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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星星】书中情节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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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重温一下陆知遥出现的情节吧。
一楼给深爱的少年,陆知遥。


1楼2014-04-12 23:0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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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场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脸见人的我正打算偷偷摸摸贴着墙角回房间时,又被我的仇人叫住了:“喂,你是哪儿的人啊?”
    “关你屁事!”我恶狠狠地回答他。
    可是他一点也不在意我恶劣的态度,还是一脸好脾气地笑:“那你做什么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知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啊!
    “做二奶的!”我也自暴自弃了,语不惊人死不休。
    “真的啊?”这个白痴似乎真的相信了。
    我心中暗自得意,叫你整我,看我还不玩你一回:“是啊,你看不起我们做二奶的啊,我们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我们二奶也有尊严……”
    我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小本子冲我晃:“程落薰,你毕业之后的宏伟志愿,就是做二奶啊?”
    这个浑蛋,他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我不翼而飞的学生证!
    他接着说:“做二奶的,都像你这么高调吗?”
    老天爷一定是觉得失去了林逸舟之后的我还不够惨,才会派这个叫做陆知遥的家伙,在已经身负重伤的我身上,再用力地砍一刀。
    后来我总结出了一条经验,怎样确定我遇到的人对我具有杀伤力呢,那就是在首次交锋的时候,他气定神闲,我屁滚尿流。
    反之亦然。


    5楼2014-04-12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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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动身的前一天晚上,陆知遥忽然问我,你有没有帽子?
      我摇摇头。
      他起身去自己房间里倒腾了一会儿拿了一顶棒球帽过来给我:“戴着吧,你们小姑娘都爱漂亮,生怕晒黑了。”
      那顶灰色的帽子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一时之间我不晓得要说什么好,认真地说谢谢还是戏谑着说你真是个好人?都不对,怎么说都不对。
      我只是低着头,沉默地看着木地板上我们的影子交会在一起。
      “你有没有防晒霜?”陆知遥接着问。
      “有。”我的声音很轻。
      “嗯,那就行了,药品那些我会准备的,万一有什么事到时候给你打一针葡萄糖。”顿了顿,他又说:“你到了之后别做什么剧烈运动,你第一次去,身体需要一点儿时间适应高原气候,也别忙着洗澡洗头,会减低免疫力。冷的话就找个户外用品店随便买件冲锋衣穿着,当然,都是山寨的,哈哈,不过里面那层抓绒还是挺保暖的,我得跟几个朋友先碰头,十天之内,到拉萨去跟你会合,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我用力地点点头。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没抬头,很难说清楚为什么在那一刻我会有点儿,想哭,也许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短暂分别吧。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风大浪生离死别都经历过了,心理还是这么脆弱。
      要再多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我才可以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忧伤是为什么,其实任何一个女孩子,她的多愁善感都不是来源于偶像剧或者言情小说,而是在于那个牵过她的手的人。
      那个人是谁,他会不会跟她一起走,或者说是他先走,是明天醒来他就走,还是留在身边永远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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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婕,你说,落薰她真的能忘掉林逸舟吗?”李珊珊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康婕怔了怔,手里拿着一次性筷子无意识地敲打的桌子:“这个……我觉得,不会吧。”
      “你不是说她认识了新的人,而且,还要跟那个人一起去什么什么阿里巴巴吗?”
      “是阿里,没有巴巴!”康婕白了李珊珊一眼,难得碰到一个比自己还没文化的人,这样的朋友,一定要珍惜!
      沉默了一会儿,康婕说:“那是不一样的,就算她以后还会遇到更多人,比林逸舟帅,比他有钱,比他爱她,或者比他更难驾驭,我觉得她都不可能忘记他,因为他死在了她最爱他的时候,有些人不是说吗,死去的爱人是完美的。”


      10楼2014-04-12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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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你听了别生气啊,许至君好像跟那个唐熙在一起了。”
          飞机降落在拉萨贡嘎机场,下机之后我收到的第一条短信就是来自康婕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变得极其微妙,一方面我很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我就觉得自己很好笑,就算他交女朋友了,关你程洛薰什么事?
          我想了想,硬着心回了她一句“不知道要不要跟我说干嘛还跟我说,神经病!
          光说这句话,我觉得还不解气,又加了一句:我到拉萨了,待会儿就去泡个藏族帅哥!
