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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阿奇那、赛思黒两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by山桃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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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4-11 23:12回复
    OMG,我终于等到有人问这个问题了,特别开心的来回答一下(感谢题主)(乃为何要匿名)。
    在一般的情况下,我比较喜欢援引我曾经的一篇未发表的小论文——但是鉴于最近又有了些新的资料和想法,我决定针对本问题做一个综述性的总结陈词。
    【版权所有,引用注明】
    【长文预警!如无耐心,请直接看最后总结部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4-11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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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狗在满语中并不是骂人话。
      满人是一个比较欣赏狗的民族,关于狗,有一些比较好的谚语,比如:indahvn ujici nimanggi latumbi, niyalma ujici senggi latumbi——意思是“养狗有恩,养人无情”(直译:养狗粘雪,养人粘血)。关于的狗的传说中,狗的形象也是比较好的,比如流传甚广的“大狗猛救努尔哈赤”(咦?)的故事。
      并且最最关键的是,历史上以狗做名字的人还是很多的,比较著名的,譬如岳乐——满文转写Yolo,意思是“藏獒”。俗话说没图说个丁日,我们有图为证——
      《清文鉴》藏狗一词 vs. 允礼奏覆乾隆康熙朝诺尼母子冤案内情折 中岳乐名字:[图片]图片来自:司徒幽空的百度相册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阿其那、塞思黑都和猪狗搭不上边。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4-11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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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4-04-11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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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我们来综述一下阿其那、塞思黑这两个词在满文中的写法问题。
          如今学界对此二词的拼写应该已经没什么争议了,阿其那满文转写Akina,塞思黑满文转写Seshe(注:e音满文中读音为ə)——这要感谢满文档在史学研究中逐渐受到了重视。但是早年的研究就没有这么幸运,在拼写方面还存在很多争议。
          早年里由于大陆学者们不太重视满文史料,另一方面也是大陆对满文资料很少公开,对于此二词满文的拼写只能猜测。尤其是阿其那一词,学界关于它拼写的争论(更不要说含义)持续了很多篇论文……直到满文沈原女士援引了黑图档的满文原文。
          塞思黑一词,却有汉文史料佐证。尽管这个词的汉语写法“塞思黑”有音变的成分,但是由于一史馆曾在《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一书的附录中有:“雍正四年三月⋯ ⋯同年五月, 胤禛又将其另一政敌、其另二弟胤禟(玄烨第九子)改名为 [seshe], 汉译为‘塞思黑’”之注释,所以早年学界对塞思黑的拼写没什么争论——唯一提出异议的就是富丽先生,他说seshe这个拼写是从汉文记载塞思黑反推回去的猜测,没有神马满文史料写过这词,所以富丽先生觉得这个词应该是sesheri一词。
          当然这个想法后来被沈原女士的黑图档无情的驳斥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4-11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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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she一词是动词seshembi的词根,意为“讨厌、厌烦”。满文中动词词根表达命令式——所谓命令式通常是比较不客气的说话方式,可以用在长辈对晚辈、或者表达不好的情绪。但的确,以名字而言,以动词命名的名字通常要加上-bu(使动、被动)词缀,直接用词跟是比较少见的。所以富丽先生在没看到满文档时,猜测sesheri(意为“迂俗之人”)才是真正写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个猜测并不正确而已。
            seshe(塞思黑)这个名字是毫无疑问真正的恶名。上文说过了,动词词根表达命令式在满语中是很不客气的语气,所以每一次胤禟同学被叫“seshe”的时候请脑补有人冷艳高贵斜视着对你说:“讨!厌!”……
