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在草场下面的雨水沟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克丽萨·福斯特陷入了幽闭的麻烦。她曾被锁在厨房储藏室里更长时间，而且储藏室更小一些，但这个坟墓一般黑的混凝土管道绝对是这两者中更糟糕的一个。也许因为整整一天的疲劳，以及几乎大部分夜晚在这个狭小的地方，让她感觉到如坠地狱、窒息。

从远在上面的高速公路上，排水管的源头处，中型卡车的吼叫在管道中回响着，让她想起了咆哮的恐龙。她将双手塞在耳朵上阻挡噪音。有时候卡车很稀少，但有时候他们六辆、八辆和一打一起过来，持续不断的隆隆声沉重得令人发狂。

也许她想从管道走出去的愿望和她在地下的事实相关。待在黑暗里，听着卡车声，寻找着她的父母和塔克尔回来的风吹草动，克丽萨开始感觉她呆在了混凝土棺材里，一个受害者不太好的埋葬地。

念叨着她想象的关于自己历险的书，她说着，“小克丽萨并不知道，管道即将倒塌，并且充满泥土，就像压扁一只小臭虫一样压扁她，让她永远地陷入绝境。”

她清楚她必须待在这个地方。他们也许还在操场和树林间巡查找她。她在管道里比在外面更加安全。

但她承受着活跃的想象的折磨。尽管她肯定是这个没有灯光的过道里唯一的人，她却想象着有数不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蜿蜒滑动的蛇、数百只蜘蛛、蟑螂、一大群嗜血的蝙蝠在里面。最后她开始想象，好些年前，一个孩子钻进了管道玩耍，在管道的分支处迷路了，最后死在了这里，没有被发现。当然，他的魂魄仍不肯安宁，入土为安，而是为了他过早的夭亡和没有合适的埋葬地放飞他的魂魄感到不满。现在也许那个幽灵，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从这些可怕的骨骸中激发出来，拖着那已经分解的、干枯的尸体到了她面前，那半挂在骨骼上的皮肉一片片碎落。克丽萨十一岁了，而且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冷静。所以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里没有这样的幽灵，但接着她想起父母和塔克尔，他们就像狼人一样。当大卡车从州级公路上经过，她就担心双手挡住耳朵，会让那个死去的孩子利用这个机会蹑手蹑脚地爬近她。

她必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