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神谷宅里常常能见到这样的景象:
“国王需要四大家族各出五个人前往王宫祈福,谁可有意愿?”
神谷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地抓了抓衣服,小心地回头看了小野一眼,自己的侍卫也紧着一张脸对他鼓励式地点点头。
“请让我前往!”
“有官员家附近出现了怪异,需要派人去解决,谁可有意愿?”
神谷咬了咬下唇,小心地回头看了小野一眼,自己的侍卫似乎很想去的样子开心地对他点点头。
“请让我前往!”
“附近的池子遭了污染,怪异能力不弱,是否有人愿意同晴一起去?”
神谷没有回头,就一脸挣扎地举手了。
“请让我前往!”
神谷觉得他一生的勇气都在最近被榨光了,每次看似勇敢地接下任务,回到房间里都要倒在床上好一阵子才能舒缓过来。然后呢,一出任务就更加紧张,回来还得继续倒着,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过得提心吊胆,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都怪你。”
“哎?”突然被责怪的小野此时正在给神谷按着肩膀,他家主子身体从小就不好,最近活动太频繁身体素质跟不上,总是喊这里痛那里痛的,“神谷桑超帅的哦,我不止一次听到长辈们在夸神谷桑。”
“切……我也没少听他们夸你啊?”实战的次数变多,小野的战斗水平直线上升,“你不过是想多练习才怂恿我接那么多任务的吧?你大可以去当堂兄的侍卫!他可是好几次跟我要人了,你倒是去呀,以后就是当家大人的侍卫了,不像跟着我,一点前途也没有。”
小野一听这话急了:“晴大人那不是开玩笑的嘛!我才不要去,我这辈子都要做神谷桑的侍卫。”
“说倒是会说,我怎么见你跟我的兄弟姐妹的关系都这样好,难道不是在思量着要换主人?我不信。”
“神谷桑怎么能这样说呢!神谷桑是我最好的朋友!”小野绕到神谷正面来,那表情是生怕神谷不要他,“若是神谷桑不喜欢,我不跟他们玩便是……”
“我开玩笑的。”神谷捂住了他的嘴,露出狡黠的笑,“好了别闹了,快点练习去。都十八的人了怎么还是什么想法都表现在脸上。”
两人便打闹着出了房门,走到碎烟树下。这也是最近常能在神谷宅里看到的风景:愈发勤奋的灵术师坐在石桌边,认真地复习着新学习的灵术,有时在本子上写些什么,有时闭着眼睛背诵法阵口诀,有时站起来一手持书一手画阵,努力地练习着;不远处的空地里,功力突飞猛进的侍卫正在复习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他旁边摆放了双剑、长刀和大剑,这几样武器重量不一样,使用窍门、出招方式也有很大差异,为了完美地对付大小怪异,他总是严格要求自己每样都要学好。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只是自己练习自己的,一旦其中一人觉得累了想要歇息一下,看到另一个人还在努力,就不敢怠慢、不敢停下。
最终小野先停了下来,毕竟体力消耗大,总得适当休息免得肌肉过度疲劳。回头一看神谷也好不到哪里去,正用手强撑着额头,捏着眉间想要集中注意力却不太成功,眼睛都变得失去了神气。
“好了好了,快休息一下吧。”小野坐到了神谷旁边的石凳上,伸手帮他揉太阳穴,手刚放上去对方就一副累坏了的样子干脆把头搁在石桌上,就那样放着让他揉,“真是的,你累就说嘛,又没让你死撑……”
神谷闭着眼开口,声音比平时要小一些:“现在不死撑的话,以后遇到长时间的战斗就不行了。我可不想因为耐力不足就死在怪异手上。”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就已经半条命了。” 看到神谷从刚才开始就喘着气,嘴唇似乎都有点泛白,小野赶紧让路过的侍女过来,“神谷桑常喝的药茶请端一份来,尽量快点,有劳了。”
侍女点了头便要往药房走,又被神谷叫住:“顺便到厨房去取几份小玉糕来,要青叶包的。”
小野觉得奇怪:“神谷桑喜欢吃小玉糕吗?”
