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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山中月】《蔷薇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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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sche在夜色里穿行,都市缤纷的霓虹从车的周身流过,孙尚香坐在副驾驶位上,漠然看着外面陌生又熟悉的忙碌景色。
姜维知道刚刚见过陆逊的孙尚香现在一定是思绪万千,他吃醋,却不能发作,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右手握住孙尚香的手,眼睛看着前方。
“香,我们结婚吧。”
很正式,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孙尚香听过姜维说过很多次结婚,一次比一次认真,到这一次,孙尚香已经感觉姜维似乎马上就能下车娶她。
“我们结婚吧。就算不能登记,我可以给你最好的婚礼。”姜维的语气很平静,“我想做你的丈夫。”
“再等等吧。”孙尚香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这样答道。
“你在等什么?”姜维觉得自己似乎更应该问:你在等谁。
“你还小。”孙尚香说。
姜维叹了口气,将右手重新搭回方向盘上。
这一晚面对姜维的疼爱,孙尚香很是配合,这让姜维很快忘记了适才发生的不快。
“维,我想去工作。”孙尚香忽然在姜维身下这样说。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孙尚香感到不安,姜维的过分保护让孙尚香觉得自己形同圈禁。
姜维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想?我们不缺钱。”
“但我想去工作,我想做我的设计。我不想这么年轻就被人……包养,我只想过平常人的生活你知道的。”孙尚香恳求。
姜维想了想:“我养你难道不是应该的?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帮你找工作吧。”
“不用了,我就想到我原来的设计公司去,我下周就想回去上班了。疗伤的时间已经够长,我想我该站起来。”
姜维的眉间闪过一丝疑云,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表情:“好,那你要记得,不可以太累,还有如果有人欺负你,告诉我……”
“嗯。”孙尚香轻轻应了声,然后把头深深埋进姜维怀里。
同样的一个晚上,陆逊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宿舍。
屋里很黑,他没有开灯。
他烂醉地靠在床边,望着窗外璀璨得近乎糜烂的灯火。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正躺在别人的床上,她不是被强迫的。
那是最锥心的痛。
记忆开始从姜维与孙尚香那个刻意的吻之后渐渐觉醒。它们如同滚烫的火星一般,从那个“香”字开始燃烧,直至烧成燎原之势。
陆逊的头剧烈地疼痛着,零落的碎片开始逐渐拼接成大块的记忆,车祸、校园、破旧的楼房、海滩、闪光灯,最后又是车祸……它们那么真实,就像发生在昨天。
——“因为我喜欢你,是不会变的。”
这是陆逊多年前对一个女孩说过的话,那女孩,就叫香,就叫孙尚香!
陆逊愤恨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又为什么要想起来!
如果早点想起来,那么一切还可以挽回,如果根本想不起来,至少可以放她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他会忍心拆了孙尚香和姜维吗?又或者是自己吞下一切的苦果,从此忘了孙尚香?
他两个都做不到。
撕心裂肺的长啸让整个夜色都被情伤浸染,不知有多少人听到了陆逊滴着血的声音。


IP属地:上海117楼2014-04-20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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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起因是关羽和夏侯惇手下的曹仁为了争夺杏都市樊城区商业地段管理权发生的一起火拼。其实这样的火拼在杏都黑社会中间很常见,三股大势力因为任何理由都可以打起来,小到小弟之间的斗殴,大到贩毒抢军火,总之,三家都想独大,却都没有能力压制住另外两家。
    在樊城之战的起初,曹仁方是一直处于劣势的,关羽虽然已经有五十来岁,但到底是宝刀不老,曹仁手下几十个弟兄差不多全都折在了关羽和他的部下手里。
    眼看弟兄们就要全军覆没,樊城商业街的治理权就要拱手相让,曹仁灵机一动,挑唆关羽道:“关二哥英明一世,怎地现在却糊涂了。”
    关羽捋了捋长髯,想不透曹仁要说什么。
    曹仁摸摸下巴,继续说道:“关二哥只顾我们樊城这块的蝇头小利,却不知道,大德工业早就被江东阳虎盯上了,您在这里跟我们打得不可开交,消耗了那么多弟兄,却不防着江东……唉,您一定是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孙权对你大哥做了什么事吧?”
    关羽怒眼圆睁:“什么事?”
    “那件把您大哥刘备搞得身败名裂的事啊!二哥不会不知道吧!那事的主谋就是孙权和他侄女,他们是要搞垮大德啊。自打那事儿以后,大德工业是不是一蹶不振了?是不是不好做生意了?而且咱们黑道上的传闻有多难听您听不到么?他们说刘董平时道貌岸然实际上也是个登徒浪子啊,老牛吃嫩草搞了孙家的千金,还不想负责任……哎呀,有些话呢实在是太不好听了,我曹仁都学不上来。”
    “孙权?!”关羽虽然对大德丑闻的事情深恶痛绝,可自从刘备委托赵云调查此事以后他便再没听到过下文。他一直觉得赵云这人太过年轻,办事不妥帖,果不其然一查好几个月,一点结果都没有。今日在曹仁口中才听明白,原来这是江东有意针对大德耍的阴谋诡计,杏都黑白两道估计除了自己没人不知道这事了。
    “唉,现在人人都知道,大德工业的老总啊是个老流氓。大德和江东在商场上过招已经好几个回合了,周瑜度蜜月去了,江东只派了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就把大德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唉对了,我还听说你们刘董睡过的那个姑娘就是那小子的女朋友呢。现在你们刘董算是生生把人家给拆散了,现在道上谁不说刘董不仗义,一把年纪了挖人墙角!江东这是要报复大德呀,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看你们地盘让太史慈周泰他们霸占了没有!”
    关羽怒发冲冠,当即向地上啐了一口,带着一伙弟兄提着刀直奔江东而去。


    IP属地:上海119楼2014-04-20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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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大风骤起,黄沙蔽日,阳虎保安处的人们本正在大院内巡逻,忽见尘沙中一队黑衣人马气势汹汹而来,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关羽和他的弟兄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卷报纸,明眼人都看得出,报纸里裹着家伙。
      “快,快报警!!”一个门卫惊慌失措地往值班室跑,却不想没跑两步便被一黑衣人追上,当下一刀砍倒。
      十几个黑衣人向阳虎总部齐头并进,一路上无人敢拦。人人都知道,在杏都,红脸长髯的那个是打架最不要命的,连JC都要怕他三分。只不过,平日里三家公司都是相安无事,从没见过黑社会敢在光天化日进入别家公司挑衅的,关老爷真是独一份了。
      阳虎的男女雇员们尖叫着抱头鼠窜,有的躲在桌子底下,有的索性躺地上装死,但关羽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这帮胆小如鼠的小辈们关羽根本不放在眼里。
      “孙权那混球在哪!”关羽拎起一个助理样的年轻人问道。
      “那个……那个,我、我们孙董……去新加坡开会了!!”助理战战兢兢,没说完两句,就被吓晕过去了。
      “哼!没用的东西。”关羽将那人丢在脚下,径直走到孙权办公室前,门都不敲,直接抬腿就是一脚踹在门上,门锁立即七零八落地掉下来——办公室果然没人。
      “你们,给我到处搜,翻遍这公司也要把孙权给我找出来!”关羽大声命令手下道。黑衣人立即像训练有素的军犬一般四散开来,关羽也用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扫视了一遍这个楼层,见没什么蹊跷,就准备下楼去找。
      却不料,关羽在楼道转角处,正遇上抱着一沓子文件的吕蒙。
      关羽满腔怒火正无处可发,这下可好了,见到拐带闺女捅伤儿子的元凶了。吕蒙转身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
      只见关羽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把薅住吕蒙的脖领,生生把他提了起来:“老子还说怎么在杏都找不着你了,敢情你躲到这儿来了!!快说,你把银屏藏哪去了!”
