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定要进去吗?”穿着西装外套的郑秀妍戴着墨镜,站在售票口的队尾,和排队的人群格格不入。
来游乐园当然还是要穿得轻松休闲一些。
“当然,不是说好的吗?”金泰妍显得十分兴奋,看来这三天,她是睡得不错。
“日本有个关于迪士尼的传说,”从郑秀妍眉毛的方向来看,她的心情并不算好“来这里的情侣,会分手的。”
“啊?”金泰妍不可置信的张着嘴。
黄美英从目瞪口呆中缓过神来,拉了拉金泰妍:“那就不去了吧。”
金泰妍却摸了摸下巴,看似嬉笑的说起来:“那必须去。”
黄美英愣神,看郑秀妍嘴角噙笑,捏着手机,随着购票的队伍缓慢的移动。
东京夏日的太阳炙热,郑秀妍又是爱出汗的体质,不一会儿,就汗湿了她里面的白色衬衫,黄美英看着她脸上滴落的汗珠,从脸颊低落。
迪斯尼的分手传说,或许是因为漫长的等待——在炎炎烈日下,缓慢的移动,看着就在眼前的终点,却因为它难以到达,而彼此埋怨。
而且,越是看得到和渴望,越是难以容忍。
“泰妍啊,我们去买点饮料吧?”
“嗯?好啊。”
在自动贩卖机前选了解渴的果汁,拉开拉环交给黄美英,金泰妍又选了一瓶可乐,她打开来,假装豪迈的仰头灌了一口,发出调皮的声音,足见她兴致高昂。
“噗——”黄美英被她逗笑了。
“走吧。”金泰妍取了零钱,已经朝售票口走了。
黄美英疑惑的“啊——”了一声,跟在金泰妍身后,露出为难的神色,说不出话来——她以为金泰妍自然会买出郑秀妍那份。
金泰妍一直是个完美周到的人。如果去录制时准备了礼品、或是想带上食物,她从不会疏忽遗漏。
或许周到是另一种生疏,但反之而言,就算是对待她喜爱的后辈,金泰妍也是温柔体贴,能轻易的看出对方的困扰,时不时送杯温暖的咖啡的。
黄美英自己就常受她照顾,在她眼中,对方已经是“这样的金泰妍”了——原来超出黄美英感觉的,还有很多。
黄美英禁不住想起,前几天被她完全归类到女性的过度胡闹中的,郑秀妍提出的要求。
她们两个再回来时,郑秀妍一手挡在额上,遮着不算高的太阳,一手晃着两张票,迎上来,分开送到黄美英和金泰妍手里。
“你们去吧,我回酒店休息。”
“啊——”金泰妍沉了声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的不去?”
郑秀妍嘟起嘴,摇了摇头。金泰妍只是耸了耸肩,拉着黄美英朝入口走。
黄美英咬着瓶口,回头望了郑秀妍。她已经收敛了用来撒娇的委屈表情,黄美英自然看不到她的眼神,只是因她微微抖着的唇,感到一阵胸闷。
黄美英猛然停了脚步,还走着的金泰妍被拉住,不解的看着她。黄美英跑向郑秀妍,把果汁塞进郑秀妍怀里。
“我答应你。”
郑秀妍挑了挑眉毛,喝了口果汁,酸酸的味道在口中漫开。
“Tiffany,有可能我是错的,有可能我们都会错。”
“我知道。”
没有惊讶,没有欢喜。
金泰妍皱紧了眉,看着跑回来的黄美英,却一言不发。
黄美英挽住金泰妍的手臂,软软的撒娇:“不要对Jessi那么冷淡啊。”
金泰妍双唇越抿越紧,但是这样的力量,似乎不足以关住已经在喉咙的声音。
——你已经是Fany眼中的完美情人了。
等到她们走进入口,郑秀妍走向停靠出租车的地方,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拨通电话。
“宝儿姐,我有个好消息。”
电话那端的权宝儿捏着练习生筛选资料的手停下来,苦恼的撑在额头上——上一次郑秀妍说这句话时,是告知自己,她和金泰妍约会的事,将占上娱乐版头条。
那是权宝儿第一次,对郑秀妍产生奇异的情绪。
她刚刚听到这消息时,还以为郑秀妍只是在提醒自己准备应对方案。等到对方提出应对方案,权宝儿突然明白过来,如果郑秀妍想,原本这一切都不会出现。
压下新闻完全在她的能力范围,甚至,很有可能,绯闻源头就算郑秀妍自己。
“为什么一定要曝光,你想过处理不好的结果吗?你不是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在权宝儿的疑问之后,郑秀妍沉默了仅仅几秒钟。
“我想,可以在假日的时候,和金泰妍牵手逛街……即使是以朋友的身份”
“那就成为‘朋友’,根本不需要这样冒险。”
“需要,不然不够。”
郑秀妍准备了公关策略,可是,她给S.M的交换条件,不仅仅是借助一个绯闻的力量,让金泰妍和Ttwo上升的更快的可能。
能够让她确实推行方案的,是她提出的经济利益——这场拿捏不好足以变成惊世丑闻的戏剧,就算失败了,S.M仍能获得远胜于一个金泰妍带来的利益。
这意味着郑秀妍清楚,她在用金泰妍冒险。
权宝儿虽然明白,她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才会“请求”自己帮她向S.M提出交易,但仍不免难以认同。
即便所谓“不够”背后,有着再大的酸楚,都不能给郑秀妍拿金泰妍的前途做“赌注”一个借口。
“出柜的是我,不是金泰妍。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或许多年后郑秀妍还能到旧金山来场出柜演说,或许她依然能在金融界顺风顺水,但既然她准备好了承担诘问,权宝儿自然不会对别人的事加以干涉。
“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不行——”
“这点策略提案里有,最坏的状况由我承担。”
直到风雨过去,金泰妍和Ttwo从平稳的上升线,斜率倍数增加,权宝儿有空回头,才突然明白,郑秀妍给出的所谓条件,都是以她仍存在为基础的。
也就是说,她和公司之间,从不是公平的交易双方。
金泰妍开始不停的“扮演”着友善,尊重,孤独,需要与被需要的角色,金泰妍的整个偶像生涯,都将贴着郑秀妍的标签。
所以,郑秀妍这通电话的开场方式,让权宝儿拧紧了眉,事实证明,她是了解郑秀妍的——这位明明应该被自己讨厌,却反而让自己越来越难以挣脱开的好妹妹。
郑秀妍说,她会让整个韩国看到,她在追求Tiffa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