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阵子因为要忙排版忙到呕血,所以断了日更,于是今天开始会不定期发一些自己的随笔,不一定和女巫秘社有关,随笔多为手绘然后扫描,以花为主,带着自己玩的实验性,以上。
今天的主题是槐花,文字是每天写给某人的信,算是配图的文字吧。
给 Mhmy 的信 No.35
昨天朋友夫妇来访,因为我住的小区过于偏僻,GPS都无法准确定位,接送他们的时候久违地绕到了小区的另一侧,发现槐花开得十分繁盛。迎春、海棠、丁香,现在终于到了槐花的花期了吧。一直觉得槐花的香气十分清甜,槐树的叶子又有一种笔刷式的形式感,说不定蛮适合用装饰风格画出来吧。
在我的家乡,道路两侧除了杨树和梧桐树,还有哪里都见得到的冬青,种植率最高的就是国槐了。当年我家的店开在一栋双子楼的楼下,门前是一条贯通东西的主路,沿街种植的国槐笔挺又带着年岁不够久的稀疏,每天总有一些穿着破背心烂裤衩的老爷子,风雨无阻地聚在楼前的树下打牌下棋。也有老太太把婴儿车搁在旁边,看看报纸或打打毛衣。后来,因为要拓宽道路,竟来了几辆破旧不堪的卡车,把绳子拴在树上,发动马达,硬生生地把国槐一棵一棵地拦腰扯断。当时还是中二病末期的我,一边为被折断时发出凄厉尖叫的树木流泪,一边在心底默默诅咒着人类的凶蛮。但更多的或许是对自己和植物的沉默和无力而落泪也说不定。如今,曾经的双子楼被砍去了半身,只剩下钉子户们苦苦守着剩下的半边,平整的马路旁有纤细得让人不忍碰触的小小银杏树,大概是因为移植过来时没有用心,一直有种林黛玉式的弱气。那些曾经在树下的老人,也大半已经去世了。城市和人都在变,树木也早已不是可以用来为家乡做标注的存在了吧。
我读的高中一直以分数把学生划分成如种姓制度一般残酷的阶级,高二的夏天,关系到高三分班的考试让我的睡眠更加持续地不足。记得有一天,夜已深,老式小区里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几盏灯火,没有空调的房间闷热异常,开着广播也只是为了有点bgm不至于睡去。忽然八十年代购入的老旧收音机里传出了周迅的《大齐》,我才意识到,空气里其实是有淡淡的槐花香气的。虽然不至于让燥热变得清凉,但心里的烦闷,还是冲淡了很多。
说起槐花,又想起了母亲做的槐花饼,清香不腻,不是用蜂蜜勾出的甜味,而是淡淡的咸味,极和我口味。加上时令特供所以数量有限,总让我觉得没有尽兴、却又刚刚合适。大多数时候,母亲虽然说着“饭菜还是做的少一些好,不然你们吃剩了,再好也觉得不够好吃”,但还是会让我们吃饱喝足,只有这槐花饼和其余几样点心式的,让我深刻理解了母亲的餐桌智慧。如今很少回家,也已是多年没有品尝到这样的美味了。
虽然不是记忆里或画笔下常见的存在,有些东西还是会在记起或重逢的间,让人不觉莞尔,这样的物事一定是很多的吧。这之中当然不包括你,因为我想你的频率,还是远大于吃饭和睡觉的嘛。我觉得这是好事情,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