      “关叔叔……咱们那个……有、有话好好说……”吕蒙被揪得喘不过气来,两只脚在空中不停挣扎。
      关羽可不是那讲道理的人,见到吕蒙这没种的样子,一拳就打了过去,吕蒙当即鼻孔流血,坐在地上。
      关羽还要伸手再打,可这次吕蒙不服气了。对于关银屏的事,吕蒙虽然觉得自己有错,可毕竟自己也负责了,他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非要被打死的地步,再说自己要是这么就死了,银屏怎么办。所以他站起来就扼住了关羽的手腕,奋起反抗。
      关羽是多年的黑帮老大,打架自然有一套,可他毕竟老了。吕蒙刚刚二十出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五分钟后吕蒙掐住了关羽的脖子,关羽的尖刀也对准了吕蒙的心脏。黑衣人围了过来,陆逊也找到了这里。
      “吕蒙,不要,快放手啊!!”陆逊大声喊道。
      其实关羽并没打算要了吕蒙的命,但吕蒙见到刀子一下子就慌了,再被黑衣人们这么一吓,一脚踹在关羽肚子上,关羽保持不住平衡,向后一仰,竟然径直朝楼梯跌去!
      陆逊反应最快,赶紧冲上前去拉关羽,可是根本拉不住,关羽体重将近一百八十斤,哼都没哼一声就如同巨大的岩石般滚下了三十层的楼梯!!
      等黑衣人们追到楼下去的时候,发现关羽头部碎裂,已经断了气!!十几个人立刻提刀杀回来,陆逊挺身护在发抖的吕蒙面前,正当愤怒的众人要将吕蒙陆逊两个乱刀砍死的时候,张辽带人赶来了。
      “站住!都不许动!”张辽和他的弟兄们用枪对准了黑衣人的头部。
      ——关羽的死把整个杏都轰动了。谁都没想到如此戎马一生的黑道大哥最后竟然折在一个无名小辈手里,而他的死,一点价值都没有。
      看来,再英明的人,都有糊涂的时候。
      消息传回了大德工业,刘备闻听之后立刻就病倒在了床上。
      “我早就知道不能让二弟知道这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横竖躲不过这一劫啊……阳虎……我刘备此生与你们势不两立!!!”
      便在此时,一个大德员工急急跑进来说:“不好了,不好了!!张总带着关家大公子去阳虎给关总报仇去了!!”
      “那还不……还不快给我追回来!!”刘备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彼时关羽的行为已经彻底触动了江东的警戒。太史慈和周泰的人马已经全部部署在办公楼周围。
      凌晨一点钟,阳虎楼下几声枪响之后便重归于平静,附近的居民还以为谁家放了炮仗。
      而那一夜过去以后,张飞和关平,再也没能回来。
      关家没了父亲又失去了大哥,银屏不知所踪,关兴疯疯傻傻,一夜之间偌大一个家族就只剩下关索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关索没有把父亲大哥去世的消息告诉关兴,怕他本就有病,再受刺激会做出傻事。
      鲍三娘关了自家的猫店来帮关索办丧事,她知道,关索现在要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业,还要照顾精神失常的二哥,这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真的是太残酷了。
      而张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关羽的尸首到底还是找得到,而张飞和关平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张苞外出寻找银屏至今杳无音讯,家里就剩了星彩和母亲两个人。好在刘禅也算懂事,请了假来帮星彩置办丧事。
      关羽和张飞死后,杏都接连飘了整整三天纸钱,刘关张三家的家属以及旧部哭丧的队伍塞满了街道。市里谁家有喜事都不敢办了,全部延后。
      而与此同时,杏都的黑社会格局也经历了最激烈的震荡。三足被骤然砍去一足,凤凰和江东的人如狼虎般迅速侵吞大德的地盘。一时间,大德工业在黑白两道上都像没有钳子的螃蟹一样任人宰割。


      IP属地:上海120楼2014-04-23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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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曹丕也有很多很多次想去看看甄姬。
        不管是出于感激,担忧,或者是爱慕。没有人会将数年的感情轻易忘怀,尤其是经历过生死劫难之后。
        人都说曹丕喜新厌旧,可实际上,曹丕心里到底还藏着甄姬,就比如,他和郭嬛去巴厘岛,一定要带上甄姬。他曾和甄姬约定过,世上最美好的景色,要一起看。
        可当他看到劫后余生的甄姬与司马懿这个家伙拥吻的时候,他彻底呆住了。他一直骄傲地认为自己可以永远占有甄姬的爱情,可原来并不是这样;他也一直以为司马懿永远是踩在自己脚下的小兵,可原来司马懿也不是。
        曹丕可以用任何手段制裁司马懿,但在这件事以后,他再不相信自己可以用任何手段捆住甄姬的心。
        犹豫不决的时候曹丕总会遇见郭嬛。
        她说,你要记得曹总不许你出去乱跑,还有别忘了——
        你的命是我救的。
        夏日的闷热笼罩全城,在这个拥挤而荒凉的城市里,不知几人欢喜几人忧。
        狭窄的木板戏台搭在商场门口,戏台上的演员穿着厚重的戏服卖力地表演着,为新商品做宣传。
        三十六七度的高温,不管是演员还是观众都汗如雨下。如今,喜欢京剧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不过毫无疑问地,今天这台表演确实很好。所以台下一直人头攒动,演出也并未因温度而暂停。
        但马超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他穿过拥挤的人群,穿过一楼冷气时有时无、假货丛生的珠宝专卖店,径直朝经理办公室走去。
        ——本来,这种低档次的购物场所马超是从来不会去的,但今天他来却不是因为购物,他要找一份导购员的工作。
        经理看过简历,脸上一阵阴云。
        运动员的经历与导购员的职位没有一点关系。
        马超虽然有个本科文凭,但是谈吐怎么也不像是上过学的。
        马超只会给杨婉买珠宝,不懂得怎么卖珠宝。
        说到底,马超不过是一个落魄公子。
        经理摇头婉拒了他。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马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某天会对一个小破商场的部门经理如此低声下气。他曾经那么风光,他曾经根本不稀罕腾飞少东家的工作。可现在,他连一个导购员都做不成。
        从商场出来以后,马超再次走进体育场边上的人才市场,那里依旧热闹无比。几千个人挤在几十个摊子面前投递着自己的简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脱颖而出,获得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青睐。有的人欣喜着,更多的人绝望着。
        站在汹涌的人潮中,马超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助。公司不少,但是没有一个是适合他的。招聘标准里各种各样的技能描述,马超看了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开始害怕回家,害怕看到王异充满期待的神情。
        一米八六四肢健全的汉子,竟然靠一个女人养活,而那女人还是寡妇,每天听到的闲言碎语是那么多。马超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没用的男人。
        马超就一直坐在人才市场门前,直到五点会场关门,直到他再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然后,回家。
        很意外地,他在王异楼下看到了陆逊。
        陆逊的外表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干净的发型和衣服,安静地站在那里,仰望孙尚香房间的窗子。那里粉红色的窗帘轻轻飘着,窗台上的吊兰垂下来,依然生机勃勃,宛如主人不曾离去。
        马超知道陆逊在干什么,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他还是走上前去。
        “别等了,她不住这儿了。”
        意料之中,但陆逊的身子还是轻轻震了一下。不在这儿,那她去哪儿了?其实陆逊早该明白。
        陆逊记得当年姜维出走的时候,孙尚香为了等他回来,曾经在待拆迁的房子里等了那么久。然而她和自己分手才没多长时间,就已经永远离开了这里。看来她真的不想等了,也不想再挽回什么。
        陆逊微微挑起嘴角,苦涩地笑了笑。


        IP属地:上海125楼2014-04-23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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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孙尚香的手被切番茄的菜刀割破了一个小口,鲜红的血滴在粉色的围裙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急忙拨打了姜维的电话。
          和上次一样,接电话的还是张翼。
          “大嫂,老大现在在陪客户,你不要着急……”
          “可是今天是周末啊,怎么会有客户的?”
