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所以说，江湖上人称‘逍遥居士’的季任，真的是逍遥了一辈子啊。 连最后，也是和自己的妻子慕容若隐居在山林里，过完后半生，完全不过问江湖 上的腥风血雨。虽然，现在没找到他们的尸骨，但是这不就是一对神仙侠侣的典 例？好了，今天就这里吧。”被众人围坐在中间的说书人喝了口茶说道。
茶馆里的人渐渐散回各自的位置上，我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放了茶钱在桌上 起身离去。
我大概是在季任六、七岁的时候认识他的。正确来说是认识他父亲。
季家可以说是当时江湖上的武林世家，虽然做不到说全江湖的人都听他们的 话，但是季家的当家说出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唔，我是怎么认识季任的父亲呢？
其实剧情很俗套嗯。
不过是季当家他那会独自出门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被仇家盯上然后围堵追 杀，正好被路过上山采药的我看到然后出于良心帮他脱围解决了那几个仇家。嗯 ，然后我就被他带回了季府。说是报答救命之恩？嘛，反正对于我来说在哪都一 样，而且包吃包住什么的，想想都心动。
然后就在那是，见到还是一副小孩样子的季家二公子季任。
咳咳，说实话那会我一直觉得季任比他哥大来着。
言归正传，在季府上住下后，总觉得这么游手好闲白蹭饭有点不好意思，于 是我向季当家主动提出教他那两小屁孩功夫。
其实这句话认真说对于季大当家来看可以说有点刺耳“他们老爹就是江湖上 一等一的高手用得着你来教那些三脚猫功夫？”嗯，这只是我自己想象罢了。
真实情况是，季当家一口答应而且还很开心的样子。
嘛，既然他们爹都答应了，那就教呗。
于是，这会才真正的认识到季任。在我来季府后两个月。
季家那两小屁孩学东西都学的很快，基因好就是不同啊。教他们一次然后对 打两、三次，就大概能自己去领悟学好，这么省心的徒弟不多啊。而且还有越学 越快的趋势。果然，言传身教是最快的教学方法。
季任季何那会就是这么被我虐着长大的。
其实我和季何比较亲，因为季何性子跟我比较像？都是吊儿郎当，什么话题 都能聊得上。季任那时则就有点像他老爹那么严肃。虽然后来跟的我们多也开始 有点不正经就是了。
季任在剑法上的天赋其实比季何高。看他们对打就知道了，次次都是季何落 下风。不过除了剑法，其他都比不上季何就是了。
教他们轻功那会，季何总是向前飘很远然后再回来拍一下季任的头然后再飘 出去然后再飘回来……一直重复，反正就是在逗季任玩。
然后？我在季府一呆就呆了三年，把我觉得他们应该可以学的都教了后，我 就向季当家说要离开。
这不是请示，这是通知。
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总觉得不自在啊。
季当家挽留了下，然后就表示随时可以再来。
这当然不会拒绝了。
告辞后，离开了季府，我坐在山下茶馆里想接下来该去哪，听到有人说边境 战乱，皇帝正在招兵。我把茶喝完就去霁城，当兵去了。
于是再次见到季任是在十多年后。

贰
大概在我卸甲归田六年后吧，也是在采药的时候路过不小心看到的。
那会他二十三岁的样子，带着个女的，在和十几个人对杀。那女的也会点武 功，那条鞭子舞得呼呼的。
我刚采完药抱着一大堆药草听到隔壁有点吵，好奇的过去看了眼，觉得那正 在被杀的人有点面熟。于是，就停下来看。
本来我就只是看看而已，可惜有人不长眼非得朝我砍过来。
于是，出于自卫，那就帮季任把仇家给解决了。
啊，不得不说，季家父子俩遇到我的情景都差不多。难道这是遗传的？
一切都停下来后，我终于可以仔细打量思考那人是谁了。
而季任也收了剑过来道谢：“多谢兄台出手相救……师傅？”虽然谢到一半 突然很惊讶的说了句师傅。
也多亏他这一声，我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正打算说话，接过季任又道：“不对，都十几年了师傅怎么可能还是这个样 子。望见谅。我是季任，她叫慕容若，请问兄台你？”
听他这么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顺着说下去：“啊啊，裴一。”
看着他们一个伤一个瘸，我叹了口气道：“不嫌弃的就先到我家中处理一下 伤势？”
没理会季任那声“姓裴啊。”率先下山了。
山脚下小屋里，已经包扎好的季任把慕容若安置在我床上然后出来坐在桌旁 凳子上跟我瞎扯淡。
