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2.所以爱】相交梦

CH1
她说她们是相交线。
我挑眉，并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交点过后，我们永远也不会遇见。”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仿佛一提到她全世界的事都会仿佛浸过糖水，甜蜜无比。这次她的话让我没有如往常一样嫌弃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幸福感，却莫名感到心中空落落的。
或许和文字打交道的人都会这么多愁善感吧。我抬手往自己的口中倒干净罐子里的最后一滴汽水，微微歪头看着面色微有苍白的她坐在我面前。她只是随口说说… …
… …吧？
很多年以后，她问我：“为什么她不能走慢点呢？如果不那么快让我们相遇，我们的错过是不是就能晚一些？”
我轻轻笑了，回给她那个她深爱的她对我说过的话：“你们是相交线。再怎么样，最终也会分开。”
语毕，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突然就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梦做得多了，就是会出现幻觉。

CH2
刘惜君难得主动带着郁可唯出门，还是偷偷摸摸在夜里溜出来看星星。
郁可唯好不容易大口喘着气跟上刘惜君极快的步伐，不解地问：“惜君，你拉我出来——”
“看星星。”她抛下三个字，然后扯过郁可唯的身子，帮她理了理微微有些挡了眼的刘海，“你最近事情太多了。”
郁可唯顿了半秒，带着些抱歉意味道：“惜君，对不起了，这些天忙校刊审核都没怎么陪你。”
她悄悄红了脸，依旧生硬地反驳道：“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郁可唯看着略低着头的她呢喃道：“惜君… …”
“嗯？”她脸上的红瞬间加深了一分，还好这是夜里，自己又低着头，对面的恋人分辨不出自己纠结的小心思在脸上的精彩反应。但由于心虚，她还是轻咳一声，低声道：“我们是来看星星的。”
“好吧——”她装作无奈地笑笑，看向天空轻轻道：“今天天气大概还不错。”
刘惜君仰起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片浩瀚的星海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万里无云，闪烁的星光在夜空中格外美丽，以至于她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知不觉间就翘起了一个醉人的弧度，让习惯性偏过头看向她的郁可唯有些愣了。
“可唯——”她偶然间撇过头，才发现郁可唯不知什么时候竟从看星星变成了看自己。她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脸上则是那个熟悉的宠溺笑容，两人沉默半晌，她忽然开口道：“惜君，你知道今晚最美的星星在哪里吗？”
“哪里？你指给我看吧。”她淡然地回她一个浅浅的笑，几乎沉溺在她眸中的温柔里。
“在你眼里。”郁可唯忽然吻住她，让她微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轻轻回应着。这个吻并没有多激烈，只是如同情人的低语，低低地倾诉着彼此的深情一片。