          “啊……对,对。这个客户是从国外来的,飞机嘛,周末刚到,老大当然要去接待一下了,你也知道老大做事比较认真嘛……”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
          “这个说不好,应该快了……快了。”
          就在张翼和孙尚香在场外打电话的这段期间,姜维已经被典韦抱住右腿向前掷出了五米远。
          典韦不愧是曹操的贴身保镖,力气之大简直超出常人许多倍。
          姜维侧躺在地上,大腿一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灼热,肩膀是刚刚摔在地上时碰撞时造成的疼痛。
          “姜维,他力气太大了,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一直在场外沉默不语的小文大声喊道。
          姜维单膝撑住地爬起身,镇静地打量着典韦。刚才因为赢过曹休曹纯,确实大意了,以致开场就露出了破绽。
          典韦身高大概在一米九左右,上身十分强壮,尤其胳膊肌肉更是发达,可想而知他的双臂应该就是他最强劲的武器。要取胜,要么打下盘,要么,就打头部。但是按身高来讲,姜维没什么优势,攻击腰部以下,应该是上策。
          孙尚香挂上电话,在抽屉里找出了创可贴。虽然张翼说的事情再平常不过,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索性不再去想,把指尖包住后,又拿起菜刀重新切菜。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要亲自做一桌好吃的和姜维一起庆祝。
          典韦摆臂的力量足有一百五十多公斤,姜维用右臂格挡的时候,全身的骨节仿佛都在震颤,耳膜被这一击带来的劲风震得嗡嗡作响。
          墙上的老钟表滴滴答答走过了一个小时。姜维的体力也进入大量消耗的阶段。他看看场下的徐晃和许褚,知道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弱于典韦,速战速决,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巨大的冲击如同陨石撞击地球一般让姜维根本无从招架,躲得过算是万幸,躲不过被击中就要内外一起受伤。
          连中两拳之后,姜维被典韦一脚踏在在地上。
          “小子,你服不服,叫声爷爷,饶你不死。”
          “夏侯惇让我叫他叔叔,你让我叫你爷爷,你是要搞笑么?”姜维侧过脸把嘴中的积血吐在地上,又毫不畏惧地盯着典韦。
          典韦灯泡一样的脑袋变得通红,想不到平日里别人说自己头脑简单原来是真的,自己稀里糊涂就把辈分搞错了,要是让老大知道,岂不是要把这个月工资扣光了?
          就在典韦迟疑的一瞬间,姜维突然从他松动的脚下撕拉一声挪出了身子,紧接着,借着臂力,他忽然弹跳而起,双腿钳住了典韦的腰,一下子将他脸朝下摔倒在地。不留任何喘息余地,姜维从背后骑在典韦身上,对准他的后颈就是全力一击。这一系列的动作整个也不过花费了三秒钟的时间,干净利落,准确狠辣。典韦登时就如中了麻醉枪的大象一般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这骤然的情势逆转让夏侯惇完全措手不及,他腾地站了起来。
          从来没有一个年轻人能打得过典韦,他的力量足以捏死姜维,可是,姜维竟然赢了。
          他看着姜维从典韦的身体旁缓缓站起,抹去嘴角的血,再次向自己露出可怕的笑容。身经百战的他,心里竟浮起一丝惊颤。
          十几盘好菜已经上了桌,热气腾腾地,孙尚香把所有心意都揉在了里面,那是她对姜维满满的歉意和爱。她想了想,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够,于是又亲手雕了几朵萝卜花放在盘子边缘。她坐在椅子上,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姜维。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姜维,没有回来。
          砰地一声闷响,徐晃一脚踹在姜维胸口,一股腥气涌上喉头,姜维趴在地上不住吐血。
          且不说实力悬殊,单说体能,姜维已经远远不及徐晃。将近三个小时的缠斗,连败三个对手,其中一个还是典韦这样的大力士,姜维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濒临透支。
          然而他不能输。
          一旦他输了,对不起的人不只是他自己,还有夏侯霸,诸葛亮,玉麒麟,甚至——孙尚香。
          场下的张翼和小文、夏侯霸都各自捏着冷汗,所有人都看出,姜维不是徐晃的对手,却也不准备认输。他实在太倔强。
          夏侯霸冲到夏侯惇面前:“大伯,他不行了,你就饶了他,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而且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不关他事!”
          夏侯霸感觉到自己抓着的大伯的胳膊在轻微颤抖着。夏侯惇一只眼睛直视着场上,不发一言。
          桌上的饭菜全部都凉了。孙尚香忽然觉得很想哭。
          这是她往年最期盼的一天,在今年,却是最孤单的一天。也许姜维真的有公事要去做吧,孙尚香反复在心中这样默默劝着自己。
          终于按捺不住,她再次拨通了姜维的电话。
          张翼的声音有些紧张:“大嫂。”
          “他的事情还没办完吗?”
          “这边……有些棘手。”
          “那他……算了……”孙尚香还想问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IP属地:上海137楼2014-04-23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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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陆逊沉默之时,孙权忽然拍了桌子站了起来:“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下,散会吧。”
            会议厅里一片沸腾,孙权揉着太阳穴推门出去。
            洗手间里冰冷的自来水给孙权轰鸣的头脑降了降温,擦脸出去之后,孙权在公司的走廊里遇见等候多时的陆逊。
            没有任何前言作为铺垫,陆逊直截了当地说:“最近有不少零散的账户在吸纳我们公司的流通股,我担心幕后有人指使。孙董,刘备是很狡猾的,关羽死在我们手里这件事他不会就这么罢休了……”
            孙权伸出手拍了拍陆逊的肩膀:“我知道。小陆,为了尚香,你真的做了很多,你的分析大概是正确的,我很倾向你的说法。其实我很想知道,尚香现在已经有男友了,即使她不嫁刘备,也不会嫁给你,为什么你还要履行跟我的约定,宁可跟同学撕破脸也要帮我?”
            “我只是不希望她嫁给不想嫁的人,她嫁的是不是我,已经不重要了。”陆逊叹了口气,看着公司旋转楼梯下的一层大厅人来人往,“周总监培养我花了很大精力,我不想辜负他。有些事,明知道说出来会伤害到一些感情,可是也必须要说。阳虎是孙董和周总监的事业,也是尚香的家,我要保住它。”
            孙权用力地握了握陆逊的肩膀,然后再没说一句话,表情凝重地离开了。
            阳虎办公楼里奢华的玻璃灯将整个楼梯内部照射得一片璀璨。陆逊将手搭在栏杆上,望着大厅里忙碌的景象。
            “她嫁的是不是我,已经不重要了。”
            想起这句话,陆逊就想狠狠嘲笑自己。
            陆逊从没追过女孩子,包括孙尚香。也许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容易失去,所以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他其实根本舍不得孙尚香,更不可能不在意孙尚香嫁给谁。
            他想真真正正地努力追孙尚香一次,然后再不放开她,
            如果,他们还有缘。
            马超在大德工业的职位就是门口的保安。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风光一时的马家大少最终会沦落到给别人公司看门的地步,但是能有这么个工作,马超已经对赵云千恩万谢了。
            可是大德工业的保安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别的不说,单说这第一关,英语关,就已经足够让马超焦头烂额了。
            因为大德是大型上市公司,每天接待的外宾非常多,保安和前台都必须口语流利,这样才能正常和外国人交流。马超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他自己都忘了,更别说那些生涩的英语单词。
            某天马超对着一个黄头发的老外吭哧了半天说不出一句“welcome”的时候,刚好被赵云看了个正着。
            “自己多下下功夫吧。”赵云微笑着递给马超一本英语词典。
            原来三千块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马超终于知道什么是“钱”了。
            于是一向懒惰的马超开始“发愤图强”,每天早上对着窗户大背英语,晚上就对着赵月练习口语。
            后来,赵月终于吐了。
            王异一顿笤帚疙瘩把马超打了出去:“以后别在小月面前念英文,你那个口语实在是太恶心了,能让植物人吐算你有本事!”
            马超就只好搬到客厅里趴在饭桌上念课文。
            说归说,看到马超这么用功的样子,王异怎么会不欣慰。
            “想学的话,我给你报个班吧。”王异提议道。
            “不要。”马超撇撇嘴,“家里经济这么紧张,小月要用钱,我不能再拖你后腿,我就这样自学吧,挺好的……女人,你相信我,我会有出息的。”
            王异抓抓马超褪色的金发,忽然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超真的如他说的一样用功了。他每天学文化,锻炼身体,把功夫练得棒棒的,每次上班都把自己整得干干净净,精神抖擞地出去。放下了少爷的架子,在除了赵云没有人认识他的大德,他不再感到自卑,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保安,芸芸众生里的一个小小的保安。
            马云禄依旧每天没心没肺地活着,她白天去戏院里唱戏,晚上就回家倒头大睡。有时跟王异不咸不淡地吵上两句,被马超呵斥一下,也就不再说什么。
            很快,人民影剧院公演的日子就到了。
            马云禄没想到赵云竟然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
            戏台还在布置中,四下一片凌乱,观众席里空落落地没有一个人。赵云穿着白色的休闲服,站在排排座椅之后的门口,像是个走错了地方的小孩子般茫然。
            “哎?赵云?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上好妆的马云禄跳下戏台,一蹦三跳地跑到赵云跟前。
            “嗯……不太喜欢迟到。”赵云面对马云禄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些说不出话。可能是因为马云禄太过外向,而赵云又太过严肃,相差十岁的距离让他们之间多少有些代沟。
            马云禄向赵云身后左右看看:“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我哥呢?”
