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危险正在慢慢接近。目睹了那么多同伴的消失，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梅琳作为特别保护对象，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很安静地坐在火堆旁，面前的火光与身后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大家仿佛看到了死神拿着镰刀，站在她身后，穿着白色斗篷，衣服下诡异的脸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
虽然梅琳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是下一个目标，但既然塞巴斯蒂安先生和伊莎贝拉小姐都这么认为，大概也有他们的道理。
火堆旁，每个人坐在一个方位，盯住前方，以确保敌人从哪一个角度攻击，都有把握以最快的速度察觉和防御。虽然这种守株待兔式的方案并不高明，但在这种环境下，只有这才是万全之策。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树叶迅速掀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疾步走来。
“来了。”所有人一齐低声喊道。
果然，离风口最近的梅琳尖叫一声，脚像染上了墨水一般完全变黑，消失在黑暗中。
塞巴斯蒂安与伊莱亚斯早就有所准备，银叉与玫瑰相继射出，瞬间扎向黑暗。
这时，梅琳脚上的黑色褪去，趁着时机，梅琳赶忙逃走，在她刚才的位置，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油状怪物，恶心极了。
怪物见事出有变，转身逃走，塞巴斯蒂安与伊莱亚斯追过去，两人消失在黑暗中。
战争结束，伊莎贝拉看了看梅琳。她刚经受惊吓，蜷缩在火堆旁瑟瑟发抖。
伊莎贝拉想拍拍她，告诉她已经没事了，刚伸出手，梅琳就像已经感应到似的，发疯一样大喊:“不要，不要，我不想死……”
伊莎贝拉愣住了，慢慢收回手:他们……都已经死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夜也变得更深。秋末冬初的夜晚，季节交替，格外令人不适。寒风吹过，伊莎贝拉穿得单薄，开始时还用力抵住寒冷，最后最后也在别人不经意时打起了寒战。
夏尔叹了口气，站起来说：“他们俩是从前方追去的，我们走吧，也许沿路能碰到。”
“不行！”安吉拉连忙站起阻止，“万一……万一往前走又碰见那个怪物怎么办！”
“如果碰见怪物而没看见塞巴斯蒂安，那只能说明……”夏尔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他吸了口气，继续说：“总之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我们只能向前走。”
夏尔偷偷瞄了一眼伊莎贝拉，自从他开始说话，伊莎贝拉就一直皱着眉头，看向别处，背脊挺得僵直。
真的有那么厌恶我吗……夏尔微微一怔，把后面那句“走动一会儿不会太冷”给咽下去了。
安吉拉看夏尔这么坚定，也不再坚持，开始帮助梅琳收拾火堆，她微微低着头，渐渐地，嘴角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伊莎贝拉也从石头上起来，拍了拍裙角的灰，淡紫色的维多利亚风长裙，即使在黑暗中，也显得格外素净。
.
同行的人减少，对火把的需求也减少了。安吉拉和梅琳熄灭了火堆，拿起两个火把，准备出发。安吉拉与夏尔走在一起，梅琳与伊莎贝拉走在另一边。
一路上，若仅是走，只会显得尴尬。安吉拉笑吟吟地问夏尔：“那个女孩……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夏尔看了一眼伊莎贝拉，轻轻摇摇头：“不，碰巧遇到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
“这样啊……女王这次真是派了好多人来呢。”安吉拉望着天空，随口说道。
“那家伙……一定有只是因为好奇吧。”夏尔也随口应着。
“咦？伯爵你认识她吗？”安吉拉瞪大眼睛问。
不远处，梅琳与伊莎贝拉一前一后走着。事实上，是伊莎贝拉紧紧攥着梅琳的裙子，就像一个小孩子躲在妈妈的身后。不过，画面可没那么温馨，伊莎贝拉扯得很用力，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眼底有轻微的怒气。
梅琳听不见那边的夏尔少爷与安吉拉在谈论什么，自然伊莎贝拉也听不见，但……怎么她突然就这么生气呢？
梅琳想不通便问：“小姐，您怎么了？”
伊莎贝拉晃过神来，吃惊地松开梅琳的裙子，恢复了之前的淡静，轻声答道：“我没事。”说完把头扭到一边，强迫自己不看夏尔和安吉拉。
梅琳奇怪地往安吉拉那边看了看，他们好像在谈什么有趣的事，看上去很正常。她又看了看伊莎贝拉，呼了口气：大概不是这个原因吧，只是担心伊莱亚斯大人而已。
“啊，不……不认识，当然不认识，我是猜的。”夏尔慌忙圆话。
“是吗？”安吉拉眯起眼睛，“不认识就好。”
“什么意思？”夏尔皱眉。
“不认识的话就不会因为她而拖累伯爵你啊。”安吉拉轻松地说，似乎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夏尔不再说话，他总觉得这句话有特别的意思。
四人跟着地下散落的玫瑰花瓣与几把银刀叉向前走，渐渐地，他们同时停住了脚步。