            就是这种赶脚。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4-11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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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继续…………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4-11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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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图…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4-12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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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原女士在《阿其那、塞思黑考释》一文中,对早年学者们误读阿其那写作acina表示了谅解,她说由于汉语中没有ki音,所以“奇、其、齐”的对字转回满语时是把握不好到底写ci还是ki的——但事实上只要这些对字不是太早(如顺治以前)的对字,尖团音的区分其实都是泾渭分明的。“其”字反推回满语,就应当对应ki字,而不是两者皆有可能。
                  同样是在沈原女士这篇《阿其那、塞思黑考释》中,阿其那的拼写在史学界第一次有了定论,因为黑图档中明确记载其拼写为Akina。随着满文档案的进一步公开,台北宫中档也公布过一史馆翻译的《阿其那塞思黑子孙重入玉碟以及给赐红带子等事》褶(雍正十三年十二月初十)原稿,里面多次出现二人名字,如:
                  “nergin de uyun king, amban meni k’o doo hafasa gemu akina, seshe i juse omosi be šengzu hūwangdi i enen gioroi sede duibuleci ojorakū, giyan i haksan umiyesun buki seme gisurefi haksan umiyesun bure g’ao hūwatilahangge juwan ubu de nadan jakūn ubu bi.ere gemu geren yasa sabuhangge”
                  ——即刻,九卿大臣、我等科道官员都说,阿其那、赛思黑的子孙(乃)圣祖仁皇帝的后裔,不可与众觉罗相比,理应给黄带子;画题在“给黄带子”具稿的十之有七八。这都是众目睽睽之事。(注:此为我个人翻译,一史馆此句翻译有误。其翻译如下:“当际九卿、大臣、我等科道官员等俱议,阿其那、塞思黑子孙不可与圣祖仁皇帝后嗣觉罗等相比,有八成人主张,应赐黄带子诰。此俱众目睽睽”)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4-12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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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我们来重点讲讲“阿其那”(Akina)一词的含义。
                    除去早年以acina写法释义的种种解释,最为有名就要数沈原女士“夹冰鱼”的解释。她在《阿其那、塞思黑考释》一文中写道:
                    akiyan,夹冰鱼,又称akiyan nimaha;akiyambi,干透、冰透。这些词都有可能被允祀用以命名, 考虑到允祀本人当时的处境, 他以“ 鱼” 为名, 自喻为“俎上之鱼” 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就是说, 阿其那之名源自, 意为“ 夹冰鱼” 即夹在冰层里冻死的鱼。
                    对于akiyan和akina两者拼写、读音上的不同,沈原女士也做出了“为何这两者是同一个词”的音变解释:
                    从满语音变的角度看,akina(阿其那)应为akiyan之省文或口语音。Akiyan之尾音‘-n’,在接后缀‘-na’时自然脱落。词语中出现的‘ya’音,在口语中往往失音。这一点研究满语的专家学者多有阐述。如,爱新觉罗·瀛生在《谈谈满语的京语》一文中,谈到满语‘失音’现象时指出:‘受重音和语流影响而发生音节失音是可能的,也就是辅音与元音同时失音。在宁古塔语里与京语相同,辅音h、y、f、w等易失音……这样,就使与这些辅音相拼合的元音在音节中脱落。失音可发生于重音前或重音后。
                    然而“夹冰鱼”、“俎上之鱼”这个解释是有很多问题的。
                    从满语音变角度讲,尽管kiya音(注:y不发音,读kia)可以“省文”成“ki”音(akiyan>akin),但-n尾是不会省文成na音的(akiyan→akin无法变成akina)。从语法角度讲,akiyan作为名词又如何接动词尾缀-na?-na缀是添加在动词词根上的,说akiyan先脱落n尾再加-na后缀,不说构词逻辑是否可行的问题,即便是遵循这样的变化:akiyan→akiya→akiyana,akiyana也已经是动词akiyana,而不再是“夹冰鱼”akiyan nimaha中的akiyan一词了。从“夹冰鱼”引申到胤禩自喻“俎上之鱼”,有一个逻辑连接的重点在于“鱼”这个比喻上。然而满语akiyan nimaha这种复合名词一贯的构词逻辑,是第一个词表达“事物的性质”,第二个词表达“事物的种类”——即“鱼”这个含义是nimaha(满语:鱼)表述的,而不是akiyan来表述的。
                    akiyan这个词来源于动词akiyambi,-n尾是名词化的标志。在akiyan nimaha一词中,它表达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04-12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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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原女士这篇文章其实也是老黄历了,最近两年台湾的张华克先生写了一篇非常有趣、非常有建设性的文章,以字谜的角度解释akina的含义。由于文章很长,请戳这个链接:
                      https://sites.google.com/site/taipeimanchu/man-wen-wen-zhang/a-qi-na-mi...
