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MIA教育中心之访问
明人不做暗事,难。名人不做访问,更难。
黄Sir是介乎明与暗之间的名人,一旦为了工作接受访问,万分难,是难堪的难!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霉?」
「你算是半红不黑吗?」
「跟你差不多的都大有成就,你会酸溜溜吗?」
「为什麼你做show时那麼绷紧?是故意还是因你天生样衰?」
这些问题,一问出口,不答者死,答者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夺命传理科称这种问题为「你老母周街勾佬」陷阱。
「咦!听说,令寿堂特爱玩通奸,是吗?」
「谁说的?我打镬佢,No!我告佢,当埋只狗都要告!你说,是谁?我立刻callMartin!」
「不用动怒呀!现在不是给机会你澄清吗?」
「呀!对,谢谢!事实上,家母不爱通奸……」
「一次也没有?你怎肯定?」
「因为家母,不,因为我黄家的女人对安全套都有过敏反应。不,我还是老实说吧,我们全家都是性冷感;连我们的猫也是,一年四季它只会在夏秋冬季叫,就是不叫春……」
好!黄Sir论据充足,情理并茂,终於成功地说服了访者。於是,你看报纸看到这样的标题:《黄Sir阿妈系石女欲勾佬又无从》。
当然,去到这麼尽,便真的是夺命传理科了。
一般来说,黄Sir遇到的记者都不会这般残酷无情。一年最多碰到一两个。而就算碰到我也提醒自己不须介怀,因为就算问题再苛刻,只要是针对我个人,就算把我描到霉过霉菜,黑过黑洞,成为演艺界超级败类人渣,始终也是我个人小事,与旁人和整个社会无关。老人综援不会因为我红起来便增加,楼市股市也不会因为我沉下去而下跌。若我个人的命运可供给了大市民茶馀饭后一些哂笑话题,也算善哉。(当然,我私底下在黑街暗巷埋伏那记者,然后逼他背诵圣经哥林多前书十三章《爱的宣言》,然后他报警我给关了进精神病院然后我终於找到真正欣赏我的笑话的人……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黄Sir真正关心的,是一些似乎清晰但其实大有需要讨论的价值判断。
例:「你觉不觉得你很极端?」
这问题看起来跟刚才的没有两样,都是陷阱问题。
「我不极端我才随和呢,我甚至湿吻我的敌人……」
你本能的垂死辩白只会令你更形滑稽。
但这问题的真正陷阱,不在於使人相信你是极端或不极端,而是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令你相信「极端」是一种劣行。你拼死反驳,因为你也想逃避「极端」,就像你要逃避「发霉」、「半红不黑」、「天生样衰」或「老母勾佬」的帽子一样。於是,你也跟大部分人一样,「随和」地批判了「极端」,「乐观」地审讯了「悲观」,「忘我」地扼杀了「自私」……
事实是,即使「半红不黑」,未必全无好处呢!
好处是什麼?你不是「天生样衰」,告诉你也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