十九
满地的玫瑰花瓣和银刀叉全部集中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地的鲜血和散落其中的骸骨。如果不是因为刀叉在黑夜中闪着银光，也许所有人真的会这么认为。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玫瑰花瓣中，还隐藏了好几朵完整的红玫瑰。伊莱亚斯喜爱玫瑰，在万不得已之下才会使用完整的一朵。他总是自负地认为什么敌人都可以用一片花瓣解决。至于他这么爱惜花瓣的原因，目前还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会逼得伊莱亚斯使用一整朵玫瑰，他们想必是遇见了强敌，进行了一场恶战。
花瓣上残留一些黑泥，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星星点点撒在地上。
四人从花瓣地上走过，黑泥微微颤动，伊莎贝拉的裙摆较长，她稍稍抬起，露出白色的平底鞋，好像害怕因为自己的裙子而破坏了花瓣的摆放位置。不过，她每走过一步，附近的黑泥都会自动地吸上去。
安吉拉在伊莎贝拉的斜后方，静静注视着伊莎贝拉的脚下，出现了一抹得意的神情，随后趁人不注意飞快往地下抓了一把红玫瑰，用力捏着。花瓣揉碎了，黑泥沾满了手心，她轻轻松开，手中的花瓣飘落——就算除尽了污渍，也不再美丽。
集中的地方并不长，没有几步就到了尽头。后面就在没什么刀叉和花瓣，只剩下水珠似的黑泥。夏尔望着黑暗的前方，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塞巴斯蒂安，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到底去了哪里。
只要还活着，就能够感觉到我的召唤……然后过来，是吧？
夏尔轻轻解开眼罩，紫色的契约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讽刺地一笑:明明是没有用的，可就是想试一试。
“到这里来，塞巴斯蒂安。”夏尔说得很轻，因为实在没有自信他的执事真的可以过来。
果然，没有回音。
无奈地重新把眼罩系好，他慢慢转身，伊莎贝拉正看着他，透过那平静如大海的眼眸，他依然能看见眼底那一丝期待。
他当然知道伊莎贝拉要问什么。夏尔苦笑地摇摇头，伊莎贝拉收到答案，非常平静，仿佛答案就在她意料之中。
她侧身走到一边，离开了他的视线。
不知何时，已到了这般默契。夏尔微微闭上眼，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在这森林中，消失了一个又一个人，自己也在不知不觉变得焦躁不安，好像有很多事情没有意识到。
一个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没有了塞巴斯蒂安，一切事情都要靠自己！被遗忘的角落，没有考虑到的角落，令人无法理解的角落，一定，一定要找到答案……
一路上，夏尔与所有人都有过交集，唯独她——伊莎贝拉没有。而且，一直以来，她都像在躲着他，逃过任何一个说话的机会。
就好像……不认识他。
“不认识！”夏尔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咦？伯爵你认识她吗？”安吉拉瞪大眼睛问。
“啊，不……不认识，当然不认识，我是猜的。”……
这就是……她一直要传递给我的吗……夏尔好像有点明白这么久伊莎贝拉不与他说一句话的原因了。
装作不认识。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在隐藏什么吗？
可惜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夏尔想问题。一阵狂风刮过，地上的黑泥慢慢聚拢，变成了一滩黑水。
风中传来了奇异的声音，紧接着，一大团黑影朝着他们冲过来。
“不好，是黑泥在召唤怪物！”安吉拉大叫着。
不过，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安吉拉还没来得及解释太多，怪物就已经到了面前，径直扑向安吉拉。

安吉拉微微一皱眉，灵巧地往左一侧——这可苦了站在她身后的梅琳，由于安吉拉挡住视线，梅琳并不知道当前的危急情况。安吉拉移开后，梅琳望着怪物，双脚像定住一样，无法动弹。
伊莎贝拉看见安吉拉朝这边跑来，脸色一变。看到夏尔刚想过去问她有没有受伤，伊莎贝拉脚一跺，抓住夏尔的手臂急忙往另一边跑。
安吉拉望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生气，反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梅琳闭上眼，双手抱着头尖叫。但这丝毫没有减缓怪物的速度。黑暗包裹住梅琳，很快梅琳便无法动弹。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怎么可以再一次从眼前消失！夏尔疯狂地扯下眼罩，大声呼唤：“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
依然没有回应，四处除了风声，只剩风声。
夏尔的紫色眼睛渐渐黯淡，他感到很累，很累。
就那么一瞬间，梅琳永久地融入黑暗。
“喂。”伊莎贝拉拍拍夏尔的肩膀，把疲倦至极的夏尔拉回现实。夏尔茫然地看着她。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捡起掉落的眼罩，送到他面前：“戴上吧，别人看见了不好。”