          发出去之后我立刻就后悔了,我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我怎么就不能淡然一点儿呢?哪怕装也要装作对这件事毫不关心、毫不在乎啊。
          回那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还不是等于直接承认了许至君对我来说并不是大街上的路人甲,打酱油的路人乙,还不是等于自己坦白了,在我的心里他跟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只有失去才能验证曾经拥有吧,只有意识到真的失去它们的时候,愚钝的心灵才能感知它们的嘲弄,它们想让你悲伤,可你这个笨蛋,居然真的上了它们的当。
          坐在从机场去市里的大巴上,我的注意力渐渐被车道两旁巍峨的高山吸引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山,很深很深的暗红色,没有一点儿植物的绿,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荒凉之美。
          也正是那一刻,我才确定,我来对了。
          一切忽然蓬勃明亮。
          这就是拉萨,我一心一意要来寻找内心的虔诚和安宁的圣地,拉萨。


        11楼2014-04-12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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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误解为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我,在抵达拉萨之后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这座传说中能洗涤灵魂的城市。
            我住在位于朵森格北路的平措青旅,据说,这是整个拉萨规模最大的青年旅社,有两栋楼,新楼那边的餐厅可以直接眺望到位于不远处的北京东路上的布拉达宫。
            看得出这楼房有些历史了,墙壁上到处都是黄黄白白的斑驳痕迹,隐约能嗅出陈旧的气息,但令人惊叹的是每一面墙壁上都写满了字,画满了画,包括天花板上也有,真是想不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站在床边饶有兴致的看了好几分钟,都是曾经住在这间房里的旅人留下的,我一路看过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句让我顷刻之间,有些失神的句子:你的心里可以住任何人,就是不要我住在里面。
            这里曾经有多少故事?萍水相逢,擦肩而过,咫尺天涯。
            才看了一会儿,我的肚子就咕咕地响了。
            好吧,那就去新楼那边的餐厅吃饭吧。
            我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点了一份菜单上标价最便宜的蛋炒饭,出乎我的意料,蛋炒饭的分量很足味道也不错,八块钱的价格的确很划算。
            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孩儿要了一碗牛肉面,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往碗里添盐,我不禁为自己的明智选择感到骄傲!
            刚扒了两口饭,手机就振动起来,我原本以为又是康婕那个神经病要向我汇报许至君的新恋情,怒气冲冲的我摁开一看,居然是陆知遥!
            他问我到了没有,感觉怎么样。
            我饭都顾不上吃了,手忙脚乱的回信息,生怕耽误一分钟:平安抵达,放心吧,一切都好。这里的天好蓝啊!
            发完之后我都为自己的毫无创意感到羞愧!我平时不是伶牙俐齿挺会说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编不出几句“这里的天空蓝得就像倒悬的海水”这种文艺腔的句子呢!
            这里的天好蓝啊!跟小学生的作文似的,亏我说的出口!
            他很快就回我短信了:你自己先到处逛逛,好好儿等着。
            看着那条信息我心里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所填满了,很轻盈,很温柔,很空灵。
            可是紧接着我又小人之心了:喂,你不会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吧?
            什么叫欠抽啊,我这种人就叫欠抽,果然,我的质疑惹怒了他:我日!我是那种人吗?
            见过陆知遥的人都知道他气场超强,这不,我看着那条短信都恨不得对着手机跪下,请求他原谅我的口无遮拦!
            “我错了!您是有情有义说一不二的大爷!”我就是这么没骨气。
            但其实,我没有把握。
            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如期而至,履行他对我应允的一切。我做好了他不来见我,甚至交代都不给一个就彻底消失的准备。
            在某些事情上,我始终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但在很久之后,素然姐告诉我,,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就是身为悲观主义者,依然可以对人生中的某些美好报一希望和梦想。
            整个下午,我都在布拉达宫门口呆呆的坐着,耳朵里塞着耳机,没有要跟任何人说话的欲望。
            对此刻的我来说,时间的流逝是无意义的,我乐意就这样荒废着时间,享受半天的安稳。
            在布拉达宫这片小小的广场上,有一大群鸽子,下午的时候有两个祖孙模样的藏民在这里给它们喂食,那个婆婆从一个红色的袋子里面颤巍巍地拿出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撒在地上,鸽群便围着他们聚拢,慢慢又散开。
            有藏民手执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的从我身边走过,阳光照在他们平静安详的脸上,有一种远离尘嚣的遥远,仿佛将一切虔诚都奉献给了信仰,了无牵挂。
            我目睹这一幕,心里涌起温柔如潮汐般的感动,为这平凡却肃穆的一刻。
            摘耳机时,摸到了左耳上的那枚耳钉,我又陷入了伤感之中。


          12楼2014-04-12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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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布达拉宫,思绪如天幕中的云朵般翻涌。
              满脸皱纹的老妪转着藏经筒走过来,颤巍巍地伸出手,我把手里的几块零钱全给了她,她苍老的脸笑起来像一片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涟漪。
              扎西得勒,她说。
              这是我唯一知道其意思的一句藏语,吉祥如意。
              高原上天黑得晚,直到快九点时天才渐渐地暗下来。
              你有没有见过那样美丽而奇异的天空,在黄昏中,整个天幕呈现出一种宝石般的蓝色,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几乎会以为那是加了饱和度的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上午收到的康婕那条短信内容这个时候又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我努力想压制它可是它却越发顽强地反抗我。
              好吧,那就确认一下吧。
              打通康婕的电话之后过了好久她才接,开口就是:“怎么,被那个陆知遥抛弃了打电话来哭诉啊?”
