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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励志】我最穷的那些年到身家百万的经历(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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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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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30岁。
  我没房子,住在岳父母家。
  每天,我睡到上午十点钟起床,煮一大碗面条,狠狠地填饱肚子,然后出门“上班”。白天就不再吃东西了,到了晚上七点,我“下班”回家吃晚饭。
  一天吃两顿,从不例外。
  我“上班”就是找一个网吧上网。上网的内容很杂,看新闻,逛论坛,或者打打小游戏。
  如果没钱上网,我会独自一个人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静静地坐着发呆——这也是我“上班”的内容。
  总之,我会躲开人们的视线,和所有熟人玩“失踪”。
  这段时间我所有的收入来自老婆和弟弟。
  老婆在一家国有运输公司停车场上班,每个月有一千元左右的收入。我每月总会以各种理由找老婆要个三两百元,如果偶尔碰见老婆心情好,还可以多要百十元。
  弟弟开了一家“公司”。所谓公司,也就一间花600元租来的办公室,没有产品,没有职工,甚至连营业执照也没有。我在这家“公司”占50%的股份,因为决定搞这个公司时,我和弟弟各出了一部分钱。公司所有的收入来自弟弟帮人家修电脑,三十五十地挣,每月基本无余钱。尽管如此,每当我向弟弟开口要钱的时候,弟弟总是尽力满足。
  我的开销也很简单,每月上网的费用,每天一包两块钱的烟,偶尔也买几块钱的足球彩票。
  如果碰上身上余钱多了,我也会去找几个在社会上认识的人“斗斗地主”。我“斗地主”水平还可以,赢多输少,但有一个月手气太背,欠了别人两千多元的赌债,于是我撒了个谎,让弟弟找他朋友借了点儿钱,拿去堵了这个窟窿。
  我还有一个儿子,但我基本不怎么管,都是退休在家的岳父母帮忙照看。儿子的开销我会承担一部分,一般都是打牌赢了钱,就马上去买奶粉。
  这就是我这几年的生活,也是我最穷困的一段时间。很多时候,我都处在一种绝望的忧虑当中,不敢想象我的未来。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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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个人走背运,并非命运有多么不公,多半是不满于理想与现实间的落差,自暴自弃造成的。
  时至如今,我对找到一个好工作已经绝望了,就像锅底的那只青蛙,已经被煮得有气无力了。
  人在低谷的时候,心里总是有很多怨气。
  所以我看谁都不顺眼,觉得谁都对不住自己,于是不和任何人联系,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我在自己的四周,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墙,里面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世界。
  我成了孤家寡人,不关心别人,也没有人来关心我,每天沉默寡言,活得像空气一样。


2025-07-28 11: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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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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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正是超女最火暴的日子。
  这段时间我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上午吃过早饭,我就会来到网吧,关注超女的进程。而晚上,我会守在电视机前看关于超女的花边新闻。
  我虽然潦倒,但自认为还是个理性的人,超女与我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因为无聊,我才凑这个热闹。
  很多事情的参与其实都与无聊有关,当你忙的时候,你会有闲心关心别人的事情?
  我无聊,故我参与。
  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无所事事,追着看超女,说出来是会让人笑话的,但我高尚不起来,我只是想打发时间。
  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在街上闲逛,看见有人吵架,便站在边上看热闹,间或劝一下架,评论一下谁是谁非,表现表现自己。
  我看超女就是这样的心态。
  渐渐地,我居然迷上了这个选秀活动。这比看一个电视连续剧有意思,电视剧的结局是固定的,但这个节目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发短信,就有可能改变比赛结果,虽然明知是圈钱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贴吧读帖顶帖,并大方地为其中一个选手贡献了15条短信。
  15条短信就是15块钱啊!这是我一个星期的烟钱,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因为我用这15块钱表达了我的想法。
  表达会有一种*,每个人都希望别人来听听自己的意见,体现一下自己的存在价值,但我已找不到一个倾诉对象了。像我这样无所事事的小人物,猪嫌狗不爱,谁有闲心来听你絮絮叨叨?
  所以,我只有花钱说话,这叫穷开心。
  超女比赛结束了,但我却没有从超女的热潮中走出来。每天,我仍然在网上闲逛,间或到贴吧看看超女的新闻。
  我心里很羡慕她们。如果那些超女原来都是山鸡的话,短短几个月时间,她们都变成了金凤凰。
  这也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一个人离成功其实并不太远,也许只需要几个月时间。
  我行吗?