            “……没来。”赵云临行前才给马超打过电话,马超正在床上蒙头大睡,还说“云禄的表演倒贴我钱我都不去,你去看了一定会后悔的”这种话,当然,这些赵云不能告诉马云禄。
            马云禄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这是她在杏都的第一次正式登台表演,她小时候就曾经幻想过自己站在今天这样大的舞台上,为爸爸、哥哥、马岱唱戏。她喜欢马超骑马时的英姿,也希望马超能爱看盛装的虞姬……然而当她真的登上这座舞台时,台下,却空荡荡地只有一个赵云。
            细心如赵云,当然明白马云禄是多么期盼马超能来看一看她演出。
            “其实你哥他今天真的是很忙,实在抽不出身所以……其实他有交代我一定好好给你加油,你看……他还买了花让我带来给你,祝你演出成功的,嗯……你会加油的吧,云禄?”赵云微笑了一下,从背后拿出一大捧花放进马云禄怀里。
            马云禄知道花不是马超买的,可还是多多少少有点感动。这个赵云真是个呆瓜,认识还没多久就这么上心,还扯这种谎来骗自己。看来他跟马超的交情真是很不错。“云禄”这称呼也让人听起来心中暖暖的。
            于是她拉起赵云就向舞台跑去。
            “喂,你干什么?”赵云惊慌地问道。
            马云禄率先跳上台子,然后把赵云也拉了上来。舞台灯的光束将地板照得一片银白,铿锵的鼓点响起,马云禄嗖地抽出腰间的双剑,从身后的地上一下子挑起一杆银色的长枪,长枪在空中转了几转,稳稳地落在赵云手中。
            “你会功夫的吧,陪我排练!”马云禄单剑指着面前的赵云,笑意盈盈。


            IP属地:上海145楼2014-04-2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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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车在拥挤的道路上争分夺秒。那些阻挡在车前的人流车流看起来是那样冷漠和喧闹。
              司马懿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不会飞。
              甄姬凄厉的哀鸣不断回荡在救护车狭窄的车厢内,近乎把司马懿的心生生撕碎。医生护士们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不行了,孕妇要早产……恐怕来不及送医院,要在车上生了!”
              “怎么办?!孕妇的骨盆腔狭小,胎儿头肩无法通过,可能会难产!!”
              ——难产。在这样设备不全的前提下,甄姬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司马懿紧紧握住甄姬的手,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甄甄,坚持住啊……”
              “司马懿……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甄姬已经疼得近乎无法说话,“抱歉我……连累你了……你这样……送我去医院……他们会……更加怀疑你……”
              “不许你这么说!!”司马懿大声咆哮着,“他们愿意怀疑就怀疑去!有本事他们杀了我!我司马懿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把你让给了曹丕!!”
              甄姬哭着笑了。
              “谢谢你,我要是死了——”
              “不许你死,我要你活着,做我老婆!!!”
              这如雷霆般炸响的求婚似乎将整个车厢都震撼了。这是多么罕见的景象,一个浑身是血穿着婚纱的姑娘,躺在一个看起来并不像新郎的人怀里,听着这世界上最为感天动地的第三者求婚。
              甄姬惊呆了,她明亮的眼睛里噙满泪水。
              她爱司马懿,司马懿爱她。
              只是她不曾承认,而司马懿不曾说明。
              如今,就在这样的场合里,在甄姬为曹丕分娩,在这生离死别的一刻。
              司马懿求婚了。
              甄姬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可是时间没有留给甄姬回应的机会,剧烈的疼痛如山呼海啸般袭来,巨浪击打在腹腔的内壁,刺激着甄姬早已崩溃的神经。
              ——真的是难产,从分娩开始时到现在,毫无任何进展。由台子上摔下来时,甄姬的全身就已经受创,如今一再用力,甄姬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
              她用湿润冰凉的手把司马懿紧紧握住:“我要是死了,把我忘了……这辈子,别再做那么赔本的买卖了,我……
              ……我不值得。”
              “我爱你。”
              甄姬已经疲惫得无法睁开眼睛。无边无际的黑暗伴随着撕裂筋肉的疼痛袭来,那是甄姬一生都从未经历过的噩梦,即使在巴厘岛那一夜,也远没有这次来得痛苦,她感觉到死神就执着镰刀躺在她的身侧,而曹丕,远在天边。
              恐惧、绝望、疼痛不断撕扯着甄姬脆弱的身体,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她长长舒了最后一口气。
              “曹丕、宝宝,对不起,我尽力了……我累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黑暗的尽头,忽然有一丝零星的光亮,它奋力地将黑暗的墙壁撑开裂缝,接着,耀目的光芒从那些裂缝中蔓延开来,在一声剧烈的炸响之后,强光如同千万柄燃烧的利剑绞碎黑夜。
              “甄甄,我爱你,活下去!”
              这是伴随着光明一起到来的呼唤。
              “司马懿!”一阵清新的空气灌入鼻腔,甄姬再次张开了眼睛。没有天翻地覆,没有疼痛,窗外的阳光很好,有小鸟在叫。天花板白白的,很是干净,甄姬就穿着病号服,躺在特护病房的软床上。
              醒来叫的第一个人不是曹丕,而是司马懿,甄姬一阵脸红。不过,她其实也暗暗庆幸,如果她叫的是曹丕,恐怕又要失望了。
              因为,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司马懿一个人,握着她的手,守着她。
              一个甜吻落在嘴角,甄姬猝不及防。
              “甄甄,欢迎回来。”司马懿的嗓音很轻柔,如同初春风中的柳絮,甄姬知道,他甚至害怕一个稍大分贝的声音都能吵到虚弱的自己,他是那么在意自己。
              “你睡了十二个小时了,母子平安。”他微笑。
              如释重负,甄姬开心地望着司马懿,仿佛她从未被曹丕推下台子过,仿佛她从未经历难产那样可怕的噩梦。
              “我的宝宝在哪儿?我想看看他。”
              司马懿轻轻摇头:“宝宝是早产儿,现在身体很弱,你也是。等你们情况好些了,我会带你去见他。银屏说一会儿她会过来看你。”
              “银屏……啊,还是不要了,我这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见她……”
              看到甄姬羞怯的样子,司马懿笑了,他侧过手掌抚了抚甄姬的脸蛋:“怎么会,你一直都很漂亮啊……还有,我在车上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其实甄姬并非什么都可以当做没发生。她记得曹丕是怎样给了她无情的一巴掌,记得她在一米距离间经历的生与死,记得她为曹丕生孩子的剧痛,记得……司马懿火热的告白。她想用生孩子的喜悦麻醉自己对曹丕的失望,可是她做不到,她转过身背对着司马懿哭了。
              “让我……一个人想一想,好吗……”
              司马懿没有任何的急躁,他已经等了四年,也做好了再等四年,甚至更久的准备。
              他点了点头,坐在原处,不再说话。


              IP属地:上海151楼2014-04-23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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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姬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司马昭司马师两兄弟正焦急地守候在床边。
                “元姬,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钟会……怎么样了?”这是王元姬虚弱的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
                “在等待审判,大概会枪毙吧,我觉得。”司马昭耸耸肩。
                枪毙。
                两个字从司马昭的口中说出来是那样轻描淡写。仿佛钟会不是他的同学,仿佛他只是电视机上新闻里的一个路人。他杀了人,然后被枪毙,与任何人都无关。
                但这两个字却像千斤大锤一般重重捶在元姬胸口,让她几乎没办法呼吸。她似乎可以听到钟会那天在天台上大声命令自己离开的声音。钟会是那么坚定,那么毫不犹豫,顶上杀人犯的罪名,付出生命的代价,只为给别人的女朋友换来一生清白和美好的未来。
                从始至终,钟会什么都得不到。
                王元姬拼命扶着床头的桌子想要坐起来挪下床,可是却被司马昭拦住了。
                “你要去干什么?”
