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话题也不是没有争论,鲤伴只说,反正现在也太平了不过做做样子,大将都去了还有什么关系。如果他继续坚持,鲤伴就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开,或者更加直接地喝止他。
岂止是不耐烦。
奴良陆生是一个太过小心敏感的人,摸爬滚打那么些年,眼观鼻鼻观心自然是十分通透。他很熟悉要怎么取悦当权者,于是低头认错退到一边,动作熟练非常。
“少主说的也有道理呀。”有时首无看不下去也会帮他,但鲤伴总板起脸不接话,活生生憋死他。
陆生你还是好好念书吧。鲤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大将的位子上,下巴抬得高高的。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无法忍受。他对于权力没有欲望,他只是不想被排斥在这个家外面。频繁的噩梦里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喊,鲤伴和滑瓢在河岸对面,终究是没有回头的意思。
只有独处的时候,鲤伴还是会用温软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一起睡觉的晚上也会用手指一节节摸过他的背脊,算是默许他每晚在二代目的卧室里过夜。
奴良组继承人太被骄纵,名声并不好听。
偶尔,只是偶尔,鲤伴会把噩梦中惊醒的他抱在怀里,贴在他的耳边悄悄和他说。
他起初试探着缠上鲤伴的身躯,发觉对方并不抵抗,他也就窃喜着抱紧男人的背,让那人的炽热气息铺天盖地倾轧过来,几欲窒息。
每当这时他就开始为自己的小心眼羞愧起来。只要有这么一句话,平日的冷落孤立就好像都没有关系。仿佛回到洪荒时代,他得以安心蜷缩在他强健有力的怀里,他们是最初的最后的存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他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他能和鲤伴一起睡满一百个晚上,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管是怎样的结果他都能接受,靠着些回忆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可是他已经有好多个月没有被允许带领百鬼夜行。他甚至很久没有露出夜晚的样子。那个一身戾气杀入地狱的奴良家三代目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奴良家的继承人一直是一个谦逊礼貌的近视眼优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