  应该说,一个人思想的转变往往源于一次也许很小的事件的触动。超女就带给了我这样的触动,这也是我看超女唯一的收获。
  我决定重新振作起来,规划一条适合自己的出路。
  其实,我从来都没停止过对未来的考虑,但是,我想得多,做得少。我缺乏行动力。
  这一次,我决定先行动起来。
  就像那些变成了金凤凰的超女一样,她们不一定唱得好,但是她们去尝试了,去行动了,这就是她们成功的根源。
  所以我得行动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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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戒网。不是不上网。而是不再进网吧。
  网吧是一个打发时光的地方,一个无聊的人进了网吧,就会把无聊变成有趣;同时,网吧也是一个吞噬青春和活力的地方,是一个集体堕落的场所,当你手中摸着鼠标的时候,你就已经被鼠标打败了。
  做出戒网这个决定是一瞬间的事,但在今天起床后,我又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网吧门口,到了门口才猛然想起,我已经决定戒网了。
  逡巡了好久,挣扎了好久,我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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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方法我一开始就想到过,但到工地要坐车,那时我包里常常连10块钱都拿不出。再说,一天又能跑几个工地呢?
  经常找弟弟拿钱,我实在是羞于开口。
  但现在,我只能这样了。
  我再一次向弟弟描绘了这条路的前景,并表示赚了钱也是我们两弟兄平分,希望他支持我。
  弟弟也许也看到了这方面的前景,凑了200元钱给我。
  我花10元印了一盒名片,名片上的单位名称是我随便取的,叫某某渣土运输队,我是业务联系人。我下决心,用这200元经费来承揽第一笔业务。
  2005年10月17日星期一晴
  苍天不负苦心人。在200元经费快用完的今天,我真的就接到了第一笔渣土运输业务。
  这是一个学校的工地,我和包工头讲定200元一车,我承包给周媛的亲戚老李是190元一车,整个工地大约需要5辆车(由老李组织车辆,每车每趟他抽2元钱的酬金),每车每天跑十来趟,预计要拉一个月才能将渣土拉完。
  我预算了一下,这笔业务我大约能赚一万多块钱。一万多,现在,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我想都不敢想。
  业务谈定那天,我破例买了一包8块钱的烟,以资祝贺。8块钱的烟和2块钱的烟相比,抽起来的确要舒服些。
  我将这一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了我弟弟。弟弟也很高兴,因为自从弟弟被我从乡下带到C市以来,他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钱。
  晚上,我和弟弟在他的出租屋内炒了两个小菜,买了一瓶酒,边喝边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想在学校这个工地进行的同时,再去联系其他工地,滚动发展。至于运输的车辆,我请老李帮忙寻找,反正他也能得到好处。
  如果顺利,我们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先按揭一套房子,把我们的父母从乡下接到城里来住。
  我出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敢想过买房子。因为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钱,我们那些乡下的亲戚到城里来时,我们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就在外面简单地招待一下。
  而我们那些在乡下的亲戚,却认为我们在城里混得很好。
  “喏,都娶了城里的老婆,那肯定是混得不错的。”
  本来很潦倒,却又被误认为风光,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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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日星期三晴转多云
  今天,工地如期开工,却遇上了两个问题:
  一是工地的包工头不愿意垫付油钱。按以前老李他们搞运输的规矩,车辆进场,工地都得先支付一部分油钱,运输费用十天或半月结算一次。包工头对我不了解,怕我拿了钱玩“失踪”。
  二是内讧。老李知道我接的时候是200元一车,而包给他才190元一车,每车次我白赚10块钱,他不情愿。
  第一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我已经跟包工头说好了,把每辆车的行驶证复印一份留给他,让他心里有底,不至于认为我是骗子。
  关键是第二个问题。
  本来我给老李都说好了,我帮忙联系业务我要赚钱;同时,他带来的车,他可以每车次抽2块钱。但事到临头,他却反悔了。
  大约他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我白赚一万多块钱。
  我不得不让步,提出每车次分给他2块钱,他不干。我再让步,5块,他还是不干。
