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半挽起别上繁复的头饰，面纱半掩住脸庞，层层叠叠的丝带环住纤腰，光滑的绸布摩挲着皮肤。
他执起他的手。穹顶上的花瓣飘落在光洁的手背上，沁入一丝凉意，仿佛血液之花盛开。
马蹄声惊起，回声在殿里撞击。来报的骑兵单膝跪地，向年轻的王子递上佩刀。
威廉垂下眼匆匆的在格雷尔手背印上一吻，轻得不足以惊动那片花瓣，随后他利落地接过刀，跨上战马。他的双眼映着血色夕阳。
绝尘而去的战马撩起了格雷尔的裙角，一丝红发从那镶满繁星般钻石的簪中滑落。
他有一个国家，他却只有他一人。
纷繁的马蹄带来战胜的消息，还有盖着皇室纹章的一封信。羊皮纸的碎屑躺在他的掌心里，他想要把这个噩梦撕得粉碎。
穿着丧服的大臣们许诺给未出嫁的皇后，他可以拥有敌国之富，锦衣玉食。他鄙夷的扬出羊皮纸的残骸，上面宣告着国家年轻的国王战死在沙场。
格雷尔在大臣们离开之后翻出了窗外，就像从前他跃出窗外同年轻的王子幽会。威廉那匹灰色的战马在窗下顿足嘶鸣。格雷尔跨上马，匆忙中一只华贵的鞋子滚落在灰扑扑的墙角。
幽灵一样的灰马带着他奔跑了一整夜。他在一片荒原上跌下马背。血液和灰尘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空旷里是一具覆盖着皇室旗帜的躯体。
他扑了扑身上的灰，又甩掉了那只不对称的单鞋。解下腰带在被野草划破的脚踝系一对蝴蝶结，撕下在路上被挂破的裙摆，抽出价值连城的发簪。
我还是红头发的灰姑娘，你还是会爱我的，对吧？
格雷尔抱膝坐在威廉冰冷的躯体旁低头凝视着那双半合的青瞳，只是那里再也不会流溢出光亮。红色的身影在那里流连，听说这样他可以看见他。
他张开手，拢上了威廉的眼睑。
远处一只鸟在戾叫。
朝日的红色破开天幕。
他抓住他冰凉的手。
他的嗓音是沙哑的：
“威廉·史皮尔斯，你是否愿意娶格雷尔·萨特克里夫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
“直到……离开世界……
“威尔……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哦……
“格雷尔·萨特克里夫，你是否愿意嫁威廉·史皮尔斯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长发的葬仪人靠在马背上。
“原来你在这里，年轻的皇后。”
“不，‘我们’在这里，”格雷尔并不回头，“现在，我的祭司，还不快奏起婚礼的舞曲。”
“是，是，的确应该庆祝吾王大婚呢，嘻嘻。”
他在他身边躺下，闭上眼睛，扣住他的手。
乐声响起。
“你往那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根据神圣经给我们权柄，我宣布我们为夫妇。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End】

威格好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