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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杀人动机by穆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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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敬上~


1楼2014-02-14 13:28回复
    李信如的家在顶楼。
    打开门,走进去,琉璃忍不住“哇”了一声。
    老房子外观残残破破,屋子里面却装修得精美漂亮。一进门就是客厅,也许是打通了两个房间,客厅显得很大,整个地面都铺着深咖啡色的柚木的地板,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下铺着雪白的羊毛小地毯。沙发背后,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是仿法国印象派的作品。客厅的左手边有一条走廊,走廊连接着厕所和保姆房,走廊尽头有一间小小的饭厅,厨房是开放式的,和饭厅之间隔着一条料理台,十二只水晶杯和水晶瓶整整齐齐地放在料理台的一边。厨房也挺大的,三开门的大冰箱摆在洗碗槽的旁边也毫不显得拥挤。冰箱前面的地下,凝固着一大滩血,厨房简直一地都是血。死黑色的,半干的血。
    一排刀具整整齐齐地挂在料理台边。由小到大,水果刀,切菜刀,斩肉刀,西瓜刀。每一把都发出锋利的白光。有同事正在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到证物袋里。因为它们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杀死李信如的凶器。
    李信如就是倒在冰箱前面。白色的粉末勾勒出他当时倒地的形体。
    当时他也许正想打开冰箱拿点什幺喝的出来,就被人从背后一刀捅死了,甚至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
    我看过李信如尸体的照片,他的眼睛半睁着,仿佛还带着惊疑不信。
    是的,最后凝固在他脸上的表情,绝对是惊讶大过痛苦。
    有人说被害者凝死之前,会把杀害他的人的最后影象摄入眼中,那绝对是瞎说。如果是这样,那也用不着我们刑齤警队破案了。不过,死者最后的神情有时候倒真的能告诉我们许多事情。
    信如夫妇的房间在楼上,一进门就看到一张很大的床,五星级酒店一样雪白柔软的被子和大枕头乱七八糟的丢了一床,看得出李梅早上还没来得及整理床铺。屋子当中是一把小型的水晶吊灯,看上去华丽而高雅。一大捧马碲莲插在屋角。我打开他们的衣柜门看了看,惊讶于李信如衣服之多。三个大衣柜,只有一只是属于李梅的,其余的全是李信如的衣服,深色西装挂得满满的,另外还有平时穿的大衣,皮衣,风褛,休闲褛,毛衣,睡衣,衬衫至少也有几十件,还有领带,上百条各种领带挂了一衣壁,我随手拿起一条看了看,产地意大利。
    看来李信如生前很知道自己是个美男子。他是那种喜欢打扮自己的男人。
    隔壁的房间是李信如的书房。
    律师的书房一般都乱得不象话,李信如的也不例外。
    他宽大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种档案,卷宗,乱七八糟的把台上电脑也挤到了一边。两边的壁柜里也塞满了各种法律部典,资料和书籍。看来要整理他的遗物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发现他们的房间里没有一张夫妇俩的结婚照,甚至连张李梅的照片也没有。
    他们的睡房里,李信如的书桌上,我看到摆着两三个小小的相架,放的是李信如自己的照片。
    我拿起其中一个相架,凝视着它。
    其中有一张是他大学毕业典礼上照的,那时他好年轻,带着学士帽,眉目俊秀,而且表情比现在要柔和得多。毕竟当时还未经世事。
    这时琉璃走了进来。
    “啊,真是个会享受的男人啊。”
    她一边走一边感叹。想必她已经参观过李信如堆积如山的衣服了。
    “原来律师那幺有钱的。”
    我把相架放回原处,笑了:“那得看什幺律师了。据说李信如可是红牌。”
    琉璃啧啧摇头:“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的确很可惜。”我表示同意:“他活着的时候你怎幺都不认识!”
    琉璃做了个伤心的表情:“相逢恨晚,恨不相逢未杀时啊!”
    “做第三者也无所谓?”
    “追求幸福的女人可是什幺都干得出的。”
    我苦笑。
    不过象李信如这种男人死了,倒真是很可惜。
    在我们生活中的男人好象一个个都象扶不上墙的烂泥,李信如这种生活精致洁身自好的男人实属异类。
    书房角落是个小型的酒柜,琉璃拉开,好奇地往里看。
    “哇,八八年的拉菲,哇,二十年的XO,哇,这里还有冰块!”她抬起头问我:“这里好多酒啊,要不要来一杯?”
