历过太多次的失败,南军近乎忘记了热血沸腾的感觉,丧失了拼死一搏的勇气。
                          随着主帅铿锵的声音,战士的荣耀,将帅的斗志,一点一点被燃烧起来。
                          同样是大明的军队,燕军悍勇不假,却不是个个三头六臂,同样两条胳膊两条,肩膀上顶着一个脑袋,不过是战场拼杀,死了,能拉上一个也是够本!
                          斗志溢满胸腔,即便是死,也要奋力一战!
                          校场之上,将士的吼声震天。
                          盛庸高举长刀,一直没有落下。
                          哪怕成为了南军统帅,在久经沙场的燕王看来,盛庸仍是个无名小卒,压根不被放在眼里。
                          盛庸的确不是名将,他甚至打不过平安和徐辉祖,但对朱棣,他有着旁人不具备的优势。
                          从真定到北平,从郑村坝到白沟河,河北到山东,从德州到济南,这个无名小卒一直在战场的第一线,一次又一次被燕军打败,一次又一次领教到了燕王的厉害。
                          后世有句话,失败乃成功之母。
                          从失败中,盛庸不停的思考,不断的取得进步,逐渐摸透了朱棣最擅长使用的战术。
                          被敌人了解,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
                          正如朱棣了解李景隆,依靠对他的了解,接连挫败朝廷大军。平安了解朱棣,如果没有李景隆这个草包上司,没有折断帅旗的那阵大风,白沟河之战或许会换个结果。
                          盛庸终于研究出了能战胜燕军骑兵的方法,而朱棣却并不了解盛庸,相反,还很轻视他。种种原因叠加起来,注定自靖难以来未曾遭逢一败的燕王,将遭受人生中最惨痛的一次滑铁卢。
                          继铁铉之后,盛庸也光荣成为了永乐帝黑名单中的一员。
                          燕军仍在前进。


                          314楼2014-06-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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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甲午,燕军下汶上,夺济宁。
                            盛庸率兵避其锋芒,进驻东昌。
                            南军的行动很隐秘,按照盛庸的话说,咱们悄悄的进城,小心的挖坑,放箭开枪的统统不要。
                            为引开燕军的注意力,盛庸派遣先锋将领孙霖在滑口设伏,不求战胜,只求麻痹对方。
                            接到这个任务,孙霖的心情很复杂。
                            按照主帅的意思,这次伏击是为麻痹敌人,令燕王误判己方战力,轻敌冒进。
                            往深处想一想,主帅为何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是因为信任自己,还是认为自己是个草包,不用演戏都能让燕军低看一眼?
                            孙霖不愿深想,想多了都是眼泪。
                            虽然心酸,孙霖率领的前锋军还是忠诚的执行了命令,成功的被燕军斥候发现埋伏,完美的被燕军一次冲锋击败。
                            孙霖原本能逃走的,不想敌阵中突然冲出一个杀神,浑身似罩着一层有形的煞气,长刀举起落下,一刀一个,不管指挥还是小兵,遇上就砍,动作相当利落,利落中带着饥-渴,好似平生以砍人为最高追求一般。
                            按照孟十二郎的话来说,绝对的死神来了。
                            孙霖很幸运,又很倒霉。
                            幸运的是,在被浑身煞气的沈瑄砍死之前,先一步被燕军千户刘江劈下了马。
                            不幸的是,堂堂一个先锋将领,二品的都督,竟然被一个千户生擒,这样的遭遇着实让他抬不起头来。
                            其实孙霖大可不必如此。有被孟十二郎两刀砍死的杨松专美在前,他好歹是被千户生擒,不值得沮丧。
                            刘江至少还有五级战斗力,孟清和官再大,战斗力也是渣渣。
                            拿下孙霖的前锋部队,沈瑄终于实现了本次战役中零的突破。他开始认真考虑,今后上战场要不要把脸蒙起来,否则敌人见他就跑,要么嚎上一嗓子,想继续凭战功升官,难度实在太大。
                            十二月乙卯,燕军终于抵达东昌。
                            盛庸麾下军队早已做好准备,严阵以待。
                            见南军出城迎战,且多为步卒,燕王当即下令,杨铎与郑亨为前锋,率领骑兵冲击军阵左-翼。
                            沈瑄被留在了大军之中,至于原因……燕王默默转过头,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两声,他这侄子委实太过彪悍了点。为了大军,暂时压阵吧。
                            杨铎和郑亨的进攻十分顺利,骑兵冲到面前,南军-左-翼瞬间大乱。
                            燕王认为战机已到,抽-出长刀,下令全军进攻。五六十万的敌人照样砍,区区二十几万人,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
                            南军再次大乱,燕王亲自率领蒙古骑兵冲阵,左砍右杀,相当的顺利。
                            兴奋之时,发现南军虽乱,却不见四散奔逃,比起阵外的士兵,阵中手持火铳和弓弩的士卒未免太多了点。
                            朱棣心头一跳,危机感顿生。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经验和敏锐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
                            联想起白沟河差点栽在平安的计策之下,立刻调转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阵中,越来越多的火铳手和弓弩兵聚集起来,之前还大喊大叫的南军瞬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呲出一口白牙。
                            震耳的响声中,黑色的烟雾随着刺鼻的火药味腾起,飞溅的铁珠,破风的弩箭,为燕军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燕军的彪悍自不必提,即便被火铳和弓弩击中仍坚持作战,带伤不下火线。
                            打着打着,受伤的燕军感到头晕眼花,伤口剧痛,手脚发软,再一看流出黑血的伤口,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卑鄙,阴险!”
