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忆里天空像是妈妈的手。
我的名为柯尔弗。
妈妈是极美的女人，拥有一头素净如墨的黑色长发，眼瞳酒红，像是落满城市迷醉的星光。
只是她没有童话里美人的命运，于是接下来我要提及我的父亲——四个字囊括他的一生，就是酒囊饭袋。
当然了这是我说的，妈妈说初遇时他就一口咬定地对她说你是我这辈子的女人，为了她认真学习考上了苏黎世。这样的男子叫她如何不倾心。
——这样的开头有谁信呢，总之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回味的。当初诗一样相遇的二人现在也不过是边城残破小巷里最普通不过的一处败笔，平凡到看得惹人生厌。整天在粗口和打骂声里度日未曾想过改变。现在怨恨那么深，是因为当时相遇那么美。
妈妈的手就像边城被重工业污染的天空，伸手刮她儿子耳光时毫不留情。
只是她依然那么美。时间在她的身上仿佛静止，快要让我也以为这样无望的童年和少年会一直持续。
我觉得我做得很好，因为我考上了省重点，也就是说我要离开家独自学习三年，并且三年后到更远的北方去。我彻底告别了那个乌烟瘴气的我。
我要到北方去。这是很小的童年时代就笃定的信念。不是像我们重工业污染严重的北方，而是像西西伯利亚高原那么纯净的皑皑的白，巨大的冰川像被斧削砍过，满目都是酽酽温暖的日光，被冰雪反射成世界尽头的模样。和一种我从未见到过的天空。

【未完】

@蝶恋仙之梦 流氓求围观

我忘了说明！我没有偷换名字！
我用的是英文名的音译！
海珀易→happy
丝薇忒→sweet
森马特→smart
凯尔勒斯→careless
科尔弗→careful

@月下尘埃灬

【未完】

【八】
我拿着填写着“文”的分科志愿单在第二天中午抵达学校。
阳光正好就像我初见这里的时候。在充斥着丑恶和难堪的我的生活里代表那些向善的纯真朴实。午后醺意微凉。
图书馆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可惜周末不开放。我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回宿舍补眠。说实话平时我几乎没怎么睡好觉。宿舍里充斥着北地口音的脏话和各种各样的摔东西的声音，有时候是手机，有时候是纸牌或象棋。床架和地板上到处是衣服袜子衣架。弄得我有点神经衰弱。
但又好像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毛病。记忆里曾经随着父母躲过几次债——父亲酗酒欠债，债主纠集的亡命之徒们凌晨三点拿着明晃晃的砍刀踹开家门，父亲将半梦半醒的我从厕所的窗口递给母亲，母亲拉着迷迷糊糊的我一路飞跑。并不是不愿抱我，但那对母亲来说太过沉重，反而跑得比我还慢。父亲跑在最后拿着所有值钱的家当，后面是一片明晃晃的大砍刀，街市上卖肉所备的那种。我被吓得只会机械地跑，害怕一回头就看见父亲被砍刀追上。最后父母发现实在甩不掉，在一个拐角处，将我和家当们随手甩进了一个只容成人勉强侧身而过的弄堂里。
砍刀们从我眼前掠过。路灯照不到弄堂里面，我只能看见弄堂外面昏暗的黄光，坐在一堆不明不白的物体上，不敢乱跑动，更害怕一直在里面坐着。不敢睡觉，尽管困意如海潮般侵蚀神经。还要坐多久呢，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吗，会不会有恶心的小虫呢，会不会被人杀掉呢。这样的四个问题一直在脑海里急速盘旋。觉得要崩溃。可是却不敢哭。
之后一直无话。直到黛蓝色的曙光辉映了整个天空，我看见回来找我的妈妈。妈妈原本披散的头发束了起来，但是仓促中凌乱不已。不过没事，她在曙光中那么美，让我想起了耶和华。对人类而言说不上善恶但是全能全知的存在。眼神温柔——也许不是但我以为那就是——倦意浓厚，像是撒娇取宠的家猫。她跟我说：回家了。快出来。
这时我才仿佛归航的船一般哭出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失眠和噩梦接踵而至。
和现在那么像。一样的失眠和梦境。
沉入梦境前一秒，脑海中是伽罗先生沉沉的笑，看不见表情的笑。
看不清梦的颜色。一个女生问我，我的画要叫什么名字呀，给这幅画取个名字吧。我看过类似的画，它的名字里有个“萤”字，我的画名里也要有这个字。萤火虫的萤。我依稀记得画的背景是浓得近乎黑的深蓝，有白色的光和花海。我觉得这名字很好起，就跟她说，稍微等会儿。结果我什么也没能想到，或者想到了，因为没有她要的字被她否认掉了。她一直说，要不就用那幅画的名字吧，四个字，有个“萤”字。一直到梦结束，我在渐渐暗下去的天幕里醒过来，发现做了一个梦，我都没能告诉那个女生，她的画叫什么名字。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我几乎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可能的名字：风萤月。我听过的一首歌的名字，但我觉得再合适不过。白光和白色的花海。
——随后我发现了更为糟糕的现状，我睡了一觉却变得更加没精神。不光是因为梦。风萤月使我想起妈妈。妈妈清冽的嗓音。风萤月的歌哭要变得美起来需要惊艳的高音，妈妈的高音好听得很，她一边晾衣服一边浅唱低吟真是美极了。
芳草憩丘亭 棋花对灯饮
起舞献君邻 长青共此心
盏天灯 他年寄愿
啭林萤 熏风染月
生生繁华于枯荑
萋萋空翠自灵犀
辉星皓夜苍千顷
此宵 风醉月舞萤
我想，父亲喜欢跟她吵架说不定和这有关，妈妈大吼时清冽的一嗓子高音父亲一定也很喜欢。后来我听原唱，却没有妈妈的清冽之美，没有妈妈长歌当哭的气势强。
但是饭还是必须要吃的。高三和高二的留宿生活川流不息地从我手指间流过，只是我还碰不到。被这周值班的伽罗先生发现，他问我，同学，你怎么还留宿？你的志愿表填了呗？
我回答说，老师，我回了家，今天上午回来的。
伽罗先生直接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你不喜欢回家？
我点点头算作回答。托他的福，我这餐饭到此为止。
伽罗先生看着我，笑得有点苦涩。半晌他问，你母亲如果死了你伤心呗？
我又点点头。不假思索，我自己也惊诧不已。尽管我这么告诉自己我不爱她。
伽罗先生这回是真的微笑了，他这么跟我说：我从记事开始就在军营长大，我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看很多的铁与血，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无限坚强无限勇敢。和你一样。再后来接触了世界，接触了权力，我更加确信我必须是一个人。由于这样的心理，被很多人诟病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只知道什么叫合理，不知道什么叫合情。直到遇见一个人，经历了不一样的一些事，明白了一些道理。到最后关头我很庆幸报答了他。我是真的后悔——年轻的时候太固执不会轻易说出来，我明白得这样晚。有些事情即使当时你有多么不乐意这样做，如果有人愿意帮你一把或者告诉你正确做法，那你必须做。否则到最后会抱憾终生。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些悔恨。
我明白那不是我的错觉。伽罗先生的眼睛充斥着一种湿淋淋的天蓝色。

来啰嗦一句我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