  在老李看来,我什么都没出,挣的却不少,他想不通。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看见别人挣钱心里就不舒服,看见别人受穷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换成俚语就是“看不惯穷人吃饱饭”。
  老李就是这样的人。
  最后,老李提出给我3000块钱,由他直接对接工地的包工头。我同意了,但提出他得先把这3000块钱给我。他也同意了。
  我和他一起到银行去取钱,到了银行,他却说卡上只有2500块了。我笑,二千五就二千五。
  对2005年的我来说,一万是巨款,二千五也是巨款。
  这是2002年到现在,我挣到的第一笔钱。
  这2500元我分出1500元给弟弟保管,余下的除了给儿子买奶粉外,剩下的作为我联系运输业务的经费。
  通过这次和老李的合作,我意识到他不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但同时我也有收获,那就是我认识了几个和他一样跑渣土运输的车主。他们的车,就是我的渣土运输队的车了
我对土渣运输了解越深入,我就越觉得这碗饭不好吃。
  事实上,渣土运输业务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好联系。一般工地的包工头都有自己固定的运输合作伙伴,我要想接业务,除非比别人价格低。而价格低了,车主又不愿意拉。
  我谈了好几笔业务,都是因价格问题而最终泡汤。
  看来,我之前能做成那笔业务,除了有些运气外,靠的是无知者无畏的勇气。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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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去了,我没能联系到一笔业务,而身上的钱,也早已用得精光。
  今天早上,我坐公共汽车路过滨江路时,看见半山上有一个工地,有两台挖土机正在挖掘,但没有看见运输的车辆。
  直觉告诉我这里有运输渣土的机会,我当即下了车,朝半山上的工地走去。
  工地看起来很近,实际上要绕很大一个弯才能到,不通车,我沿着简易公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
  我向一个开挖土机的师傅打听工地的包工头,挖土机师傅叫我等等,说包工头一般下午才会到工地。
  我就坐在工地旁的石头上,看着挖土机师傅“平场”(工地开工的时候,一般先用挖土机对工地进行清理,我们叫做“平场”)。
  深秋的阳光有些慵懒,我坐在石头上无精打采地苦等。
  午后,终于有一辆白色丰田轿车沿着简易公路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他们夹着公文包朝工地旁的办公室走去。
  我连忙小跑着跟着他们走进办公室,恭敬地向两人递上名片,说明是来联系运输业务的。
  其中一个人穿一件有四个兜的夹克,他戒备地看着我,不耐烦地说,渣土运输早就谈好了,叫我赶紧走人。
  这是我经常遇到的结果,意料之中,我随口问他渣场在哪里,多少钱一车。
  他说,180块钱一车,渣场还没落实。我失望地退出办公室,突然心里一动:渣场都没落实,又怎么会有价格呢?
  我心下雪亮,这回是遇到同行了。
  这段时间通过联系渣土运输业务,我发现和我做同样工作的人其实很多。也难怪,空手倒腾,用别人的资源赚自己的钱,不光我一个人想得到。
  我本来打算收场算了,但想起这个同行令人厌恶的样子,特别是他挥手让我出去的神态,好像他就是包工头一样,我决心和他斗一斗。我站在工地办公室的转角处,寻思着怎样才能拿下这笔业务。
  根据这段时间我跑工地的经验来看,这个工地的运输业务应该还没承包出去,但也是近在眼前的事,这对像我这样的掮客来说,是一个应该全力以赴的机会。
  正想着,只见一辆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工地办公室的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直觉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包工头,我连忙跟了进去。
  里面那两个人正在向包工头递名片,四个兜的夹克向包工头介绍另一个人:“这就是我在电话里给你讲过的陈队长。”
  包工头客气地请二人落座,以为我也和他们一起,请我也落座。
  四个兜说:“他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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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站起来,也向包工头递了一张名片,满脸堆笑:我是专门搞渣土运输的。
  包工头笑了笑,让我先到外面等等,回头和我谈。
  我只好退了出来,心里想:也好,先谈的未必比后谈的有优势。
  除了挖土机的声音,工地其实比较安静,他们三个人在屋里的谈话被我在外面偷听了个大概,越听我心里越不是滋味。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得知,那陈队长就是分管这个片区的城建执法队的队长;而那四个兜,是陈队长的朋友。
  熟悉渣土运输业务的人应该知道,城建执法队对一个工地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工地不和这类人搞好关系,出去一辆车罚你一辆车——渣车能有不掉渣的?
