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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 《剑自空鸣水自流》BY 木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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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那黑影的速度及其的快!几乎和轻功很好的展昭一样快!看见有人追来就一味的向密林跑去,展昭咬紧牙关,提起丹田气紧追不舍,怎奈天色渐晚,树林里光影斑驳阻人视线,追了快一哩出去,还是跟丢了。
展昭本想再找下去,但是又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不敢多留,树林里转了一个身,还是看不见那人的踪迹,也就悻悻而归了。
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看见夕阳下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展昭凑过去一看,惊得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画影剑!
在冲霄楼中,只有剑套被丢弃在了白玉堂的尸体旁边,画影的剑身不知所踪,怎么会在这密林里出现?
一定和那个人有关,但是追,已然来不及了。
这应该是一个还有点良心的襄阳王的手下,白玉堂已死,谁也不会忍心开心他再和他的爱剑分开吧。
展昭拿着画影,回到了墓地,看见主仆二人正焦急的等他回来,吓得面无血色了。
回到了开封城内,展昭叫卢义找了块布,把画影小心的包好,亲手送到了阿敏的手中。
没有说话,连眼神的接触都没有,阿敏低头接过画影,转过身,纯白色的裙摆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把展昭留在了原地,仿佛那年在奈元桥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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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不愿不忍见,可十五年后,他还是在这最不可能的地方看见她了。
展昭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些年如此的回避,但是真的见到了,也只是见到了而已,我又可以,又会怎么样呢?
“这群人陷害云瑞,不是为了要他死或是获罪,而是要活捉他去一个地方——虽然臣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让他深陷囹圄,枷锁在身,同时把他和开封府和陷空岛的人分开,才是这些人最终的目的。云瑞如果再关在大理寺,一定会被劫走,臣也会失去找到真正凶手的机会。”
阿敏的出现,让仁宗的脑子冷静下来一大半,看见展昭那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样子,更添了一份爱惜。听了展昭把庭院的遭遇说了之后,仁宗大怒,原来落网多年的朝廷败类竟然还敢在离开封不远的地方兴风作浪!害我忠良!
“展昭,你入朝已经二十多年,朕一直都相信你——像相信包拯一样的信你。朕现在就拟旨释放白云瑞,但是有两个条件,一,白云瑞毕竟是杀死庞吉的最大嫌疑凶犯,你要用你的姓名保证他不会潜逃。二,你要再一个月之内捉涂善等人落网,将那地方连根拔起。你可明白?”
展昭跪谢接旨。
且说展昭,亲自拿了圣旨扑到大理寺,却扑了个空,说白云瑞被人提走了,有个御史大人要审他。展昭不解,命着刑部审理,怎么又关御史的事儿?在问那狱头儿,哪位御史?那狱头儿倒好,一问三不知:“展大人,我们就是一个小小狱头儿,看见那官服官帽我连头都不敢抬了,还敢问哪位大人?”
“什么时候提走的。”
“早晨。”
“他们往哪边走了?”
“展大人…. 这不是您的开封府,您问得着我吗?”
展昭把圣旨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没有圣旨没有刑部的命令就随便把犯人给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你有麻烦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傻了的狱头儿。
哪有什么御史?分明就是涂善那伙人假扮的!
展昭冷笑:好聪明!还用劫狱?随便偷件大官的衣服就全都有了!云瑞一点也不会反抗!偷画影,栽赃嫁祸,然后冒领白云瑞….. 好!绕了那么大个圈子就是要白云瑞活着被抓走?!不管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涂善,我这次跟你斗到底!
可是出了大理寺,他连去哪里追这个“御史”都不知道!
没有办法,他只好先回开封府商量对策. 开封府的人,刚才跟他照了一照面,只来得及说了白云瑞的情况,他就换了官服进宫了。至于那码头尸体,庭院的遭遇,都没来的及说……
离开封府远远的,他就看见开封府门口停着辆马车,阿敏正在上车. 展昭未免见到又尴尬, 便远远的站着, 等她上了车, 车帘子下了, 车也开了, 才慢慢走过去. 那架马车, 就在他的身边擦身而过了.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展昭突然猛的想起了什么? 驾着阿敏马车的那个车夫! 怎么那么的眼熟?! 三十多岁 ,白白净净, 怎么都不像个车夫. 对了,就是在庭院门口慌慌张张走掉的那个人! 当时他手里的那把剑, 应该就是画影,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
那马车已经出去了一射之地, 展昭压低身形就追! 没有时间再去通知开封府的人, 只能靠他自己了, 不能….. 不能让她有任何的危险!


28楼2014-04-09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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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血,流淌的鲜血慢慢的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来。展昭呆站在那里,这惨烈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视,但是却好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移都移不开!
    丁月华颤抖着挨近他的身体: “昭哥,我好害怕。”
    展昭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按进怀里,好像要把害怕的她按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丁月华又道:“昭哥,他死了吗?”
    展昭低头看着惊恐的月华的脸:“是,死了,白玉堂是死了。”
    可是下一刻他就看见月华眼睛的瞳孔突然放大了!她苍白的手慢慢的抬起来,指着尸体:"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还在动?!”
    白玉堂的身体在血泊里蠕动着,身上密密麻麻的钢箭也跟着慢慢扭动,他的指着金印的手收了回来,撑住了地面,好像要站起来了。展昭觉得快要窒息了,怎么可能?流了那么多的血!身体和头都中了箭,怎么还能起来?
    白玉堂瞬间已经完全的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们,那些插在身上的钢箭,随着他的移动和骨头摩擦出咯咯的响声!他慢慢的转身,脚在血泊中移动着,激起一轮血腥味的涟漪。
    展昭和丁月华不自觉的开始一起后退。
    白玉堂转了过来。他竟然是咧着嘴笑着,血从他的头顶流下来,弄湿了他的头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他突然面目狰狞了起来,提着画影就朝他们刺去!展昭慌忙护着丁月华闪躲,可是白玉堂的身影好像鬼魅一样的快,丁月华惨叫一声,再看去,画影已经从后面刺穿了丁月华的心口!从另一边突了出来!
    丁月华无助的眼神看着展昭,张张口说不出话来,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可那泪水流出来就变成了血水,从眼睛里划出两道明晃晃的红线,把她的脸衬得无比苍白。展昭暴怒,不顾疼痛一把抓住了画影的剑刃,硬生生的把画影从月华的身体里抽了出去!可是拿画影的人,又变成了涂善!涂善奸笑着对着丁月华一招手,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力大无比的手把丁月华从他的怀里“噌”的拉了出去,展昭又惊又怕。
    “月华!”一声喊了出来!
    才发现自己坐了起来,丁月华已经惊醒抱住了他,原来是一个梦。
    丁月华知道他是做梦,只是他很少这样,也着实要人担心。看着他脸色苍白一身冷汗的样子,也不忍心去问梦里的内容,只是默默地抚摸着他的后脖颈。
    刚才的梦里全都是血,展昭出了一身汗,只觉得身体燥热粘腻不堪,好像全身都是他最讨厌的血一样,他喘口气,看了看丁月华,有点内疚吓醒了她。
    丁月华把床帐子打开了,把屋里的火盆推远了一点,果然,展昭一下觉得清爽了好多。
    展昭缓缓地半躺下,把右臂展了开来,丁月华熟练的滑到了他的臂弯里,头枕在了他的胸口。
    “月华,我刚才梦见你了。可是,我以为你要离开了我了,我好害怕。”
    丁月华蹭了蹭他的心口。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失落。
    这个人只属于她,这个人也永远不属于她。
    “月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展昭把手轻轻的放在了丁月华的头上。
    “嗯?”丁月华闭上了眼睛。
    “月华,不管发生是什么事情,能不能都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这些年,我发现我变了——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赢了一场仗之后会意气风发,可是现在当我不得不去杀人的时候,我会觉得很无奈。面对官场的尔虞我诈,玩忽职守,我年轻的时候,会生气,会较真。可现在,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平静了,我知道尽我的一切力量,去做对的事情就可以了。
    但是我发现,现在唯一真的可以让我在意的事情,就是让我身边的所有人平安,幸福。可是很多时候,我连这个也做不到。有的时候我会想,我这样这样做的话,她会幸福吧?结果,命运并不是按着我的想法而进行,反而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有的时候我尽力的去追赶那些威胁到我们安全的人,谁知排除一个危险,更大的危险却在后面,揭开一个谜团,整件事情确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我最后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我能做的,只是能去控制我能控制的东西。
    月华,我身边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你。如果你可以安好,就是我最大的福气。还有展骥,我发现我再也不能接受任何的离别之痛——我承受不了。与其去惋惜慨叹那些遗憾,不如去确定你幸福。
    月华,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丁月华当然有些诧异平日里话不多的他会突然如此坦白的表露心迹。但是她也明白,这样的话,不对她说,普天之下,他还能对谁说?
