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鸡仔儿?!”
高城俯身集市路边一家烤鸡摊。“香!”
“哼哼,想吃?”团长走近他,亦俯身,笑道:“确实很香哎!……你想改善哈伙食?”
高城愣住想了想。在这集市上一路走来,他们很引人注目,这一见到烤鸡像见到宝似的,如饥似渴,让乡亲们误以为部队伙食不好呢!他扭头看了看团长似笑里藏刀,撇了一下嘴,直起腰,岔开话题:“老何呢?走丢了?”
“哼哼,遭你甩咯!——你走这么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团长也直起腰,打算继续往前走。
“这么纯正原始的烤鸡,我还真么见过……听说上榕树的烤鸡特别好吃!”
团长转身轻拍一下他的脑门儿,“那就买呗!——三年排长还没让你有点儿正经!”
高城躲着,吐舌,“年少轻狂幸福时光!装什么老沉呀!——哎,我们这是走哪家啊?”
“不晓得。”
“啥玩意儿?”
“名单地址都在何宏涛那里,你不是把他甩了吗?”团长笑着回头。
“我……他……”高城茫然,“我去找他!”
“哎,”团长反手一把拉住他,用下巴指了指路边小卖部旁的门,“到了。”
另一边,那少年飞奔回到家。
“爸!爸!他们!他们来了!”破门而入后他再也压不住欢喜。
妈妈正端了一盆水到院子里准备洗衣服,见儿子又弄了一身灰回来,皱了眉放下盆子:“六一!”
少年一开始还没看见她,只顾往屋子里冲。闻声,他愣了一下,止步,有一种大祸临头的表情。
“六一!叫你呢!过来!”但妈妈说着自己就向他走去,还一边在围腰上擦着手上的水。
“啪”一声脆响,少年的屁股被结结实实地拍了一下,尘土飞扬。少年“哎哟”一声捂住屁股转身,又是“啪啪”几声。
“儿子,大清早又弄一身脏回来啊?干嘛去了?”妈妈扇了扇面前的灰尘,依旧拍打着少年,“我洗衣服不累啊?一天就知道玩失踪……到处乱跑!……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跑哪儿去了?嘿,早晨你还知道换身干净衣服啊?——早饭吃了吗?昨天晚饭吃了吗?……”
少年苦了个脸躲着。
“哎……”正要说什么,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瘦削的老人站到门框下,目光让母子俩都停下了脚步。
少年可抓住机会,跑到老人面前,两眼放着光芒:
“爸!——他们,他们来了!——让我进去换衣服!”
老人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取下嘴里的烟斗,“大清早的就不消停……谁们?”
“部队的!我要去当兵了!!”少年激动地要把老人拉开,却被老人拦住。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少年愣住——是他擅自做主跑到城里报的名,没和家人商量。
“就……”他挠着后脑勺,想着该怎么说。
“哐”!门在他面前重重地关上了。他嚅嗫着嘴唇,什么也没说,想抬手敲门,手却停在半空,最终放下。缓缓转身,见正在搓衣服的妈妈。
“念完书再去,多好……”
少年气的要炸掉:“我想当兵!!——我就不明白了,别人恨不得把自己孩子早点儿送去当兵,你们这是干什么?认为我只是读书的料吗?!”
不再等妈妈开口,他冲出了门。
“哎六一!”妈妈没叫住他,叹了口气,“……换身干净衣服去啊……”
少年没跑两步便在转角处撞到一人。
“你他……”他正火上心头,站稳便要发脾气——眼前却是自己的好兄弟——刚刚替他拍了两下灰尘的阿坤。
“嘿,六一,瞧你……”阿坤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替少年拍了几下,笑问:“怎么了?不是回家换衣服啊?”
“哎呀!”伍六一不耐烦地抬手把阿坤的手推开,疾步往前走。
阿坤愣了一下,急忙跟上,问:“怎么了?急什么呢?去哪儿?——那边大黑把你摔赢了正得意呢?不能让他那样嚣张啊!……”
“让他得意去吧!”
“啊?”阿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拉住六一让他停下,“不是吧?你怎么了?!”六一从来不肯服输的啊!
六一一脸不耐烦,“我要去当兵了!”又一次推开阿坤的手,继续走。
“当兵?”阿坤跟上去,侧头笑道:“真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又开玩笑了你小子!你家里怎么会同意啊?”
“闭嘴!——哎呀走开走开,我妈刚唠叨完你又来……别烦我——你去把大黑摔赢呗!”六一轻轻推了阿坤一下。
这次阿坤没有在跟上来了,他知道六一这是真生气了。
阿坤是六一的同学,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阿坤也知道,当一名军人是六一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