  而这个姓陈的,就是专门干罚款这勾当的。
  在我以前跑工地的时候,就听说很多城建的人私自联系渣土运输,今天我终于见到活生生的实例了。


2025-07-28 11: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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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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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游走在各个土石方工地之间,没日没夜地奔忙。虽然明知拿到业务的希望很渺茫,但心里仍然有一丝奢望,期待着天上掉下一个馅饼,马上做成一笔业务,先缴纳了保费再说。
  没有任何效果。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达到目的的。
  在这些天里,为了节省车费,我基本上以走路为主,饿了就找个路边店吃一碗小面。有时候连吃小面的钱也没有,只好又向弟弟求援。
  2006年1月20日星期五雷雨
  我终于病倒了。
  贫病交加,自古如是。
  医生说我因劳累伤肝,命令我住院治疗。住进医院的当晚,我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住院的钱是我弟弟四处找人借的。他给人修电脑时,结交了一些朋友,在我最危急的时刻,他的那些朋友伸出了援手。
  除了弟弟,我已经找不到人帮我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流进体内,心里竟然无比地轻松。
  我们常常会以生病作为借口,来搪塞逼向我们的某个人或某件事,表示我们原本是计划好了的,但因病无法兑现,以不可抗力因素来争取对方的理解,从而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
  我在医院的轻松,就带有这种心态。
  白天弟弟要工作,晚上,他就在我的病床边支一块木板,靠在床边应付一个晚上。
  临近春节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尽管病房里有空调,弟弟仍然冻得发抖。好几次我都叫他晚上不要来,但弟弟仍然坚持来陪我,大约是怕我有意外吧。
  弟弟怕我在医院无聊,有一天晚上他还把客户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带到医院来,教我打游戏。
  兄弟情,就像苏打水的味道,充满了整个病房。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花了六千多块钱,我不得不离开医院。
  医院可使我遁世,但我们却再也付不出钱来。
  有可能借到钱的地方,弟弟都借了,他曾要给周媛打电话,被我严厉制止。
  周媛一家为我做的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
  离开医院,我在弟弟的出租房内静养,每天按时服药。弟弟里里外外忙碌着,日渐消瘦。
  按医生的嘱咐,我不能断药,所以尽管不再住院,但药费仍然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有几天,弟弟给我买了药后没了生活费,我和他喝了两天的稀饭。直到弟弟帮人修电脑挣了70块钱,才去买了点肉,改善了一下生活。
  弟弟小我四岁,原本应该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照顾他,但现在我却成了他的拖累。
  弟弟显然也支撑不住了,但他在我面前总是强装笑脸,独自承受着生活的艰辛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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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时候他会在我面前抱怨几句,主要是说我没有珍惜在上市公司工作的机会,才落到今天这个样子。我总是笑一笑。我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我说不出更多宽慰的话。
  在我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弟弟有几次欲言又止。我感觉他想和我说些什么,但又有些说不出口。
  有几次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他总是说没事,等我的病好些再说。
  我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仍然感到身上无力,但活动已经无碍了。
  我问弟弟公司忙不忙,如果忙的话我过去帮帮忙。
  这是客套话,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忙,这代表我的一点儿心意。
  弟弟说不用,他一个人足够了。
  我说:“你说过,等我身体好起来有事和我商量,不妨现在咱俩说说。”
  弟弟说:“以后再说吧。”
  我一再催促弟弟,问他到底有啥事要和我说,弟弟总是不吭声。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弟弟想要说什么,只是他见我身体还没恢复,不想说而已。
  在我的追问下,弟弟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想分家。
  这与我猜想的一样。
  分家分什么呢?我和弟弟的共同财产就是一个空架子“公司”,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足1000块钱。
  弟弟提出了一个方案。他说我们共享公司的资源,房租各出一半,如果一方不在里面办公,那另一方就独自付房租。另外,自己挣钱自己得,多劳多得。
  这意味着弟弟没有帮我的义务了,但同时这是一个公平的、合理的方案,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弟弟问我还需不需要利用我们原来的办公室,如果不需要,他就一个人承担房租。
  其实在这之前,也是弟弟一个人在承担办公室的房租,我根本就没有为“公司”创造过一分钱的效益。
  我想了想说,不管我利不利用这个办公室,我都承担一半的办公室租金。也许我暂时付不出租金来,但账要记在我头上,只要我有钱了,我会还上。
  弟弟同意了。
  分家其实很简单,没有别人想象的复杂。
  结果是,我分得公司的债务1200元,另加我生病花的六千多元,共计8000元的债务。
  弟弟死活不要我承担公司的债务,另外我生病的钱他也帮我承担了一些,实际上我的债务为5000元。
  分家结束,我的心情蛮复杂。
  多年前,弟弟高中还没毕业,我就把他带到C市,两兄弟相依为命;如今前途迷茫,我们却要各自飞了。


  • 星雨2013
  • 大校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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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媛把剩下的那一百多块钱重又塞到我手里,我转身出了门。
  儿子的哭闹声从门缝里传出来,我轻轻地嘘了口气。
  2006年2月3日正月初六星期五阴
  春节那几天我是在弟弟的出租房内度过的,弟弟回老家去了。弟弟走之前,我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把我们的窘境告诉父母。
  屋子里有米,有面,还有油。床边摇晃的写字台上,还有一台拼凑起来的没有机箱的电脑,弟弟平时用它看电视。
  白天,我基本上是躺在床上看电视,饿了,下点儿面条吃;晚上,我会一个人在街上徘徊,看街上绚丽的烟花。偶尔,我会想象儿子放烟花的样子。儿子胆小,多半是周媛在放,儿子只是在旁边拍着手欢笑吧?