              “放屁!”
              也只有在康婕面前我才会粗俗得那么直接:“拉萨现在才天黑,我觉得这个场景很美,又不晓得要跟谁分享,所以打电话给你炫耀一下。”


            13楼2014-04-12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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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之所以要等待陆知遥,大概就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能让我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而在等待中,那个世界已经崭露雏形。
               即使在后来的路途中,我有过种种沮丧和失望,甚至是悲哀的情绪,但它们都不足以令重逢时那一刻,从我内心迸发出来的隆重的感动,有丝毫褪色。
                在陆知遥到达拉萨之前,我们间或地发过几次短信,都像是履行公事一般汇报了一下各自的行程,从他的短信中我得知了一些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地名,比如色达,比如卓克基。
                而我独自待在拉萨的生活看起来却乏善可陈。
                同房间的小麦邀我一起去了一趟纳木错,去了一趟色拉寺看喇嘛辩经,其余就是每天都在大昭寺跟着藏民们一起转寺。
                我和陆知遥像是遵循着某种潜在的规则,谁都不真正触及彼此内心的那个部分,我是经过了那些事情之后对整个世界关上了内心那扇门,但我知道他不是,他是真的无所谓,不在乎。
                他没有提到具体什么时候到,出于一种奇怪的自尊心,我也没问过。
                可是那天中午醒来,端着一碗泡面正准备开吃,手机一振,他的短信跃入眼帘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淡定了。
                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们到了,刚下火车,待会见。
                手里那碗泡面差点儿被我打翻,我一边冲进洗手间梳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惊慌失措的脸狠狠地骂自己,程落薰你个二百五,你就不能从容一点儿吗?从容一点儿你会死是不是?
                化不了妆,所有的化妆品都寄回了长沙,连打底的东西都没有,只能顶着这张被晒得黝黑的脸,素颜去见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会对自己的形象那么在意,在意得有些矫情,有些斤斤计较,镜子里的我穿着一件在八角街以五十块钱的价格买的毛衣,扎了一个马尾辫,表情看起来有些忐忑不安。
                算了,反正再怎么打扮,也不会倾国倾城,我安慰自己道。
                远远地看到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我竟然有些不敢迈开脚步。
                那种感觉极其不真切,就像……你做了个很美好的梦,而且在梦中你知道这是在做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温暖光亮,甜蜜动人,璀璨绚丽都是一场短暂的骗局,太阳一晒就会蒸发。
                可是当你睁开眼睛,以为要再次切身地面对这个残酷凶恶的世界时,有人告诉你,那不是梦,那都是真的。
                我看着他们一群人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搬出来,陆知遥扶着他的吉他,临街而站。
                我形容不了在那个时候我心里涌动的那些情绪叫什么,我曾跟自己说过,如果我不能强迫自己以一张平静的、不动声色的脸去面对那些会让我的心跳顷刻间陡然加速的人,那我就不要去见他们。
                事实上,我做不到。
                直到之前分开的时候,关于怎么称呼他我们还是没有达成共识,此刻,我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陆知遥”,他寻声望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朝他跑了过去。
                我并没有预谋,可是站在他面前时,整个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地扑了上去。
                站在他旁边的那些朋友都在笑,我红着脸却没想要松开他,一秒钟过去之后,我感觉他也顺势抱住了我。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抱。
                我听见他轻声问我,你怎么了?