    她把头微微抬起来。
    月光透过床帐的缝隙照进来,照在他的脸上,疲惫,但让人安心的那双眼睛,周围是浅浅的皱纹,把他的双眼皮刻的更深,还有眉心的那个“川”字,都只像是岁月给他的礼物一样,只是把他的生命丰富了,却没有减少一点点魅力。
    这还是她十几年前认识的那个昭哥吗?好像永远不会累,不会生气,不会拒绝人的昭哥,这么多年,他的确变了很多,但她只觉得,她越来越接近他的灵魂,这感觉,让人安心。
    “昭哥。”丁月华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展昭把她拥在了怀里轻轻的抚摸着。
    “月华,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今天一直在想,越想越乱,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白玉堂。”
    丁月华没有惊讶,这个人虽然已经离开了很久,但是江湖上还是不时的会有人提起他,馅空岛的人也无可避免的总是会提起他——虽然每次提起都不免一阵的忧伤和叹息。展昭提到这个名字,也再正常不过,因为当人们提起白玉堂,很多时候都是把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的。
    “五哥?然后呢?”
    “我觉得….. 白玉堂可能没死。”


    31楼2014-04-09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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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6: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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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丁月华愣住了:“你的意思是那尸体有问题?”
      “月华,再回忆一下那具尸体。”
      丁月华和展昭并排半躺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血,好多血……昭哥,太惨了,我想不下去。”
      “不用想了,重点你已经说出来了,血!今天云瑞给我看画影的时候,上面全是庞吉凝固的血,我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人的血,流出来的之后是会凝固的啊。尤其是已经死了的人。那庞吉被人刺死之后应该没有多久就被发现了——一个宴会的时间能有多少?但是血已经凝固在剑套上了。当年,我们看见白玉堂的尸体的时候,只剩下惊愕和悲痛,没有注意到那血……”
      “那血还在流!从他身底流出来,在地上划出了越来越大的范围……”
      展昭把脸转过来看着丁月华:“那具尸体,根本不像一个前一天晚上就死了的人。”
      丁月华也转过头看着他:“那是一个刚死的人。”
      “我们之前怎么没有发觉……”丁月华喃喃的说,不知道是床边的火盆推远了还是因为什么,她只觉得身边阴风阵阵,毛骨悚然的。
      “可能是因为铜网阵太危险机关太复杂了,我们当时都没有觉得自己会有机会活着出来,看见白玉堂的尸体——不,看见那具尸体,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了。”
      “也许是这样吧。可是昭哥,这只证明了五哥死的时间有可疑,尸体有可疑而已,并不能说明他还活着啊?第一,也许是五哥先去了什么地方,比如襄阳王府?所以他早上只是比我们早一点进去了冲霄楼。二,他的确晚上闯的,但是被机关捉住了,他没死,襄阳王审了他,然后到了早上才用那个机关刺死了他。”
      “月华,你很聪明,的确,那个晚上他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可是,按照白玉堂的性格,他应该是想晚上去闯,把金印和其他的证据盗出来,等我们第二天早上要去的时候,他已经都拿在手里等我们了——这样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只比我们早一点进去冲霄楼,根本达不到给所有人惊喜的效果,他没有必要这样做。襄阳王不是傻子,如果抓到了白玉堂,要不就马上杀死他,免得夜长梦多,要不就用活着的他来威胁我们。怎么会审了又杀了?”
      “就算你说的都对,也不能直接证明五哥还活着啊。”
      “月华,你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你说那群来历不明的人?”
      “嗯,我一开始还奇怪,不就是想要云瑞吗?用不用在陷空岛偷了画影,再去京城潜进皇宫杀庞吉嫁祸?会不会太绕圈子了?后来我明白了,他不止要云瑞,他要三样东西——云瑞,白夫人,还有画影。他的计划,是一石三鸟。重点不是云瑞,而是白夫人。白夫人身体很虚弱,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陷空岛,而在陷空岛把她劫出来是几乎不可能的。如果嫁祸白云瑞,白云瑞成了阶下囚,画影成了证物,白夫人为了儿子就会离开陷空岛去京城,他毫不费力就能得到三样。”
      “要这三样干什么?”
      “月华你怎么突然又钝了。”展昭微笑道。
      丁月华紧锁眉头,猛的又抬起头:“五哥的妻子,五哥的儿子,五哥的剑!”
      “你小时候玩过一个游戏没有,一个旧碎布缝制的沙包,和几个石子。一个人把沙包抛起来,然后去捡下面并排放的石子,捡到了手,再接住落下来的沙包。如果石子没有捡起来沙包就落了下来,就输了。现在,这两人和这一样东西,就像那石子一样,这个姓邱的男人,好像是在玩一个游戏一样,要在限时之内搜集齐了这三样,然后…..”
      “然后去找那大沙包,就是五哥!”
      展昭无声笑了出来:“可是问题是,那沙包可能也不是白玉堂——但是一定和他有关。我觉得……是涂善发觉白玉堂没有死,想威胁他做什么事情。如果那天我们看到的尸体不是白玉堂,而这十五年里,白玉堂也没有出现,那么唯一可以做到弄个假尸体迷惑我们,然后控制住他不让他回来的,应该就是襄阳王,而涂善和季高,正好就是襄阳王最得力的爪牙。这样想,好像一切都通了。”
      “对,五哥天不怕地不怕的,能威胁到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其实这些,也还都是我的推测,如果是今天之前,我还只会当这些都是假设,但是今天之后,我却更加确定了。”
      “为什么?”
      “我今天见到了白夫人。她跟我说了些话。”


      33楼2014-04-09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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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那扇门,就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开了。
        没有时间多想,他已经冲了进去。门里面漆黑一片,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像是忠义堂一样的大厅一样的地方。他侧身闪到一边避开追着他射进门里的穿骨钉,瞬间, 他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一团寒气笼罩。他停下了。
        眼睛慢慢从灯火辉煌的院子适应了没有灯的大厅, 他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鬼头刀,拿刀的人就静立在他的眼前。四十上下,方脸,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和一对剑眉,皮肤黝黑,身形健壮,站在展昭面前,让展昭感觉有一股无以名状的压迫感向他袭来。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这时涂善已经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
        “老大,你回来了!”涂善满脸慌张,口气里全是心虚。
        “嗯,我回来了。”那人漫不经心的回答涂善,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展昭看。展昭没有示弱,也看着他,可是他的脑子在飞快的转着想找到仍然可以脱身的途径,可惜,连他自己也觉得是不可能了。
        “你是谁?” 那人开口了。鹰一样的眼睛好像能够看穿人的心灵一样,手里的钢刀紧了一紧,展昭只觉得自己的喉结开始外面那层薄薄的皮肤,开始有了细微的刺痛,他下意识的把下巴抬了抬,好在他比那个人高了那么一点点,不然的话,他的脖子可能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展昭没有说话,他不确定现在说话对自己的安危是好还是不好。因为他发觉,涂善的表情,早已掩盖不住他的心思了——他快要吓死了。
        黑暗的大厅里的安静得能听见几个人的喘息和心跳声,似乎还有涂善脸上的汗留下来的声音。空气里,仿佛都是绷紧了的弦,任何一个人动一动,就会瞬间崩断,血流成河。
        涂善张张嘴,似乎要说话,但是还是收住了。 而那个人,仿佛涂善是一团空气一样,根本眼角都没有扫一下,眼神像一把锋利的钩子一样紧紧的箍住展昭:“你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那人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自信,好像展昭下一刻就会乖乖的开口说话,更何况,他的鬼头刀还架在展昭的脖子上。可惜,展昭就是不吃这一套,这“老大”第二句话,反而让他坚定了一声不出的念头,这个人的眼神虽然狠辣,但是一定更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他一个问题没有答,就刀锋一转杀了他。展昭很想知道,下一步,他要怎么样对付自己。所以他还是静静的,用他那温柔如水的眸子看着那个人,没有喜没有悲,当然更没有害怕。
        整个大厅,又恢复了安静,门外的人手里的弓箭,发出“咯咯”的诡异怪响,仿佛穿骨钉想挣脱束缚朝展昭冲过来。展昭只觉得,时间越久,他逃出去的机会就越微小了,可是这个人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让他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敢做。
        “这个人…… ”那人把眼睛眯了起来,“留给我处置吧。”
        涂善又是一惊,他看看展昭,又看看他的“老大”:“老大,我以为,这个人还是我处置比较好。”
        “为什么?”那人很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令展昭惊奇的是,涂善的神色突然并没有那么战战兢兢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毒了起来,还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这反而让展昭心里打起鼓来。
        “老大,这个人,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那个人终于把头侧了过来,很不屑的盯着涂善那扭曲了表情的脸:“不觉得,所以我要好好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展昭瞅准那个人对付涂善的空档,身体猛地后窜,躲开那威胁着他的鬼头刀,下一刻,那只觉得后脑好像炸开一样的剧痛!然后眼前一黑,就几乎失去了知觉。
        “啪!”一节枯枝被积雪压断了,白雪噗噗的落在了他的脚边。展昭下意识了摸了摸后脑,那一下,着实不轻,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隐隐的疼痛。那个称为“老大”的人的身手,还是真的很快啊!
        时隔多年,展昭又没有穿着官服,这个人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可是可惜,这人不记得展昭,展昭却记得他!登封县灵巾村的唐家大少爷!