  这样的春节,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呢?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我对未来的思考。
  我没想过怎么发财,我在想怎么生存。
  春节只有几天,如果想生存下去,我最终得走出弟弟的出租房。
  我在想,我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不是,肯定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
  或者,在关键的时候我失误了。
  我觉得我人生的分水岭是读了那个中专,这件事让我无法回头。
  读中专之前,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了无生气,但很真实。即便我混得不好,也没有人说什么,反正都是农村人,没啥混得好与不好的。
  读书之后,一切都变了。
  按惯例,读了书之后是应该混得好的,用一个成语来说,叫拾级而上。
  如果你没有拾级而上,你得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他读了这么多书,咋混成这样?
  记得以前,我和同事们开玩笑说:“我有退路,我还可以回家种田。”
  的确是玩笑,因为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如果我读书后再回去种田,那肯定是特大新闻,我受得了,我的家人受不了。
  所以,一旦有人认为你混得不错,你就必须得混好。
  很多情况下,人真的不是为自己而活。


  • 星雨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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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一天一天地过完,我的惶恐一天一天地增加。
  春节给了我一种平等的待遇,那就是大家都停止了前进的步伐,都在放任自己的慵懒。
  春节过后,大家都会重新上路,我的路在哪里?
  渣土运输我不能再干了,至少眼下不能再干了。随着我对渣土运输的深入了解,我知道这碗饭不好吃。
  尽管我拉到过业务,但我不能用偶然事件来预测成功的必然性。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没有能力支撑到下一个工地业务的来临。
  我没钱,连借钱的地方都没有,以前还可以勉强依靠一下弟弟和周媛。现在不行了,一是他们没钱;二是即便他们有钱,我也开不了口。
  另外,病后我的身体也不太好,总是感觉力不从心。
  没钱,身体还不好,并且连挣钱的方向都没有,我对生活绝望了。我的心情很灰暗,但我得活下去,为自己,为我的家人,也为一个男人的名分。
  怎样才能活下去呢?去当民工。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假如,我的那些善良的乡邻知道了我在当民工,会怎样看我?
  但很快我就释然了。除了当民工,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活着才是硬道理。
  以前,我会觉得自己和民工不是一路人:我是读过书的人,民工是大老粗,我不屑,也不能与他们为伍。
  但是,民工有饭吃,有衣穿,脸上有笑容,心里有安宁,这些我有吗?没有,所以我连民工都不如。
  本来就已经比不上民工了,还有什么怕当民工的?
  所以,我决定去当一名民工。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很平静,就像一只气球,我已预见到它将被吹破,现在,它终于破了。
  想想很好笑,三年前,我还在上市公司上班,人模人样地拿着不菲的薪水;三年后,我一贫如洗,决定去当一个民工。
  这就是人生,波峰浪谷,汹涌澎湃,没有一马平川。
  我原来一直在小城市打工,后来听说C市比较大,机会多,我才单枪匹马来到C市。
  我清楚地记得我刚到C市的情景。我像个乡巴佬一样提着简单的行李,在街头茫然四顾。最终花十块钱在一个旅社住了下来,然后就开始了我在C市的寻梦之旅。
  初到C市,不知如何立足,加上身上没啥钱,我对工作没有任何的挑剔,只要有个工作就行,所以我在第三天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电子企业做销售。
  这是一家专门销售摩托车电子配件的公司,总共只有十来个人,其中六个人做销售,主要是到摩托车配件市场联系业务,让那些摩配门市到我们这里拿货。
  公司给我们几个销售人员规定了销售任务,如果能够完成,会有一定的提成。
  我刚进入公司就感受到了公司的矛盾,主要是几名老员工对老板的意见很大。他们说老板朝令夕改,反正就一个目的,让你拿不了几个钱。
  因为我刚到公司,对这个行业也不熟悉,本着好好干活混口饭吃的目的,专心于我的本职工作,即便是节假日,我考虑的也是工作方面的事情。
  这并非我特别敬业,而是我对C市不熟悉,除了工作,我找不到更多的方式来打发时间。而对于提成等涉及收入方面的事情,我不是不关心,而是我认为既然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上,那就只能按别人的规则来执行。抱怨有什么用呢?只能增加心理负担。
  我在这家公司干了三个月,虽然业绩并不突出,但因为积极肯干,仍然获得了老板的信任。不久,老板主动给我加了工资,并任命我为销售部经理。


  • 星雨2013
  • 大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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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9日正月十二星期四阴
  今天,弟弟从老家回来了,带回来几块腊肉,紧挨后腿部分的,猪身上最好吃的肉。
  母亲亲手腌制的腊肉吃起来很香。母亲总是想着儿子,把最好的东西给儿子。而我,带给了母亲什么?
