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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基……基……基拉。”基德恢复了一些神智，因为喝的太多所以连舌头都打结了，叫了半天才叫出来。“刚才……我们遇见什么人了吗？”
“一对被你坏了好事的情侣而已。”
“不可能啊，空气中有血腥味，还有小野猫的味道。”一说起罗，基德迷糊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清明。“我要过去看看。”
“你确定？”基拉并非不相信基德，相反的他也和基德一样怀疑刚才那两个人的身份，因为他扶着基德从两人身旁走过的瞬间，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个高大些的男人毫不掩饰的杀意。而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不知道自己和酒醉的基德是否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基德抿着唇不说话，却加快了脚步。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等他和基拉再赶回去时，那里早就空空如也。
“基德，你多心了。”基拉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地说道。
基德扫视四周，以他的血统的力量竟然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有遗留的痕迹不能说明什么，但什么都没有的话就绝对有蹊跷。
他还想进一步思考时却被阵阵头晕打断，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追查:“找个地方给我醒醒酒。那个男人实在是太能喝了。”
今年的放灯节似乎吸引了格外多的人。基德在蝉联了三年的“酒鬼”比赛的冠军，今年却被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绿头发的家伙喝到吐。最恐怖的是，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再来一桶他也能解决的样子。
“佩金你做的寿司好好吃，什么时候学的？”夏其一边明目张胆地偷吃，一边问身边正在捏寿司的人。
被问到的人完全没有因为夏其的“好好吃”而打算原谅他不断的偷吃行为:“把你右手拿的那个三文鱼刺身放下，你要是再偷吃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回答他的只有夏其满嘴食物模糊不清的呜呜声，他无奈地认命。下次绝对不会带夏其这个家伙出来的。
“要一份饭团，做小一点。”
“好的。”佩金边回答边开始做饭团，奇怪，这个声音怎么觉得好熟悉的样子？