        其实展昭也不明白,为什么曾经的一面之缘,让他对这位唐大少印象那么的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个姓邱的人在那里见过,可这次他却一眼把这个人认出来了。


        36楼2014-04-09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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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
          平剑秋一只手扶着福宁客栈客房的窗棂,眼睛紧张的朝窗户缝外面望去,只见他们带来的人把白玉堂和平剑秋的马在客栈外面拴好,就静悄悄的走了。平剑秋再看看福宁客栈的前厅——客房在二楼,透过窗子可以居高临下看的一清二楚,天就快亮,客栈前庭一片死寂,桌凳都收了上去,一切都平静的浸在湖水里一样,全都是晨光的湖蓝色。
          平剑秋看完了,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转过身,正好遇到展昭戒备的目光,他一愣,尴尬的又转过了头去。
          白玉堂推门进来了。展昭本是坐在房间里的,当他看见这个真正的白玉堂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了。
          他还记得十五年前没有离开他们的那个白玉堂,剑眉,桃花眼,黑色如水的瞳仁,白皙的皮肤令人羡慕,宽而单薄的肩膀和水蛇腰,,一头潇洒的乱发,鬓角故意松着,随风舞动。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在奸佞面前眉头一皱,可以让对方马上心虚起来,那股纯粹的正气扑面而来,让人莫名其妙的愉悦。
          当白玉堂告诉他,他需要卸除伪装的时候,展昭马上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张脸,可是当他再进来的时候,展昭却茫然了,眼前这个人,的确是白玉堂,但是更像他认识的唐大少,而不是记忆中的锦毛鼠了。
          剑眉还是剑眉,可那双桃花眼,透出摄人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的心思看穿——可没有人愿意别人把自己心思看穿,所以,展昭看到那双眼,没有了愉悦和羡慕,变成本能的戒畏。他的皮肤,晒得好像南海边的渔民一样的黝黑,瘦高的身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结实健壮的肌肉,从衣衫的下面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和展昭一样已经没有那么年轻,那些不能掩饰的细纹,告诉展昭其实他也没有逃过岁月。
          展昭和他站在这小小客栈狭窄的客房中对望,找不出什么语言适合他现在的样子。最后,还是展昭先转过身又坐下了,口气带着一丝苦笑的味道:“看来做另外一个人时间太久了,也会不能自拔,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哪个是别人了。”
          “从何说起呢?”白玉堂坐在了圆桌前。
          “当然是从十五年前说起。”
          “说你也不信,当年,是邱建屏从冲霄楼中救了我。”白玉堂看着平剑秋。
          “…… 你入戏还真的很深啊白玉堂,我真的还可以叫你白玉堂吗?”展昭有点不耐烦了,他不喜欢这样,明明眼前是两个熟悉的人,为什么一定要用别的名字?!像是把他的温暖记忆从后脑抽出来,砍掉,再灌进冰冷的事实:面前这二位是两个陌生人!
          “好吧,是平剑秋。”其实如果要情情说,白玉堂的那平静如水的语气才最让我抓狂的!那活泼可爱心直口快的五爷哪儿去了?!!!
          白玉堂继续道:“那就真的是说来话长了。我当年,真的是低估了铜网阵的威力。我以为我要被乱箭射死的时候,剑秋在冲霄楼的楼顶,把我拉了上来。原来,他那个时候已经跟随了襄阳王,那天负责守卫冲霄楼的人里,有一个竟然是他,而他早就有想找我,叫我加入的打算——也许我真的命不该绝。”
          平剑秋站起来道:“如果从那个时候说起,说三天也说不完,我要走了,天快亮了,我要回去。”
          白玉堂道;“那你回去吧。”
          展昭站起来拦住他道:“平剑秋不能走。”
          “为什么?”白玉堂问道。
          “他杀了庞吉。我这次离开开封,就是要捉他归案。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客栈里都是抓你的通缉令。”展昭转过头质问平剑秋。
          “展昭,我不见你那么久,还以为你看开了。你怎么还是那么顽固?!庞吉那个老贼罪有应得,剑秋没有做错,你却要惩治他?!”白玉堂道。
          展昭怒道;“我也不明白,我不见你那么多年,你说话竟然越来越像季高了!他的确闯进深宫内院杀了人,要按律处置,这麽简单的道理你不懂?!他杀庞吉是嫁祸你自己的儿子,他不归案,获罪的是白云瑞!而且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儿子,我还在乎大宋律法!”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他应该就没有那股无名的怒火,夹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展昭强压着想揍他的冲动。
          “我听说云瑞已经放出来了。”无法掩饰的关切,血浓于水。
          “那是因为我和万岁有一个月的约定,找出杀庞吉的真正凶手。”
          白玉堂猛地一拍桌子:" 这皇帝老儿,真多事儿!”
          展昭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窜起来对着白玉堂就是一掌,打在百玉堂的肩膀上。白玉堂顺势从凳子上向后倒去,趔趄了一下,站住了。展昭正要继续发作,忽然听见楼下有轻轻的脚步声。白玉堂和平剑秋迅速闪到床帏后面,展昭把脸贴到了门上,片刻,敲门声响起,是客栈的小二。
          “官老爷。”小二应该是听见了什么,一脸狐疑的往门里还瞟了一眼,“有人找你。”
          “什么人?”
          小二得意的一笑,后退了一步,让展昭走出门口,透过楼梯的扶手,他看见徐良和白云瑞站在客栈的前庭。
          展昭顺着楼梯下了楼,小二跟在他后面道:" 我知道官爷的事情很急,刚好我有个老乡昨天晚上要赶去开封,他老婆要生了,我就把您的信叫他捎过去了,没想到两位老爷赶的那么快。”
          展昭点头。
          两个年轻人看见展昭,都很兴奋,徐良从怀里拿出叠纸,上前道:“展叔,你要的东西。”
          “这么快?”展昭疑惑道。
          “展叔,有点蹊跷。”白云瑞皱眉道,“虽然说是灭门惨案,不过动机只是一宗再平常不过家族争财产的案子,我们去找刑部的时候,那边竟然说是大内的机密,不给我们看。”
          “那你们给我的这是什么?”
          “展叔,老三的主意,不关我的事。”白玉瑞红了脸。
          徐良反而乐了,黄色的大板牙一览无遗:“展叔,他不给咱们看,咱就看不见了?反正是十五年前的旧档,谁还会去翻?咱们借出来看看,不告诉他们,谁又能知道捏?”
          展昭皱眉,徐良肚子里坏水在小五义里是第二多的,最多的是艾虎。手里的这份十五年前唐家血案的记录,一定是两人偷出来的。
          “展叔,那是谁?”白云瑞问道。
          展昭顺着白云瑞的目光看去,二楼展昭走出来的房间窗户里,一张脸正在往下张望,看见他们都在看他,那人便走开了。
          展昭眉头一皱,微微一笑:“你们两个跟我来,我给你们引荐这位唐叔叔。”


          42楼2014-04-09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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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
            “冲霄楼里,我和月华看见的尸体是谁?”
            “他就是真正的唐家大少爷。”
            “你和平剑秋杀了他?”
            “那个人也是该死!”
            “一个人该不该死,不是你决定的!是公堂上决定的!”
            “展昭….... 也许我们年轻的时候,见面就打架,不仅仅是因为名号的争拗吧。江湖,还是庙堂,朝廷还是幽冥,这个世界,到底要什么样的规则?你有没有认真地想过,或者,在耀武楼面圣的之前与之后,你的想法是不是还是一样的?”
            ……
            “哗!”一只拿着画影的手突然从门外伸进来,画影轻叫了一声,剑柄上的小石头欢快的左右摇摆着。屋里有坐有站,是三鼠和小五义。听见了那一声响动,都静了下来,摒着呼吸看着那把剑和那只手。
            慢慢的那只手挪了进屋,带出来一个灿烂的笑脸,眼睛挤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眼角全是一层层的笑纹,两腮夸张的被咧开的嘴顶得鼓鼓的,一排白色的牙在黑色的脸上显得更白了。这样治愈的笑颜,谁看见都会开怀吧?
            可屋里仍旧一片安静。
            卢方把大刀拿在了手上。上面的大环“哗啷”响了一下。
            白玉堂眨眨眼睛,继续朝他们笑着点点头。
            韩彰和蒋平都坐着,都没动,看着白玉堂。
            小五义都有点惊讶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个个都愣在那里。
            白玉堂笑不出来了。
            突然,卢方横起大刀向白玉堂扑来,白玉堂没有躲,卢方的到刃举到空中,啪的一下转了90度,刀片拍到他的肩膀上,白玉堂“啊”的惨叫一声捂着肩膀蹲了下来。
            “白老五!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一走就是十几年! 你知道这些年我们为你流过多少眼泪吗?! 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卢方要是饶了你,我就不姓卢!”卢方是个好脾气的人,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咆哮,吓得小五义几个更傻了。
            白玉堂扶着肩膀,低着头蹲在他大哥面前不出声,可是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了。
            “你说啊,你解释啊,怎么不说话?!”卢方看他的样子,气又加了一层,伸手猛推,白玉堂跟着倒下了。
            蒋平和韩彰站了起来了,蒋平发现形势不对:“大哥,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卢方气归气,被这么一说也心虚起来,忙把白玉堂拉起来,只见他眉头紧锁,眼力含着泪:“大哥,你可以为了社稷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的性命都不要,我难道就不可以为了社稷离开十五年吗?你知道,这十五年我是怎么过的?”
            “别说了,我看看你的伤。”卢方忍着本也想掉下来的泪,伸手去扳白玉堂捂着肩膀的手。
            白玉堂摇头:“我伤了一点算什么?我这十几年一直致你们于不顾,是我错了!”