CH3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不停冲刷着窗户的雨水一滴一滴砸在面前，又仿佛挣扎未果般飞速落下，消失在视线中。
少见的冷战让郁可唯手足无措又满腔怒火，想拉下面子哄好她，可又忽视不掉她的倔强和固执。于是她三日来的唯一一句话，便是在这个雨天：“小心身体，早去早回。”
没有任何回答，刘惜君摔上门就离开了家，咳嗽声不出意外地在门后响起，惹得郁可唯瞬间皱眉，却打电话给了我，刘惜君的助理：“段阑，给惜君准备好治嗓子的药，她这些天有些咳嗽。”
雨没有想象中停得快。到了机场刘惜君也没能在起飞时间成功坐上飞机，而是收到了天气状况恶劣，机场关闭，航班取消的消息。她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拿起手机和对方说了几句解释了原因便挂断了电话。而我则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在她身旁，回想着临行前郁可唯和我的对话。
“你们为什么吵个架都没有人先道歉？这样很别扭。”
“小阑，你不懂，我和她——没想象地一句两句这么简单。她太固执了！… …我知道她怎么想，我自己会解决的。”
“… …我什么都懂。最不清醒的就是你了，郁可唯。”
想到这里，我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司正在叫我。我赶忙追上前面刘惜君的脚步，急匆匆又赶回家去。
机场外，有一对小情侣似乎正在吵架，行李甩得到处都是，两个人正一句一句对着吼：
“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是谁一丁点小事都不肯承认错误的！”
“什么？！我承认错误？我忍了你很久了！你还说自己没无理取闹，我们俩走到现在容易吗！非得到这个时候自己整出点事儿来是吧！鸡毛蒜皮都能矫情个没完！”
“你给我闭嘴！有再多甜言蜜语还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颜面全无！我受够了！分手吧！你给我滚远点！”
“你——好！这是你说的啊！别后悔！”
我明显地看到一直向前走没有回头的她身形一顿，往日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多出了焦急，便招手叫来了出租车，不等她说话便报出了她家的地址。车开出了二十多分钟，我撇头看向她，安慰道：“惜君，你最好还是跟郁可唯和好吧。再这样下去，你们会像那对情侣一样闹得很僵的。我知道你们一定不希望…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完，但我相信她一定明白。
“我知道。”她迅速地回答，似乎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掏出手机迅速按下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喂… …刚才我看到一对情侣在机场分手了。… …嗯，我错了——不你没有… …可唯你——”
车门被打开了。
刘惜君被一把扯出车子，随即车门又被狠狠甩上。我一看她家已经到了，便拿上行李付了钱，慢悠悠下了车。
——啧啧，又是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我还是躲远一点吧。
白日做梦心情会很好吧？

CH5


郁可唯带着刘惜君一步一步走到山顶，雨后的彩虹无比清晰地展现在她们的眼前。
“惜君，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使存在吗？”郁可唯满脸灿烂的笑容，转头看向她身边的人。
“相信啊——”刘惜君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着回答：“某些人不是总说我是她的天使吗。”
“呃——咳咳！”郁可唯听了有些尴尬，“你不用每次都把我的台词抢光吧… …难得这么浪漫的场景，好破坏气氛哎！”
刘惜君这才偏过头，带着淡淡的笑意补充道：“好吧——可唯，我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或许并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一直都是你主动地关心我、呵护我。我并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人，所以… …对不起，辛苦你了。”她轻轻捉住郁可唯的手，十指紧扣，还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惜君，我知道你别扭的小性格是不会随便说什么肉麻的情话的。但是我明白，你心里是有我的。就像这道彩虹一样，它在雨后出现，如同你就那么自然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看到你之前，我的人生不是阴雨连绵，也是平平淡淡，索然无味，是你带着绚烂的色彩充实了我只有黑和白的世界。别为了这种事情烦心自责，我爱你，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没有什么是不公平的，因为我同时也占有了你的爱，所以——可以抵消了。”刘惜君听着她的话，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让郁可唯一愣，随即宠溺地笑笑，任由她抱着自己。她们在空中那道彩虹的映衬下，美得像一幅画，格外不真实。
“郁可唯，我提醒你，时间不够了。”我忽然出现在她身后，轻轻道。
郁可唯身体一僵，松开了刘惜君。刘惜君从她身后看见了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郁可唯踌躇了很久很久，直到刘惜君被山上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她才开口问道：“段阑，你说什么呢？还有，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够了！”我粗暴地打断她：“郁可唯你醒醒吧，你以为这都是真的吗？你明白我什么意思！马上离开，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出什么样的危险。”
“我知道！”郁可唯突然吼出这句话，随即揪起我的衣领，怒道：“你非得说实话是吗！你说过我们是会长相厮守的！连幻想你都不肯给我留个足够的时间吗？！”
“松手，”我此时异常冷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郁可唯，这个问题你问问自己，可能吗？你知道刘惜君自己是怎么想的吗？马上离开，我就给你答案。”
郁可唯在这时仿佛没了灵魂，呆呆地转过头，喃喃地问：“都不是真的… …惜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刘惜君没有说话。
她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继续自言自语：“我们的地久天长根本就是错觉是不是？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对吧… …”郁可唯忽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任由泪水肆意布满了她的脸颊，令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忍：“走吧… …可唯，来不及了，你看看身边的一切吧，时间不够了。”
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淡，从人，到景、物，逐渐变得虚幻缥缈，仿佛再等片刻就会消失殆尽。
她又是沉默。
“惜君，”我喊出这个名字，心中也多了一丝疼痛，“可唯先借我用用，我们… …马上回来，好吗？”
她虽然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笑了笑点头说：“那——拜托请劝好可唯，山上风大，哭个不停会感冒的。”
我动了动嘴，终于还是没说出解释的话来，郑重地向她微鞠一躬，道：“惜君，对不起。”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又紧紧握了一下郁可唯的右手，然后松开了紧扣的十指，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微笑着目送我们走远。
“郁可唯，你就从这里离开吧。”我指着崖边缓缓道：“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你就可以得到你要的答案了。”
“… …”她仿佛忽然放下了，冲我扯了扯嘴角，留下一个苦涩的笑容，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
… …
面前的一道白光告诉我，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 …

