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功问扶乩句句应验

我父亲姚安公还没有考取功名的时候，曾遇见一个扶乩算卦的人，就向其询问自己有无功名。扶乩的判词是：“前程万里。”有问应当在哪年考取，判词说：“要等到一万年。”意思好像是说应该想别的办法进身仕途了。到了康熙癸巳年间（康熙五十二年，公元1713）万岁寿辰专开恩科，我父亲考取举人，这才明白“万年之说”。后来官至云南姚安知府，申请退休获准，就再没出仕。连“前程万里”之说也应验了。大体来说，那些骗人的幻术多是手法快捷而已，惟独这扶乩一事，却确实是有所依据，不过也都是那些机灵鬼怪的略有文化的人罢了。所谓的某神某仙附体，大概只是假托而已。即便自称是某个朝代的某个人，要是很的问他个人文集里的诗文，也多是说年代久远忘记了，答不上来。而扶乩的人，遇到书法好的写出来的字就好；遇见诗文做得好的，那诗写出来也好；遇见书法文章都不怎么样的，虽然也能写出来，但就显得特别迟钝。我稍微能做点诗而书法一般，我的堂兄纪坦书法好但诗文一般。我扶乩的时候，诗来得敏捷但书写得很潦草。纪坦扶乩的时候，写得清新工整但诗就肤浅草率了些。我和纪坦确实都没有在扶乩的时候特别用心于此，这也是鬼神借人的精神才能运动，所谓鬼不自灵，要凭借人才能灵验。蓍草和龟甲本来就是枯草和朽坏的龟壳，能够知道吉凶，也是凭借人而灵验罢了。

 

【马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鬼，尽管我们相信无神论，但纪先生的故事看多了还偶有疑惑呢，何况纪先生那个时代的人了。包括纪先生这么大的学问，好像对此也颇多相信，从本问看尤其对扶乩更为笃信。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时代局限吧。这个故事本无深意，只是涉及到纪晓岚父亲仕宦生平，作为了解聊可一读。

 

【原文】姚安公未第时，遇扶乩者，问有无功名。判曰：“前程万里。”又问登第当在何年。判曰：“登第却须候一万年。”意谓或当由别途进身。及癸巳万寿恩科登第，方悟万年之说。后官云南姚安府知府，乞养归，遂未再出。并前程万里之说亦验。大抵幻术多手法捷巧。惟扶乩一事，则确有所凭附，然皆灵鬼之能文者耳。所称某神某仙，大属假托；即自称某代某人者，叩以本集中诗文，亦多云年远志记，不能答也。其扶乩之人，遇能书者则书工，遇能诗者即诗工，遇全不能诗能书者，则虽成篇而迟钝。余稍能诗而不能书，从兄坦居能书而不能诗。余扶乩，则诗敏捷，而书潦草。坦居扶乩，则书清整而诗浅率。余与坦居实皆未容心，盖亦借人之精神始能运动，所谓鬼不自灵，待人而灵也。蓍龟本枯草朽甲，而能知吉凶，亦待人而灵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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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蓍（shī）龟：古人以蓍草与龟甲占卜凶吉，因以指占卜。如成语不待蓍龟，是说事情明摆着，用不着占卜。这里用的是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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