            韩彰扶着他急道:“快别说了,二哥原谅你了,快给我们看看。”
            卢方蒋平也附和着。
            “真的原谅我了?”白玉堂手一松,又灿烂的笑了起来,“呼,那就好了。”
            卢方回手又拎起大刀,白玉堂一看不好,噌的蹿出屋外,后面跟着张牙舞爪的三个哥哥。留下了已经看傻了的小五义。——锦毛鼠白玉堂,原来真的是名不虚传啊!
            追也追完了,闹也闹完了,几个人恢复了往日交情,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屋里。小五义这才一一的给五叔见了礼,最后只剩下白云瑞。
            “老五,这就是你儿子啊。”
            白云瑞有点迟疑的走了上前,当展叔告诉他其实他的父亲没有死开始,白云瑞的心就一直在奔腾翻滚着,高兴,绝不能说不高兴——终于一家人可以团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震惊,激动和紧张早就已经超过高兴。他很难确定,自己的亲生父亲看见现在的自己,是否真的会喜欢他,满意他。此刻,他是迟疑的,甚至是害怕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蒋平推了他一把,他刚要行礼,却被白玉堂扶住了。
            白玉堂那天已经在福宁客栈看见他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准备好父子相认,因为他的身份还没有完全暴露,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白玉堂笑笑:“果然展小猫说的没错,果然有我当年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模样!”众人都乐了,白云瑞张张嘴,想叫爹,但是嗓子好像噎着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众人识相的退去,屋里只剩下了白玉堂和白云瑞。
            又是尴尬的沉默。
            “你母亲还好么?”
            “还好,只是虚弱。前几天还在开封呢,刚刚才回去,如果早几天,就可以在这里见到她了。”白云瑞低头答道。
            “没关系,我明天就回馅空岛。你跟我回去吧。”
            “是。”
            ……
            “一眨眼啊……长那么大了!和我一样高了。我走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呢。”白玉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那个……云瑞。”
            “是!”白云瑞抬起了头,这张脸他是那么熟悉但是又那么陌生,熟悉的是眉眼都和自己一样,不熟悉的是,这个人已经人到中年,他的眼睛里,怎么让自己看到满满的都是痛苦和疲惫——他老了。
            “云瑞……我可以抱你吗?”白玉堂的眼睛湿了,“你小的时候,很少抱你。我总是忙着行侠仗义江湖恩仇,每次你母亲抱你,我都说没有空,可是一转眼,你已经和我一样高了,我竟然已经没有机会再抱你了。”
            白玉堂伸开手,把白云瑞抱在了怀里。
            白云瑞顺从的也抱着他,他竟然问到了一股熟悉的温暖的味道,一种让人觉得安全的味道。这是否就是藏在他很小的记忆了,早已经忘记了气味?白玉瑞终于忍不住,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爹——”
            入夜,白玉堂敲响了展昭的房门,他的宅子被烧成了灰烬,只能住在开封府。丁月华刚醒了,躺在床上养伤,人还有点迷糊。白玉堂招招手,展昭看了一眼床上的丁月华,跟他走了出来。
            “我明天就回馅空岛,大哥二哥还有云瑞和我一起回去。”
            展昭点头:“该回去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展昭问。
            “……真的要我说?阿敏,我该回去见他了,如果说这十五年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哦。”
            “还有,想求你一件事。”
            “求?白五爷很少用求这个字啊。”或者说一般白五爷用了“求”的事儿,都是展昭很难做到的。
            “开封府抓回来的人里面,有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叫玺儿。幽冥的事情,她什么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偷偷把她放了?”
            展昭扁了扁嘴,叹了口气道:“果然呢,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白五爷怎么可能少了风流债…….”
            “展昭!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机会再跟你解释——你帮不帮我?”
            展昭低头冥思 :“如果你要偷偷把她运出城,恐怕不能那么快,要等这风头过去。”
            “好,你帮我先找个房子偷偷让她住在那,等我再回来接她回去馅空岛。现在回去我只怕……”
            “只怕你夫人会多想——谁知是不是多想?”
            “展昭!我白玉堂像是那种处处留情的人吗?”
            “不像……根本就是!”
            “展昭!”白玉堂气急败坏,但是又不敢大声。
            “如果被月华知道我偷着在开封租个房子给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住在里面……”展昭微笑,“我一定饶不了你!”


            52楼2014-04-09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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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四)
              公孙策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开封府。一回到书房,看到自己桌子上提亲的帖子,长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来就撕成了两半,扔在一边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王大人看见他来,本来是满脸堆笑热情招呼,谁知等到他说明来意之后,竟一脸的惶恐,避之不及。什么我府上乃弹丸之地,装不下敏姑娘这人中的龙凤,又说什么最近小女染了风寒,不敢叫她与敏姑娘同住。公孙策赶忙解释了几句,只是叫他代敏姑娘的父母做个见证,他竟面色一变,忙不迭的说刚刚上朝回来,疲惫不堪,就要送客。公孙策几乎是被人架出了王府。
              公孙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可是因为包大人刚正不阿,朝里的人都敬他三分,自然也就敬着他。这些年,朝中也真的没有人对他这样,公孙策又恼又羞,也没有了办法,只能干在屋里坐着生闷气。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王大人因为兰妃一案,当年也受到了牵连,朝里被人冷遇到好几年,毫不容易现在才找到了皇后做了靠山,才慢慢的恢复了元气。可偏偏这个时候太子回朝,皇后的地位变得十分尴尬。这王大人,把自己关在书房了冥思苦想权衡了三天,下定决心要跟着皇后一派。保太子,似乎是长远打算,而且他又和兰妃一家交好,可是太子年纪尚小,而且流落民间,在朝中什么势力都没有。如果这样得罪了皇后,就凭皇后的势力想把他扳倒,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他刚刚才辗转和太后表了忠心,这就把太子的亲姨娘接到府上来,不是找死还是什么?所以王大人听了公孙策的来意,才吓到仪态尽失,避之不及。
              公孙策跟着包拯这么多年,朝中什么事情不明白,可偏偏为了展昭的事情忽略了这一点。可是话说回来,这些政坛上的尔虞我诈,就算是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也不敢说都看得懂吧,只是这千丝万缕,环环相扣的裙带关系,却无意中给包大人师徒的一番好意,浇了一盆冷水。
              且说公孙策在房里正想不通的时候,只听外面有人叫喊:“不好了,敏姑娘不见了!”公孙策心里一沉,怎么一单未完,一单又起?
              阿敏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一个人在开封热闹的大街上疾走着,她的心,快跳成了一个个儿,强忍着泪水不要流出来,快到城门了,快到了,出了城,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可是,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已经走了吧?他们应该都在忙着准备展大人喜事呢,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孤苦伶仃的我?想到这,她的心又猛了缩了一下,阿敏啊阿敏,亏你昨天晚上还胡思乱想来着,你真是太可笑了。偌大的开封府,怎么可能有人真的会替我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着想,昨天那些宽慰的话,不过是客套的场面话而已。如果真的是要攀亲攀故,当然要去找那些父母双全,有权有势的人,太子离开了你,你还是个什么?
              阿敏擦擦眼角那一颗泪,刚才小厮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刚进去找公孙先生送个东西,看见他桌上有个帖子。原来包大人要作主,帮展大人跟礼部王大人家的小姐提亲呢!”
              那有如五雷轰顶的感觉依旧还未散去,想起昨天晚上想过的事情,阿敏只觉得自己还住在开封府,跟本就是一个多余碍事的人!想都没有想,她几乎是飞着收拾了东西,趁没有人注意,离开了开封府。
              懊恼羞愧,伤心委屈,想着想着,她就出了城。可是出了城,她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她一个人站在荒凉寒冷的开封城外,身边赶集的马车呼啸而过,人声渐远,前途渺茫,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今后只能飘飘摇摇,无依无靠下去了。可正自踌躇的时候,只听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不是展昭还是谁?
              事到如今,阿敏反而认命了,看见展昭朝着自己奔过来,就定定的站着,等着他。
              天虽冷,展昭为了追她施展轻功,还是急得满头的热汗:“敏姑娘,为何在开封府不辞而别?是否是我们怠慢了你,如果你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展某现在这里赔罪了。”
              阿敏摇头道:“展大人何必这样客气,阿敏住在开封府,本就是寄人篱下,不敢有任何的奢求。更何况开封府上上下下都对我无微不至,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有委屈?”
              “那——敏姑娘这是何故?”展昭指着她手里的包袱。
              “最近开封府里人多事忙,我怕住久了给你们添了麻烦,而且我常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敏姑娘,太子刚刚回朝,举城欢庆,就连鸡鸣狗盗都少了……开封府……没有忙什么啊。”展昭小心翼翼道,额头上的汗珠,从鬓角滑下了一颗。
              “展大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就要和礼部王大人家的小姐结亲了吧?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又是朝中的重臣家办喜事,怎么可能不会忙?”
              展昭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有想过,阿敏绕了那么一大一个圈子,是要说这件事情:“可是敏姑娘,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啊。”
              “展大人。”不知道为什么,阿敏反而微笑了,“展大人说过,能和阿敏相交,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如果我们是朋友,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瞒着阿敏?”