                            开战以来,这样的话一直是南军的口头禅,今日却被燕军骂出了口。
                            南军发现,被敌人这样骂,竟然相当的爽。
                            好吧,战场之上的军汉,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评价了。
                            弩箭上涂抹了毒药,不说见血封喉,也能五步穿肠。就算燕军的大夫知道解毒方法,士兵被困在阵中,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照样只有死路一条。
                            南军切实贯彻了盛庸战前动员时的要求,趁你病要你命,坚决不放走一个敌人!
                            燕军一个接一个倒下,南军的包围圈越缩越紧,燕王又一次被困阵中,情况十分危急。
                            朱棣被困,麾下将领全都焦急万分。
                            朱能二话不说,挥舞着长刀,带着亲兵就往军阵中冲去。
                            什么火铳毒弩,一概丢到脑后。


                            315楼2014-06-26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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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7 01:5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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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了主帅,大军随时可能崩溃,造反的伟大事业戛然而止,他们这些造反者同样是死路一条。
                              冲向阵中的还有张玉沈瑄。
                              郑亨与杨铎也不落人后。
                              燕军将领的目的只有一个,死活也要把燕王捞出来!
                              朱能的运气很不错,很快在乱军之中发现了被围的燕王。当真应该感谢建文帝的“宅心仁厚”和“不杀亲”的命令,即使身边的亲卫已经死光,满身的狼狈,燕王仍是一点皮也没擦破。
                              开玩笑,弩箭上是有毒的,谁敢朝他射击?
                              火铳的准头太差,指着屁股能打上脑袋,把燕王打死怎么交代?
                              南军只能放下优势武器,和燕王刀对刀的互砍。
                              论砍人水平,谁能比得上朱老四?
                              燕王撑到了援军到来,有了朱能的拼死冲锋,终于杀出了包围圈。
                              一样来救燕王的张玉和沈瑄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没有便捷的通信设备,压根不知道大佬已被救走,仍是一个劲的向里拼杀。拼到阵中却发现,燕王没救到,自己反而陷入了重重危机。
                              亲兵一个个倒下,只余张玉沈瑄二人。战马也被弓弩射死,在南军的包围之下,两人手持长枪,背靠着背,铠甲上凝固着敌人的鲜血,脚下已躺着几十具南军的尸体。
                              冲出去!
                              张玉大喝一声,长枪横扫,沈瑄挑起一名南军士卒,惨叫声中,血如雨下。
                              两人的勇猛令南军畏惧,纷纷举起火铳和弓弩。
                              火铳声响,弩箭却没有几支,原来,刚刚围杀张玉和沈瑄的亲兵耗费了大量的弩箭,根本来不及补充。
                              “杀!”
                              杀气冲天而起,沈瑄和张玉两人,抓住机会,誓要冲出一条血路,长枪横扫间,彻底成为了两尊杀神。
                              阵外,张辅得知父亲为救燕王被困阵中,焦急不已。高阳郡王在冲阵时不慎中了弩箭,幸亏抢救及时,却已无法作战。
                              燕王闻听张玉和沈瑄被困阵中,心头剧震,拉过一匹战马,又要亲自冲阵。
                              伤了一条腿的郑和拼死抱住马头,被朱棣一鞭子甩在背上。
                              “让开!”朱棣厉声喝道,“不让开,我杀了你!”
                              焦急之下,朱棣竟以“我”自称。
                              郑和不敢让,哪怕被朱棣再抽几鞭子,他也绝对不能让。再陷进去,还有谁能救出王爷?
                              白狗儿也扑了上来,替郑和挨了两鞭,咬着牙,硬是没出声。
                              朱能跳上另一匹战马,操起长枪,道:“王爷不能去,卑职替王爷一行,必定将世美兄和子玉救出来!”
                              话落一拉马缰,从阵中冲杀而出的燕军,再次随他呼啸而去。
                              燕王大急,甩脱了郑和与白狗儿就要跟上,不料一直未见踪影的平安突然从身后杀出,拖住了他的脚步。
                              燕王虎目染血,攥紧了长刀,“盛庸,平安,孤必杀汝!”
                              北平城
                              冷风卷着大雪,呼啸一夜,王府的青色琉璃瓦覆上厚厚一层银白。
                              房檐下垂挂着一排冰棱,阳关照射下,反射着不同的色彩。
                              孟清和放下笔,站起身,用力推开窗,北风让他头脑清醒,却吹不去心头烦躁的情绪。
                              站在窗口许久,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刚关上窗,就有两名小宦官提着食盒送到屋内,打开盖子,饭菜还冒着热气。
                              “麻烦两位了。”
                              小宦官忙躬身,连道不敢,比起还要扫雪除冰的,他们只需负责给官属送饭,已经是再轻松不过的活。
                              王府规矩,不得允许,这些只穿无花圆领衫的小宦官连话都不能多说一句。
                              讨巧问好?那不是出头,是几天没挨板子,找揍。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看不惯,也必须适应。
                              等到宦官离开,孟清和拿起筷子,刚夹起一筷子菜,没送进嘴里,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突然滑落。
                              连忙扯开衣领,系在玉佩上的锦绳竟然断了。
                              坐在桌旁,手按在胸前,刚刚压下的烦躁情绪再次升起,说不出的心慌。
                              孟清和眉头紧蹙,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316楼2014-06-26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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