    “这可是犯罪现场啊,小姐。”我提醒她。
    她关上酒柜门,嘟起小嘴巴:“你这人真扫兴。”
    我逐一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装满了传真纸啊,文件啊,宣传资料之类的东西,毫无可疑之处。只有最下面一个拉不动,原来是上了锁的。
    “琉璃,这个,你可以打开吗?”
    她走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阵,从衣袋里拿出一串象钥匙又不是钥匙的铁条,选了一根,伸进去拨了两拨就打开了。
    琉璃是我们科里的开锁高手。女孩子的手就是巧。
    里面也没有什幺可疑的东西。没有日记本,没有相片,倒是有一块劳力士的手表,胡乱被扔在角落里。另外还有一些贵重的小礼物,象DUNHILL的钱包,LV的领带夹之类的东西,我打开一个爱玛仕的名片夹,里面是空的。另外有一只巧克力的盒子,我打开它,里面剩余了几粒黑巧克力,但是在它们旁边,有两小袋药丸。一袋蓝色,一袋白色。
    我怀疑蓝色的那个看起来有点象伟哥,但又不是太确定。那白色的那袋呢?
    我用镊子夹起它们,放进证物袋,准备拿回局里化验。
    蓝色的那袋,若真是伟哥就有趣了。
    回到局里已是中午。在公齤安局的食堂里草草的吃了个饭,我放弃午休时打扑克牌的宝贵时间,留在办公室里,查了李梅的亲人和李信如律师事务所里每个人的个人资料。
    如果要去盘问别人,手里掌握点别人的底细总归比较好。


    5楼2014-02-14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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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9 10:2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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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姐夫是律师,应该认识很多朋友。”我说:“他生前怎幺没有想到帮帮忙?”
      老头子不说话,端起搪瓷茶杯喝了一口。
      他和李大妈谁也没看谁。不过有一种感觉更强烈了。
      他们好象在隐瞒什幺事。
      这时琉璃的电话响了。
      她接了个电话:“是我。是……是……,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琉璃打完电话以后,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有没有想到什幺特别的事告诉我们?”我问。
      “没有。”他们摇了摇头。
      我和琉璃站起身。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以后可能还会来打扰你们。”
      “没事没事。”他满口答应。
      “对了,房子很漂亮啊。”我说:“这个小区环境不错。”
      提到房子,老头子骄傲起来,他一定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炫耀的话:“那是不错的。保安又好,又安静。就是物管太贵了!一平方米要收一块二毛钱,我们这套建面差不多有一百平米,一个月就要交一百把块……”
      我顺着他的话附和了一阵,然后又问:“你们应该搬来没多久吧?”
      “哪里,搬来已经一年多了。”
      “喔,房子看起来仍然很新,就象才装修好。”琉璃胡乱赞叹:“你们保养得的确很不错。”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门口了。
      我突然的问:“这房子是李信如买的吧?”
      李大爷再次突然的沉默了。但是他可能想到否认也没用,我们一样可以查得到。
      于是他承认了:“是的。”
      李大妈又在他背后补充:“他就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谢谢你们的合作,再见。”
      铁门关上了。
      琉璃重重地踏出走远的声音,然后突然地掂起脚尖跑回去,侧过耳朵静静的听。
      我按下电梯钮,然后等着琉璃回来。
      在电梯里面我问她:“听到什幺了吗?”
      “什幺也没有。”琉璃回答:“屋子里一片沉寂。”
      “刚才鉴定处有同事打电话来说,你交上去的药,化研有结果了。”琉璃又说:“蓝色的那袋的确是伟哥。白色的那袋是一种强力安齤眠药。”
      “安齤眠药倒还没什幺,律师用脑过度,难免有失眠之类的职业病。”我喃喃说:“但是三十七的年轻人,需要服用伟哥?”
      “这有什幺奇怪的,也许李信如的难言之隐就是不举?”
