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钟，车到了大河店。但并没有在大河店主街上停。而是在离开主街2公里左右的一户人家门口停下，让人下车去院子里等。说是要先去前边学校接学生，把学生送回徽县县城，再从县城返回来稍带一些人，然后捎上我，一块到白水江。实际上，到白水江的就我一个人。
　　坐在院子里，能看见白水江对岸青黛斩削的高峻悬崖。一只鹰伸展着翅膀，在悬崖半山腰盘旋，慢慢地向悬崖顶端上升。几个外地口音的人也坐在院子里，他们也看见了这只鹰，显然他们的兴趣点不在这只鹰身上，他们肯定在这个地方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才不会对本地的一切好奇。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副掉了漆的望远镜。正对着悬崖的方向专心地搜索。这种望远镜我一看就眼熟。在西安的大街上，有一段时间，来了十几个新疆人，一字排开，卖这种望远镜，说是从哈萨克斯坦来的货，走私的，前苏联军工产品。后来我去哈尔滨，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上到处可以看到这种望远镜，说是从俄罗斯来的货，走私的，前苏联军工产品。这我无从判断。但从常识讲，你妈前苏联解体都多少年了，还有这么多存货吗？我估计八成是咱们温州江浙一带的小作坊生产的。多数可能来自义乌小商品城。就象那些在西藏旅游的人，买回的藏式毡帽，很可能是温州生产的。
　　“有羊，有羊，我看见羊了。”拿望远镜的人兴奋地喊到。
　　其它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在哪里？”“让我看一下。”
　　他们争先恐后地抢夺望远镜。我从他们望远镜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悬崖苍茫，峭壁上零星有些树丛，深浅不一的斑块表明有的地方有儳岩突出，有的地方则有岩窠，有的地方可能还有宽大的平台。但并没有看见“羊”。那只专心致志的鹰快要盘旋到山顶了。它那专心劲有点感染了Ｗ，使Ｗ悔恨起那些不专心做事而虚度的时光。以及在西安那所野鸡大学里渡过的扯淡的青春。Ｗ的目光跟随着那只鹰，思想却早已神游到远处。
　　旁边的这些人对这只鹰不感兴趣。他们轮流拿望远镜看“羊”。谈论着把这只‘“羊”打下来。两个人起身说去拿枪。
　　Ｗ终于忍不住，从他们手中借过望远镜，也想看一看“羊”。他从一个瘦而精干的人手里接过望远镜，焦居正适合看悬崖，他搜索了一会儿，终于在半山腰看见了一个灰白色“羊”形状的点，多半可能还是想象补充了这个点的形状。不太清楚。他试着调了调望远镜的焦距，好象清楚了一点儿。也许是那个点移动了一下的缘故。一块石头被“羊”踩掉了，从悬崖上垂直落下去。“羊”灰白色，或许带点淡青色，或许还带点淡黄色。它动了一下，又呆呆地站在悬崖的一个窄窄的台阶上一动不动了。它在悬崖上看到了什么？这令Ｗ想起早年家里养过的一只羊，那孤独无助的咩咩叫声，那温顺无知的眼神，怎么都令人无限怜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