  我没有告诉弟弟我决定去建筑工地,没必要说。
  我给周媛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的未来会好起来的,请她坚持,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可以离婚。
  我想,她看见我的不仅仅是贫穷,还有怯弱。
  我开始急不可耐地出去寻找建筑工地。
  我想找一个偏远一点儿的工地,为的是避免碰见熟人。
  春节刚过完,建筑工地一般开工都比较晚,所以我并没有找到活干。
  我只能住在弟弟那里,晚上两兄弟挤在一个铺上。
  2006年2月10日正月十三星期五阴转多云
  早上,我来到一个叫AT的建筑工地,碰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有些矮胖,他向我走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地上的“咚咚”声。
  他咋呼着问我做啥子,我老实回答说来看工地开工没有,想来找点儿活干。
  我被他当成了骗子,他说我不像民工。
  我诚实地告诉他,我之前的确不是民工,但现在处境很差,想到工地混口饭吃。
  他仍然不信,独自跑到工地门口张望着。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问我是否真的想挣钱。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他让我跟他走。
  我想他刚才可能是到工地门口去找搬运工了。因为刚过春节,很多农村来的搬运工都还没就位,找不到人,所以才让我帮忙。
  工地上一般都有材料室。他把我带到那里,让我把一个纸箱搬到另外一栋楼的一个房间。
  第一下我差点儿闪了腰,没想到纸箱如此沉重。
  他在旁边笑着说:“这里面装的可是铁家伙。”透过纸箱的缝隙,我看见里面全是钢膨胀螺钉。
  这一纸箱螺钉至少有七八十斤重,虽然只有百十米的距离,但我中途歇了好几次才搬到目的地。
  事后,他给了我十块钱。
  他说如果是普通的搬运工,他只会给五块钱。
  也就是说,另外五块钱包含着一些其他方面的意思,也许是怜悯,也许是他觉得不好意思。
  我退给他五块。
  我只想做个普通的搬运工,挣一份普通的钱。
  被人为地拔高,后果很严重。
  我向他打听工地什么时候开工,请他帮我介绍一下工头,我说我什么都能干,不怕吃苦。
  交谈中,我得知他姓陈,大家都叫他老陈。他是很朴实的一个人,工地的主体框架包工头的亲戚,负责材料这一块。
  老陈说恐怕没有哪个工头会收我,因为我看起来很文雅,不像干活的料。
  我很失望。原本,我以为当一名建筑工人很简单的,只要你愿意,谁都可以干。
  现在我才明白,每一个群体都有它自己的轨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入这个轨道的,尽管,看起来很简单。
  他突然说:“你其实可以安装桥架,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大喜过望,想递一支烟表示感谢,见他抽的是十块钱一包的烟,就没有递。
  他递烟给我抽,我推说不会。
  我对桥架安装工充满了憧憬,尽管我确信那不是我终生的工作。
  2006年2月11日正月十四星期六晴
  工地要农历正月十六才开工,没想到我今天就接到了老陈的电话。老陈要我给他帮个忙,到机电市场买30根L20的镀锌管送到工地去,给我20块钱一根,含我的力钱和运费。他走不开,工地现在又没几个人,便想到了我。
  他说他以前买过,元一根。
  一根赚元,30根可以赚45元。但他要我先垫钱,到了工地上再给我。
  我说我没钱垫。老陈说你让卖管子的跟你一起到工地来收款。
  这样我就到了机电市场,问了一下价格。厚度不同,价格也不一样,从十来块钱的到十七八块钱的都有。
  我打电话问老陈到底要哪一种,老陈说一般的就行,不用太好。
  我不放心,又让卖镀锌管的老板和老陈通了电话,确认了他要的型号,才让卖镀锌管的老板备货。
  镀锌管谈定14元一根,一共420元。说好老板免费送货。
  到了工地上,我给老陈说14块一根,我的力钱让他看着办。
  老陈付了420元的货款,另外给了我50元的工钱。
  其实,我完全可以和卖镀锌管的商量好,找老陈收600块钱,但我没有这样做,不是我品德高尚,而是我有求于老陈。
  2006年2月15日正月十八星期一晴