      “……”


      7楼2014-02-14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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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回警局换了便服,和琉璃分手后,我在心里盘算着要到哪里去。
        我母亲过世之后,我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反正妈死了不久,爸爸就另外娶了老婆,她是从农村出来的保姆,把我爸照顾得很好。
        很多人对这件事在背后都有说法,无非是我爸当了一辈子的警齤察,又是国家干部,退了休以后却娶个年轻女人做太太,晚节不保之类的。其实我倒无所谓。
        在两性问题上我的态度相当开通,因为我自己就不是什幺好东西,根本没有资格对别人指手划脚。话说回来,就算我是个好东西,也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指手划脚。我只是觉得,这是一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是一种生命最本能的事情,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会尊重别人的性向和选择。有些事情,存在即合理,丝毫也不可笑,丝毫也不可耻。
        不过我知道,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大多数的人是那幺无知,偏见,偏激,愚蠢。有些事情,处理得不好就会陷入愚蠢的陷井里。比如我爸爸的事。连他的儿子也不介意的事情,却偏偏有那幺多有正义感的道德君子,那幺多无聊的有识之士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三道四。当然,我爸爸是完全置之不理。本来嘛,他的行为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心安理得。但是我总觉得被一群蠢人谈论本身就是一件很讨厌很不舒服的事情。所以,为了避免犯和我爸同样的错误,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私生活,不让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得知。


        10楼2014-02-14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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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白色的灯光强烈地照在我的脸上。
            我仰面躺在床上,抬起沉重的手臂挡住眼睛,嘴里喃喃的骂着:“妈的,开得这么刺眼做什么?”
            这时一个人从我的上面俯视着我,逆着光线,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别开头,费力的看了一会儿周围,觉得越看越熟悉,终于看清楚这是我自己的狗窝。难怪那么脏乱差。
            刚才在上车的时候,我一定随口说出了我家的地址。
            我觉得口很渴,说:“水。”
            那人好象叹了口气,离开了。然后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装了水的杯子递到我嘴边。我一把拿过一口气喝干了。跟着一张湿湿的毛巾扔在我脸上。
            “擦擦脸吧。”那个人说。
            我胡乱擦了两下,感觉舒服多了。这小子还真体贴。
          他没有亲我的脸和嘴就很直接地开始脱我的衣服。这我表示理解,我承认和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接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过了一会儿我发觉不对头。
            “喂,喂,你干什么?”我开始挣扎,出声抗议。
            “做齤爱啊。”他嘴里的热气喷在我耳边。
            “你齤他妈的有没有搞错,从来都是我上别人,大爷我几时被别人上过?”
            “真不凑巧,我也是一样。”
            “滚!”我想踢他,脚软软的没有力气。
            他看见我这样子,一定笑了。
            “那好吧,你来上我吧。”他放开我,笑嘻嘻的说。
            我忍受着头昏眼花,挣扎着爬起身来,扑在他身上。可是全身发软,那个地方更软。
            “你看,不行吧?”
            “妈的,谁敢说老子不行?”我咬着牙。
            他低笑一声,突然一用力把我掀翻。我象个换尿片的婴儿一样四肢无力趴在床上,跟着他厚重的身体就压了下来。
          虽然他事先给我做了一阵子准备工作,不过他进来的时候我还是痛得惨叫出来。我象个虾米一样弓起身子,他立刻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我说,你真的是第一次?”他在我耳边说,声音好象很兴奋。
            我哼了一声。要做就做,妈的,哪来那么多废话,谁叫老子今天烂醉如泥,活该被强奸。
            他却突然怜惜起来,很小心很小心,不停的吻我的肩和耳背。
            这一次我真是痛并快乐着。和他做齤爱就象被送进一台大的性爱机器,全身上下都被巨大的波涛包围着,有时一下子我被冲上浪尖,有时又一下子被卷入水底。他的胸膛很厚,紧紧的包围着我,他的皮肤很光滑,摩擦着我的皮肤,汗水在我们中间,象是润滑剂。有好几次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世界只充斥着淫齤荡的叫喊和呻吟。
          天快亮的时候我感觉到身边的人坐了起身。他悄无声息的穿着衣服和裤子。
            我觉得非常的疲乏,闭着眼睛不去理他。
            他穿好了衣服,来到我身边,竟然就在我旁边坐下,我知道他在借着窗外的微光看我,这让我有点发毛。他是什么意思,不可能一齤夜欢爱就看上我了吧?
            快走吧快走吧,我在心里催着。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大门走去。
            这时我才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穿着西装,背影很高大。这是我对他唯一的印象。然后我又睡着了。
          传呼机的叫声把我吵醒。
            我揉着眼睛,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刚一坐起来就痛得叫了一声。
            妈的,屁股好痛啊。头也痛。昨夜醉酒后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为什么到了第二天早上就会变成讨厌的头痛呢?