                我仰起头深呼吸,薇薇一笑,没什么,久别重逢,礼貌性的拥抱。
                可是如果真的没什么,那种从胸腔里一直弥漫至鼻腔的酸涩,是因为什么?
                等他们放好行李后,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找了一家川菜馆坐下,陆知遥自然而然地牵着我的手,向我介绍即将一起踏上旅程的朋友:“这是一尘,这是阿亮。”然后转向我,“这是程落薰,我在路上捡的。”
                我本想抽出手去打他,却被他牢牢地握住,直到吃饭的时候,我们两人都腾不出一只手来端碗,他仍然不肯放开。
                晚上坐在小酒吧里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凝视着摇曳的烛火,在心里拷问我自己。
                我难道不应该厌恶这种感动吗,我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期待而感到羞愧吗,我难道不应该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快乐感到自责吗?
               除了陆知遥以外,一尘和阿亮也跟我一样,是第一次来西藏。
                他们来了之后我就拎着包搬到他们那个房间跟他们住在一块儿了。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小麦还笑我:“你等的人来啦?”
                我含糊其辞地笑笑,本想解释什么又觉得其实没必要。
                有些事情,别人不会懂的。
                洗了澡之后,披着湿漉漉的长发,我坐在窗台上跟他们聊天,陆知遥问我,这些天除了在拉萨晃悠,你还去了哪些地方呢?
                我咧开嘴笑:“我跟同屋的那个姑娘一起去了一趟纳木错。”
                是小麦跟我讲的,“错”在藏语中就是湖泊的意思。
                纳木错,藏语意为“天湖”,西藏三大圣湖之一,是中国第二大咸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湖。
                那天我们两人坐在去纳木错的车上,正对着漫山遍野的耗牛和山羊拍照时,司机告诉我们,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念青唐古拉山啦。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原本对我来讲只存在于地理书上的东西,会在某一天变得如此真实,触手可及,当即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傍晚的时候我们抵达了纳木错,投宿在当地藏民经营的铁皮房间里,老板用一口生硬的汉语告诉我们,要充电的话就抓紧时间,过了八点就停止供电了。
                小麦买了两盒泡面,我们说好吃过泡面就去湖边转一圈,等着看日落。
                高原上的水烧到七十度左右就开了,刚泡好面,要饿了一壶酥油茶,就有两个藏民进来笑嘻嘻地问我吗要不要买经幡,他们可以替我们挂到山上去。
                我拿着叉子怔怔地看着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那些悬挂在拉萨的建筑上,以及这一路过来随处可见的山川河流之间的那些猎猎飘扬的,被我称做“彩旗”的东西叫做经幡。
                藏民们相信,挂置印有敬畏神灵和祈求护佑等愿望的经幡,让风吹送,有利于愿望向上苍神灵的传达和实现。
                小麦毫不犹豫地掏出钱要了一副:“落薰,你也弄一个吧。”
                我回过神来,连忙说:“嗯,我也要一串。”
                站在山脚看着那个上山去为我们挂经幡的藏民芝麻大小的身影,我的视线忽然变得好模糊,好模糊。
                我知道很快地,我就无法在这么多串经幡里,识别出哪一条是属于我的,但是它会永远在海拔四千七百米的地方,在呼啸的风中,在清澈的湖水静静地注视中,承载着我的祈祷。
                林逸舟,我在那条经幡其中一块绿色的布上写下了你的名字,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比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快乐,哪怕只是快乐那么一点点,但要一天比一天快乐一点。
                至于其他人的名字,零零散散地写在其他颜色的布上,最后在写许至君的名字时,我有过一点犹豫,可最终还是添了上去。
                那一点点犹豫是出于何种私心,一时半会儿之间,我也不愿意去想。
                坐在纳木错湖边等着日落的时候,小麦心满意足的说,这样的安排最好了,可以看日落,看星星,明早还可以看日出,然后我们就回拉萨。
                同行的一对年轻夫妇一下车就产生了剧烈的高原反应,而我跟小麦却一点儿不适都没有,所以是不是可以解释为,有人天生宜家宜室,而有些人则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够听到自己内心最真诚的声音呢?