                “人是我杀的!我去自首,让他们把钟会放了!”
                司马昭圆睁着眼睛:“你说什么胡话?你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人怎么可能是你杀的!”
                王元姬不准备辩解任何东西。从初中到现在,她从未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即使毁容,即使死。
                但司马昭根本不允许她挪动半分,他原本疑虑的神色变得震怒:“你为什么要换他出来?他是你什么人,啊?”
                “但事实上人就是我杀的!就算我不认识他,我也不能让他顶罪!”
                “我不会让你去的!!”司马昭掐着元姬胳膊的双手几乎要把她捏得淤青,“我实话告诉你,调查取证阶段已经结束了,钟会他早就认罪了,他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附近教学楼上的目击证人也都指正他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钟会他和你和我都没关系了,别再折腾了好吗!”
                王元姬噙着泪水望着司马昭冷漠无情的双眼:“我是当事人,他们不要我的口供,这是在草菅人命吗!……钟会不是别人,他帮过你啊!”
                “那又怎样?他杀的是阳虎的千金,你觉得孙家会善罢甘休吗,孙家要弄死一个人需要那么多证据吗?!”司马昭狠狠抱住王元姬单薄的身体,“你和钟会不一样,他是孤家寡人,死了就死了。可是你还有我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的公司好不容易活过来了,现在每天都在盈利,一年之后我们就可以买房买车,出国旅游了,大把的好日子等着咱俩去过呢,元姬!”
                没有挣扎和反抗,王元姬平静地在司马昭背后吐出几个清晰的字眼——
                “司马昭,我们分手吧。”
                如同透明的玻璃在阳光下炸碎,元姬的语气坚硬而清晰。就在司马昭向她描述完他们未来的富贵生活以后,她用接下来一秒钟的时间告诉他,司马昭,我们分手吧。
                而元姬在这一刻已经无法听到司马昭的呼吸和心跳。那是生命短暂的止息,是司马昭十年以来,受到的最大痛楚。
                一直站在窗边沉默不语的司马师,手中的苹果骤然滑落,摔在地上,闷闷一声响。
                “元姬,你说什么?!”司马昭问。
                “我说,分手吧。”王元姬没有任何迟疑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司马昭扳住王元姬的肩,厉声问道:“为什么分手?你不喜欢我了?你喜欢别人了?!”
                “阿昭,你不要这么冲动!元姬身上还有伤!”司马师急忙过来制止,可司马昭根本不听。
                司马昭不依不饶:“就算你喜欢他,他现在也是废人一个!只要进了监狱他没可能还出得来!你就为了等这样一个永远不会再跟你见面的人,和我分手?!”
                “你错了司马昭。”王元姬依旧平静地打断他,“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任何人。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再继续爱你了。也许我们真的没有走在同一条路上,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胡说八道!!”
                “阿昭!!你够了没有!”司马师知道司马昭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马上就要做出无法逆转的事情,他拼命架住司马昭,把他从病房里拉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世界安静了。
                王元姬枯坐着,看桌子上盛满水的玻璃杯折射在天顶上跳跃的阳光。那些阳光近在咫尺,却似乎根本无法触碰。
                她知道在日暮以后,再好看的阳光,也会渐渐消失。
                命运的铁索将很多人生命的轨迹牢牢相扣,钟会最终为给姜维平反付出了万劫不复的代价,而这一切,姜维全然不知。


                IP属地:上海156楼2014-04-23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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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上钉立了良久,孙尚香深呼吸了一下,重新侧坐回姜维身旁。
                  冰冷的手心触到姜维因愤怒而颤抖的拳头,孙尚香紧紧握了一下:“维。不要再做这件事了,就此罢手吧。你条件很好,人又聪明,不管干什么都会成功的。世上的路不是只有这一条,我们两个人都有双手,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我不需要你来养我,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一个家庭,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混黑道了!”
                  说完这句话,孙尚香满心期待地盯着姜维。
                  作为女人,她迈出了最勇敢的一步。
                  她求婚了。
                  这种诚恳不带任何杂质,没有任何欺骗。她爱姜维,所以不可以忍受没有他的明天。她愿意和他组成一个家庭,也认为自己有义务挽救他的未来,所以她鼓起勇气说了。
                  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在接下来五秒钟的静寂里,孙尚香和姜维都站在彼此的世界边缘,他们近在咫尺,却终究没能拥抱在一起。
                  “不行。”
                  这是姜维的回复。不是很强硬,却让人伤心。
                  孙尚香笑了,咸涩的泪水流进嘴角。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对老师……有应尽的忠义。”姜维的表情也很难过,“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也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老师走了,师娘年纪大了,大德工业摇摇欲坠,如果我在这个当口上走了,我怎么对得起老师……香香,就算我混了黑道,我也一样可以娶你,为什么两件事一定要这样对立?”
                  “那不一样。”孙尚香拂去姜维握住自己肩头的双手,“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可以用我的命换你一次活过来,可是下次呢?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会跟你一起走,那么我们的幸福还从何谈起?你有你的理由,可我只是一个爱着你的女人,我要的是你平平安安地活着,我要的是踏实的生活,不是提心吊胆的日子!”
                  “香香,你相信我,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死的,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姜维把孙尚香的手握得紧紧的,他不想因为观念的冲突而错失爱情,他要抓住眼前的幸福……
                  可是,他终究没能做到。
                  孙尚香站起身,用第一秒的时间犹豫,用第二秒的时间转身,然后,她捂着嘴走出病房。
                  身后是姜维从床上跌下来的声音,她清晰地听到姜维呼唤自己的名字,他悲痛的哀号将整个住院部的楼房都震动了。
                  她似乎听到了当年,姜维在那个昏暗的酒吧里,杜鹃泣血的声音。
                  这一次,是她在这个执着爱着她的少年心上,生生割下的第二刀。
                  第一刀她觉得自己错了,第二刀,她觉得自己是对的。
                  她希望姜维对自己的爱能指引他走上正确的道路,她是那么相信这份感情。
                  如果交谈不能改变,那么就把这件事交给时间。
                  她相信姜维终究会明白。
                  身后的呼唤和悲鸣一声接着一声,孙尚香不知道肋骨断裂的姜维,这样大声地呼喊,他的胸腔会有多痛。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转过身跑回去抱着他,跟他说:“我不会离开你,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吧!”
                  但是她明白,一旦这么做,姜维就再也不可能脱离黑社会了。
                  大雪纷纷扬扬把世界浸染得一片银白。
                  孙尚香想迅速逃离这让她不舍又让她害怕的地方,可是她跑不快,她太虚弱了。
                  背后忽然有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追了上来,然后嗵地一声,跪下了。
                  孙尚香转身,看见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夏侯霸。
                  大雪无声地将两个人周身笼罩,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围观着,交头接耳着,猜想着这一跪一站一男一女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夏侯先生,你别这样,会冻坏,快起来,回去吧。”孙尚香没有什么气力多说话,劝完这句,她转身又要向前走。
                  没想到,夏侯霸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孙小姐,请无论如何不要和姜维分手!这件事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他只是为我出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夏侯霸的手拼命摇着孙尚香,滚烫的泪水滴在雪地里,融化出一个个小窝。
                  孙尚香的泪根本无法止住,北风吹在脸上,皮肤裂出一道道暗红的细纹。
                  “这和任何人都没关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回去,照顾好他,也照顾好你自己。”


                  IP属地:上海158楼2014-04-23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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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尚香已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学会如此绝情。也许从一开始,她和陆逊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为了对方的未来,她愿意吞下所有苦果。到今天,孙尚香甚至觉得自己其实不适合拥有爱情。她的爱情,全都是失败的。到最后,对对方残忍,也让自己痛不欲生。可她没有第二条路。
                    除非不爱。
                    那姜维呢?