            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苦着脸洗脸换衣服擦牙。在我穿衣服的时候我发现枕头边多了一叠东西,是一叠钱。我拿了起来,看了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想了想,突然大怒,妈的,昨晚那个杂种,把老子当成鸭子了!我对着空气破口大骂了一阵,又踢了一阵柜子,也没办法,只好把那一叠钱放进口袋,准备今天晚上再去找那家伙,把这些钱扔到他的脸上。不过说实在的,我今天能否把他再认出来,这也是个问题。昨天我根本没看清他的样子。
          这天早上我象个伤兵一样一跛一跛地来到局里,还外搭一肚皮的晦气。
            我一直站在我的办公桌旁,根本没法坐。一坐就痛。
            “陈子鱼,我们今天去哪里?”琉璃眨着她涂了三层睫毛液的大眼睛问我。
            “我们今天继续昨天没完成的调查。去李信如的律师事务所。”我说。
            “好啊。”
            “琉璃,我们今天搭公车去好不好?”
            “为什么?”她惊讶的问。
            “我今天不想开车。”
            “为什么?”
            “算了。”我叹了口气。


          15楼2014-02-16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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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象游鱼一样轻捷的滑到我面前停下。
              我手指冰冷的拉开车门。
              车里很温暖,他开了暖气。但我不能自制手指轻微的颤抖。我甚至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我简直担心他也听到。
              “你的地址……”
              我说出了我家的地址。
              “我想对你纠正一件事。”他一边开车一边说。
              “什么事?”我心慌意乱的问。
              “刚才你不是说,律师都是撒谎的高手吗?这我不能同意。”他说:“律师恰恰是最不会说谎的人群。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巧妙的利用真实。”
              真实是象蛋糕一样,可以随便切取,任意取用的东西吗?片面的真实,和谎言差距有多少呢?
              不过我现在不想和他争论。
              我只是随口回答了一句:“是吗。”
              “而且对于你刚才谈到的推理,我有一个证据可以将它完全推翻。”
              “什么证据?”
              “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
              “李信如被害当晚,我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他微笑着说:“当晚我一直在一间迪斯科酒吧喝酒,后来还醉了。那里的侍应都认识我,他们可以为我作证。而且我保留了当晚的入场门票和消费收据,因为娱乐消费可以抵税。”
              “是哪一间?”
              他说了一个名字,是一间很大的迪吧,挺出名的。那里属于中高档消费场所,据说很受现在一些所谓小资或者雅皮欢迎。
              我不说话。
              “如果你有兴趣,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他说。
              我侧脸看着窗外的夜色一晃而过。过了一会儿,我艰难地开口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怎么,昨晚又有谋杀案?”
              我没有看他的脸,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吃惊还是调侃。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我重复了一遍。
              “是这里了。”
              “什么?”
              他的车停了下来:“你的家啊,就是这个地址不是吗?”
              我这才惊觉车子已经停在了我家楼下。我到了。
              “那么明天见了。”
              我下了车,看着他在车里冲我微微抬了抬手。然后黑色的奥迪流利的掉了个头,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我在街灯下呆站了一阵,终于慢慢的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进了门,打开灯,一切都是老样子,拖鞋随随便便的甩在门前,吃过的饭盒和看过的旧报纸乱扔在桌子上,穿脏的牛仔裤斜挂在椅背上,椅子上展览着破了洞的袜子,床褥在窄小的双人床上乱成一堆。
              我好象突然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走过去,将自己摔在床上。床也是冰凉的,只有它那没有整理过的凌乱痕迹,还残留着昨夜那场激动人心的欢爱余情。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心里乱七八糟。
            ——小心点儿。
              脑子里不断浮现着这句话。
              在酒吧里扶住我的那个人,跟我一起回家的那个人,昨夜的那个人。
              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22楼2014-02-16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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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我在程明所住的小区门口下了车,在门卫处登了记,沿着那条已经很熟悉的林荫小路向程明的家慢慢走去.
              早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什么东西也没有吃,我竟然丝毫也没有感觉到饥饿.
              一路上经过的家家户户,窗口不是弥漫出桔黄色的灯光,就是飘出电视节目的声音.
              我在程明的大门口站定.