  正月十六,在老陈的介绍下,我到AT工地做了一名桥架安装工人。我们安装桥架是分段承包,三个人一组,安装一米10块钱。理论上一个组一天可以安装50米,但实际上一天只能安装30米的样子,因为像转角的那些地方是很费时间的。
  这么算下来,一个人一个月不就可以挣三千多块吗?不是的,有时得等材料,不是每天都有活干。
  和我一个组的是老刘和小张,开始他们不愿意和我一组,说我不是干活的料。我向他们承诺,可以把最累的活给我干,他们才愿意。
  最累的活是打眼,用电锤在墙上打眼。
  电锤拿在手里就像一把冲锋枪,一摁开关,钻头就“呜呜”响。
  看起来很好玩,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桥架是吊装,电锤得举过头顶。一个眼还没打完,我的手已经酸得像不是自己的了。
  还有灰尘也不断往眼睛里钻。
  但我得咬牙坚持,我承诺过我干最累的活。
  我打一个眼,然后狠狠地甩一甩手,又接着打第二个。第一天,我打了近百个眼,双臂已经痛得抬不起来了。
  那晚,我没有回弟弟那里,就挤在老刘他们的工棚里。
  那一夜,我睡得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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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干上桥架安装后,我就很少回弟弟那里了。我对弟弟说我在外面做事,至于做什么,我没跟弟弟说。
  工地有时没材料,闲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找老陈摆龙门阵。老陈说我现在真的像个民工了。
  有时,老陈忙不过来的时候,会让我去帮他买点材料,钉子、水泥、铁锹,等等,很杂。
  大多数时候,我会如实跟老陈说花了多少钱,有时我也会报假账,挣个顺手钱。
  帮忙帮多了,我发现老陈对材料的价格并不完全清楚,都只晓得一个大致的价格。也难怪,工地上杂七杂八的材料那么多,老陈又不是电脑。
  但他常自吹他对材料的价格非常熟悉。
  现在我和老陈已经很熟络了,我会笑着向老陈要烟抽。老陈总是整盒烟都扔给我,让我自取。我取一支,然后又扔回去。
  做着事,日子就过得快。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我结了一千六百多块工钱。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能挣钱了,能养活自己了!
  这是我从上市公司离职后挣的第一笔工资,虽然我搞渣土运输也挣过两千多块钱,但现在这个钱感觉更踏实。
  我和老刘、小张保持着良好的团队合作,所以我开口找他们借钱时,他们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凑足了4000块钱,我想回趟“家”。
  我要把这4000块钱交给我的岳母。不知道那保费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不知道她的卖保险的朋友有没有在背后议论过她。
  我得看看周媛,也许她已经决定和我离婚。
  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他想我吗?
  我在工地洗了个澡,找老刘借了一件干净衣服(他身材和我差不多)。在工地旁边临时搭建的一个破烂的小卖部里,我给儿子买了盒4块钱的优酸乳,用塑料口袋提着。
  我顺便照了一下镜子,与以前相比没啥变化,只是皮肤稍微粗糙了些。
  回家的时候是晚上,我估摸着岳母他们吃完饭才回去。
  我推开门,迎过来的是诧异的目光。儿子跑过来,亲热地叫着爸爸,随后高兴地喝着优酸乳。
  周媛默默地看着我,无话可说。
  岳母接过我递过去的钱,说给多了,要找给我。我没接。
  我们尴尬地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岳父起身到书房去了。自从退休后,他就喜欢上了电脑,没事就在电脑上捣鼓一些东西。
  岳母要把儿子带到楼下去玩,儿子不干,她只好独自下楼了。
  我和周媛就这样坐着,谁也不开口。儿子在我们之间晃来晃去,笑着闹着,一家人看起来似乎很和谐。
  周媛始终沉默着,我也无从开口。
  我说什么呢?我该告诉她我在建筑工地当民工?