                纳木错的美,使我真正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大美无言,我绞尽脑汁想要描述自己当时的感受,可是也只能零散地说出,云层低得像帷幕,湖水清澈的好像能洗涤灵魂里所有的伤痕。
                将近九点时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漫山遍野的野狗开始狂吠,由于天气原因,没有出现我们所期待的壮阔的日落,但站在礁石的边缘,眺望着远方那一点点夕阳的余晖,我已经觉得非常非常感动了,就像是瞥见了神灵不小心打开的盒子,窥探到了原本与我的生命无缘的神迹。
                小麦嘟着嘴连声叹气说可惜,真可惜。
                我笑笑,她还不懂,有些事物就是要有遗憾,不能太圆满,不能太完美,否则一切美得令人心疼,就会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我该怎么说呢,林逸舟,此情此景都叫我想念你。
                你离开我那么那么久,可是我还是非常想念你。
                非常,想念甚至是爱,说起来都显得空洞无物,在他刚刚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我一直拼命想要找出一些证据,可以说服自己,我真的很爱他的证据。
                可是没有,我日复一日地搜罗着脑海中的记忆,我觉得自己愧对那份爱情。
                直到某天夜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有一次他开车去学校找我,我以为他有什么事,可是他不说话就是笑,我穿着拖鞋坐在副驾驶上气急败坏地说,你再不说什么事我就回宿舍了。
                他拉住我的手说,你别闹,我想睡一下,你陪陪我。
                当时他似乎真的很累,很快就睡着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他的呼吸很轻很轻,很安静,他枕着我的肩膀,我静静地看着他,肆无忌惮得近乎贪婪,他轻轻的鼻息就扑在我的脸颊上。
                车里的空间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有好几次我都想降下穿户放一些新鲜空气进来,可最后我什么都没做。
                外面非常安静,所有人和事都离我们很遥远。
                爱一个人的时候,连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想好好储存起来。
                我就那么静静地陪着他,一动不动地陪着他,想起那首叫做《氧气》的歌,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你就是我的氧气。


              14楼2014-04-12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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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遥。晚安。
                明天再更。


                15楼2014-04-12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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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路过,顺便看看你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4-13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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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刚想说什么,门就被推开了,是住在隔壁的一个姑娘。
                      她兴高采烈地冲着屋里喊:“有没有人一起玩儿杀人游戏?”
                      一尘哈哈大笑:“我们只跟美女玩儿。”
                      那姑娘不服气:“那你们来呀,我们有的是美女。”
                      一听这话,一尘和阿亮立马起身,还冲着陆知遥喊:“你就不去了吧?”
                      就算我是个傻×,在这时候也知道不能拖累他,于是连忙挣扎着跟他们说:“你们一块去玩儿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别管我了。”
                      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低声说:“不舒服马上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好像真的很听话一样。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这次醒来才感觉呼吸顺畅了,头也没那么疼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倒水喝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我站在窗口,端着一杯只剩下一点余温的开水,怔怔的注视着高原上特有的宝石蓝天空。是因为海拔高所以离月亮比较近吗?要不然,为什么月亮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看到的大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04-13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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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亲眼所见,我都能够想到在玩儿杀人游戏的时候,陆知遥会有多么的引人注目。他缜密的逻辑,流利的口才,还有举手投足之中的大将风范,我早在云南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他说那种不说话的时候内敛沉稳,一开口必定一鸣惊人、大杀四方的人。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上了一层楼,撩开小酒吧门口那层厚重的帷幕,一眼就看到了他们那群人。
                        真热闹啊,大家有说有笑的,人人手里握着一瓶拉萨啤酒,玩儿得真开心啊,我心里酸酸地想,我是融入不了了,还是别去扫大家的兴吧。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安安静静地退了出来,回到房间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又爬到窗台上去坐着,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月亮。
                        月色很美,美中不足的是今天是阴天,看不到星星。
                        那一刻,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包围了,好像突然之间,背什么尖锐的东西刺醒了似的。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跟这么一个陌生人,来到一个这么陌生的地方?
                       过了那天晚上,我的感冒就好了,只是整个人好像被打过一顿似的,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精神。
                        陆知遥的态度还是那样,提醒我要尽量吃些东西,只剩几天就要出发去阿里了,身体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状况。
                        我有些淡淡的委屈,隐隐约约还觉得有点儿难过,为了这种不被重视的挫败感。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我不是很明确的用“萍水之交”来定义了我们的关系吗?既然只是顺着际遇偶尔认识,又凭什么要求对方事事以你为重呢?