                      尽管我非常欣赏张华克先生从字谜解读问题的角度,但不代表我同意他的全部观点。在《二∙满文名字「阿其那」的史语解读》中第四部分“阿其那的构词解释”中,张华克先生将akina一词拆分成了a、ki、na三个音节来解读(我坚持认为akina整个词为满文词汇,并非音译或新词,不可以拆分)。
                      在说到ki这个音节的时候,作者说道:
                      「ki其」音节如果照字面上念,确实是「ki其」,由「k磕、i衣」音组成。[56]但是由於满文有惯用的敬避规则,新词里的「ki其」音节,却往往等於「c七、i衣」音。这种惯例,经常在清代满文档案里面出现,只是较少有人注意而已……再说满文敬避的「避规则」:例如满文的「ki愤懑」一词,[58]其词源来自於汉文的「气」字。为了跟满文「格助词ci」有所区别,[59]故意写成由「k磕、i衣」音组成的「ki气」,而不是「c七、i衣」音拼成的「ci汽」。
                      作者还举例道:
                      「ki gu tan祈谷坛」「ki祈」的例子……「ki gu tan祈谷坛」的「ki祈」字,正是一个写「ki气」念「ci汽」的例子……「peng ki fung彭启丰」的「ki启」字,位於词中,并不会与「格助词ci」有所接触、混淆,仍写成「ki启」字……「yo jung ki岳钟琪」的「ki琪」字,位於词尾,也不写成「ci汽」
                      事实上正如我前文所说,尽管现代普通话(台湾的国语)不区分尖团音,但并不能因此就推论在清代雍正时期,汉语中也不区分尖团音。类似于祈谷坛、彭启丰、岳钟琪这种音译词,既然满文写作ki,那就意味着汉字也是读作ki的——否则早年不通汉语的满人是根据什么把一些汉字标音为qi,又把另一些汉字标音为ki?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4-12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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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亦曾将此异议发在台北满族网的留言板上,与张华克先生讨论,不过由于张华克先生3个月后才回复,所以直到今天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才注意到先生在版面上的几条回复……
                        https://sites.google.com/site/taipeimanchu/liu-yan-ban/yi-wang-liu-yan
                        【请倒着看2012/8/15 下午 12:00:14——2012/5/20 下午 08:51:12之间的留言】
                        我想张华克先生可能是没有理解我所说清代严格区分尖团音的意思……
                        而张华克先生认为akina是满文“新字”,因其汉字音译阿其那与满文akina同时出现在满汉合璧的文档上,所以“从那时起,就不是一个纯粹满文,而是跟汉文纠结在一起的一个译音作品”,我是并不赞同的。
                        首先,我并不认为akina是一个新字;其次,汉语音译跟满文原文有满汉合璧的现象存在,并不能说明满语不是纯粹的满文、读法一定收到现代汉语读法的影响。事实上雍正上谕怡亲王之子干珠耳继承怡亲王位的谕旨里,g'anjur和汉文音译干珠耳同时出现在上谕中,难道g'anjur中尾音大舌音r就会因此变成汉语的“耳”音吗?
                        鉴于2年之后再去留言板说这个问题很奇怪,这个回应就暂时先放在这个答案中好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4-12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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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阿其那、塞思黑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塞思黑,满文写seshe,为动词seshembi“讨厌、厌烦”的命令式。上文说过,满文命令式语气比较不客气,结合seshe“讨!厌!”的词义,是个实实在在很糟糕的名字。
                          对于阿其那一词,沈原女士“夹冰鱼”的解读,尽管我认为存在不合理之处,但是akina来源于akiyambi——干透、冻透(注:冻透一意乃胡增益《新满汉大字典》上的解释)——我认为是无误的。由于满语的发音规则,akiyambi中kiya乃切音,y不发音,读作kia。更多发音规则请见
                          :【我又插播了】满文字母的发音规则 - 满语怎么说 - 知乎专栏
                          akiyambi是动词,-na尾缀之前我们说过,是“去做某事”的含义。满语构词中,-na尾加在动词词根上,即从akiyambi变为akiyanambi这种形式。包括沈原女士在内,几乎所有的学者都将此词解释为“去冻透”——也包括我以前的文章。但是最近我发觉akiyambi冻透这个含义可能是《新满汉大辞典》的误读。事实上包括《清文汇书》、《御制增订清文鉴》在内,akiyambi(多以akiyaha过去式出现)都只有“干透”这个意思。
                          清文鉴解释akiyaha为“Yaya orho moo i jergi jaka niyaman de isitala olhoho be akiyaha sembi.”——任何草、木类的东西一直到中心都干了。
                          可见akiyambi一词意指“水分全无、完全干透”。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4-12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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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akiyanambi的字面意思应为“去干透”。akina这个名字,就等同于akiyana——即akiyanambi的词根——意思也应为“去干透”。
                            为何说akina=akiyana?这里又要说到满语口语中音变的问题。由于akiyanambi为动词,kiya这个音节并不是重读音节。akiyanambi的重读音节在首字母a音,和na音上。因此kiya(kia)这个音节会弱化成ki音。我在「哈尔滨」的地名是怎么来的?问题的回答中,也阐述过这一音变过程。
                            akiyambi多了-na尾缀后,kiya音几乎是必然变成ki的,甚至比上面问题中halfiyan弱化成halfin还要明显。这个原因是na尾要重读,kiya音夹在了两个重读音节中。为了印证这个猜测,前两天在于瓜尔佳老五的讨论中,我特意问过锡伯口语中akiyabumbi(同样在akiya-后接-bu尾缀)是怎样发音的——这个音为akive,kiya音弱化成ki音。
                            雍正年间将akiyana按照口语音写akina,也算是有例可循。雍正本人就很喜欢按照自己口音写东西,比如以前上过的一个雍正朱批:[图片]图片来自:司徒幽空的百度相册
                            圈出的词写作jalginjame,实际书面语拼写应为 jalgiyajame。
                            -----------------------------------------------------终于可以写总结啦的分割线------------------------------------------------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4-1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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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图…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4-04-1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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