他刚抬头想看看来人是谁，身旁的夏其却瞬间扑了上去:“老大～”
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佩金和夏其。自己离开了的话，他们应该在德雷斯罗萨忙得不可开交才对。不过，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唐吉诃德已经因为夏其的熊抱而有生气的前奏，罗聪明地在唐吉诃德准备把夏其踹开之前让夏其和自己保持了一定距离。
“老大。”佩金也很高兴，但并没有像夏其那样激动。既然这个被搂的人是老大，那么面前这个高大的，声音给自己熟悉感的人就是德雷斯罗萨的君王——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他和夏其原本就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再让王吃飞醋的话，大概就不用回去了。
“……”
“你们是来执行任务的？”唐吉诃德已经猜到罗想说什么，为了不让罗麻烦地写一次，所以他干脆替他问了。
“呃……”
罗是何等聪明，看两人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是偷偷跑出来玩的。不过谁让这两个家伙都是自己的手下呢？没出什么乱子的话，这种事情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罗拉了拉唐吉诃德的衣角，然后在他的手上写道:“放灯节当然要做放灯节的事。”
唐吉诃德没有正面回答罗，只是反握住他的手，像是根本没看见罗写了什么一样，对佩金说道:“你是打算把你的顾客就这样饿着？”
“哦，稍等一下。”反应过来的佩金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夏其退到料理桌前，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将空间留给了罗和唐吉诃德。
两人都不是多言的人，加上各自都有心事。所以，最终还是由佩金来打破了两人诡异的气氛:“请慢用。”他把手中的盘子一放下，就立刻识趣地退到听不见两人声音的地方。
罗刚准备伸手拿盘中的饭团，却被唐吉诃德拉住。
“张嘴。”声音威严却也不失温柔。
没想到唐吉诃德会做这么暧昧的举动的罗直到饭团被喂进嘴后才反应过来。唐吉诃德满心欢喜地等着罗被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自己就可以就有理由地把擅自离开的小野猫带回去，好好调教一下。
不过他完全失算了。
罗的第一反应不是被感动，而是狠狠地咬在了唐吉诃德的手上，硬是咬出了血印才肯松口。
“还你的。”
罗假装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在唐吉诃德手中写着，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像得逞一般的狡黠笑意。唐吉诃德看着灯火下罗忽明忽暗的笑脸，突然觉得时光仿佛从来不曾前进，眼前的少年还是当年模样。
那个偶尔的小举动都会让自己失神的小鬼，那个满身血腥却依然坚持着骄傲的小鬼，那个以平静面对失去声音又在黑暗中无声流泪的小鬼，是真的，真的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罗。”他难得的严肃起来:“跟我回去。我答应你任何的要求，无论是金钱也好，地位也好，权利也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这是他认为，他所做的最大的让步。
任何吗？真不像记忆中狂妄的目空一切的唐吉诃德啊。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东西。
罗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被唐吉诃德握在手心。
我想要的是你独一无二的爱，不是偶然萌发的微弱的喜欢，也不是家常便饭的泛滥的宠爱，而是真正的爱。我知道你给不了，所以说我实在是太贪心了。
罗缓缓地从唐吉诃德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虽然没回答，后者已经了然他的答案。
还是跟前两次一样的回答呢，他的小野猫还是这么桀骜不驯呢。不过……这样才有趣。
基德发现他们时，正好看见唐吉诃德喂罗吃东西，原本不多的理智几乎瞬间被嫉妒覆盖。然后他看见罗狠狠把那个男人咬了一口，心中还来不及高兴却看见罗的笑容。
与面对自己时嘲讽的虚假的笑容完全不同的毫不掩饰的快乐的笑容。
那才是真正的罗吧。可惜不属于自己。
基德第一次觉得无力。
“有几个不速之客来了，目标貌似是你和罗宾。”基拉将手中刚得到的负责保护罗宾的暗卫传来的情报递给基德，“怎么处理？”
“杀了。”毫无感情的声音。
基拉似乎不太认同基德的处理方式:“可是在这里动手的话，会牵扯到无辜的人。要不我让暗卫引开他们？”
“我说，杀了 ”基德缓缓站起来，原来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暗红色。“老子才不管什么无辜不无辜。”
“基德……”
基拉还想说什么，隐藏在暗处的刺客却按耐不住了。两枚闪着寒光的飞镖险之又险地从两人的耳边划过，基拉刚想去收拾偷袭的人，却被基德推了一下。
他回头看基德，冰凉的飞镖从眼前划过，在面具上留下浅浅的印迹。
而基德则目光凝重地紧盯着不远处的身影。
仅仅用普通的盘子就将快要坠地的飞镖赋予更强的力量反射回来，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中间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唐吉诃德和基德互相注视着对方。
他们都知道——自己命中注定的宿敌出现了。
罗处在风暴的中央，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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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偷袭的两枚飞镖像是刺客们提前约定的信号一般，当飞镖落地后，潜伏在周围的刺客都露出来。
基德早在收到情报时就已经下令召集王城守军。何况虽然灯会上大多数人都是平民，但尤斯塔斯王国以武为尊，即便是平民也不可小觑。所以在人数上，刺客并不占优势。
按常理推断，一般刺杀都会在人烟稀少，夜深人静的时间。可是这些刺客专挑一年中最热闹的时机下手，可见不只是刺杀这么简单。
刺客们一现身，罗就看见了刺客的夜行衣上显眼的唐吉诃德王国的标志。他有些气恼地望向站在一旁的唐吉诃德。
而后者早猜出他想要问什么，不等他开口，就回答道:“不是我派的人。”然后对佩金和夏其命令道:“见机行事，不惜代价除掉这些刺客，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虽然佩金和夏其在名义上也是唐吉诃德的属下，但这些年他们已习惯听命于罗，所以唐吉诃德下令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将目光望向了罗。
“穿成这样出来行刺，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要嫁祸给唐吉诃德王国。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佩金他们有危险。”罗没有唐吉诃德那样高深的心机，也可以看出目前的形势。但要他将佩金与夏其的生死置之不顾，他做不到。
在罗和唐吉诃德争论的时间里，佩金和夏其已经加入了混战中。
“你不想他们的努力白费就跟我走。”唐吉诃德这次完全没有给罗反驳的机会，直接用能力控制了带走。
刚走没几步，唐吉诃德突然停下来，隔着墨镜的凌厉目光望向街道旁的客栈的二楼，那里站着的打算攻击唐吉诃德的人直挺挺地从楼上掉了下来。
在解决掉这个喽啰的同一时刻，微风卷起客栈窗户的幕布，半倚在床榻上的黑发男人的目光与唐吉诃德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前者露出嘲讽的笑，横跨整个脸骨的伤疤不知为何格外清晰。
原来如此。