              “可是——”展昭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涸了,好像一腔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堆着挤着,不知道先说哪一句,反而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展大人,王大人家的小姐,和我也算是儿时的姐妹,她温柔知礼,和你正好是般配的一对。阿敏劝你,还是快点回到开封府,可能人人都在等着给你报喜呢。”说完阿敏转身要走。展昭一见,跟了两步,伸手要拦在她身前,可就在这时,他只觉得面前有一阵阴风,来不及反应,用巨阙一挡,“当啷”一声,原来是直略阿敏面门的一支毒箭,和前一天涂善射出的毒箭一模一样!展昭大惊,来不及挡到阿敏身前,另一支毒箭已经到了!


              57楼2014-04-09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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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
                这样就一年了,时间像雨后屋檐上的水,滴滴答答,断断续续。日子过得并不算很坏,也不能很好,展昭只是觉得一年前的奈缘桥一别,自己真的好像一只不会水的猫掉进了湖里,无时无刻都在毫无目的的空空抓挠,可是却连救命的一块小木头都抓不住,只能在绝望中慢慢的下沉。
                为了他心焦的不只黑妖狐,上到包大人,下到他的江湖朋友,都觉得他是不是说个亲就好了,谁知道碰了几个软钉子之后,大家也就不再提这个事情了。因为他们发现,提起来,就好像是揭开他的伤口一样,让他不能自拔的事实一次又一次揭露人前,都不知道是帮他还是害他。
                而他自己,唯有寄情于公务,一次次除暴安良,一次次的救人于水火,让那一点点的满足感去填补心里那无底的深洞。
                这天,他为了一单案子,押着一个犯人到洛阳交差。交了差,闲来无事,在洛阳城里信步游走,那日正式天清气朗,展昭难得的心情还算可以。可是走在洛阳的大街上,看到那人头攒动,人声熙攘,看到那道路两边的摆着的针头线脑,冷热小吃,觉得自己与这普普通通的人生似乎越来越远了,一时间又有点阴沉起来。
                走着走着,只觉得人更密集了,几乎的摩肩接踵,展昭本不喜欢热闹,正想转身离去, 却发现面前突然一片开阔, 赫然四座汉白玉的石桥一字排开, 石桥后面, 古旧但气势恢宏的门楼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白马寺.
                难怪人多了起来,
                原来是到了久誉盛名的白马寺. 这近千年的古刹, 据说当年是因为一匹白马从遥远的西域驮了佛教的经书过来, 这佛法得以在中原广泛的传播, 为了纪念那匹白马, 所以才有了这白马寺.
                此时的白马寺,
                香火旺盛的不得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虔诚肃穆的甜香, 火烛冒出的黑烟和香炉里升腾的白雾混在一起, 把天色颜色都映成了青灰, 那些善男信女们, 有的求签, 有的问卜, 有的则伏倒在地念念有词. 展昭虽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驾云升仙的渴望,但是也自问还算超脱。他总是觉得,如果这佛祖真的存在,定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听那些琐碎的祝祷和愿望的,占卜问卦就更是莫名其妙,假若是不准的,那占来自然没有用;假若真的是准的,事已至此,早些知道又有什么用处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生如若坦然,求签问卜这样的事情,与其做,不如求自己问自己好过。
                可是今天,当白马寺的一切笼着着他的时候,他却猛然意识到这一切的仪式,只不过是脆弱的人心,用来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 当他们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不知何时,他竟也悟出来了,也许是因为,他也终于有了那种不能控制的感觉了吧。
                他在人群中穿梭,绕过最大的香炉,轻撩衣摆,走进了白马寺。果然这与其他的寺庙又多了一分庄重和古朴,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百年以上的沉甸,拙而不华。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一个禅房门前,忽然才觉得是不是唐突走到了寺里的禁地,刚准备要走,禅房的门开了。
                展昭忙施礼道扰。这原来是白马寺的老方丈的禅房。方丈打量了一下他,便道这是佛缘,要与他在禅房一叙,展昭本就是个随和的人,便答应了方丈的要求。
                只见那禅房极其的简陋,只有一个条桌,几个蒲团,方丈的位置上面,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白色卷轴镶着一个苍劲浑厚,斗大的“佛”字,没有落款。展昭盘腿落座,马上就有小和尚送来一杯清茶。展昭细细的看了看那茶杯,不灰不绿,斑斑点点,实在是质朴的可爱,仿佛一块天然的不规则石块,随意在中间挖了一个圆洞就端上来了。可是仔细一看,那茶杯竟然是瓷的,也就是说,这随意不拘的摸样,竟是人手造出来的!展昭看着那杯,喜爱的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方丈微笑道:“这瓷斗,是老衲无心的拙作,让失主见笑了。”
                展昭道:“久闻白马寺的水融方丈得道甚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光看着茶杯,就知道方丈已经六根清净,游离于形骸之外了。
                “施主也是我佛门中人?”
                “不敢,只是一点皮毛而已。”
                “失主可喜欢这拙斗?”
                展昭不好意思的笑了:“实不相瞒。这自在的摸样,的确合我的心意。”
                “那这拙斗,施主就收下吧。”
                展昭惶恐:“方丈,这使不得!这脱俗的杯子,本应就属于这清净之地的,如果被我带入凡俗,反倒真成了一件钝物了。展某虽喜欢,但是有些东西,只能远观,不可近玩;更有些东西,看见它在它该在的地方,才能让喜爱的人真正欢喜,如果强求带在身边,反倒破了这恰到好处的好感,就得不偿失了。这等清新之物,留在方丈身边,才是正理,展某今日得见已经是万幸了。再不敢强求什么。”
                “这位施主果然有见解,老衲受教了。果然,你今日得见这只杯子就是缘分,那么轻施主享用吧。”说完做了请的手势。
                展昭礼貌的一颌首,双手端起这杯子饮了一小口,那茶叶不消说,也是上好的。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郁气顿消。他满足的看了看那杯子,又放回了条桌上。
                “施主,这杯子,你放下了?”
                展昭道:“是,放下了。美好之物,能得见,得尝,以后得忆,已经是恰到好处,我别无他求了。”
                “可是施主如果真的推辞,以后可能再见不到它了,施主不会后悔?”
                “不会。弱水三千,若只能取一瓢饮,也已是万幸。如果还在纠结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实在是太愚蠢了。”
                “施主,你看,放下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啊。”
                展昭只觉得一股清气从头顶灌了进来,瞬间通便全身!果然是高僧!不用他多费半句口舌,困扰了一年的心结,他自己帮自己解开了!
                ……
                展昭又回到了白马寺。
                他坐在方丈的禅房里,眼睛怔怔的望着那个“佛”字。禅房里面的摆设一丝都没有变化过,让他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当年那些对话,一字一句,都还在心里回荡。
                水融大师,当年你一句点醒梦中人,让我瞬间顿悟,展昭在心里,一直当你做是一字之师,一日受教,终生难忘。可是当年,你说服我放下对敏姑娘的心结,而今,到我说服你放下了。
                禅房门一开,水融大师走了进来,展昭起身迎接,心道:水融大师——幽冥,好久不见。


                61楼2014-04-09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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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6: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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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一)
                  “是曹将军。”公主说完,把头低了下来,眼睛埋在了阴影里,看不见眼光。
                  白玉堂在地道中矮下身形,快速的行进着,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刚才和公主的对话,不知不觉的,他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幽冥和他的交易是,他帮幽冥进兵中原,而幽冥作为交换,给他曹玮的人头。”公主口中的他, 自然就是西夏王,而曹玮,就是驻守在西夏边境的天平军节度使,名将曹彬的儿子!这些年西夏那么平静,就是西夏王忌讳了他的威名。
                  “哼!看起来是幽冥有便宜占的交易!实际上却是傻到家了!看似一个人头可以换一个天下,实际上如果曹玮一死,西夏必然出兵,管他是幽冥还是大宋,皇帝还不定是谁当呢!”
                  公主还是把脸埋了起来,不过头却轻轻的点了点。
                  “这些日子,我听说幽冥想要的东西,原来就是曹营的令牌。”白玉堂道。
                  “他们已经拿到了,因为曹将军在边疆的威信太高,没有大宋的百姓和官兵肯出卖他。这些人,跟着一队从曹营回到开封交差的军官,在僻静之处下手,杀了他们,拿了令牌。下一步就是潜入曹营杀将军了,如果将军一死,边疆必然打乱,西夏等这个机会很久了——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这样的人渣,你就应该直接进攻告诉你皇帝哥哥!为什么还那么偷偷摸摸让自己涉险!?”
                  公主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哽咽道:“他不是一个人渣。”
                  白玉堂无奈的叹了口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西夏一直依附于大宋,如果能够颠倒这局势,必然是自己族人的英雄,怎么能说他不对呢
                  白玉堂在地道里跑着,开始微微的喘息起来,这样长的地道,自然氧气稀少,让你不知不觉的消耗着体力。可是他不能停,因为公主说的那些人,不知道已经走道哪里去了,如果真的放他们拿着令牌去到天平军的军营……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这个,白玉堂提了提真气,加快了脚步。
                  这密道还真的长,想不到是什么年代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财力和功夫,去做这样的东西,这密道就算是在大宋,也是难事一件啊!