                        那天中午联系好出租车的司机之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们几个闲闲散散地在房间里休息,一尘和阿亮一个在弄相机,一个闭目养神,我靠着斑驳的墙壁在盯着书看,陆知遥在调试他的吉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乱糟糟的,十分钟过去了,书还没翻动一页。
                        吉他声在这个下着雨的午后毫无征兆地响起,我仿佛从混沌里睁开眼睛,他唱的那首歌是在云南时我就想听的,可是当时他说没有乐谱唱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句敷衍,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到歌声传入我耳朵:等待等待再等待,我心儿已等碎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04-13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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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我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有人陆续从门口经过,对我们投来友善的目光。
                          那一瞬间,那种想落泪的感觉,是我始料不及的。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吉他声戛然而止的瞬间,陆知遥注视着窗外平静地说:“彩虹。”
                          一尘和阿亮同时蹦起来跑到窗口哇哇大叫:“我靠,是双彩虹!两道!”一边说一边拿起相机就往顶楼跑,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和陆知遥两人。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景色,两道斑斓饿的彩虹将天地隔开,形成一幅奇妙的,仿若人间仙境的画面,如此不真切。
                          我揉揉眼睛,想用力看清楚,再看清楚一些。
                          “《岁月神偷》里说看到双彩虹意味着幸福。”我傻傻地说。
                          陆知遥站在我身边一声轻笑:“扯淡。”
                          接着,他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原本戴在他手腕上的那串紫檀念珠被他摘了下来,拿到我眼前:“送给你。”
                          一时之间我还反应不过来:“啊?”
                          “啊什么啊,不要?”
                          反应过来的我连忙一把抓住,生怕他反悔,可是当我一圈一圈把捻住在手腕上绕好之后,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句谢谢。
                          我们并肩站在窗口,之前那种淡淡的忧愁和伤感蒸发在空气中,被风带走。
                          可是那种感觉,仅仅只隔了一天就再次充斥在我的胸腔之中。
                          我接到了许至君的电话,他说:“落薰,我到了拉萨,你在哪儿?”
                          疯了!


                        20楼2014-04-13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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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悲伤的事情总会不期而至,只不过是换件外衣而已。
                            坐在著名的玛吉阿米,我简直怀疑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个人是我的幻觉。
                            怎么可能呢?我们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见面,他居然这样说来就来了,一点儿行李都没有,一件多余的衣服都没有带。
                            颇负盛名的酸奶蛋糕就摆放在眼前的碟子里,我们坐在窗边,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一直以为许至君是理智的,是永远不会乱了方寸的那种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我把局面弄得多糟糕,他都能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即使是我们分手的时候,他心里有那么多复杂的我情绪,表面上也没有说过一句不得体的话,没做过一件不得体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他是最能克制住自己的那种人,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冲动起来才要命,现在我才意识到,他是天秤,不是摩羯。
                            “你真是神经病啊。”我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笑了笑:“短时间之内被两个女生骂,我真是够倒霉啊。”
                            除了我之外,另一个女生想必就是康婕提起过的唐熙吧,我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念珠,心里暗暗地想。
                            他喝了一口甜茶,皱了皱眉,看样子是不太习惯这种藏式的饮品:“康婕给我打电话饿的时候显得很担心,又怕你逞强不肯说真实情况,考虑到万一有什么事,你妈妈会受不了,所以我就来看看,看到你没事就好了,也算有个交代了。”
                            交代?对谁的交代?我凝视着他,心里这个问题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是我们分手后第一次面对面地坐下来说话,关于过去,我们缄口不言,关于未来,我们也不打算过问,甚至关于对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关心。
                            我们竟然生分成这样,我又想哭了,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念珠很好看,在哪个寺求的?”
                            过了好半天,许至君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可是他这么一问,我心里又一紧。
                            “一个朋友给的。”
                            他“哦”了一声之后别过脸去看着窗外,又过了很久都没说话,再开口时已经是在道别:“既然你安然无恙,那我就不在拉萨久留了,我买了下午的机票,晚上就能到长沙,你自己多保重。”
                            我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竟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你这么快就走?”
                            “嗯,我下机时就觉得有些胸闷,虽然买了红景天,但好像不是特别有效,所以还是早点儿回去比较好,以后有机会再过来玩儿。”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对我笑了,一时之间我除了沉默竟不知如何是好,这沉默中包含的神医,代表了我的歉疚、惭愧和长久以来对他的,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命名的感情。
                            好久以前康婕就这样说过,程落薰,你可能再也碰不到一个像许至君这样对你这么好的人了,你信不信?