              除了小花园里的路灯发出黯淡的光芒,我发现这间房子居然完全没有开灯.
              就好象没有人在家一样.
              不知怎么的,我竟然觉得有点紧张.
              他出去了吗?
              不可能.
              他明明说在这里等我的.
              为什么完全没有灯呢?
              我试着用手指按下门柄,轻轻一推,沉重的桃花木门无声打开了一条小缝.一阵非常非常轻柔的爵士乐声高高低低,飘逸而出.
              我的心收紧了.
              ——他果然在.
              我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在走进黑暗的门口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有一种错觉,好象门后等待着一条大棒,会从我的后脑袭来,将我一棒打昏.
              “程明?”我发出轻微的叫声.
              屋子里开了暖气,很暖和,猛然从寒风中走进来,我竟然打了个激灵.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我觉得不对劲,有一种危险的直觉.黑暗中的房子看上去阴森森的,再加上那飘忽不定的音乐,太诡异了.
              没事的,应该没事.我努力用理智来打击多疑.
              他到现在为止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
              ——可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吗?
              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这里总是灯火通明.程明显然是那种不知节约用电为何物的家伙.今天为什么这样反常?
              不知不觉间,我的肾上腺激素开始大量分泌.
              如入无人之境,我直接穿过前厅,来到卧室的楼梯前.
              为什么要紧张呢?这种感觉让我记起第一次到刑齤警队办案时的事情.那一次我和师兄去农村缉拿一个奸杀犯,结果被一大队手持扁担锄头的村民团团包围.那时的我,非常非常的紧张,拿枪的手都在抖.
              在那之后很久,我都非常鲜明的记得当时的情景,那些农民恶意的眼睛,糙黑的手,和锋利铁器的闪光,还有我自己心脏的颤抖.我死死的握着枪,只有它给我唯一的安全感.射击一向是我的强项.但当时的情况是,我们又根本不敢开枪,我们拿着它只是做个样子,起起阻吓作用.枪柄深深的陷在我的手心里,安全脱险后才觉得痛,摊开手掌,发现我握得太紧了,手指竟然紫了一滩.
              我紧贴着墙,仰面望向楼梯口.
              “程明?”我压低声音再次呼唤他.
              没有响应.
              只有古怪的爵士乐在我四周环绕.
              为什么要有音乐呢?是想用音乐来掩盖什么声音吗?——如果有什么声音的话.
              又是一个方便的谋杀现场?
              这样的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的后背渗出汗水,衬衣极不舒服的紧贴在背上.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轻轻把手按在腰间.
              那里有一把枪.
              前天为了阿伯谋杀案而去领的枪.昨天上午破案后他们一定已经全数回缴,但我那时并不在分局.
              我放轻脚步,拾级而上.
              走廊很静,很黑.我慢慢走过去,站在主卧的门口,迟疑了一下,轻轻的扭开了它.
              房间里黑得象个山洞.我记得程明睡觉不喜欢有光.他订制了极厚的窗帘,放下它们的时候,就是正午时分屋子里也得开灯.
              我关上卧室的门.借着一点微光,我查看了书房和客卧.
              没有人.
              他不在楼上.
              他在哪儿?
              确定楼上没人之后,我迅速回到楼梯口,下了楼.
              我来到大客厅,我从来没有在它没有开灯的时候来过这里,看上去好陌生.路灯的微光透过落地式玻璃洒了一半的屋子,沙发之类的家俱在暗处黑魖魖的,象沉重的影子.
              一直以来听到的爵士音乐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幽暗中,CD机的电子讯号闪闪烁烁,我走过去,关上了它.
              一下子就静了.
              我心跳得太乱,一时不知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虽然很轻,但的确是脚步声,由远而近,从我的背后而来.
              我紧张到极点的神经一下子炸开了.
              我猛地转身.
              与此同时,我听到他的声音:“子鱼……”
              “站在那儿别动!”
              我大喝的同时拔出了枪.
              然后我看清了,就在我身后大约十步的地方那个高大的身影.屋里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好象非常的错愕.
              他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这是当然的,任何人被一把枪这么指住,大概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用双手握着枪,直直地对准他.我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和呼吸.
              停了一会儿,他好象失笑着说:“子鱼,你这是做什么?你……”
              “站在那儿!不准动!”我提高了声音:“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放下!放下!”
              屋里光线太暗了,他手上好象拿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我看不真切.