二十
怪物并没有就此停止，它转过身，扑向安吉拉。安吉拉轻身一跃，躲过了它的攻击。
“怎么会这样！”夏尔感到奇怪。
“大概是她沾上了黑泥的缘故。”伊莎贝拉一边看着安吉拉躲避，一边思考着，“黑泥会吸引怪物，所以怪物才会频繁攻击她。”
躲避了下一个攻击，安吉拉突然觉得手上有点不对劲，抬起手一看——手臂已经渐渐变黑，接近透明。她咬了咬下嘴唇，移到夏尔和伊莎贝拉身边：“黑泥正在腐蚀我的身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反正也活不了，就由我来引开怪物，你们多保重。”
安吉拉说完便向前跑去，怪物也追着她消失在远处。
“安吉拉小姐！”夏尔说着就要追过去。
“不要去！”后面传来一声叫喊，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
夏尔惊诧地回过头，发现伊莎贝拉低着头，眼底好像有水雾。
“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独自牺牲啊，怎么可以……”
“我说了不要去！”伊莎贝拉涨红了脸，“我……我害怕啊……”
时间仿佛停在这一刻。夏尔就像被定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轻轻捡起地上的火把，对伊莎贝拉说：“我知道了，那我们走另一边，可以吧？”
小路蜿蜒曲折，但还算宽阔。夏尔举着火把走在前面，伊莎贝拉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刘海遮住了眼睛。
“别装了，你根本不怕黑。”夏尔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伊莎贝拉一怔，轻轻松开他的衣服:“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留下？”
“谁知道呢。”夏尔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为什么要我留下？”
“因为我怕黑。”伊莎贝拉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夏尔毫不掩饰地皱眉，表示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伊莎贝拉补充道:“我怕一个人待在黑暗中，会让我想起一些事。”
“什么事？”夏尔随口一问，他觉得她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告诉他的。
不经意的询问，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伊莎贝拉封锁的记忆，紧接着，记忆如潮水般涌出。伊莎贝拉甩甩头，想摆脱这些纠缠。
“一些往事。”伊莎贝拉淡淡答道，果然不想告诉夏尔。
“每个人都有往事，但过去了就过去了，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夏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又苦笑了一下:自己都做不到，怎么能去教育别人？
“你不懂……”风吹乱了伊莎贝拉的头发。不过她很快闭上嘴，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这风不一般。
果然，远处传来了怪物的咆哮，且声音越来越近。
“快跑！”夏尔提醒伊莎贝拉，两人以最快速度往前面跑。
跑了一段路程后，伊莎贝拉突然脚踝一痛，她来不及控制，跌坐在地上。
伊莎贝拉掀开裙子，吃惊地发现脚踝已经渐渐变黑，和安吉拉的状况一样。她急忙放下裙子，遮住脚。
这时夏尔已经跑回来，躬下身，喘着气。
“扭到了吗？还能走吗？”夏尔问。
伊莎贝拉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夏尔深吸一口气，反身做背的姿势，说着:“上来吧。”
伊莎贝拉坚决地摇头:“你已经没有力气了，怎么可以……”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夏尔打断她的话，不过刚刚说完，就听见了怪物咆哮的声音。
“快！没时间了！”夏尔叫道。
伊莎贝拉心一横，跳了上去。
夏尔背住伊莎贝拉，才发现她出奇的轻，简直像羽毛一样。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夏尔暗笑道。
夏尔刚想走，怪物却已近在咫尺。心知跑不过它，只有想办法解决它。
黑暗中，怪物没有进攻，夏尔也没有后退，就这样僵持着。
怪物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所以只能模糊看见它的形状，到底是什么生物都无法确定。
夏尔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托着伊莎贝拉，看上去很吃力。火焰跳跃着，映照出了夏尔头上豆大的汗珠。
这家伙，想必是黑暗的产物。夏尔思忖着，黑暗对应着光明……光明吗？
这样想着，夏尔拿着火把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喂，”伊莎贝拉轻拍夏尔的肩膀，“它的目标应该是我，放我下来，别拖累你。”
“拖累？”夏尔眉头一皱，想起了安吉拉说过的话。
“不认识的话就不会因为她而拖累伯爵你啊。”
呵呵，原来指的是这件事。
