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如旧颜)
月黑风鸾,恰似当年,烟雨稀疏着迷乱了眉眼。
轻轻扣开衣领,雪白的衣衫张洒淋漓,将纤细的身线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望着满目星辰,眼瞳深处的宝蓝色光渐涣渐散,细眸微妙地眯了一隙,一瞬间的光华繁洛染透指尖。
虹殇看着手腕上细细的刀痕,指尖浮上一雾流华,抚过之处,刀痕赫然不见了,他微微勾起了醉美的清笑,千凉,我总有一天会订下血契,却不是和你…
青矜已经离去,他说阿虹,陌千凉很想你。
虹殇唇角的笑意陡然带了一分讽刺的味道…陌千凉,谁有空听你这个大骗子感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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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青楼,下。
丁墨柔纤纤玉手一抚青笼灯,灯光泯灭成落蝶粉翼,遥遥坠坠地千里月色风沙将它掩埋,落日之子站在绯红的血线里,日星斗辰下回洬远古,死在心中。
周妈妈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
从槿荷津往琉青楼回来的路上,长满了苍苔,石阶上,旮旯里,还是人家的新新纱窗上,布坊前撑开着的花伞,谢落墙角的记忆中汹涌而来的,浓烈的诗意扎下血痕,骆子少唯一想做的,就是提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麻醉自己。
黑白的录像带咕噜噜地转动,周妈妈扭扭捏捏地甩着手帕抱怨自家名妓夜不归宿,骆子少只得皱着眉苦纳那些胭脂水气。
那些从蓝色的记忆深处澎湃起来的热血和思念,贴心到让他忍不住掉下泪来。楼上白色细长的窗帘随着夜风浓凝成了薄雾,缓荡荡地蜉蝣。拄杖南山门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空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骆子少把酒壶猛的往后一摔,伴着陶瓷破碎的声音他提步就上楼,手自主地半握起来,想要去敲门的神经信号却突然凝滞。
……他……
甩甩脑袋,索性连门都未敲,直接开门闯进,白衣少年微微侧了侧眸,月光下的眉眼清晰无比。
你……喝酒了?
——月夜,暮光,惊艳。
骆子少喝的满脸通红,高起的桌脚把他绊了个正着,他一个惯性就往床上倒去,模模糊糊的视线中看见那纤弱的身躯明显地躲闪不及,就那样被他压在下面。
骆子少醉意朦胧地拽着他,虹殇虹殇,我要好好好好地问问你…
白色的长衫被揉的褶皱横生,细碎的流海被骆子少充满酒味的气息吹得稍有凌乱,虹殇很勉强地推了推他开始挣扎,骆子少…你先别压着我…
对方毫不介意,抓住他生怕他逃走,虹殇…你既然以前和陌千凉在一起,现在干嘛……干嘛来帮我?
少年望着他,倏忽就笑了。
因为我想,没有其他,子少…你喝多了。
骆子少稍稍抬起了沉重的眼皮,拍了拍自己表示酒量可以,你会帮我的,你不会弃我而去的,对吧对吧!
虹殇没有回答是与不是,他只是说没有。
骆子少满足地呵呵傻笑了一阵,虹殇…我不确定我可不可以去……咳,去带兵打仗…说着把脸埋进了被褥里,趴在他身上,很快,呼呼大睡。
虹殇推不开他,放佛命运的枷锁已经把谁和谁紧紧压在了一起,他需要做的好像就只有在原地等待,开启满地记忆的苍苔。
空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子少,我们会订下血契,然后,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