看见克罗克达尔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所谓的穿着唐吉诃德家着装的刺客不过是克罗克达尔手下的赏金猎人，真正的目的不是刺杀而是嫁祸。因为只要刺客泄露出他们是唐吉诃德王国的人，那么无论今晚的刺杀是否得手，尤斯塔斯王国都会向唐吉诃德王国宣战。
真狠啊，小鳄鱼……虽然唐吉诃德王国不怕战争，但这样随意地给我制造敌人也实在是太任性了吧。
唐吉诃德还在思虑对策，罗却趁着他分心的空隙挣脱了他的控制，冲进了嘈杂混乱的人群中。
“罗。”
他想拦住他，然而只能抓住虚无的空气。
他有一刹那的错觉，罗不再属于自己了。
罗赶回来时，基德差不多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刺客，只留了两三个活口来找出幕后主使。
“老大。”见罗出现，原本被禁卫们制住的夏其一下子挣脱押着自己的禁卫，扑到罗跟前，哭诉道:“老大你一定要救佩金，他被一个奇怪的带面具的金发男人带走了。”
奇怪的带面具的金发男人，那一定是基拉了。可是他带走佩金干什么，就算是严刑拷问也不急于这一时吧。难道基拉还有什么其它的企图？
罗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站着不远处的基德几次开口想叫他，但都没有叫出声。罗对那个人的笑，罗与那个人的亲密，都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眼前回现，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几乎燃烧殆尽。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可是就算再不甘，他还是在乎罗，甚至是出乎他自己意料的在乎。所以他决定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在这些无关重要的刺客身上。
这些刺客们大概是早就被告诉了怎么回答，装出来的诚惶诚恐的表情夸张得虚假:“是唐……”
刺客刚说了两个字就噎住了，脸上的表情越发扭曲，最后倒在地上。而罗依然站在那里，一脸平淡，仿佛他手上不是一颗仍然温热的还在滴着血的心脏，而是一件随手可得的物什。
基德惊讶地看着眼前恍若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般的罗，即使是做这么血腥的事，他的气息却依然是干净的。像沐浴着阳光的青草，像微寒却不刺骨的秋风。
你之所愿，无论性命，我愿赴汤蹈火以求之。

“为什么要这样做？”
克罗克达尔依旧斜靠在床榻上，仿佛唐吉诃德的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当中。对于后者的质问也是满不在乎:“对于你来说，敌人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吗？”
唐吉诃德没回答，克罗克达尔显然也不想听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说到底你这么着急还是因为这个小鬼。不管你承认或者不承认，他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
“那么我呢？”克罗克达尔起身走到唐吉诃德面前，“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听着唐吉诃德冰冷的答案，克罗克达尔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口问你。即便你一定会让我失望……你说，尤斯塔斯这些人知不知道唐吉诃德家的地下杀手呢？”
克罗克达尔突然转移了话题，唐吉诃德还没来得及揣摩他的言外之意，就听见原本嘈杂的大街忽然安静下来，他从窗户向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罗满手鲜血，正与基德对峙的场景。
唐吉诃德终于想通了克罗克达尔的计划。
是嫁祸没错，然而却不是嫁祸给唐吉诃德王国，而是嫁祸给罗。
唐吉诃德家训练的杀手一直是不为人知的存在，所以即使被看见了标志，人们也不一定会想到唐吉诃德家的人。但罗身上有相同的刺青，加上罗出手杀掉活口，所有人都会认为幕后主使是罗。
这个计划唯一的缺陷就是罗与唐吉诃德王国有联系，容易将人们的视线再次集中到唐吉诃德王国上。不过这一点没有证据，尤斯塔斯王国不可能为了一个怀疑而与唐吉诃德王国闹僵。
从头到尾，克罗克达尔都在赌。
赌罗不会跟唐吉诃德离开，赌罗会为了唐吉诃德而出手杀掉被活捉的杀手。
他赌赢了。
也赌输了。
他终于可以除掉罗，可是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罗比他想象中更在意唐吉诃德。
其实他很清楚，在这场他自以为是的对唐吉诃德的争夺当中，他从一开始就输了。面对罗，即使他用再多的阴谋，也再无翻盘的可能。

