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我接受一家媒体的访谈,记者问,我曾在书店看见那么多的幻想文学作品并列,占据着整整几个书架,那是幻想文学的高峰期么?我想说那不是,那是神都已经陨落之后,人类从泥土深处挖出的神的遗骨。那些装饰精美的书,是我们曾以歌斐木建造的方舟的碎片,我们曾以那船横渡沧海,那船大到可以承载我们一切的梦想。
但我猜他不会懂我这晦涩的表达,于是我什么都没说。
我只是坚信那个时代确曾存在,尽管有些时候记忆对我自己而言都是模糊的。
我的好友杨小邪,《小说绘》主编,一个武汉年轻人,总是说,“我来自市井。”每次他喝多了啤酒就会挽起裤腿把脚跷起来,说他多年前创办某本奇幻刊物的往事。多年后那本刊物因低迷而停刊之际,他发了一条微博说,“那时我的笔名是‘吟游诗人’。”
他将一把吉他挂在脖子上,认真地看着我说,“你需要听一听青春和梦想的传说。”
“那将使我不朽么?”我问。
“不,不朽的只是青春和梦想。”他说。
在黄金时代,凡人也能如神般自由,和不朽,因为青春和梦想。
————《诸神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