  按照常规,城市女孩嫁的老公不应该是当建筑民工的,再不济也得是个白领啊。
  但我确实是个民工。
  终于,我开口对周媛说,希望她能给我一点儿时间,我的境况会好起来的。
  还是沉默。
  良久,我站起身,抱着儿子亲了一下,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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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5月8日星期一晴
  AT工地有几个施工单位同时施工,每个施工单位都有老陈这样的角色。每逢有空,我就会和他们聊天,渐渐地大家都混熟了。
  我发觉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自以为什么都很懂。其实很多东西他们都是一知半解,比如材料价格,有部分材料的价格我了解的都要比他们的低。
  他们并不专业,只是,他们大都与施工单位的包工头有些关系,才被安排做这份工作。
  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吗?
  我蠢蠢欲动,因为我看到了市场价格和工地价格之间的差别。
  我说了我本来是一个农民,天生就有一些小农意识。当我看到鼻子尖上的利益的时候,原谅我动了一点儿心思。
  但我不敢轻举妄动,三年多来,我受够了没有收入的滋味。虽然我仅仅是个民工,但我仍然很珍惜这份工作。要知道,这工作还是在老陈的介绍下才得到的。
  所以我还得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安装工,我不想失去生存的机会。况且,我还欠着老刘和小张的钱。
  但是,我知道我总会抓住某个合适的机会的。
  2006年5月11日星期四晴
  前几天,我们在工地闲了三天了,材料一直没到。听老陈说,厂家生产忙不过来,至少还要等十天才发得出货。
  老刘和小张在抱怨这个月挣不了几个钱了,我却打起了主意。
  我对老陈说我有一个远房表哥以前在开桥架厂,看他那儿有没有货。我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
  老陈说这种大的材料他做不了主,要由董总决定。
  董总就是我们这个施工单位的包工头,瘦瘦的,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据说是学建筑专业出身的。
  我把对老陈说的话对董总说了一遍后,董总说:“不行,这是指定了品牌的,做竣工资料的时候得有该品牌的合格证。”
  我提醒他,桥架不是每一米都有合格证的,他好像醒悟过来了,叫我赶快联系。
  做过工程的人都知道,有时催工期比催命都厉害。如果你赶巧了,业务其实很容易敲定的,并且价格、付款方式都好谈。
  我离开董总的办公室,小跑着离开了工地,打了一个出租车(我都记不起有多久没坐过出租车了),在一个网吧门口停了下来。
  我在网上疯狂地搜寻C市的桥架厂,挨个打电话问有没有现货,有现货的就是我“表哥”。
  也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表哥”终于找到了。
  在一个偏僻得近乎荒凉的地方,我找到了这个厂。
  “表哥”姓赵,江浙一带的人,叫赵均。我和他相谈甚欢,很快敲定了细节。我让他咬住价格,合同一旦签订,他得马上给我打一张欠条,待他收到款后立即付给我。
  我曾设想过表哥会把我甩开,所以对表哥说:“我和施工单位有些关系,我还在里面上班呢。”暗示他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两边都成了我的亲戚,我晕。
  今天上午,赵均搞定了合同,下午送货到工地,我也拿到了欠条。赵均供了900米桥架,规格为200*100,56块钱一米。赵均给我的价格是52块钱一米,加上三通、弯头、支架等东西,赵均给我打了5000块钱的欠条。
  2006年5月21日星期日晴
  今天,赵均收到了货款,我如愿拿到了5000块钱。
  5000块钱拿在手里,厚厚的一摞。我心里就有了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有钱人。
  我决定先还老刘和小张的钱,后来想想,只还了小张的。老刘的钱先欠着,过几天再给他。如果都还给他们,他们免不了要问我从哪儿赚到这么多钱。虽然这钱并不算肮脏,但又何必多费口舌。
  晚上,我到弟弟那里去了一趟。我住院的时候,弟弟四处借钱给我治病,当时治病紧急,弟弟借钱的时候都是说几天就还。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弟弟怎样面对他的那些朋友。
  弟弟正在吃饭,一大碗面条,呼哧呼哧往嘴里送。看见我,他站起来把凳子让给我,自己坐到了床边上。
  我把钱递给弟弟,说:“这是3000块钱,先去还账。”弟弟接过来笑了一下,问我还有没有,说昨天有几个朋友来找他要钱了。
  我把原本准备还老刘的1000块钱拿给弟弟。过几天就要领工钱了,欠老刘的钱等领了工钱再还他。
  这几年来,我和弟弟就是这样,用有限的几个钱来不断地堵窟窿,哪里最急就堵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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