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见过珍娘娘俩回,头一回还是那日随着内务府的头头儿初到这永寿宫的昭毓苑之时,我站在边角上听着她在那旮不徐不疾地训话,只觉得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不禁好奇她长的究竟是个啥样儿,时不时地悄悄抬起墨色的眼眸瞅了她数眼,可叹啊,可叹我站的地儿也忒不济了点儿,到底也没将这宫里头唯一的尊号妃嫔的那张脸子瞧个真真切切。这回是第二次见她,倒是有机会能瞅个仔细了,之时小命儿却还捏在她的手心儿里,心里边儿那滋味儿可不好受了,真真儿是恨不得踹狠狠地那俩老家伙一腿。】
回,回娘娘,奴婢,奴婢确是尝了一小块小厨房里给公主准备的枣花糕。
【乍一听她提高了音调质问我,唬得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缩了缩消瘦的小肩膀,眼珠儿却并未因此而呆滞失神,依旧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心里不断地思索着怎么应答她,反正最糟糕的也不过是被发配到辛者库,大不了挨老子娘一通好打。这么想着心里边儿反倒是逐渐平静下来了,只是这紧握的双手却怎么也松不开,冰冰凉凉的,一准儿是在冒着冷汗。待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启娇唇带着零星丁点儿的颤音说道。】
还请娘娘明鉴,奴婢知晓公主尚且年幼,吃不得太过甜腻的食物,怕是日后会因此而得了牙口不好之证,而嬷嬷们大多紧着公主喜欢这糕点,只担心为了投公主所好而多放了砂糖,这才冒死试尝了一小块儿碟子里的枣花糕。
【天知道我那哪儿是为了公主啊,不过就是一时嘴馋罢了,只是那些个嬷嬷们确也是为了投公主所好,在枣花糕里多放了些砂糖,我方才只吃了一小口,便已是觉着好生甜腻。而今小公主尚且年幼,正是长牙换牙之际,哪儿知晓吃多了甜食始终不好,一准儿是觉着甜腻腻的爽口得很,少不得多吃一些的,时日一长,如何得了?】
娘娘,奴婢一片丹心,还望娘娘明镜高悬,为奴婢正身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不禁连我自个儿都信了这套说辞,还挤出了两滴眼泪花花儿来,我那老子娘要是瞅见了我这般模样,八成会在心里边儿如是想着,但凡是我命格好点儿,就送我去那园子里学唱戏靠手艺吃饭了,何至于会终身为奴,一世都走不出这偌大的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