                    他深沉地爱过,用生命去宣告过对心上人的忠诚,他和孙尚香血脉相连,他们有着永不分开的誓言。
                    可是他们还是分开了,只因那些掩藏在刀光剑影之下,被时间遗忘的初衷。
                    孙尚香跌跌撞撞回到王异住所的时候,大雪还未有停歇的意思。
                    那时夜幕已然降临,炖排骨香香的味道伴随着温暖的灯光一起从窗子里门缝里飘出。那是属于一个幸福家庭特有的味道。
                    在门口伫立良久,孙尚香甚至不想敲门,因为她觉得自己带着一身的晦气,她不想打扰这个小家庭的平静。
                    可是,她实在太冷了。
                    被冻得僵硬的手指终于叩响了被擦得一尘不染的防盗门,不多时,门便开了。
                    “香香,怎么是你?!”王异惊讶地看着门外只穿了单薄的病号服,脸烧得通红的孙尚香。
                    “异姐……”孙尚香像入秋后枯黄的草叶一般跌入王异的怀中,那一刻,王异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了。
                    “别哭,香香……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王异扶着孙尚香走进她以前的房间,坐在写字台旁的马云禄乖乖让了路。
                    “是不是那小混蛋欺负人了,我去找他算账去!”马超解下围裙,怒气冲冲地说。
                    王异白了马超一眼:“你懂个屁,大老粗。还不去给香香盛一碗热汤!”
                    马超只好讪讪地系好围裙,又钻进了厨房。
                    王异让孙尚香躺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角:“香香,什么都别想,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什么都不会好……”热泪再一次滚出眼眶,在干燥的枕巾上洇湿一片,孙尚香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空白,“他改变不了他自己,所以我们……不会好了……”
                    “谁说的。”王异握住孙尚香被子下冰冷的小手,“你忘了我们以前遇到过多少次我们以为不会好的事情,可是最后都好了不是么?你就放心地在这里休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他敢来捣乱我就打他屁股……”
                    孙尚香抱住王异,含着泪笑了:“谢谢你,异姐。”
                    可是这一夜孙尚香都没有再睡觉。
                    窗外的急雪和马云禄轻微的鼾声,声声入耳,冥冥中孙尚香似乎又听到了姜维撕心裂肺的呼唤,这声音有如带着毒刺的荆棘,把她的心划得千疮百孔。
                    她的头疼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还黑着,她就收拾了自己留在王异住所所有的东西,也包括——当年姜维留给她的那一根长长的辫子。她将它们一一收入皮箱,然后拖着它径直去了自己的公司。
                    她要辞职。
                    她知道自己是个请假时间远远多于上班时间的不称职雇员,公司不开除她,兴许只是因为姜维的面子。她不能留在王异家,也不能留在公司,因为姜维终究会找到这里。
                    她在公司门前冰凉的地砖上坐了三个小时,才终于等到拿钥匙的人来开门,然后,总监也来了。
                    “小孙,终于回来了吗?身体怎么样啊?”
                    “总监,我想辞职。”
                    总监的脸上一阵错愕:“其实生病出事每个人都会遇到,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辞职啊。”
                    “可是我没有为公司做什么,我的私人事务太多……而且我的……家属之前也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总监拍了怕孙尚香的肩膀:“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想。你家属虽然找过公司麻烦,但是他已经道过歉了。况且,你的个人能力确实不错。上次你给阳虎做的那个方案,他们非常满意,并且他们公司高层还指名让你去做下面的后续工作。本来有件事,我还想打算找你谈谈呢。”
                    “什么事。”
                    “因为阳虎一下子和我们公司签了好几个项目合同,我们需要有人出差去龙城驻阳虎公司办事处协调项目进度。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你最合适……”
                    “我不想去。”孙尚香没等总监说完就这样回答。阳虎是个让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忆起来的地方。
                    “那么真的很可惜了……除了你我们公司也确实没有人有这种同时管理好几个项目的才能,这次和阳虎的合作只怕要泡汤了,以后公司在业界的声誉恐怕……”
                    “等等。”孙尚香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我去。”


                    IP属地:上海159楼2014-04-23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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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尚香听见掠过耳边的冷风被陆逊的声音暖热,听见雪花悄然落在陆逊被血滴濡染得湿答答的肩头。
                      在比决定分手更漫长的时间里,孙尚香定定望着陆逊身后深不见底的远方,沉静寒冷的语气一如隆冬的深水:“陆先生,请您自重。”
                      街灯忽然闪了几下,然后熄了。
                      孙尚香推开陆逊温热的身体,转身向前方走去。那是和陆逊截然相反的方向,她走得毅然决然。
                      孙尚香不知道,陆逊从来就没有和孙茹交往过,也不知道,陆逊之所以会坚持留在阳虎,和他的自身前途没有任何关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换回她的自由之身。
                      陆逊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孙尚香已经和姜维分手,并且,再也不会爱了。
                      一段失忆造成的阴差阳错,至今仍是横亘在陆逊孙尚香之间的银河。
                      但在这冰天雪地的重逢之路上,陆逊勇敢地迈向了孙尚香,而孙尚香,退却了。
                      雪片已经大得如同冰雹,它们拍打在结满冰花的玻璃窗上。
                      显示器上复杂的彩色曲线预示着股市又将迎来新一轮的动荡。自关兴的方案被陆逊识破以后,阳虎已经有意识地控制了盘面上的流通股,关兴在寻找其他下手的机会,但刘备已经不再信任他。其实以关兴的智商和手段,他已经把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对手是陆逊。
                      收盘后关兴一直留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直至深夜,后半夜房间里的温度降到了零下,而关兴由于过分专注竟浑然不觉自己咳得越来越厉害。
                      “关兴,银屏在家等你,你怎么还不回去?”推门进来的是满头雪花的张苞。
                      “哦,我手头还有一些事要忙,马上就好了……”关兴没有抬头。
                      “可是已经四点了。”
                      关兴这才突然惊觉,看了一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钟:“怎么这么晚……”
                      “关兴。”张苞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卖力。虽然阳虎和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整个局势已经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刘董自从你爸和我爸走了之后就神志不太清楚,他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一直急于置阳虎于死地,反而露出更多破绽给他们。比如这次如果不是他催你收购阳虎股票收得太急,我们根本不会被陆逊发现的,到现在他竟然把错误都推到你头上……”
                      “好了张苞。”关兴忙碌地收拾着桌上乱七八糟的纸页,“他是我们的长辈,又是老板,他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是了。而且帮助刘董做事,这是我们的父亲一生的愿望……”
                      “但是你的身体……”张苞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难过,他慢慢走到关兴跟前,“你别干了,辞职回家陪银屏吧。”
                      关兴抬眼看了看张苞:“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去医院了,你去拿我的检查结果了对吗?”关兴的眼神和他的话语一样犀利,“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他只是说你最近休息太少,让你工作不要那么卖力,普通的肺炎,在家养一养就好了……”张苞不擅长说谎,他慌乱的样子让关兴一眼就能识破。
                      “我还有多久。”
                      关兴说出这句话之后,许久许久,两个人都没再出声。
                      唯有窗外肆虐的北风呜咽着,把雪片卷向漆黑的天际。
                      “关兴,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多久,你在家休息一下就好了啊!”张苞抓抓头发,故作轻松。
                      “我说,我还有多久。”玻璃窗上映着关兴认真的脸。究竟发生了什么,关兴清楚,张苞也心知肚明。
                      关兴的身体不是一两天能糟蹋成这样的。
                      从他为了银屏挨鞭子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一刻停止为爱慕妹妹付出血的代价。到现在,银屏终于留在了他的身边,而他却也再不可能握紧她的手。
                      也许,这就是命运。命中不该在一起的,无论怎样奋力也终是要分开。
                      ——“已经扩散了。慢的话,一年,快的话……几个月吧……”
                      张苞本是好心劝说关兴先辞职回家,再把这个事实慢慢告诉他,让他配合医生治疗。但是没想到,关兴竟然这么清楚自己的病情。
                      其实这本来也没有太多的悬念。
                      在生命的前二十二年里,银屏给关兴留下了二十二道伤,那是关兴心甘情愿接受的,那是他为自己龌龊的不伦之恋背负的惩罚。关兴已经走得太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当银屏那句“我要嫁你”说出口的时候,关兴不知道有多高兴。
                      那一刻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即使让他明天就死,他也毫无怨言。
                      可是当关兴自己真的可能活不了多久的时候,他还是怕了。他怕的不是死,他怕的是再也见不到银屏。
                      深深浅浅的脚印在白茫茫的大雪里蹒跚成行,它们一直延伸到关家的院外。


                      IP属地:上海162楼2014-04-23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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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入冬以来,大雪似乎就这样一直铺天盖地下个不停,枯黄的花枝被沉甸甸地覆压下去,不复昔日鲜艳的色彩。
                        今天,是甄姬出院的日子,而她在出院之前,都没再见过自己的宝宝。有些事情她已经隐隐有了感觉,可她不敢去确定。司马懿依旧看不出什么异样,他每天仍然很欢乐地跟甄姬说着外面的事,他说一切都很好。甄姬常常会有意无意说起宝宝的情况,司马懿不是换个话题避开,就是说孩子身体不好,不适宜探望。
                        而曹家,从始至终,没有来过一个人。
                        直到银屏来医院接甄姬出院的时候,甄姬才知道,这么多天来,为什么自己都始终见不到孩子。
                        “甄甄,身体好些了吗?我是来接你出院的,收拾好东西,我们就走吧。”银屏的脸色看起来比甄姬更差,看得出她的生活也应该已经被打乱了。甄姬知道自己每次看到银屏的时候,都有一种无法抑止的心疼。这种心疼,比看到孙尚香的时候更甚。
                        “东西都收拾好了,但是……我们不去接宝宝么?”