“今天真是多谢裴兄了。”
“不谢。”
“裴兄是一个人住？”
“看不出来么？啊，天色已不早，今晚你们可以在这住下。”
“谢了。啊哈哈，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裴兄日后要是在江湖上行走遇 到困难可以找我季任。”
“到时再算吧。”
“裴兄你功夫有点眼熟啊，敢问师出何处？”
“师出无门。”
“额，敢问裴洛是裴兄你？”
刚想顺口说我爹，但仔细想了想这样等于我十岁就结婚生子，鸡皮疙瘩都起 来了，抖了抖后说道：“我舅。”
“我说觉得裴兄你面熟的很，原来是我师傅的侄子。”
我只能呵呵两声表示应答。
然后总觉得被他左一声裴兄右一声裴兄的叫的很不自在，在他准备再次说话 的时候我打断到：“看你我年纪相仿，叫我阿一吧。”
季任愣了愣，然后很快从善如流了：“阿一，下个月初五，是我和慕容的婚 礼，想问你能不能去捧个场。顺便，能叫上师傅么？”
我心想：呵呵，我去就等于你师傅也在了。嘴上却说：“我不知道我舅最近 到哪去了，可能很难找到。”
“啊，这样啊。”季任露出一种真的很失望的表情。
看到这表情我心头不由一软，说道：“我尽力找他让他去。”
季任表现出一丝惊喜：“季某就先在此谢过了。果然结婚还是想让师傅在旁 看着啊。阿一你也一定要捧场啊。”
我笑容僵了僵道：“那天可能不行，我爹五十大寿不会去会被杀。”
季任又失望了，但是这次真心没辙我只能道：“放心，我舅一定回去的。”
“先谢过了。”季任还是有点失望的笑了笑，然后进到里屋陪他的慕容若去 。
我在外面倒了杯茶喝。啊啊，季任啊，世上没有人是可以事事称心如意的， 比如想让裴一和裴洛一起出现在你的婚礼现场。

叁
婚礼当天，我易了下容，让外表看上去老点。嘛，否则十多年后又是同一副 模样出现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啊。
季家现在还是季任他爹当家，嘛，不过看起来有逐步把所有事交接到季何手 上就是了。
季当家看到我来貌似一点都不惊讶似的，寒暄了几句让我自己去里面坐。啊 ，看来季任跟他说过了。
大门口很多人，前院也很多人。贺礼放在大厅的一角，我探头进去看了看， 然后选择去后院找地呆着。因为前面真的太多人了。人多很不自在。
在后院那块以前教季家两小孩功夫的空地上，我意外看到季何站在那里发呆 。
想了想，我走上去：“哟，小季何，别来无恙？”
季何听到有人声，先是震了震，然后转过来，看到是我才沉声到：“师傅好 久不见。”
“怎么不去前院帮你爹忙？接待客人什么的。”我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道 。
季何好像顿了顿，组织言辞似的，然后才说：“就去。师傅你是自己人那就 ，自便吧。”说完就走向我来时的那走廊去前院了。
我看着季何离开那路，喃喃自语：“啊哈，怎么感觉小季何经过这些年成熟 了很多？跟他爹似的严肃，啧啧。”又看了眼院子，我摇了摇头还是去前院了。
婚礼其实很无趣，也就一大帮人围着看新郎新娘在拜天拜地喝交杯酒。喝完 后直接掀了盖头，新郎新娘走各桌来回走敬酒罢了。
我看完他们的仪式就出了大厅，看了眼身后那吵闹的场景，想了想，还是去 了后院跳上屋顶自己呆着。当然，我没忘记绕去厨房拿了点酒和下酒菜。
结果，自己呆了没一会，就看到季任也跳了上来。季任看到我说了句：“师 傅你果然在这，我说怎么在厅里找不到你。”然后，毫不客气的拿起我放在一边 的酒喝了起来。
“里面人多。怎么？作为新郎的你居然能溜出来？没人发现么？”我挑眉笑 了笑。
季任放下酒壶学我坐在房顶上望天：“出来吹吹风，里面太闹了。顺便醒醒 酒。应付这种场面我不在行啊，反正让慕容帮忙顶下就是了。”季任直接拿手捉 了几颗花生吃“话说师傅你侄子那个阿一今天怎么没来？你都能来诶。”
我笑了笑，端起酒壶喝了口：“被他爹捉回去了。”所以谎话真的越说越顺 了。
“这样啊……”
“季任你死哪去了？！”这时，一声有点软糯的喊声出现，我向下探了探头 ，然后转头看着季任：“你家新娘子也溜出来了。”
季任一个鲤鱼打挺跃了下去：“来了！”到地，然后向我摆了摆手后跟着慕 容回到前厅。慕容也转头看了看我挥了挥手。“师傅我们先回去了。”
我也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躺回屋顶上看天。
小季任倒是欢脱了不少啊。
嘛，不管了。
然后，我就在屋顶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