CH6
我举着一杯咖啡，吹了吹上层漂浮着的白色泡沫，问道：“你明白了？她嘱咐我不能告诉你，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和你说声对不起了。”
“我知道啊…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喃喃道：“惜君她向来都是考虑最周全的那个人… …她知道什么是她该做的，我从来都是多余的。什么承诺，都是假的。看彩虹… …那是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事。”
我也随着她的话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蓦地，我脑中闪现出刘惜君的一个小动作，连忙问道：“郁可唯，走之前刘惜君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都不重要了… …”她苦笑一声，没有回答我。
“她说了什么！回答我！”我坚持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告诉我：“她说… …我也是她梦里最完美的天使。”
我听完被吓得甚至没有拿稳手中的瓷杯，“咣啷”声在被子和桌子相接触时响起，“腾”地站起来。刘惜君留给我让我代为转交的婚礼请柬，被郁可唯扔在一边，我想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抄起请柬打开，一字不差的那句话明明白白写在请柬上。
“你是我梦里，最完美的天使。”
我终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是个梦。
我默默地将请柬递到她手中，逼她看完整张请柬，她也从最开始的挣扎到慢慢地安静下来。
真的很静很静。静到我都没有注意到她脸上再次留下的泪水，一滴一滴，“啪嗒”，“啪嗒”，落到请柬上面时我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 …”她痛苦地抱着头颤抖着声线问：“为什么她不能走慢点呢？… …如果不那么快让我们相遇，我们的错过，是不是就能晚一些？”
“有的时候，别那么执着也是好的。”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有些束手无策，只好劝道：“你们曾经一起共度一生。珍惜这份美好，别管它是不是真的，它是你最希望的最幸福的幻想，不是吗？”
… …
她说她们是相交线。
我抬眼，摩挲着杯口等着她的下文。
“交点过后，我们永远也不会遇见。”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仿佛一提到她全世界的事都会仿佛浸过糖水，甜蜜无比。
或许幸福的新婚小女人都会把所有事情搞得充满令人头疼的文艺气息吧，太多愁善感了。我抬手往自己的口中倒干净罐子里的最后一滴汽水，微微歪头看着面色微有苍白的她坐在我面前。
“那个梦，是你能送给她的最好礼物，是吗？”我忽然开口，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了。
“… …段阑，”她轻轻笑笑：“有的真相何必要说出来呢？自己知道就好。”
“可她不知道。”我冷笑一声：“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不等她答话，我便继续说下去：“她说，等一个错的人，就像在机场等一艘船来。所以，她宁愿永远活在梦里。”
“哦？那我祝愿她做个好梦。”她笑容中的苦涩和那个她完全重叠在一起。
“呵呵，”我起身甩下一张纸，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刘惜君，有你的梦，对她来说永远都不可能是好梦。”
我出了咖啡厅，刺眼的阳光照得我莫名地想流泪，甩甩头，暗骂道：“都是那个浑身冒傻气的死植物人，弄得我心情像被泼了硫酸一样糟透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