              如果此时他抽出一把又直又长的西瓜刀来,我也不会感到惊奇.
              “好,好,”程明说:“我放下,你别激动,我放下……”
              “慢一点儿,慢慢的放下去.”我提醒自己,尽量看清他的一举一动:“就放在那里,放在地板上,对,好了,现在你站起身来.站到这里来,双手放到头上.不要动.”
              他照我的话做了.
              他站在大厅的中央,四周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攻击性的东西.他的双手放在头的两旁,非常合作,比我预想的顺利得多.
              “子鱼,你到底怎么了?”他试探着:“我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的确给了我一个惊喜.”我冷冷的说:“我说过别动!你站在那儿,不要动,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他温文尔雅地把双手一摊,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和李信如,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一字一字的说.


              42楼2014-02-17 0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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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完全可以假设,李信如和周洁洁并不是包养或情侣关系.而是周洁洁一直在勒索李信如.”
                我张开了嘴.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从账单来看,一个月五千块,对于一个学生情妇来说,的确是太多了.所以我认为,解释为这是某种敲诈似乎更合适.李信如是在六个月前开始给周洁洁这笔钱的,西瓜刀也是从六个月前失踪的,这样时间就吻合了.也许在六个月前周洁洁知道了李信如的某个秘密,所以一直在利用它勒索李信如,而李信如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打算杀死周洁洁的.这六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人性的迟疑期.毕竟他是律师,知道杀人偿命的事.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一个事件发展期,也就是说,在李信如犹豫的时候,周洁洁不劳而获六个月,觉得很愉快,很方便,也认为李信如软弱可欺,于是做出更多的索求.一般这种情况下,被勒索人是最容易做出杀死对方的决定.因为他们觉得,如果不这样做,终此一生,都会受控在他人手里.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忍受的.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李信如和周洁洁的关系,就连周洁洁的朋友也只知道她突然富贵,而不知其原因.所以,如果不是李信如也跟着遇害了的话,我们也许永远也找不到他们的关联之处.周洁洁的案子也许又会变成一个无头案.因为从表面上看,我们找不到那个女大学生被杀害的原因.没有动机的杀人案最难破.李信如应该也考虑过这方方面面的原因才下的手.”
                ——只是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信如临死前的表情那么震惊,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刚刚夺走了那个女人性命的西瓜刀,此时竟然会刺进自己的身体.
                在做那件事以前,他一定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包括最坏的打算.但他绝对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我觉得科长简直料事如神.真不愧是老姜头,老而弥辣啊!
                同事们也和我心意相通,一时纷纷谄词如潮.
                “那到底是什么事,让李信如不惜杀人呢?”女人的好奇心强,琉璃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行.
                “李信如是干律师工作的,从前我们也听他的同事说过,他是个很好胜的人,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也许是因为周洁洁在他们律师楼实习的那一段时间里面,无意中发现了李信如办案子时的什么不法手段?”我说.
                “有可能.”孙刚看着报告说:“据说一直到李信如被害前,他一连保持着二十八场不败的纪录.要做到这样子实在不容易.除了自己能干,很可能他还会采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办法来打赢官司.”
                “见不得光的办法?”琉璃一下子来了精神:“难道他会贿赂法官?收买,或者恐吓证人?”
                “会也不出奇.”我觉得女人真是很八卦:“但那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
                “这些都只是猜测,一切还得有待大家调查.”
                科长两手一挥,作了会议的结束信号.
                调查的事又着落到了我身上.但这些都只收尾工作了.找到原因,当然可以让报告写得更完整,但是找不到,也无伤大局.
                李信如的杀人动机,大约终会石沉大海了.
                他拼了命也想守住那个秘密.
                到底还是让他遂了心愿.
                我不知道这样,他那悲哀的,不安的灵魂,是否就可以得到安息.
                不幸生而为同性恋者,这不是他的错.
                李梅经审查后无罪释放.
                赵玉珍在被拘留期间,多次向我们打听,终于得到李梅平安回家,而且顺利继承了她应有的一切的消息.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喃喃的说:“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流眼泪,她的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幸福.
                我想就算要她现在死去,也必定死得瞑目.
                但她认罪态度良好,又无前科,作案出于糊涂的母爱,也许可搏得法官和陪审员的同情,应该不会重判.案件还在进行当中.