“我又不饿。你上次不是停不下嘴,把我的那份都吃了吗?”
“嘿嘿……啊,所以是给我的?”
“我可没说。”
这几年相处下来,小野当然知道神谷的话要挑着听,笑嘻嘻地开始极尽赞美之词哄着自己主子,演技之夸张就差没跪下叩拜了,惹得神谷没好气地又打了他几下,不过也没用什么力气。药茶和糕点很快就上来了,侍女还送来了水,小野拿起杯子咕噜噜喝了几次就干掉了半壶的水,神谷慢慢地喝着药茶,毫不掩饰自己对过度豪放的侍卫的鄙视。
说是药茶,其实并没有什么草药味,这是用五种药用花瓣泡制的茶,五种花里有两种是珍稀药,外面很难求得,也只有在神谷家才敢那么放肆地用。茶汤略带粉色,花瓣已经全数捞起,另放了一朵装饰性的小花在上面,花香四溢,而且入口近似白水,没有一点苦味。这是养身的茶,神谷从小就喝,也多亏这茶神谷才没有动不动就生病。
“神谷桑!给你看看我真正的本领!”
“哈?”
小野拿起了一个托着小玉糕的盘子。这种点心外面是用叶子包着的,用细细的丝线绑住,拆开丝线打开叶子才能看到白白的糕点。他故弄玄虚地拿了长刀,把点心往空中一抛,马上跳起来对着空中就是一阵砍,神谷还没看清楚发生什么事,小野把盘子向前一伸接住了落下的糕点——叶子被拆开了,不过点心也难逃魔掌被削掉了几个角。
“噗——哈哈哈哈哈小野君你这样不行啦哈哈哈哈。”神谷一口茶喷在空中,一点没给他留面子捂着肚子就开始笑,谁让这家伙耍帅。
小野还想狡辩:“这只是失误失误!我等会……神谷桑你别笑了……我等会再来一次!”
“快住手吧,别浪费食物。”走过去拿起那块切坏了的小玉糕就往小野嘴里塞,让他鼓囊囊地讲不出话来,神谷玩心也起了,“一边去,看我的。”
小野乖乖地坐在石凳上,表情跟松鼠一样,嘴巴夸张地嚼着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神谷也抛了件小玉糕,使出了“碎”,一看倒是没被切掉角,只是中间穿了一个小小的洞而已。
“哈哈哈哈哈神谷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嘛!”
“吵死了!”神谷拿起手里的糕点又往小野嘴里塞,“不准笑不准说话!剩下几份别玩了,用手拆罢。”
一直努力吃点心的人笑得眯去了眼睛,鼓着嘴说话:“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哈?”敢不敢吞下去再说?
“唔……”艰难地咽下,“神谷桑不吃一点吗?”
“吃不下。”神谷坐回凳子上继续喝药茶,他一向吃不了太多东西,除正餐外几乎不吃点心,他才不像眼前这家伙一样永远都有发育期的好胃口。
“很好吃哦,神谷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又拆了一件点心往嘴里送,看来是真的饿了。小野吃东西的时候嘴角仍然会向上弯,看起来跟猫一样,此时为了吸引神谷吃点心,他故意装出一副美食家的样子,双眼扑闪像是嘴里的食物已经好吃到让他感动。看神谷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赶紧拆了一件小玉糕递过去:“啊——”
神谷往后缩了缩:“我家的东西我又不是没吃过……”
“啊——”
“……”
“啊——”
抵不住小野的坚持不懈,神谷终于还是咬了一小口点心,嚼在嘴里,却意外地感觉到有些好吃,味道跟以前吃的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不过他也吃不下更多了:“好了剩下的你吃吧。”
“好~神谷桑要吃多点才会白白胖胖啊。”
“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啧,多大人了怎么还吃得满嘴都是……”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