夏尔攥紧火把，用力喊:“就算不认识也是会救的啊！”说着用力把火把抛向怪物，然后转身不顾一切地奔跑。
不管有没有用，都要赌一把。

二十一
冲动过后，所剩的力气便不多了。所以，没跑多远，夏尔就已经体力大损，坐到地上。
回头看看，并无怪物追来的影子。看来那个火把的确起了一点作用。
“你……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夏尔喘着气问。
“没有。”伊莎贝拉顿了一下，“谢谢你。”
夏尔一愣:“这没什么。”
夏尔没力气说话，靠着树闭上眼休息。伊莎贝拉坐在另一边，轻轻提起裙子，果然，小腿已经开始变黑。
过了一会儿，伊莎贝拉打破沉默:“那个……你会害怕一个人待在黑暗中吗？”
夏尔微微睁开眼，想了一会儿:“不会。”
伊莎贝拉舒了一口气:“是吗？那就好。”
夏尔侧头:“什么意思？”
伊莎贝拉忙摇头:“不，随便问问。”
夏尔回过头，继续休息。这么一小段路，但却累得不轻。
伊莎贝拉开始自言自语:“我可很害怕。所以真庆幸，我不是最后一个。”伊莎贝拉说着，眼中有层水雾出现。
“什么最后一个，别说胡话，吵死了。”夏尔不满地说着。女人就是麻烦，好不容易把她救出来了却在这儿伤感。
夏尔见伊莎贝拉不再开口，觉得是自己话说太重了，继续说:“也是我不好，把你拉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本来还想着如果任务完成了女王会看中你的……”
伊莎贝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却没说。
“你试试召唤伊莱亚斯，看看有没有用。”夏尔提议。
伊莎贝拉点了点头，目视前方，渐渐地，红色的眼睛中出现几粒黄光，慢慢聚合起来，形成了五芒星图案。不过没多久，五芒星又散开，眼睛也变成了正常的眼睛。
“没用。”伊莎贝拉沮丧地说。
夏尔放弃了，靠着树闭上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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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传来了刺痛感。伊莎贝拉抬起手，已经蔓延到手上了。她连忙把手藏到身后，不让自己去看。
"夏尔，你说，消失之后会去哪里啊?"
“不知道。”
“会和大家在一起吗？”
“不知道。”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就糟糕了，我……”
“你害怕，是吧？”
“……是。”
“黑暗其实挺好呢，夏尔。至少不会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你怎么……”夏尔忍无可忍，本来想骂她一顿的，可却像被堵住了喉咙一般。
好像……上一次……也是说了这么多废话吧？
这家伙……又要做什么傻事？
“看我干嘛？”伊莎贝拉心虚地把手藏到更后面。
夏尔眉毛一挑，把她的手拽出来。
一切正常。
“干……干什么，我没事的。”伊莎贝拉想把手缩回来。

夏尔掐紧了她的手，把袖子拉开。
黑点布满了手臂，在黑暗中就像透明的一样。
夏尔愤怒地盯着她：“都这样了，还想骗我吗？”
伊莎贝拉用力抽回手，拉下袖子，躲开他的眼睛。
“你总是这样。”夏尔坐回树旁，“动不动就想牺牲自己，你真有那么伟大吗？你牺牲了，这个世界就能改变吗？”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活下来。”伊莎贝拉淡淡开口。
夏尔一惊。
伊莎贝拉继续说着：“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我为什么要逃出来······为什么啊？！”
伊莎贝拉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咽地哭起来。
记忆大门慢慢打开：灰色的世界，冰冷的牢笼，女人的冷笑，长长的锁链，无光的眼神······还有野兽，巨大的野兽，正张大嘴巴，准备享受美味的食物······
伊莎贝拉又一次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她反复念着：“为什么啊······死在那里多好啊······为什么要逃出来啊······我怎么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啊······”
那样深的痛苦，像是永不能治愈的伤，总在滴着血。让看见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觉得，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在疼，就像把钝刀，来回地，不停地割，难以忍受，却又无法回避。
有种痛苦，凶猛而剧烈，排山倒海而来，令人痛不欲生，但是那种痛苦可以被时间治愈，一段时间后，终究会渐渐地淡去。然而这种痛苦，缓慢而持久，就像棵毒草，在她心里深植，毒液已经渗入血液、骨骼，在她身体四处留下伤痕，如同永远无法解脱的梦。
伊莎贝拉开始全身发黑。背部，头发，手臂都渐渐消失，但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一直蜷缩着，抽泣着。

(接上)
“喂，伊莎贝拉，喂，醒醒啊！”夏尔想叫醒她，却也无济于事。
黑暗旁若无人地扩散、吞噬，眼看着伊莎贝拉就要消失了。
“伊莎贝拉！”夏尔大喊。
这时，漆黑的夜空就像被一把剑划过，黑暗被劈开，光亮从缝隙射进，随后，黑暗向两边退去，光明刺得夏尔有点睁不开眼。