                            我信。
                            我一直深信不疑。
                            他就这么匆匆忙忙地来见我一面,又匆匆忙忙地回去了。送别他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似有若无的空虚当中,我觉得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如果开口的话,只怕会很没形象地哭出来。
                            从玛吉阿米走出来,我意外地看见陆知遥和一尘、阿亮他们迎面走来,那一刻我脑袋里电闪雷鸣,几乎都不能动弹了。
                            谁也没有问让我难堪的问题,陆知遥对站在我身边的许至君视若无睹,他指了指玛吉阿米道:“我带他们进去坐坐,你回头到这儿来找我们吧。”
                            他们上去之后,许至君也没说什么,其实我都做好准备告诉他,我就是要跟这几个人一起去阿里,但是他就是什么都不问。
                            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对我笑笑:“别送了。”
                            我别过脸去,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21楼2014-04-13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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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许至君之前想得清清楚楚,大不了到了最后关头坦言相告,说自己暂时还放不下程落薰,可是每次当他想这样说的时候,脑袋里总会冒出一个声音质疑他的底气。
                              真的放不下吗?
                              没错,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会听到她抱恙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飞去拉萨探情况。
                              可是在拉萨见到她的时候,她分明是那么快活的样子,眼角眉梢,连头发丝都透露着新生的朝气和喜悦。她不再是那个在机场一脸阴霾的程落薰,很明显,她在旅途中获得了一些让她退去戾气的能量。
                              那种能量,跟她手上戴的那串紫檀念珠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一深想,他就觉得很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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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记得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尽管紧闭着车窗,我还是明显的感觉温度下降了不少。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尘和阿亮两人也睡得跟猪一样,只有陆知遥戴着耳机,目光清亮凛冽得如同盘旋在苍穹的雄鹰。
                              我说话的时候有点颤抖:“好冷啊。”
                              他把我那件艳红的冲锋衣扔给我,面无表情地说:“你看看外面。”
                              我擦掉蒙在车窗上的雾气和灰尘,这才看见,外面居然是巍峨的雪山!而我们的车,正行驶在两座雪山之间的山路上。
                              在炎炎盛夏,我居然看到了如此壮阔的情景,很久之后想起来,我仍然觉得这一生因为有过这样短暂的片刻而加重了生命本身的分量。
                              雪山上有一些积雪在融化,远远看去,像一个不怎么端正的汉字。
                              我转过头去叫陆知遥取下耳机:“你看,那面山上,像不像写着一个‘等’字?”
                              他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嘴角挑起一点点笑:“师傅,停一下车,让她拍张照。”
                              我透过长焦镜头将那副画面真实而完整地记录了下来,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那些热爱摄影的人,原来影像是比文字更具体的记录方式,它既可以结合文字相辅相成,又可以脱离文字独自存在。
                              但更让我觉得意外的是,陆知遥竟然会在这种琐事上浪费时间,我本以为他会嘲笑我矫情呢。
                              我对他的某些误解,直到我们再度重逢才能一一澄清。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他对我说:“你总能注意到被很多人忽略的细节,那是因为你有着极为丰富的内心世界。”
                              当晚九点多的时候我们才抵达日喀则,在一家西安人开的肉夹馍店里吃晚饭的时候,我的脑袋里还回想着那个“等”字。
                              它被我看到,是否带着某种尚未言明的指引?
                              等什么呢?
                              我在等什么呢?
                              等待曾经让我悲伤痛苦的事情,裹着糖衣,再度来临吗?


                            23楼2014-04-13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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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他不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他是比我的理想更美好千百倍的存在。
                                在玛旁雍错的那个清晨,我是第一个醒来的,因为满心都惦记着要去湖边拍黑颈鹤,一晚上我都睡得不踏实。
                                当然,这其中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但是我不想承认。
                                醒来之后我很迅速地穿着衣服,动作有点儿大惊醒了临床的陆知遥,他定了定神,看了我三秒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我说:“你等等,给你个东西。”
                                他边说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条黑糊糊的抓绒裤丢给我:“多穿点儿,湖边冷。”
                                那一瞬间我呆住了,我差点儿脱口而出问他:你是不是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可是忍了忍,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很听话地又穿上一件外套,再回头陆知遥已经整装待发,睡在对面的一尘在杯子里打了个滚儿,嘟嘟嚷嚷含糊不清地说:‘冷死了……不想起来……你们去吧……’
                                而阿亮,他居然抢在我们前面已经出去了!牛人!