                        甄姬这样莫名其妙的疑问,让银屏惊讶地张大了眼睛:“宝宝?什么宝宝?!”
                        “叮当”一声,刚刚进门的司马懿手中洗干净的饭盒落在了地上。
                        之后,整个屋里就是很久很久的沉寂。
                        紧张的气氛如同暗黑色的藤条一样蔓延在三个人周身,将他们勒得近乎窒息。
                        “司马懿。”甄姬觉得自己是努力了很久才有力气从口里挤出这三个字,“你告诉我,我的宝宝是不是没有了,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甄甄,这……不能怪他,他是为了你好啊……”银屏忽然明白过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急忙打断了甄姬,“你想想,你当时那个情况,如果知道宝宝……肯定会难过得要死的……”
                        “司马懿你怎么可以骗我!!”甄姬剧烈的咆哮似乎将天花板上的灯罩都震得微微晃动。那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悲鸣。
                        “司马懿你为什么骗我!!我是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连这种事都不告诉我!!”
                        如果不是银屏用力抱住甄姬,恐怕甄姬这一刻就要冲上去打司马懿。
                        甄姬其实不知道自己该恨谁,她只知道,孩子没了,她的世界,崩塌了。
                        “甄甄,你听我说……”司马懿想要辩解,可是甄姬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走,我不认识你,你走!!”甄姬在银屏怀里不住挣扎着,两只脚近乎把床单都踹在了地上。司马懿没有听甄姬的话,也不顾银屏让他赶紧出去的眼神,他冲上去想要抱住甄姬,而甄姬的手就在那一刻抓住了他的胳膊,嘶啦一声,皮开肉绽。
                        甄姬像一只发怒的母兽疯狂地撞着囚禁她的牢笼,将压抑了那么多天的惊恐一并发泄了出来。然后,整个人都脱力地倒了下去,双目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甚至连哭都没了声音。
                        银屏静静地搂着甄姬,感受着她单薄的肩膀在不住地战栗。她一定好恨,却不知该恨谁。
                        鲜红的血液从司马懿的小臂蜿蜒而下,滴在病床洁白的单子上,而司马懿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他的痛,都在心里。
                        便在此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拎着一个棕色公文包敲门走入病房。
                        “请问,这位是不是甄小姐。”
                        银屏转过头:“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男子并没有理会银屏,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甄姬面前:“您好甄小姐,曹先生希望和您协议离婚,财产方面……”
                        没有等他说完,司马懿已经站了起来,用闪电般的速度一拳打在男子的脸上。那男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姓曹的还他妈算是男人么!!”司马懿觉得自己的牙根几乎要咬得出血。
                        “呵——”男子擦擦嘴角的血,脸上尽是轻蔑的表情,“如果我们曹副总不男人,甄小姐他早不管了!本来这场婚姻就是为了讨曹总喜欢,现在曹总人没了,甄小姐怀的孩子还不一定是谁的,而且不管是谁的,他都已经没了。我们曹副总顾念旧情,这才委托我来和甄小姐谈离婚和财产的事,不过算了,我跟你这种人也说不上这些事。”
                        甄姬的目光呆呆地凝在男子的脸上,不知是听进去了男子的这番话,还是没有。泪痕在脸上干涸,她颤抖着将头完全埋进银屏的怀中。
                        “银屏……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一个曹氏的小小律师都能跟甄姬这样嚣张地说话,足见曹家已经根本不再把甄姬当成媳妇。
                        事实上,在甄姬休养的这段日子里,曹氏凤凰,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曹操去世,原本平衡的曹氏领导层分崩离析。整个家族以及公司元老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太子爷曹丕,认为长子继承家业名正言顺;另一派支持曹操次子曹植,理由是曹丕在婚礼上气死老爷子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继承凤凰。
                        在短短半月的时间里,夺位的战火已经燃遍了这偌大的公司。从高层管理到基层雇员,人人自危,大家都生怕站错了队以后在公司再也混不下去。
                        司马懿亦不能幸免。作为曹丕的情敌兼军师,他的位置相当尴尬。曹丕已经派秘书打了无数次电话催促司马懿回公司支持他的夺位战争,并表示只要司马懿肯听话,甄姬的事他可以绝口不提,但司马懿没有一次松口答应曹丕。
                        理由很简单。
                        甄姬不应该作为谈判的条件,而司马懿不会伤害曹植。


                        IP属地:上海164楼2014-04-23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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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冬天属于离别,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着。死了的人不会再被世间的纷乱打扰,而活着的人,注定要经历更多的磨难。
                          孙茹死了,钟会和王元姬只能隔着铁窗相见;曹操死了,曹丕和曹植反目成仇。而在陆逊孙尚香姜维之间,没有任何人死,死的是爱情。他们曾在彼此刻骨铭心的感情中互相刺伤,然后在各自的世界里化为灰烬。
                          孙尚香在明白自己是真的爱上姜维的时候,离开了他。并非是因为分手而分手,她只是希望,姜维不再在黑暗的迷途上沉沦下去,等到清醒的时候,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很快地,他来了,他做出了选择,却不是清醒的。他踏着隆冬的夜色而来,肩上披满冰冷的黑暗。
                          ——阳虎的宿舍楼区是受周泰保护的,因为夏末的关羽事件,各单位的警戒一直保持最高。
                          作为大德的鹰犬,姜维是怎样进来的,孙尚香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无意中望向窗外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瘦瘦高高,清冷的影子站在那里,张翼就在不远处。
                          ——他是特地来的,她不能躲。
                          “跟我回去。”姜维说,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尚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退出了么?”
                          姜维没有再做解释,他用他独有的霸道拉起孙尚香的手:“跟我回去。”他再一次重申。
                          “姜维你疯了么!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没有以后了!”
                          孙尚香挣扎得越是剧烈,姜维握得就越紧。
                          “你没的选——”他厉声反驳。
                          孙尚香明白姜维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他曾经那么乖。即使再伪装也掩藏不了他狼的本性,那是从他堕入黑暗的一刻就深深植入内心的孽根。
                          “放开她!”房屋的深影里走出一个人。
                          那是陆逊。厚厚的纱布裹在头上,褐色的刘海垂在眉间。他的眼神毫无畏惧,就如同当日面对史密夫时一样。
                          他一步步走向姜维和孙尚香,在姜维、张翼愤怒的目光里,在夹杂着血腥气味的北风中。
                          直到陆逊快要走到孙尚香面前时,姜维忽然抬手。
                          冰冷的枪口抵在陆逊眉心。
                          对于姜维来说,他从没有一刻放下过对孙尚香的怀疑。他知道在孙尚香的心底,永远都有陆逊这么一个人,而陆逊,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孙尚香。
                          陆逊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后退。他清澈的眼神没有泛起半分涟漪,如同姜维的行为早已被他料到。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姜维说。
                          “放开她。”陆逊说。
                          陆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孙尚香一点都不意外。也许做久了最亲密的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可以理解。孙尚香知道自己自从来到了阳虎,便从来没有离开过陆逊关切的视线。
                          可她没有想到,陆逊愿意为了她,第二次不要命。
                          相对于在黑社会混了三年的姜维,陆逊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形势就如同眼下看到的一般明朗不过,只要姜维动一动手指,陆逊就立刻会倒在这里,没有争辩一句的机会,没有来得及动手的可能。
                          在巨大的威严震慑下,陆逊没有半点退缩,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举动,震撼了对面气势骇人的姜维。
                          在姜维眼里,陆逊曾经不过是个温柔和蔼的大哥哥,他可以很爱尚香,却缺乏保护她的力量,尚香一次又一次被孙茹报复,是陆逊对她最大的伤害,姜维恨陆逊的懦弱,更恨他曾经占满了孙尚香的心。
                          然而今天站在姜维面前的陆逊,却有着姜维从没见过的勇敢。他在黑洞洞的枪口面前不发一语,却用双眼坚定地逼视着执着枪的人。
                          “够了!”在姜维疑虑的一刹那,孙尚香甩脱了他的手,更加出乎意料地,她挡在了陆逊面前,她握住姜维的手枪,用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你要杀他,先杀我!”