伊莎贝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阳光照到伊莎贝拉身上，只带着一点点暖意，可是那些黑点竟像是连这一点点暖意都受不住，转瞬间都化为了灰烬。
微风吹过，将那些黑色的灰尘扬起，像一大片乌云，然后慢慢地散开。乌云越来越薄，晨曦中，竟像是也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乌云已经散尽，眼前没有成排的树木，干干净净的地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阳光淡薄，轻风徐徐，空荡荡的荒地只有伊莎贝拉与夏尔呆坐着。
伊莱亚斯和塞巴斯蒂安从逆光处走来，脸上带着笑意。
塞巴斯蒂安说道:“暗之森林已经破解。少爷，小姐，恭喜你们。”
“塞巴斯蒂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当时去了哪里？”
“其实当时还没有出几招那个怪物就逃了，”伊莱亚斯微笑着说，“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塞巴斯蒂安掏出怀表，指针正指向七点:“那个时候是五点钟，可是四周却仍然漆黑一片。也就是说，这个森林事实上是不存在的，有人用结界营造出来了这样一个幻境。”
伊莱亚斯接着说下去:“我们进入结界，时间就开始加速，所以很快就从傍晚变成了深夜，到了深夜后，时间便停止了，结界不破，这里将会是永久的黑暗。”
“对方的目标是一个都不剩，我们便接着这个由头消失，让他们放松警惕，实际上是去破坏结界了。”塞巴斯蒂安扶起夏尔。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对了，那个时候你们的召唤我们都感应到了，可是我们正在攻破结界，所以没办法过来。”伊莱亚斯愧疚地扶起伊莎贝拉，轻声问:“小姐，没事吧？”
“我很好。”伊莎贝拉轻抿嘴唇，答道。
“消失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夏尔问塞巴斯蒂安。
“就在荒地的角落，现在还在昏睡，应该是被弄昏了运到一起来的。”

塞巴斯蒂安带着他们来到角落，果然，他们都在这儿，睡得可香了。
“啊，终于找到你们了！”安吉拉向这边走来，她的女仆维塔在后面帮她撑着阳伞。
安吉拉笑着说:“我和维塔刚醒，没找到你们，就四处走了走，没想到你们竟过来了。”
说话的当儿，那些仆人也都醒了，他们揉着双眼，都很惊讶自己怎么在这儿。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大家准备启程了，塞巴斯蒂安也牵来马车。这时，夏尔把莎拉叫到一边去说了几句话，被正在上马车的伊莎贝拉看到了，但她也没说什么，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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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切恢复了平静。这天早晨，伊莎贝拉收到了来自凡多姆海威府的信，上面只有一个单词:礼物。
伊莎贝拉抬起头，是一个铁笼子，笼子中有一只毛色很好的白狐。
“好端端的送这个做什么？”伊莎贝拉把信折起，随手拿了桌上的红茶喝。
“小姐您忘了？今天是您的生日呢。”伊莱亚斯笑道。
“生日？可是我……”
“是您的生日，伊莎贝拉小姐的生日。”
“哦，原来如此……我竟然忘了呢。”
“小姐，这只狐狸这么漂亮，给它取个名字吧。”莎拉提议道。
“名字？就叫‘小狐狸’好了。”伊莎贝拉根本无心取名字。
“啊，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呢？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才行。”莎拉不满地大叫。
“与其研究那个，倒不如检查一下这小东西身上有没有什么窃听工具，那家伙可一直都在怀疑我的身份。名字就给你取好了，然后交给伊莱亚斯，做个全身检查。”
“我看看……”莎拉走到笼子旁，白狐黑黑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她，“这只狐狸应该是雌性的，叫它Sherry(雪莉)好了！”
“Sherry……”伊莎贝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盯着莎拉，良久，才慢慢说道:“真是个好名字呢。”
(完)

二十二
烟雾缭绕的房间，光线昏暗。猩红色的沙发上，一个男人举着烟杆，身穿绿色中国服饰，怀中抱着一个妖娆的女人。他慢慢吸了一口烟，轻轻呼出。白色的烟雾飘到对面坐着的少年面前，他身后的执事见状，立即挡住少爷口鼻。
夏尔并没有在意这些烟雾，因为在他面前，有更严峻的事要处理。
“上一次毒品运输，你是在什么时候做的？”
“一个月前。啊，大概就是伯爵出门的时间吧。”
“过程很顺利吗？”
“是啊，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没有女王的人来阻止吗？”
“当然有。”刘笑着说，“不过太晚了。”
夏尔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我明白的，伯爵。”刘依旧微笑。
“你知道？”夏尔有点吃惊。这次行动是保密的，但刘的人脉那么广，查到这些也不是难事。
“没错。不过话说回来，”刘顿了顿，“是什么事?”