                  好不容易到了尽头,只觉得前方有隐隐约约有灯光和人声,白玉堂心中纳闷,按他的估计,这应该是在少室山的腹部,不是地面,难道是密室?
                  白玉堂直了直一直弯着的腰,轻手轻脚的走到尽头,那一边,是两扇虚掩青铜门,上面全是花纹,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灯光从门后透了过来,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白玉堂刚想静下心来听他们说什么,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东西撞在了一扇门上,把门撞开了,白玉堂慌忙闪躲,躲在了另一扇门后面。
                  门开了,灯光透的更多,白玉堂在暗处定睛一看,那重物原来是个人,因为重创而蜷缩成一团。等等,怎么那套青色的衣服那么的眼熟?
                  那个被扔出去砸到门上的人,不是展昭还是谁!
                  白玉堂只见展昭面色苍白,嘴唇青紫,额头都是一粒粒大的汗珠,他身体本能的蜷缩着以防备突然的攻击,可是双眼却紧闭着,眉头锁紧,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显然,他是中了毒!
                  白玉堂看他这副痛苦的摸样,心中一紧,可是一时不知对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脚步声近,白玉堂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咬牙躲在了门后没有动,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看看地上的展昭,展昭似乎是半清醒的状态,人在动,可是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那小和尚猛的踹在了展昭的膝盖上,踹的他全身一震,不自觉的哼了一下。“展熊飞,南侠御猫,怎么也落到了这般田地了?”说完又是一脚,“我看不过就是一只病猫!”
                  展昭仍旧呻吟 了一下,眉头皱的更紧了,那小和尚低头扯起他的衣襟想拖展昭回去,怎么拖的动?展昭不过是挪了一挪,只听身后屋里传来一阵耻笑声,小和尚恼羞成怒,一脚又踹在展昭的下巴上!把他的脸踹的后仰了几十度,这次忍不住,展昭惨叫了一声,后面又是一阵笑声。
                  “臭官差,我踩死你!”展昭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小和尚胆子愈来愈大,冲上去就要往他的脸上踩。
                  白玉堂忍无可忍!从门口冲出来一脚把小和尚踹出了十几步远,跌坐在了那里。
                  “有我白爷爷在,谁敢动他一动!”
                  白玉堂跳进那间密室,大吃一惊!


                  64楼2014-04-09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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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三)
                    白玉堂挪了挪屁股,长时间坐在冰冷的地牢的地上让他全身酸痛起来。他把身上藏的玉玺又紧掖了掖,回头看了看身边昏睡过去的展昭,只觉得心里心里像油煎一样的难受。
                    我明知道幽冥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答应让他一个去找幽冥?为什么他一句“我们是故人”就说服了我?!我真是大意了!
                    展昭中的毒,叫做幽业萧,毒性会慢慢的侵蚀人的身体,先是肌肉,废人武力,后是内功,紊乱真气,最后的是元气和精神,让人在绝望中慢慢死去,整个过程短则月余,多则半年。看着展昭的样子,应是药量不轻,不过好在应该中毒没有很久,如果很快吃了解药,身体的损耗,应该可以用练武找回来。可是他自己也深陷囹圄,怎么能帮他得到解药?如果这样下去,就算最后两人出去,展昭也会元气大伤,白玉堂想到这,愁得一拳打在了地牢的地上,震得地面颤了一颤!可是他除了干着急,还能做什么?!
                    “哗啦!”牢门开了,白玉堂从地上跳了起来,刚想开骂,只见刚才那个老者走了进来,手一挥,两个木制的小牌子“哗啦”一声扔到了他的脚前。
                    白玉堂捡起来一看,是两个黑漆烤的八角的木牌,包着银边,上面三个黄色小字:天平军,反过来一看,一个大字:曹。
                    “这令牌真的是假的。”那老者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白玉堂。
                    “我不管你是偷是抢,把真令牌拿回来,换他的命!”那老者用下巴指了指展昭。
                    白玉堂努力抑制着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他信口胡说想蒙骗过关的话,竟然就蒙对了!看着老者的意思,是要放他出去。
                    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白玉堂在幽冥这么多年与人周旋,早不是先年那血气方刚却又冲动莽撞的少年了。
                    他把那两个令牌复往地上一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去!”
                    老者冷笑道:“你不去,我就让你和他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我去也行,但是没有御猫展熊飞,令牌我也拿不到,他是朝廷的人,只有他才知道内情,才能得到那些人的信任。你需给他解药,放了我们两个。你放我走了,也行,我也救不了他的命,我宁愿留这儿等死。”
                    “算你也是个讲义气的汉子!你可不要后悔!”老者说完,拂袖而去。
                    白玉堂甩了甩衣襟,舒舒服服的盘腿一坐,心想老家伙,你一会儿就会回来找我了!
                    “您千万可不能放了他们两个!这俩人一走就没有影儿了,怎么可能帮我们盗令牌?!”
                    “废话,当然不行了!你当我傻子啊,要放他们可以,那个朝廷的走狗展昭,给他解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真的要有一些真正镇得住两人的把柄在我手里,才能放心。”
                    对方是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如果您是要一样把柄,我倒是有个主意。”
                    “哦?”
                    “这两人的那些前尘往事,您是有所不知,可是我知道,有那么个人,她一个人做人质,就能妥妥的制住这两个人。不要说是盗令牌,就是叫他们去杀曹玮,也是容易!”
                    “刺杀曹玮!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人在哪?是不是武功高强,如果是,你说了也没用。”
                    “这人不但不会武功,而且体质虚弱,可是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知道她现在在馅空岛,如果在馅空岛的高手们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虏她过来,的确不是那么的容易!”
                    “那你说的都是废话!”
                    “您错了,这世间,人最放不下的,不过就是一个情字。如果利用这点,让她自己偷偷离开馅空岛,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了。”
                    “好!哈哈,果然,你对白玉堂知根知底,果然能帮我的大忙!”那老者满意的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大笑而去。
                    转过身,他又拉过来一个亲信,耳语道:“邱建平说的事情,你和他尽快去办!但是决不能让他走近地牢半步!他原来是白玉堂的亲信,不能尽信。”
                    那亲信点点头,刚要走,那老者又把他叫住:“给那个朝廷的人把解药送过去,不过记住,不能给全部的量,只给他一半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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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9楼
                    2013-07-25 22:00


                    66楼2014-04-09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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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六十六)
                      开封,大街,新年将至。
                      仁宗之年,无论是他的功劳与否,我们都不能不承认,那是一个歌舞升平的繁华年代,更何况此时此景?
                      熙攘的人群蒸腾出的热气已经让人感觉不到严寒,四面八方的人都聚集到了这条开封最热闹的街上,买东西的卖东西的看热闹的,由南到北整整三里路的长街上都是人海,一眼望不到边。
                      丁月华的心,在这街上却还是像那天的夜里一样的冰冷。她不会承认她觉得受伤了,如果她承认,应该就不会在这街上,而是躲在屋子里好好反省自己的角色。
                      可惜她是丁月华,她和阿敏一样,都是不寻常的女人——她把那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感觉,化成了对阿敏的怀疑。
                      包大人一点怀疑的意思都没有,毕竟他们是故交,曾经同进退过的人,而且这么重要的信息直接给阿敏而不给别人,是为了防人耳目,实在是说的通。
                      可是她,她不认识阿敏,她有理由去怀疑为什么一个留在一座岛上养病的人,会拿着那么重要信息,不顾一切的连夜赶到开封——五哥不像是那么不疼人的人。
                      还有——还有很多疑点,无论那些是真的不合常理,还是丁月华说服自己不合常理,这些都可以把她的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舒减一点点。
                      她理了理衣襟,出了口气,握紧湛卢继续跟踪阿敏。
                      她没有理由一个人在街上乱逛连个丫鬟仆人也不带啊。
                      而且,丁月华太佩服她的警惕性了,这样人流熙攘的大街,她又几次几乎都被阿敏发现了。阿敏停下,拿起一把檀香木的扇子,优雅的展开,再从那雕花的缝隙里观察有没有人看着她。然后,哪里人多,就轻巧的滑进人群,然后转身再出去——阿敏仿佛知道有人跟踪她。
                      可惜丁月华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她远远的欣赏着这位白夫人不易被人察觉的小聪明,似乎是越来越享受了。阿敏那棕色的水貂毛的领子已经钉在了她的眼里,而且月华个子娇小,闪躲灵活,她想快,旁边的人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她就已经一阵清风一样的没影了。她要慢,就大眼睛的眼角一挑,左看右看百无聊赖,和每一个来闲逛的少妇没有什么两样。
                      至此,她没有看出她的破绽,她也没有甩掉她。
                      两个夫人打了个平手。
                      阿敏突然一转弯不见了。她不见的地方刚好就是一个路口,丁月华闪身跟了上去,那是一个小巷子,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杂物,只有一辆马车,马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人驱动它。
                      阿敏犹豫了一下,上了马车,与此同时,丁月华也到了。
                      好像有人点醒了丁月华一样,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孤身一个人,故意穿过开封的闹市撇掉任何人跟着她的可能性,然后上了一辆明显不是开封府也不是陷空岛的神秘马车, 坐在里面等——她在等有人把马车驾走,可是,这人是谁?
