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冢
——清明节番外篇
清晨的时候,一页书听见了敲门声。
门外是无梦生,带着一身晨雾朦胧。他说:“前辈,你跟我来 ”
对于无梦生,一页书向来是无法拒绝的,连被吵醒的不快也没有。他应了声,跟着无梦生出去。
山中晨雾正浓,两人仿佛行走在云里雾里。一页书看着无梦生的宽袖长袍,也看出了几分仙人的感觉。
这样的几分不真切,又令一页书心生恐慌。
一直以来他始终把握不住这个人的真实,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他会在下一秒消失。
一页书从未如此不安过。
但,该问的都问过了,无梦生从未说过一句什么。
山雾越来越重,将无梦生的身影掩得若隐若现。一页书无意中触碰到了无梦生的手,一点冰凉从手上划过,令他心头一惊。他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
“无梦生。”
“嗯,前辈怎么了?”前面的人道。
“无事。”
得到回应的一页书心安了不少。雾气沾染衣襟,湿了一片,从手中滑过。
一页书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翠环山,应该是翠环山的后山。一页书有不太好的感觉,无梦生带他来此处,绝对不会是要散步。一路上无梦生并未多言,多在前面引路,最后白衣翩然没入一片黑暗。一页书一惊,追上去才发现无梦生不过是进入了一个山洞。
山洞中阴冷漆黑,一时视不见物。一页书正想开口寻找无梦生,前方便燃起了一片亮光——无梦生提着一盏灯,微笑看着他。
他又向前走去,点燃了地上一个火盆。火光明明,照出山洞中情形。
一页书的心头猛然一痛,心情复杂到无以形容。被火光照亮的地方,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放了一列牌位。灵啸月,乐雕缘,百炼生,初行雁……
名字停止在天踦爵那里,一页书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无梦生,他以一种浅笑看着那一列牌位,或者说他是在欣赏。
一页书别过了头,那样残酷的一幕他实在不忍心看。一时四下静默,更令伤痛滋生。
“这是……谁所作的?”他思索了许久,方问。
“素还真。”
一页书不由想象那个人是以何种的心情将自己一个一个埋葬的,是像这句话一样的平静吗?还是有苦涩与无奈?他又想起微笑的无梦生。
微笑看着自己日后的归处的无梦生。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手上,无梦生握住了他的手,他说:“前辈,不必为吾伤感。三余此生充足,就足矣了。”
他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木牌,一页书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他说:“前辈,和吾一起完成它好吗?”
笑非强颜欢笑,是洞穿生死的豁然。一页书看着,说了声好,接过了那块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