                李染曾经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她说她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里作经理助理,其实就是超级打杂.我让她小心性骚扰,象她这样青春可人的女孩子,最容易成为中年秃顶男人的猎食对象.说笑了几句,她谈到了她爸爸.赵玉珍被捕以后,老头子整个人垮了,本来就不年轻,一下子好象更老了十岁,人瘦了,皱纹也多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还常常一个人淌眼泪.
                “我觉得,感情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她在电话里说:“他从前对我妈那么凶,动不动就动手打她.可是原来他心里面是爱着她的.我们从前都不知道,想也想不到.连我妈自己大概也不知道.他有他自己爱她的方式.那时候他拦着妈妈去自首,大约也是因为那种爱的关系.”
                “我从前那么瞧不起他,现在却很可怜他.我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聪明,那么了解世界.事实上,我不懂得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懂爸爸,也不懂妈妈,不懂得信如,也从来没有懂得过你.我甚至不象我自己以为的那么懂得爱情.”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是我爱信如更多一些,还是爸爸爱妈妈更深一些?可是为什么我们都失败了呢?是我表达的方式错了,还是爸爸表达的方式错了?还是根本没有对错之分呢?我真的有象我以为的那样爱过信如吗?如果那不算是爱,那爱到底是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抽泣的声音.
                我握着话筒,无言以对.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我曾经以为高潮时那十秒钟的快齤感就是爱情,可是在我失去程明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
                爱情就象一切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存在的时候你不会查觉,只有在你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有多么重要.
                就象阳光,清水,或空气.
                在那很久很久以后,程明再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倒是打过一个给他,告诉他案件最后的结果.听了我的话,他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大概是在外面,话筒里只听见一片嘈杂.
                然后他说:“谢谢你.”
                声音很低,有点沙哑.
                挂上电话,我知道我失去他了.在那天晚上,他对我说失望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他了.
                后来回想起来,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会有这么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让你回想起来心里就隐隐作痛.就象动过某种外科手术,表面上的创口愈合了,消失了,可是身体里面某处,却其实空荡荡的,你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永远的切除了,拿走了.
                我常常听人说,对的人,相遇在错误的时间.从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却懂了.
                我有时会痴心妄想,如果我和程明相识在另外一种情况,另外一种场合.如果我们之间有着另一种开始,另一种选择,也许我要讲述的,就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了.
                或许这本该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它本来不应该是一个侦探故事.
                当我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看着一对对恋人与我擦肩而过,当我独自一人躺在深夜的床上抽烟,辗转反侧,当我百无聊赖地走进阿文的酒吧,拥抱着丁丁瘦弱的肩头亲吻他的肌肤,我知道我自己是本来有机会得到爱情的.是我自己放开了它.
                后来我想,也许对于我来说,爱情就是在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会有这么一个人,或一件事,让你回想起来,可以微笑着说,“是的,我曾经爱过,而那个人,就是我曾经的爱人.”
                也许我会觉得遗憾,但仍然心怀感激.
                ——无论如何,上天已经待我不薄.
                这已经是我想得到的最好的结局.
                我无法再要求更多.


                51楼2014-02-17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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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9 10: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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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我故意作出思索的样子:“好象记得……您贵姓?”
                  “他是程律师啊!”琉璃抢着说:“你真是健忘!我们不是还一起出去喝过酒的吗?你忘拉?在那间迪斯科……”
                  “哦,那一次.”我点点头.
                  “当时你还怀疑他是凶手呢.”琉璃笑嘻嘻的说:“我跟你说不是人家,你还不信.”
                  心里有个地方好象被触了一下.
                  隐隐一痛.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对自己说,咦,我认识这个警齤察嘛.所以就想着来看看你.”他放下手中拎着的生果蓝对我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说:“已经好多了.”
                  “程律师真是有心啊,”琉璃说:“他专门到我们局里来找我呢.”
                  是这样.
                  “大家随便坐吧.”
                  我支起身子,有点尴尬的招呼说.
                  “我买了三个人的饭盒,一起吃饭吧.”琉璃手脚利落的在我身边拼了两张椅子作桌子,又摆了几张报纸上去,再打开塑料袋,取出几个饭盒,一一打开,有盐煎肉,有炒土豆丝,有红烧猪手,还有她自己最爱吃的木耳肉片.另外三个是白饭.
                  “开始吃饭吧.”她掰开方便筷子递给我,又把饭递到我手上.