                      丁月华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冲上去把刚刚坐稳的阿敏拉了下来。阿敏惊叫一声,一看死丁月华,手腕一翻,挣扎了一下,可是她又不是练武之人,怎么可能挣脱?丁月华“嘘!”了一声,拉她下车, 阿敏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她走了。
                      “你想怎么样?”阿敏惊慌道,丁月华把她逼在了一条巷子的角落里,刚才丁月华拉着她飞奔,把她累的已经气喘吁吁了。
                      “应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吧?”丁月华冷冷道,她用身体逼住阿敏,叫她不能动弹,上下一搜,轻易就搜到了一张纸——如果她真的得到什么消息,一定会小心的放在身边…..
                      “你干什么?!”阿敏又气又恼!可这些对于丁月华来说一点也没用!
                      丁月华扫了一眼那张纸,在阿敏面前扬了扬:“不要跟我说你信了?这明明就是一个陷阱。”
                      “如果你想他们两个安全的话,放我走。”
                      “难道!”丁月华睁大了眼睛,“你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你故意跳进去的!你想用自己的命,换他们两个安全?!”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这半条命,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69楼2014-04-09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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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停了一段时间,所以两句说下前文,展昭和白玉堂被困在了幽冥的地下总坛, 幽冥的坏人想把阿敏引出陷空岛抓她做人质,好让二人去盗真正的曹营令牌. 阿敏明知是计但是为了二人的安全还是往陷阱里跳, 可是她的异常举动, 却被丁月华嗅到不正常. 开封的闹市,丁月华把阿敏堵在了巷子的角落里……
                        (六十七)
                        以爱之名。
                        因为爱的名义,就可以什么都做的出来吗?
                        “你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与其要我死在这里,倒不如放了他们两个之后死在那些人面前来的有用!”丁月华会武功,阿敏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强行逃出她的掌心,马车就要开走,阿敏的心越跳越快。
                        丁月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白夫人,你相信我的夫君吗?”
                        阿敏语塞。
                        “白夫人,听说,你很多很多次,都不相信他?”
                        阿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那突突跳的感觉没有了,反而心,似乎停顿了,没有了感觉。
                        “你昨天问我,是否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什么事是直觉——但是我相信他。如果他走之前说要陪我,而又那么多天没有音信,那么他一定出了事!所以我今天跟踪你到了这里。
                        白夫人,你知道你有什么问题吗?你不相信任何人,你只相信你自己。你觉得你的判断你的牺牲可以解决任何事情。这不是伟大,这是自私!
                        你昨天和今天做的这些事情,说的这些话,差点就把我震住了——你利用了我的自尊, 可是你忽略了一点,我除了自尊,还有爱。当我退一步审视我和他的关系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继而不相信自己。所以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要我心灰意冷,不去理会他们的安危,你才有机会去执行你的计划。
                        白夫人,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白白的去送死,那样只会给他们凭添困扰。我会相信他们。”
                        阿敏颤抖着声音道: “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他们有任何的危险…….”
                        丁月华拉拉阿敏的手,试图把她拉走,她转个身,用阿敏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我也是。”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蒙我的?我夫人在陷空岛住的好好地,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你们太小看陷空岛了!你说你们手上有她,那我要看见她,看见她真人我才信!”
                        白玉堂看着那个打过展昭的小和尚的脸,恨不得一脚踢上去,可是他的心却是悬着的——看着这小和尚冰冷的表情,他明白了平剑秋不是糊弄他——他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牵扯到他?!为了我,她已经苦苦煎熬了十五年,现在, 让她的心再为了我担心哪怕是一刻,我也是罪不可恕的。可是,她还是要为了我而受苦,为什么!
                        “玉堂!”牢门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身影闪了进来。长衫长裙,一条白色的皮毛大氅披在身上,白玉堂心里一紧,应上前去,却忽的收住了脚步。
                        “玉堂。”来人却没有迟疑,冲上前去抓住了他的双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却被送她来的人强行的拉开了。
                        她又被带走了。
                        展昭盘腿端坐在牢里,刚才那一幕,他全都看在眼里。他盯着又闭上的牢门和她被带走的身影道:“月华刚才给了你什么?”刚才丁月华抓住白玉堂的手的时候,明明在里面塞了一样东西。
                        白玉堂手一摊,掌心是一把钥匙——牢门的钥匙!
                        与此同时,牢门外突然大乱,一片叫嚷和挨打的声音。两人一听大喜,开了牢门冲出去接应丁月华!
                        已经忘记了是怎么逃出去这个鬼地方了, 误打误撞打开了另一道密道的门,出去就是嵩山的后山。他们几个丈着山地的地形,甩掉了追来的人。
                        丁月华只记得,她有好久没有打过这样痛快的丈了!那些人,对她竟然一点怀疑也没有,她把湛卢藏在袍子里,竟然也逃过了他们的眼睛,那钥匙,不用说,假装脚步不稳摔向那小尚,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手。
                        突然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也许有人会文,平剑秋认识阿敏啊, 这样都能混过去?是的,她就是混过去了,因为那些人,怀疑平剑秋的忠心,整个绑架的过程,都没有要他参与,有的时候,事情越复杂,结越难预计,简简单单,反而直入主题。
                        三个人在山坡上喘成一团,展昭更是扶着树面色苍白。丁月华凑道展昭面前,抬起脸来望着他,生气,埋怨,心疼,加上眼底那么一点点邀功的自满,看的展昭哭笑不得。
                        白玉堂不自在了:“快点走吧!这里呆不得!”
                        “为什么?”丁月华问道。
                        “曹将军的命要紧,一刻我们都不能停啊!“
                        “说的也是!”丁月华一瞬间又是满脸的严肃。
                        “别去……”展昭轻声道,“不能去曹营,这里……有问题。”


                        70楼2014-04-09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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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九)
                          白马寺的夜里,不像白天那么的吵嚷,寺门紧闭,两人跃进寺墙的时候,只看见正中的大雄宝殿还点着祈福的长鸣灯,其他一切都是黑暗的,无生气的死寂。
                          “你敢夜里走过四大天王的神像么?”四下无人,白玉堂小声挑衅道。
                          “我又没做过亏心事。”展昭头也没回径直走了过去。
                          果然,四大天王在月色下更是狰狞的可怕,那四双铜铃眼只有眼白看得清楚,更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前去把人撕得粉碎。
                          白玉堂看了看,叹了口气,也走了过去。
                          “你现在准备跟我说了么?”展昭还是没有回头,两人一前一后在寺庙一进一进的大殿里走向黑暗的深处。
                          “说什么?”
                          “你有什么没有和我说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展昭!我白玉堂最讨厌的就是兜兜转转拐弯抹角,你有话就说有屁就快放!我们现在没时间在这蘑菇。”
                          ……
                          “你还没有准备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庭院里吧?”
                          白玉堂停下了脚步。
                          “你趁我去找水融大师的当,回到了庭院,为什么?”听到白玉堂停了,他也停住了脚步.
                          白玉堂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玉玺,冬天衣服穿的多,他为了掩人耳目把盒子扔了只剩下一块布,他在赌,展昭还没发现他怀里的东西。
                          "你去庭院,明显是有计划的,我猜不止是我,你的哥哥们都不知道吧。你在庭院,有什么事情未了。”展昭继续道。
                          白玉堂慢慢的把护着玉玺的手放了下来,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谁!”白玉堂突然低声叫道!同时展昭已经蹿向了黑暗,一个黑影在寺庙院墙一闪,蹿了上去。展昭紧跟着,没有给那人任何的机会,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腰带拽了下来,那人身手也不差,被制住还回身一掌,可惜白玉堂已经到了,对着他后脑就是一下,那人无声无息的晕过去了。
                          两人一对眼色,不敢再一边走一边聊天了,那人蹿出来的地方就是水融大师的禅房,两人拖着那个人,进了禅房。
                          月光洒在素色的禅房中,巨大的佛字卷轴仿佛活了起来,随着月光静静的漂浮。展昭把那人横放在了条桌的边上,搜起了身。白玉堂故意回避着他,在禅房里度着步,幽冥,他整整追踪这个人十五年,今天终于站在了他的屋子里,而这间屋子,竟然简单的过分了点!白玉堂只觉得一股冲动夹着委屈的感觉从丹田直冲心口。
                          “看。”展昭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兴奋,那个人怀里都是信件,厚厚的一大叠。白玉堂凑过去,和展昭一封封的拆开信封,看着那些信。月光下,那些白纸黑字,刷刷点点,看的两人人心跳加快,展昭微微的喘了起来。
                          这就是证据,幽冥和西夏密谋推翻大宋的证据,他们来到白马寺,本来也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没想到,有个人自投罗网,把证据偷出来送到了他们的手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这封。”白玉堂递过去一封信,“幽冥后悔了,可是已经晚了。西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进了幽冥的内部。”
                          “也就是说,幽冥总坛那些人里面,有西夏人。”展昭扯开那个人的脸上的面巾,借着月光,看出那个人的眉眼和头发。
                          “这是个西夏人,光头顶,围着头顶有一圈头发是刚剃的,还能看见青茬儿,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是异族。幽冥死了,他想把这些和幽冥通信的证据拿走,就来偷,结果算他不走运,遇到了我们。”白玉堂道.
                          展昭没有回答,紧紧的盯着白玉堂递过来的那封信,手渐渐的缩紧了。
                          “怎么了?”
