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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着夜色赶了回来，仍是从偏门溜进昭阳宫，轻车熟路地摸着小道回去。明鸾殿里升起灯火，四处通明。沿着檐廊躲在暗处悄摸过去，朝着正在殿门前值守的明月彩霞挤了挤眼，又拍了腰侧鼓囊囊的布袋，咧嘴一笑。贴了殿外墙根正想回身溜回偏阁去，听得殿里一声清咳，屏了声气动也不敢动。 ）

【斜倚在榻上，手中把玩母亲送的明珠，听说合欢宫夜明珠最多，可是本宫却有独一无二的血色珍珠，她合欢宫的想压着本宫一头，真是妄想！正灯下赏珠，却瞧见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溜去偏阁，难不成本宫宫里的奴才认了旁人做主子？清咳一声后，偏那身影做贼心虚动也不动，眼神示意德兰上前把她拖过来，见了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宫女，眉头一皱，冷声道】
去哪儿了？这么晚偷偷摸摸的跑回来，干什么去了！
【瞧见她腰间鼓鼓囊囊的布袋子，伸手一指，让人摘了过来又问道】
难道你想谋害本宫？

（ 眼窝一酸，是极委屈。道了一声“奴婢冤枉”，直起身跪着，压首瞧着前方垂下的一片绮罗缎。）
：奴婢出门时候贪图方便，是解了围裳去的。不合礼制，不敢这样上殿见主子，原是想到偏殿换过宫衣，再呈上的…
（ 直起身子，便是好教夫人看见自己前无围裳，并未欺瞒她。夫人的脾性如何，自己也是亲眼见过的，虽是委屈，却也不敢同她辩言。直待厉声责问撞入耳，才真惊得胆寒。攥着衣裳伏地朝人一叩，额贴着地不敢起身。不敢同夫人再说什么“好看”，心底盘算着措辞，一抿唇稳了心神，方凿然咬字）
：奴婢出身乡野，愚拙蠢笨，入宫以来便被掌事教习侍主之道。…自然摆在首位的，都是主子。

【伸手缕过鬓边的青丝，看着俯地叩首的婢子，倒是有了几分相信，想着心里最暗恨的却不是她，而是教习的掌事，什么样的人都敢送进本宫这儿，当本宫给她调教奴才呢！倘若如今自己因着这事儿去为难一个奴才，传出去却没得失了自个儿身份，一拍案几，怒道】
给本宫查！查教她的掌事是谁？是谁把她送到本宫这儿的，一人三十板子！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人，一个宫女确实不够让本宫花心思在这上头，但也想着给她些厉害瞧瞧，端平茶盏饮了一口，便摔了茶盏，由着嬛红给了那掌茶宫婢一耳光，呵斥茶凉，看她惊的发抖，方才轻描淡写】
本宫今儿个告诉你，在这宫里，你最好给本宫小心些，认清了主子，否则……
【一句话虽未说完，却让她知道深浅，本宫原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为因着她受罚的掌闱求情，她是个聪明人，不由自主的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小丫头，倘若这时候仗毙了她，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可惜了些，娘亲说过，有些事情，有些手段，有些人，是可以有其他的利用价值的，譬如说她】
【留她一命也就是本宫一句话的事情，可是这一句话本宫要不要说全在她能不能给本宫办事，无用的人不需留着，她很聪明的告诉本宫，她会帮本宫办事儿，那本宫饶她一命并无不可】
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自个儿从来不记宫中众人的名儿，那些自然有德馨德兰管着，若非她们和嬛红是本宫的陪嫁丫头，恐怕本宫也不记得她们，只是这个丫头，我却想知道她的名儿，随即抓出一把花瓣，撒在她面前，是试探，也是选择】
本宫瞧着这花已经蔫了，就用这种东西给本宫染甲？
【本宫看她够不够聪明，想留她，全在她自己怎么说，怎么选，本宫要的总是这宫中最好的，不管是什么！】

：奴婢叫戚萝。…是“青萝拂行衣”的萝。
（ 按礼数，夫人问话只消答“戚萝”便是，偏是在犹豫片刻后添上了一句。原来跟在爹身边也跟他读过一些书，便因他说，女孩能识文断字总是好的。如今倒愿这一点能搏得夫人几分青睐。正是忐忑时候，凤仙花瓣便洒在头前，鼻尖尚萦着一缕香。抬起头来觑了一眼，花瓣被闷压在布囊里，显出蔫来。原本就是要捣烂的，蔫是不蔫都是不打紧的，偏偏夫人……）
（ 暗叹一气，垂下头来，借此表了心 ）：自然只有最艳的花捣出的花汁才衬得上主子仪容，是奴婢一折一返，耽误了。只是…主子容禀，奴婢只在摘星楼一处寻得凤仙花，且今日已赶在众人前，将花折尽了，下次再摘，恐怕还要再等十日。
（ 在鸣鸾殿侍奉的这些日，忖着夫人是喜别具一格的性子，是以将“赶在众人前”咬得重些，盼能迎她心意 )

【她倒是个聪明伶俐会办事儿的丫头，听她说话也算是识文断字，或许留着她比杀了她来的划算，至少她的伶俐劲儿能帮本宫做些事情，淡淡一哼，道】
你倒是聪明，本宫看你也是认识字的，往后就跟着司书一起为本宫办事。
【自己染甲向来用的是上好的蔻丹，用凤仙花瓣倒也是头一次，挑了挑眉，仔细听了她的话，折尽了，哪能折尽？不过是变着法子讨本宫欢心罢了，是以抬眸道】
倒是会说话，只是在本宫跟前不是会说话就成的，还得会办事！

（ 待一声轻哼掷下，便已觉出夫人此刻不复初时狠厉，至此悬着的心方落回大半。得了她的话，也知今日自己或辩言或奉承，说得已是够多了，再说就是要画蛇添足了。跪应了一声“奴婢晓得了”，便不多言。）

【勾唇一笑，挥手叫她起身，方才让嬛红将布袋还给她，状似漫不经心道】
本宫等着你的凤仙花染甲，退下吧！

（ 接过囊袋，跪着将地上散着的花瓣悉拾起。待收毕了方站起来，腿上乏力，险些站不稳。告了退，方携了布囊慢慢退下。虚浮着步子迈出了殿前槛，见那个被掴掌喝退的小宫女还留在殿外值守，经她身旁时悄声递了一句“回去先用冷巾敷，明日再用热巾” 。她挨的一掌，多少是有做与自己看的份，倒愿这句话能补一补心里那点疚意。）
（ 飞快说完又匆匆回头望，应是无人注意。掠她一眼，将布袋抱在胸前，急走离开了。）

已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