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开然后你再跟来吧

（时日晨昏定醒过后，宫中无事，便携了陀瑾、费馨二人于御花园中闲走一圈儿。如今万紫千红甚是动人之极，略略放慢步速，不欲走马看花，辜负了一番美景盈然。手执梅花式样纨扇，轻摇而清风自发，今薄施粉黛，略略自衿身份。）

（昨儿训教姑姑让各人今儿一早领了当季的青色衣裳穿上，再点了两人去御花园走一趟。这花儿昨儿下了一宿的雨，四处泥泞，御花园现下的人手忙不过来，又不能让宫里的主子们瞧见打焉儿的花，遂着我们几个新晋的宫女儿来帮忙。操手正将一盆月季抬起，冷不丁听见说话声儿，心里一慌脚下就不稳，一个趔趄手上一松，花盆应声落地碎了四处）奴才该死！
（压根儿不敢抬头看眼前是谁，两膝一弯直直跪在地上）

（一声刺耳忽而扰了好兴致，寻声而至，只瞅着一宫女低头跪地，怯生生犹如惊弓之鸟，瞅着训教的姑姑欲要上前责罚之际，我偏生欲要管这闲事。轻移莲步，珊珊作响，抬柔荑示意那训教的姑姑，嘤嘤有韵）
你们倒是好，扰了本嫔今日的好兴致。既然都摔坏了，也是无济于事了，赶紧拾干净，若是污了别过路的主子自是有你们好受的。
（我瞅着这小丫头甚是脸生得很，估摸亦是个新进的小宫女罢了。笋发指尖儿轻指她，然道）
你起来，还愣着做什么，老是跪着。既然错了就要懂得将功补过。

是。
（叫跟前人一叫，本是瑟瑟做抖的身子也稳下来几分，惶不顾左右其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谢，谢——
（低眉顺眼只能看见眼前人衣襟之处，其实即便能看全一张脸，自己也未必认得是谁。全听身侧的姑姑道一句“还请淳贵嫔娘娘恕罪”，才知晓来人身份）谢贵嫔娘娘。
（两手皆沾了淤泥，交错不安的藏在身后就怕污了主子的眼。这不过进宫两日的功夫就出了错角，回头少不得一顿教训）

哪宫的宫女？
（我忆起陀瑾、费馨二人进宫也少不了犯了些错，好在无旁人，我亦是好办事，一句两语便也就过去了。宫女不比后妃，她在这四九城里的日子过过就去了，待二十五之年便可出宫，我且不觉她们会是我什么绊脚石，我无宠无权，来去宫中自当不惹人眼。我防害人心，却从未有害人之心，且能帮一个算是一个，这四九城的戾气太重，是该放阴积德、福。余眸子示意陀瑾，陀瑾倒是灵敏知晓我心意，随之拿出自己的手帕。可瞅着这宫女惊魂未定，便复道）
擦干净自己的手，污了自家主子，你这颗小脑袋可能就要移去别处了。

奴才昨日刚经内务府上册入宫，眼下还在内务府训教。
（闻言低头轻声一答，眼下正是一手递入的帕子，颇为感激的抬头看了一眼，双手接过来）谢贵嫔娘娘。
（旋即低头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盆连同摔落地的月季，花瓣散落，眼见的这花儿是不能要了。一盆花儿是小，可就如姑姑所言，这些不堪的事物是万不能入主子的眼的。两手攥着手中的帕子，心里头打着鼓点，手上污泥擦完，刚想顺手递还回去，但见原本月白的帕色零星点点皆是泥，羞赧的缩回了手）娘娘的帕子，等奴才洗净了再还回去。

罢了，一条帕子而已。
（瞅着她小小年纪，亦不知要熬着多少年头才到那出宫之年，可我好比我们这群嫔妃，终究是要一抹黄土在这四九城里，生前困我身，亡后所还要困我魂。看着碎地零零散散的月季，不由轻叹一声，还未来得及供人一赏，却也早早凋零入黄土若是从前的我，定会重重责罚这宫女，好让她牢牢记住今日的皮肉之痛。可今日的我早已不是当初。）
你且把污泥一尽扫净。那月季——且交给本嫔处理。
（话落，费馨适逢提了木盒出来，便开始蹲下身子与陀瑾二人一同拾那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