                                我跟着陆知遥保持着两米以内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其实一走出门我就想跟他说谢谢了,真的很冷,尤其是膝盖,简直冷得疼。
                                他拿着单反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说真的,在那样的场景下,他的背影特别帅。
                                我的声音很突兀地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我有很严重的恐高症。’
                                他回购头来看着我,表情有点儿疑惑。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我只好鼓起勇气提醒他:‘昨天在盘山公路上,我不是故意要尖叫的……我恐高……’
                                他这才反应过来,明白我实在委婉地向他道歉,于是笑了笑,走过来牵着我的手继续往湖边走,我鼻子一酸,又开始犯矫情了。
                                我们在藏区一路走来见到路边有很多野狗,霍尔也不例外,有一条黑色夹黄色的野狗跟着我们走了好远好远,陆知遥蹲下去跟它玩了一会儿,不知怎的,我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在流淌。
                                他去湖边拍黑颈鹤的时候,我站在沼泽边等他,因为怕不安全所以没敢乱动,那条狗就在我身边傻傻地陪着我。直到他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羽毛,笑着对我说:“捡给你的。”
                                太阳从他身后的山上升起来,逆光中他的每一根头发都沐浴着光芒。
                                我觉得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朝阳。
                                离开霍尔的时候,陆知遥坐上了副驾驶座的位置,把我打发到后座去了,虽然他没有说明原因,而是用“我视力最好坐在前面看见动物可以通知你们”这个理由打发了我们,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不想我再影响司机了。
                                我有点儿忧伤,坐在我左边的一尘剥开一颗快融化了的巧克力给我:“吃不吃?”
                                我领情地接过来,又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巧克力啊?”
                                一尘刚想告诉我是为了补充体力,结果前排的陆知遥又贱兮兮地嘲笑我说:‘这你都不知道啊,当年红军长征的时候就是吃的巧克力啊。’
                                我刚想说“不是吃草根和皮带吗”,立马,我就反应过来了。
                                这个混蛋,他又拐着弯儿讽刺我!
                                从霍尔去扎达,在陆知遥的提醒下,我们看到了成群结队的藏野驴,它们的屁股长得像一颗桃心,还有藏羚羊群,公的头上有威风凛凛的、累死竖琴状的角,就像无数次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那样。
                                我差点儿又激动得叫出来了,陆知遥当机立断地指着我说:“你的衣服颜色太鲜艳,别下去,我们下去拍。”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蹑手蹑脚慢慢挪着,希望能够离羊群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司机悠然地抽着烟跟我说:“以前藏羚羊的警觉性没这么高,看到人也不躲,后来被猎杀得太厉害了,现在远远地看到人就跑,唉……”
                                想起曾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场面。我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儿。
                                陆知遥有句话说得很对,地球不光是人类的。
                                广阔的荒原上耸立着的偶是壮阔的大山,因为富含各种各样的矿物资源,所以每座山的颜色看起来都有些不同,枣红的、青绿的,甚至还有浅紫色。
                                不知不觉车就开到了扎达,我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奇异的景象,那些……说山也不恰当,可是如果不叫山,应该叫什么?
                                拐弯的地方有大型的推土车和卡车在修路,我们只好停下来等一等。
                                陆知遥这个没有导游证的完美导游再次解答了我的困惑:这是土林,由远古大湖湖盆和河床历经千万年地质变迁而成,风化了几千年了。
                                他说完这句话,安静了一整天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走到一旁去接电话,皱着眉好像有什么事情很为难的样子。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我生命中的陌生人。
                                他不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他是比我的理想更美好千百倍的存在。
                                关于他的过去和未来,我一无所知,我们最初的想法不过就是结伴一起走一段路而已,可是这样风餐露宿的朝夕相处,有些东西已经渐渐发生了改变。
                                但直到这个时候,我还在侥幸地想,也许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这样的感情,我经历过一次之后就比任何人都明白,心太累了。
                                在车上那些冗长而乏味的时刻,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有时候我想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越来越讨厌我了?
                                对他,我一点点把握都没有。
                                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哪怕就一点点,我也会有勇气去争取。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分辨,生怕也许我以为的表示,也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这样的自己,显得那么渺小而力不从心。
                                人类最大的弱点,就是在事情尚未发生之前,往往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和对局面的掌控能力。
                                只要还残存着些许理智,我就无所畏惧。
                                我以为爱情就是一场瘟疫,而林逸舟的死使我有了对抗这种瘟疫的免疫力,于是我以为这种瘟疫再也无法置我于死地。


                              25楼2014-04-13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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