                  然后她就坐在我床边,程明坐在一张小椅子上,我们开始吃起饭来.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还可以和他坐在一起吃晚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琉璃不停的给我夹菜,当然,也给她的程大律师夹菜.
                  她好象什么也不查觉,一边吃一边和我们聊方方面面的八卦新闻,哪个明星又有新男友啦,哪个明星又离婚啦,我们的头儿又批评了谁啦,谁谁谁又打算辞职啦之类的.好在有她,场面不觉得沉闷.我和程明倒象相亲似的,互相也不看对方,也不主动和对方说话,其实一颗心思都在对方身上打着转儿.
                  吃完饭,琉璃收了报纸和空饭盒.
                  我对她说:“琉璃,你去洗几个水果吧,大家帮忙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琉璃答应着,挑了几个水晶梨,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了我和他.
                  只有两个人的时间着实珍贵,我迫切的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过不多久琉璃就要回来了.但心越急,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突然间他开口了.
                  “你没事太好了.”他看着另外一个地方,说.
                  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报纸说你受了重伤.”他继续说.
                  “也没那么严重.”我搭话说:“那些记者就是爱夸张.”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直的,温柔的看着我.
                  我又有点透不过气来.
                  但我一定得说.过了这一次,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我咬咬牙,鼓起勇气:“我一直挺想你的.”
                  他微笑不语地看着我.
                  我觉得脸腾地发热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表错情了吗?
                  他在取笑我吗?
                  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应该怎么打个圆场呢?
                  我听见他说:“我也是.”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气你,又想你.”他的声音:“在报纸上看到你受伤了,我被吓坏了.我以为……”
                  “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我笑.
                  他也笑了.
                  夏日黄昏橙黄的霞光洒进病房,我们在这种融和的微热的光线中相视而笑.
                  “你的左勾拳很硬啊,那天晚上打得我好痛.”他摸着嘴角说.
                  “只打你一拳算便宜你了.”我飞快的小声说.
                  “你说什么?”他说.
                  “你过来我再说一遍.”
                  他依言附耳过来.他的脸靠我的唇好近,淡棕色的光洁的皮肤,我闻得到他清爽的须后水的气息.不禁心里一动.
                  “我还有一个地方更硬.”我压低声音说:“想不想试试?”
                  他一怔.随即笑了.刚想说什么,这时有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我和他立刻各自分开,望向其它方向.
                  “吃梨罗!”琉璃捧着几个洗过的大梨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程明突然站了起来.
                  “啊……吃了梨再走嘛.”琉璃掩饰不住失望的口气:“我洗了好久,洗得好干净耶.”
                  “不了,不打扰你们两位了.”他微笑着说:“陈警官,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你来看我.”我说.
                  琉璃背对着我.
                  我冲他挤了挤眼睛.
                  他不露声色.
                  “不打扰啊.”琉璃说:“我们没有……”
                  程明已经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坏了,他一定是误会我和你了.”琉璃咬了一口梨,苦着脸,嘟着小嘴巴说.
                  “哦?他有误会吗?”我接过她的梨,故作吃惊的说.
                  “你是什么意思?”
                  我自言自语的说:“看来连我也误会了.”
                  “你想死啊!”琉璃在我头上重重的打了一记.
                  我咬了一口梨,笑.
                  这是一个美丽的夏日黄昏.橙黄色的光线明亮而柔和地布满整个傍晚的天空.
                  晚餐的炊烟在透明的淡黄的天空中袅袅升起.天空在以最柔软的姿态呼唤夜色的降临,就象回巢的鸟儿在枝头嘀啾,呼唤自己远方的儿女.
                  这是一个城市普通的夏日黄昏.
                  经历了一个炎热而漫长的白昼,下班的人们归心似箭,纷纷涌满回家的途中.沐浴在晚霞中的人们带着各自的辛劳,麻木,烦恼,喜悦迎向各自的黑夜,以及黑夜之后的另一个黎明.
                  有多少故事在此时发生,有多少故事在此时结束,周而复始.
                  一段旧的故事结束,意味着一段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也许它也终有结束的时候,但我不贪心.我常听别人说,好运不会第二次敲你的大门.即然我已经听到了第二次敲门的声音,这一次,我一定会把它好好的握紧.


                  55楼2014-02-17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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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签收档@自拍板儿砖


                    56楼2014-02-17 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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