果然……夏尔虽猜到了他可能要这么说，但还是有点太阳穴胀痛。
“你没必要知道。”夏尔直起身要走，“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是因为无人管理才导致鸦片泛滥的？”
“我想只有这个原因才使我能这么顺利。”刘平静地说。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夏尔从塞巴斯蒂安手中拿上帽子，转身走了。
“看来伯爵已经做决定了呢。”刘的声音从后面慢慢响起，“如果是伯爵的未婚妻的话，伯爵也会这么做吗？”
“怎么可能。”夏尔停住脚步，“丽兹是我一生要守护的人。”
“朋友就不需要守护了吗？”刘慢悠悠地说。
“朋友？朋友在我眼中，只是一群被我圈养的动物而已。”夏尔走出房间，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空中。
“我，不需要朋友。”
“看到了吧，蓝猫。伯爵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呢。”刘浅浅笑着。

零星的雪花从空中降落，渐渐地，雪变多了，就像小雨一样，不急促，不密集。慢悠悠地落到地面，落到树枝，落到窗户上。
在窗户另一边站的是夏尔。他看着窗外，小小的雪花飞到他面前，友好地对他笑。夏尔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晶莹的雪花，可惜被玻璃阻挡。雪花，也在那一瞬间，融化成了水滴。
桌上放着几叠文件。文件摆得很凌乱，似乎故意要遮住桌上那封来自女王的信件和那张伊莎贝拉的照片。
敲门声在这种环境中显得尤为刺耳。夏尔转过身，是塞巴斯蒂安。他把餐车推进来，可看到了办公桌的状况，还是选择了先收拾文件。
“都准备好了吗？”夏尔看着塞巴斯蒂安。
“是，随时可以出发。”塞巴斯蒂安收拾完，把红茶放在桌上。
茶杯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紫红色的蔷薇，就算在这寒冬，也傲然绽放，给这冰冷的屋子添了一丝暖意。
“今天晚上吧，时间久了对我们不利。”夏尔沉思了一会儿，答道。
“遵命，少爷。不过您真的要……”
“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不想死就不要干违抗女王命令这种傻事。”夏尔端起红茶，“既然刘已经证实了确有此事，那么女王杀她就不是借口，而是命令。”
夏尔拿起伊莎贝拉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僵硬地站着，左眼黯红，右眼墨绿，笑得非常不真实——看来她本身就不喜欢拍照。
不过夏尔一看照片就知道这一定是她失踪前拍的，倒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看起来一样，但就是觉得不同。
“女王让我来做其实是在考验我。”夏尔依然看着照片，“伊莎贝拉是我推荐的，现在伊莎贝拉公然违抗，女王应该也在怀疑我的忠诚。我若不杀她，也是违抗命令，到时候死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夏尔走到壁炉旁，把照片丢进去:“你去拖住白衣执事，我来动手。”
“Yes,my lord.”