楼楼，你 更了没有@我

我保证不催，更了一定要@我呀，不然要一个吧一个吧地找你这篇文有没有更好累呀

⊙▽⊙露珠今天木有更新吗？

今日一更
(十)
“告诉我不管你的事。”
你说啊，只要你肯解释，无论因为什么我都会相信啊。
罗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基德，又看了看哭得一塌糊涂的夏其和被禁卫拦在外围的贝波，感受着身后熟悉的气息，最终还是点头，揽下了所有的罪责。
“把犯人拷起来。”禁卫统领德雷克下令道。
“你敢——”
基德站在罗前面，一副“你敢动他我就杀了你”的架势。德雷克完全没有给基德面子的意思:“禁卫军听命于君王但王权管辖范围之外，必要时禁卫军可以逆君行事，这是尤斯塔斯法典上的明文规定。希望王不要意气用事。”
“老子今天就是不会让你抓走罗。”
不远处的唐吉诃德和克罗克达尔看着尤斯塔斯的君王和掌管军队禁卫统领因为一个人而剑拔弩张，前者沉默得可怕，后者则讥讽道:“你的人还真是有本事，才不过一个月就把尤斯塔斯的新王迷得不轻。”
“闭嘴。”唐吉诃德沉声骂道，锐利的目光即使隔着墨镜也让克罗克达尔有置身于寒流中的感觉。“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考虑帮你。”
“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会喜欢上这个小鬼？”
“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可是你知道的，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变成比他漂亮一万倍的样子。”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连一丁点的喜欢都不肯施舍给我？”
克罗克达尔因为过度执着而扭曲的样子映在唐吉诃德的眼中，对于他的逼问，后者的回答却只有一句:“你爱我，与我何干？”

在基德和德雷克僵持的同时，被基拉抓到一条小巷里的佩金正在尽力摆脱眼前这个奇怪的面具男。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老大。”
“基德会护着他的。”基拉一用力，将挣扎的佩金压在墙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鬼才会记得你这个面具男！”挣扎没有效果后佩金干脆放弃了挣扎，改用恶狠狠的语言攻势。“我到底是跟你一夜春宵后把你抛弃了还是跟你有祖宗十八代的血海深仇？我他妈从十几年前就没来过尤斯塔斯王国了，所以你要找的人不可能是我。快放开我！”
“你……”也许是因为佩金过激的话语，也许是因为心中莫大的失落。基拉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放开了佩金，后者一脱离束缚就立刻想要去罗那边。不过他还没走出巷口，就因为一个刻意压到极低的却掩不住悲怆的哭声而停下了脚步。
“呜呜……原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看着基拉哭得那么伤心，原来准备一走了之的佩金无奈地又走回来哄他。自己今天一定运势不好，不然怎么会摊上这个大麻烦？
在很多年之后，佩金偶尔回想起这个混乱的放灯节之夜，虽然还是有些小牢骚，但他却从来不为自己走回来的行为后悔。相反地，他一直庆幸地认为这个决定一定是上帝给他的第二次机会，让他不要错过这个因为他而生活在愧疚中十多年的人。
“那个……对不起啦。”佩金扭捏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对不起！”佩金大声地将这三个字又说了一遍。“我的话是有点过分了，不过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基拉提起头，因为戴着面具的缘故佩金并没有看见眼泪。他看着佩金看了半晌，刚打算说什么却被突然来临的禁卫打断。
“是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