                          “打入幽冥的那个西夏人。”展昭只觉得后背的汗毛竖立。
                          “到底怎么了?”白玉堂皱眉。
                          “你这些年在幽冥,虽然把幽冥摸的清楚,可是边疆异族的事情,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展昭修长的手指一收,那封信被团成了一团:“打进幽冥内部的人,叫李元昊。”


                          72楼2014-04-09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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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
                            “你说那就是西夏王, 是他本人?!”
                            “我其实一直觉得奇怪,公主如果从西夏偷走出来, 路上就要一个月有余, 李元昊不可能不发现. 现在明白了, 他根本就不在西夏,起码这一年的时间, 他都混在幽冥!”
                            白玉堂也沉默了, 万万没有想到, 那个本来以为远在异邦的最大敌人,原来一直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这种感觉,像是熟睡中被人掀开了被子, 一睁眼就看见一把锋利的刀在眼前晃, 让人脊背发凉, 心里发虚.
                            “在你认识的幽冥的人里, 有没有可疑的人物?” 展昭问。
                            “有没有人见过李元昊的真人?”
                            白玉堂反问道.
                            展昭摇摇头:“传说大宋只有曹将军见过他的真人,曹将军见过他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惊叹了一句:真英物也!便再没有了别的话,所以这人的长相特征,宋人全然不知不晓。我只知道这个人应该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
                            “那天在总坛看见的人,男女老少有几十号人,有的我认识,有的是一面之缘,也有的见也没见过,如果只能凭他的年龄,真的太难判断了。而且,他如果乔装易容,怎么办?”
                            展昭默默的点点头。
                            到底还有什么特征,可以确认他就是西夏王李元昊?
                            “先把这个人处理了,天快亮了,我们该走了,免得白天吓到小师傅们。”展昭道。
                            “等等,我还有点东西没有拿。”白玉堂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间屋里陈设那么简单,什么都藏不了,刚才这些信,都是哪里偷来的?”
                            展昭语塞,他真的没有想过这一点,环顾禅房,他的目光,落在了“佛”字的卷轴上。
                            白玉堂,果然是精通机关暗道的人!
                            白玉堂走上前去,摘下了卷轴,后面是一道雪白的墙,什么也看不出来:“这种是幽冥里最常用的暗格。”
                            他用手轻轻的在墙壁上摸索着,乌黑纤长的手指灵活的好像在跳舞:“众生无相,众生万相,无即是有,有即是无。人有的时候都是被既定的表面蒙蔽,越是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就越值得怀疑。”
                            展昭看着白玉堂喃喃的念着好像咒语的东西,突然他觉得他蹲着的地面有小小的震动,机括密密的响动,如果不是静夜里,根本听不到的细密的声响。挂着“佛”字卷轴的那面墙,瞬间整个向后退了一寸,墙身四个边,出现了小小的缝隙,机括声停了——这面墙原来是假的。
                            白玉堂左右都试了试,最后从右边把墙像拉门一样推到了一边去,墙身里面,是个柜子。白玉堂长长出了口气:“这西夏人果然不识货,好东西都没拿走。”
                            柜子里,是一卷卷上古的竹简!
                            用来捆绑的皮绳已经破烂不堪,空气里弥漫着樟脑刺鼻的味道——如果没有这些保护,这些竹简可能已经变成一堆碎片了。
                            “这是什么。”看着那十来捆竹简,展昭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些幽冥,让人惊奇的事情还不够吗?”
                            “这就是幽冥。” 白玉堂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那暗黄色的竹片,“我追寻了整整十五年不得见的东西。”
                            “这些竹简,记录的了最初的幽冥的来历和遭遇。”白玉堂借着月光,拆开了最上面了一卷竹简。
                            “幽冥,最早只是一个人的代号,在孔孟的时候,百家争鸣的年代,虽然没有其他各家一样,弟子遍布四海,他勉强也算是一家。可是他却落得被各个邦国的君主追杀的下场,最后只能隐姓埋名,在黑暗里艰难度日,他有一些追随者,但是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承认, 久而久之,他们就自称‘幽冥’。时日渐远,所有人都以为幽冥在战乱中已经消失,可谁知道,它却越来越壮大。”
                            白玉堂把一捆竹简放在一边,拿起另一个。
                            “直到东汉的时候,一匹白马和一个西域的僧人带了佛经来到中土,幽冥的弟子发现,佛教相信的东西,和幽冥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佛教的弟子,和幽冥的弟子,慢慢的融合,直到有一天,他们决定, 每一位幽冥,就是白马寺的住持。”
                            展昭默默的听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幽冥,无论是第一位, 还是白马寺的每一位,都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他不能算是佛家的弟子,可是,佛家那种超然的意念,曾引领过他,解脱过他。
                            “可是幽冥,为什么会被所有的君主追杀?那个求贤若渴的年代……”展昭不明白,其实情情也不明白。
                            “幽冥……”白玉堂盘腿坐在了禅房的地上,用手珍惜的抚摸着那千年以上的竹简,“无论是什么样的圣人,都没逃过趋炎附势的宿命,穿梭在不同的领土之间,寻求荣华富贵。可是幽冥不一样。
                            幽冥之所以被所有的邦国的君主追杀,是因为,他倡导没有君主的统治。无论什么样的君主,都会先考虑自己的利益,没有人,没有人会真正理解贫苦百姓的需要!人之初,性本恶,我即众生,众生即我,谁能做得到?幽冥,要的是全体百姓的安康,谁能做得到?”
                            “我大宋天子做得到!”展昭怒道。


                            73楼2014-04-09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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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6: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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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一)
                              洛阳城外, 积雪消融, 阳光仿佛在在空中就已被寒气抽空,无助于那远远低于冰点的气温, 人的精神似乎也被化走,只剩一副空壳。
                              冷, 冷的不仅是天气。
                              还有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
                              想当年,一个江湖,容不下两个顶尖的少侠,可是一个陨落,另一个也瞬间失去了光彩。
                              为什么?我看不惯你的做派,你蔑视我的选择。
                              不仅是因为实力如此的拔尖,却宿命般的不相上下;还因为,他们走的是殊途,当时谁也没有发现,其实这两条路,是同归。
                              君子与侠客的心,都装的是尊重,是慈悲,是百姓,是弱者。
                              这么多年,展昭发现了,福宁客栈外的树林里,一场酣战之后,展昭告诉白玉堂,我们相信的东西,是一样的。可是白玉堂没有回答他。
                              现在展昭终于明白,当时的白玉堂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可以拖住他十五年,不是威胁,不是强迫,一定是因为他自己愿意。幽冥的本意,原来正与他相信的东西,不谋而合。
                              “这就是你和平剑秋说的拨乱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对。千年以前,幽冥倡导的,叫做无为而治,他不认为统治,才是国泰民安的最好的办法,没有统治,没有皇亲国戚和一介布衣的分别, 就不会有鸡鸣狗盗,不会有战乱冲突。他的追随者,实际上还不在少数的,可惜,力量永远掌握在有权人的手里,而有权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幽冥一直都没有机会出头,只能躲在白马寺的背后,等着一次次的机会,策划着一次次的行动,去把他相信的东西公于天下。可是什么事情时间长了,都会有走偏的时候,一千多年的时间,慢慢的,幽冥记得的,只是不断地造反,推翻,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他的本意了。如果我可以做得到,哪怕幽冥只剩下我一个人,都不会辜负曾经有那么多人,为了这个没了家,没了命。”
                              展昭忍不住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告诉我你在卧底,可是实际上,你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幽冥。对吧?”
                              “ 猫,大方点儿,‘你之前说的不是这样的……’ 女人才会纠结这些。”
                              “ 我就是纠结!你激我也没用!你现在威胁的,是大宋庙堂,是社稷,是朝廷,是这么多年包大人守护的一片青天!如果按幽冥的意思,把一切都推翻,没有法,没有理,没有秩序的这一切, 怎么可能还有现在的国泰民安!你现在回去,看看洛阳街上的人,你把这一些都推翻,让他们何去何从?我这么多年,无为无求,只是用尽我最后一点力气,保护我能保护的好人,惩治我能惩治的坏人,包大人的公堂,大宋的律法, 难道都有错?万岁励精图治,于军于民半分不敢怠慢,才有现在的盛世,你敢说,他也有错?!”
                              洛阳古道上人烟稀少,展昭强压着愤怒低吼,声音还是顺着地上被西北风卷起的尘烟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情情在尘土里看不情他的脸,只能听到那糯米般濡甜的嗓音,变得那样的失望和无助,他一直以为白玉堂和他是一路人, 这十五年支撑他的,是白玉堂曾经的侠客那份潇洒,他相信,即是他是一个护卫,他也可以代他做的到,即是他曾是那么的辛苦,那么的艰难。
                              两人都沉默了。
                              谁曾想过,揭开谜底的一刻,会是如此的沉重?
                              有解么?无解。
                              “白玉堂,”看着径自走在前面的白玉堂的背影,这个人,对于他又再次陌生了起来,“不要让我找到任何的证据,千万不要,虽然我不愿意,但如果我发现你为了能让继续幽冥下去而滥杀无辜,把你抓起来送到狗头铡下的,一定就是我!”
                              尘烟再次四起,冲散了展昭的声音,白玉堂没有听到。


                              74楼2014-04-09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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