火焰吞噬了照片，照片上的伊莎贝拉顿时化为灰烬。
(完)

“是……是啊。”莎拉从地上捡起梳子。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呢？在新的生活中，她又遇到了以前的一个好朋友，但是，这位朋友好像不肯承认呢。而且，还在把我以前的事，说给外人听。”伊莎贝拉抓住莎拉的手臂，嘴角带着邪魅的笑。
伊莎贝拉把她的手臂往前拉，莎拉顺势向前倾，耳朵到了伊莎贝拉旁边。
“知道我秘密的人，都要死，你说对吧？我以前的贴身女仆，莎尔玛。”
伊莎贝拉松开她的手臂，莎拉已经被吓呆了，坐在地上。发带慢慢松开，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她，便是小姐以前的女仆——莎尔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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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高台，摆放了几个木柴堆，中央的火刑柱却显得格外醒目。
一队少女身穿女仆装，在人们的注视下，走上高台。她们脚上拖着沉重的脚链，全身也被铁链禁锢着。
少女一个接一个被绑上火刑柱，准备施以火刑。
这时，一个金发少女大喊：“安吉莉娅小姐无罪！”随后，所有女仆都应声叫道：“安吉莉娅小姐无罪！”
后果是，所有人都被扇了一个巴掌，火刑开始。
远处，一个男人坐在树枝上，看着金发女仆，微微一笑。
熊熊烈火开始燃烧，把天都映红了。
围观的人眼眸中映着火焰，他们兴奋着，尖叫着。
突然，红色的花瓣，像雪一样纷纷扬扬落下，这些花瓣像有魔力一般，瞬间，高台上的火便扑灭了。
一片花瓣径直朝金发女仆飞来，割断锁链，白衣男子从树林飞出，伸手将女仆抱入怀中，再以火刑柱为支点，折回树林。那么快的速度，快到所有人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我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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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回过神来，发觉伊莎贝拉正在等她解释，伊莎贝拉背着光，莎拉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一定想杀掉我吧，莎拉这样想着。
“我只是，想静静地看着小姐而已……”莎拉低着头，泪水滴在地上，“看到小姐没事，我真的很高兴，所以，我只是想一直陪着小姐而已。”
那个时候，小姐被抓走，是那么无助，可最后，却还是对我们示以微笑。那么纯洁干净的小姐，怎么会像她们描述的那样呢，我们都这样想。
后来，小姐再也没回来。有些人说，小姐被杀了；有些人说，小姐被送去净化灵魂；有些人说，小姐去了地下拍卖会场。但我们始终认为，小姐会回来，会笑着对我们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哟。
可是，小姐终究没有回来。我们想去问大小姐，二小姐到底去了哪里。结果，我们却被送上了刑场。
伊莱亚斯大人告诉我，要不一早说出我的身份，小姐有可能会让我留在她身边，但也有可能会为了保密而灭口；要不永远隐藏这个事实，安静地呆在小姐身边。我选择了后者

一只手伸到莎拉面前，莎拉慢慢抬头，伊莎贝拉的微笑，是那么熟悉，纯洁而干净。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以后也请留在我身边啊，莎尔玛，不对，是莎拉。”
莎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伊莎贝拉，一时竟忘了回答。
“不过，也多亏了你呢。关于我的喜好，是你告诉夏尔的吧？”伊莎贝拉朝另一边躬下身，对着白狐拍拍手，白狐乖巧地跑过来，跳入伊莎贝拉怀中。伊莎贝拉把它举起、贴近，用鼻子触碰它的鼻子。月光下，这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在故人面前，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多亏了你，我得到了，曾经最想要的东西。
“莉娅，你最喜欢什么东西呢？”
“狐狸！非常漂亮的狐狸哟！白白的，像雪一样白，很可爱的，摸起来很舒服，总是围着我，在我脚边转呀，转呀……”
女人摸了摸女孩的头：“那是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吧？”
“嗯，我给它取了名字，叫‘雪莉’。”
“好好，在你十岁生日时阿姨给你买一只怎么样？你现在太小了，会被它弄伤的。”
“嗯！约定好了哟。”
可惜……十岁生日时，我收到的礼物，却不是这个呢。伊莎贝拉望着月亮苦笑。
“那个……待会来的客人，好应付吗？”莎拉还是想问。
伊莎贝拉沉默了一会儿，笑吟吟地说：“一定没问题。”
莎拉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小姐被抓走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个表情。
