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帝都
听说那棵歪脖子树就是当年崇祯皇帝上吊自尽的地方,但是对我来说,那座大明宫的记忆与山海关前的冲冠一怒融为了一体,李自成迈进了紫禁城却又走了出去,最终不知道死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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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很想写一写我心目中的帝都,事实上我对它的印象只来自于被政治干涉了的历史教科书。我很小的时候去过一趟北京,可惜什么也没记住。可是此刻遥想,却似乎看见了一个背着书包的丧孩子的背影,那是我不断逃离的记忆,关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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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是个很闷骚又中二的人,一肚子坏水还成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配着那双死鱼眼,又总觉得自己是胸中有一团火熊熊燃烧的正义好少年,觉得全世界都要与我为敌。然后喜欢上了一个人,每天放学都死缠烂打地找来各种借口一起走,走在楼梯口的两个人总是要有话题的,单聊老师同学的八卦总是不行的。我得讲啥嘞,现在也忘了当时到底在扯什么,但还记得一起谈过大学,从耶鲁哈佛一直聊到新东方烹饪学校,这些学校数遍一轮,刚好到这个人的家,进了防盗门,剩我一个人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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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放学午后就在不知天高地厚的海吹胡扯中浸淫。当时那么小也没见识,翻来覆去只知道北京的那几所大学,后来上了高中才知道它们都是我高攀不起的。当年还知道本地的汕大,一度嗤之以鼻,后来大了选了文才知道自己未必考得上。可是那时候的孩子那么天真那么稚嫩,一个又一个响当当的名校在嘴边轻描淡写的流过去,也不觉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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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了一点,在一个小小的山包上为着自己考上了某所屁点事大的高中而欢呼雀跃。我到现在也没走出我的家乡,这是一个小城市,它叫汕头,历史书上不要求背诵的通商口岸,政治书上没落的经济特区——这样说未免太过消极,当然它也是地理书上北回归线穿过的城市,长夏之后,一雨成秋,无冬亦无春——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翻开语文书,自古官员贬谪处,除却塞北即岭南,韩愈知道吧?苏轼听过吧?看那“试问岭南应不好,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强行解释,看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自我安慰,还有......算了,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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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说这个地方不好吧,也不是那么一回事,说得你的能耐好像就能走出去一样。如我辈者的能耐,一介女流,就只能一直在一个小城市里原地打转:我在这里出生,并在这里度过了很多年的光景;记忆里拿着一道自己会写的数学题明知故问;忍着某某比锯木头好不了多少的二胡,想递出去的调音器在上了锁的琴房蒙了尘;我跟某某站在荒草丛生的小花园,蚊虫到处飞,想说出口却又咽回去的话,最后跟着那个颓废的园子一起烂在了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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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一座叫帝都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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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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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喜欢武侠,童年为此沉迷于虹猫蓝兔系列动画,现在有放着名著不读反而看了一肚子的金庸古龙,我那时想我骨子里是崇尚侠道的,真有快意恩仇的江湖,想必我也会是去闯一闯的;我也不排斥史书,帝王将相有种乎的质问,那种想把命运踩在脚下的固执反抗与垂死挣扎,一度让我热血沸腾。后来我才意识到,我不是喜欢这种血腥的历史,而是被故事中那一抹绯色胭脂的风月所吸引——英雄铁骨铮铮,为了心爱的女人而掀起时代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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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瞥的相逢,红烛昏罗帐里的凝眸,长风万里的相送,走了很久回头,人还在依稀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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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惭愧,视野太小,心胸太窄,注定碌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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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种偏见喜好,记忆里的霸王在我心中好感度暴增,入主长安,火烧咸阳,他不是那个只懂破釜沉舟的将领,而是时时刻刻准备窃取整个天下的野心家,可到底西楚霸王不懂掩饰自己的残忍与暴戾——血幕下被暴君的箭尖瞄准的沛公,那个虚伪与仁义并存的男人,最终夺得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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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项王至死都不曾放弃帝都。他总在和老天作对,总是把它踩进泥土里唾上一口唾沫;就像当初的少年明知胜利的希望渺茫,仍然把锅砸了把船凿了把自己的后路断得干干净净;就像他死之前也要放声大笑,长歌之后再杀上百人给自己陪葬;那个重瞳的男人固执地站在火光冲天的阿房宫前歇斯底里地大喊: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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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里有一座城叫帝都,长安城就是他的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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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一座叫帝都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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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在奔向它的路上被多少明枪暗箭伤得遍体鳞伤,被拳脚相加打得鼻青眼肿;多少次的折辱过后,像一个末路将军,可脊梁依旧笔直,握刀的手依旧坚硬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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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要相信,路的尽头,是你心中的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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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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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真是烂尾【尴尬围笑】其实只是看到一篇九州的文评,很喜欢那种老气又洒脱的男性口吻,想模仿着写一写。 果然攻不过三段,憋着一股气到第四段就瘪了ORZ细腻文风不是我,糙汉口气学不来,于是变成了磨砂玻璃的质感【大雾】
马上就是高三狗啦,就当写一点中二汤姆苏的鸡汤给自己灌一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