                          一语既出,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呆住了。
                          姜维以为孙尚香可以用命来换自己的命,她一定是爱自己的。
                          陆逊以为自己伤害孙尚香已经很深,深到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她怎么可能站在自己这边?
                          而张翼,则完全不知情,他不明白自己忠贞的“大嫂”为什么会不顾性命地保护前男友。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孙尚香明白。
                          而她什么都没说。
                          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姜维握着枪的手在发抖,他通红着眼睛望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护在自己最恨的男人面前。
                          “香香,别这么做!危险!”陆逊拼命地想拽开孙尚香,而她动也不动。


                          IP属地:上海166楼2014-04-23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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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王元姬家的灯全灭了。
                            在黑暗里枯坐了一会儿,王元姬终究没有去研究跳闸的事,她摸着黑去洗手间刷了牙,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往年她不会这样熬夜,虽然年年都是一个人过除夕,可她总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的。然而在今天这样的夜里,她总觉得少了什么,她睡不着。
                            其实什么都没变,变了的,只是窗外少了一双温柔注视着她灯光的眼睛。
                            开春的时候,大德工业组织了一场防火演习。当然,这场演习是管理层为了测试大楼工作人员的应急能力,故意没有事先通知大家的行动。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场演习中,一个普通的保安,用极其搞笑的方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初春气候干燥,本身就容易发生火灾,加之之前凤凰大火烧掉了曹操半辈子的心血,到底是谁纵火大家其实不说也知道,刘备对此更有不少担忧,总怕一个不小心,火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演习说是预先不通知,实际上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公司各级领导还是提前做了交代,保安处也不例外。可偏偏不凑巧的是,开会的时候马超刚好闹肚子去了卫生间,等他出来,防火演习的简要通知已经发布完了,所以这个头脑简单的“运动员”,对于这场演习完全就是不知情的。
                            这天下午,阳光慵懒地笼罩着大德工业的办公楼,员工们强打着精神工作却怎么也难抵抗阵阵袭来的睡意,上周才发布的防火演习通告如今已被人们扔在了脑后,大家像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实在撑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瞌睡偷懒。马超照例去各个楼层巡视,没有什么异常,眼看这一天差不多就要在这样的平淡和安静中度过了。
                            ——忽然,一声刺耳的警报从大楼扩音器中传出,紧接着,便有浓烟从各个楼梯口窜了出来。
                            ——按理说,从烟雾触发报警器到火势蔓延开来,绝对没有那么快,可不知为什么肆虐呛人的白烟不过几秒钟就已经笼罩了整个楼体!扩音器里不断传来指挥中心断断续续疏导人群的声音,今天不知是怎么了,通讯信号很弱,慌乱中马超几乎听不到广播里在说什么。
                            场面出现了始料未及的混乱。大德的员工们开始四散奔逃。马超努力让自己镇定,维持着楼层的秩序,尽可能避免踩踏和拥挤。
                            果然五分钟之后,整个楼层的人都在马超的指挥下顺利从逃生通道疏散。
                            然而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道是哪名员工偷偷违反了公司规定,带了白酒藏在办公桌里,准备空闲的时候拿出来喝,而刚刚的一阵混乱,酒瓶子一下子跌翻在地上,整整一瓶白酒灌入了电脑的接线板里……
                            望着最后一名员工从烟雾中撤走的身影,马超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转回身四下望望,准备确认大家都撤离了之后,自己也赶快逃走。可是就在他回过身的一刹那,他忽然望见不远处的楼梯口不紧不慢走下来一个人。烟雾很浓,马超看不真切那人的脸,但从身形判断,大约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手打着电话一手不断在口鼻前挥舞着:“小赵吗?你们怎么搞的?广播怎么不灵了……喂?你说啥……我听不到!”
                            马超见此情景,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大叔!别打电话了,着火了,快点跑吧!”
                            听到“大叔”二字,中年人身子一震,虽然有些愠怒,可是没发作:“紧张什么,没有着火,我自己慢慢走下去就是!”
                            “没有着火”四个字还没落到地上,中年人就看到这个年轻的保安身后,火焰已经冒出了两米高,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他绝对没有想到,一场普通的防火演习,怎么会真的着了火!
                            马超本就是急性子,看到眼前的人呆立着不动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这一刻他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大叔,得罪了!”他一把把中年人扛在了肩上,任凭那人怎么挣扎也不放他下来。
                            “臭小子,你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一把年纪了跑得肯定没我快,我要救你!”


                            IP属地:上海169楼2014-04-23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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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云哥。”云禄突然张口。
                              “嗯?”
                              “做我的男朋友吧。”
                              云禄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如同夹杂着月色的江风般清冷而镇定。一向喜欢开玩笑的她在这一刻是那么严肃,让赵云觉得她不像平时的她。
                              赵云怔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
                              云禄也讶异了。她构想过千百种赵云的回答,要么同意,要么拒绝,却惟独没有想过,赵云会问为什么。笑容在唇边渐渐僵住,然后又被马云禄强行勾起来。
                              “因为你是单身,我也是单身,因为……我喜欢你。”没有任何的扭捏,这是属于马云禄独有的表白方式。她和那些羞于表达感情的小女生不同,她觉得喜欢的人,她可以放下尊严去倒追。
                              然而有一点马云禄并不知道,那就是站在她面前的赵云,并非如她所见一样斯文秀气身世清白。
                              赵云是个与杀戮血腥为伍的保镖。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有胆量孤身跳下狮虎山勇救刘禅,而在那之前,他所经历的事情更是常人无法想象。
                              马云禄看见赵云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和犹疑。
                              “对不起。”
                              他说。
                              这样艰难的字眼说出口,连赵云也愤恨自己的冷血。
                              他并非不喜欢云禄。
                              对她来说,云禄自信,年轻,热情,如同射入黑暗的一束阳光。但她像朋友,像亲人,却惟独不像妻子。
                              这一年,马云禄十八岁,赵云二十八。
                              男人的寿命总是比女人短,更何况,赵云是个保镖。
                              赵云觉得自己不该独占云禄花一般的青春年华,她该拥有更好的未来,更好的爱情。
                              所以,他平生第一次,拒绝了喜欢的女孩子。
                              江面上的风骤然变大了,它将云禄乌黑的发丝吹起,挡住了她升起雾气的眼眸。迷离的灯火间,赵云看不清云禄脸上的表情,是在哭,还是笑。
                              “云禄……”他伸出手想去握她,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握不到。
                              马云禄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哦,我知道了。”然后转身走了。没有愤怒,没有造作,一如她雷厉风行的风格。粉红的鞋子在潮湿的地面上哒哒地渐行渐远,没有半步犹豫。
                              赵云知道有些东西,从表白以后就再也无法挽回。
                              所以为什么要表白呢,如果是朋友,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吗。一瞬间赵云有了这种想法。
                              可是二十八岁的赵云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可能会存在不明不白的男女关系,这,对云禄不公平。
                              云禄喝酒了。
                              她很少这样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被好友抬回家。
                              王异端来醒酒汤的时候,云禄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
                              睡梦里她喊着赵云的名,然后哭着骂他。
                              王异抚着云禄滚烫的额头,想起曾几何时,也有个姑娘,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跑回她这里,流着泪躲在被子里彻夜不眠。
                              世上未必只有负心汉才能把女人伤得如此之深,有时候最痛楚的离别,往往是因为最深沉的爱。


                              IP属地:上海171楼2014-04-23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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