桌子前，一个雕刻得非常精致的木制盒子静静放在一旁。伊莎贝拉轻轻打开，里面两个白蔷薇发饰，美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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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吧。”伊莎贝拉变得严肃起来，“那个时候你与伯爵的对话，请详细告诉我。”
“事实上，大概是这样的……”莎拉努力回忆着。
【“莎拉小姐，您是贴身女仆，对您小姐的事应该很了解吧？”
“嗯，比较了解。”
“虽然这样有些不太礼貌，但我想问，伊莎贝拉·查尔斯小姐究竟喜欢什么东西。”
“伊莎……哦，小姐吗……是白狐！小姐最喜欢白狐了。”
“是吗？作为子爵的话这个兴趣还真是奇怪呢。”
“呃，大概吧……”】（介个中括号只是为了区分回忆而已~）
“好像就说了这些。”莎拉回忆完毕，不过她并未看出这段对话有什么异常。
伊莎贝拉脸色微变：真是不妙了呢。这回夏尔手中，总算抓到了比较有力的证据。

夏尔以极快的速度下车、进门，转眼间已经到了大厅门外。夏尔运了口气，把别在腰上的长剑藏在身后，推开大门。
空荡荡的大厅映入眼帘。黑白相间的地砖，乳白色的柱子，墙角摆着四个骑士雕塑。可以说，这大厅中唯一的家具就是那张白色的桌子和红色的沙发了。
伊莎贝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这一次，她好像和以往不同:头发自然地披散，两边戴了两朵白色的蔷薇，白色的衣服少了复杂的装饰。她平静地坐着，对夏尔的到来并不在意。
夏尔把身后的剑握紧，向伊莎贝拉走去。快到身边的时候，伊莎贝拉开始有动作，好像要从桌上拿起什么。夏尔停住脚步，警惕地看着她。
结果伊莎贝拉拿起的是茶壶。她边倒茶边说:“伯爵来了啊，真是稀客呢。要不要喝杯茶？”
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夏尔从身后拿出剑，平直向前举，长长的剑一直到伊莎贝拉太阳穴前止住。也就是说，夏尔只需向前一小步，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伊莎贝拉放下茶壶，轻叹道:“原来伯爵并不喜欢红茶啊，真是可惜了，还特地准备了大吉岭……”
“客套话就不用再说了。”沉默已久的夏尔终于开口，“既然你会坐在这儿，你就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不应该说是从你违抗女王命令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伊莎贝拉慢慢起身，太阳穴旁的长剑也随之缓缓上移:“真是没有想到，上一次见面还是同伴，这次竟成了敌人。”
不知是否因为被这句话触动，夏尔收回长剑:“也罢。你已完全知晓此事，用剑威胁你不算什么本事，比一场如何？”
“不需要。”伊莎贝拉两手一摊，“我早就说过，我欠你一条命，你要拿走便是，我可不想欠别人人情。”
夏尔已从角落的骑士雕塑手中取了剑:“很可惜，我不需要你退让。我会在决斗的时刻，拿走你的命。”
夏尔把剑递给伊莎贝拉，两人拉开架势，准备一决胜负。
夏尔先发制人，一个箭步冲上去，出剑，动作稳准狠，毫不拖泥带水。
伊莎贝拉向后一闪，出剑格挡，接下那一剑。夏尔把剑稍稍一扬，再次向下砍去，伊莎贝拉来不及变招，只得生硬地再次接下一剑。如此连续几个回合，夏尔占据了完全的主动优势，伊莎贝拉除了一次又一次阻断来剑的去势，躲避急促的连续攻击，无法用任何方法反败为胜。可以说，她已经完全被困入绝境。
其实使用这种招式决斗有很大风险。精通剑术的人在一开始便不会接住攻击，而是向左右移动，退到对手后方，如此便可先发制人。好在如夏尔所料，伊莎贝拉并非万能，没有看出其中奥妙，使用了普通的方法——后退接剑。
从她接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瓮中之鳖。
夏尔嘴角微微上扬:利兹，小时候你教我的办法，现在看来果然很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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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伊莎贝拉开始疲倦，闪避的速度也慢了很多。袖子处多了好几个口子，一道道伤痕开始慢慢溢血。手臂的痛楚是手腕无法用力，看得出已经是强弩之末。
就是现在。
夏尔把剑柄一提，仅用剑背就打飞了伊莎贝拉手中的剑。伊莎贝拉这才意识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下意识转头，伸手想要接住已经离手的唯一武器，完全忘了面前的敌人正虎视眈眈。
这么长的持久战等的便只是这一刻。夏尔出剑，刺向伊莎贝拉，带着浅浅的笑容。
飞溅出的血滴在月光下划出完美的弧线，落地，白色的瓷砖上盛开了一朵朵血玫瑰，娇艳而妖娆。
伊莎贝拉倒地，鲜红的血液涌出，染红了地板。
夏尔站在一旁，手中紧握的长剑仍在滴着血。
(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