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路西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束思绪。
「我们吃晚餐吧,琉彩,你肚子饿了吧?」
「嗯,我是饿了。」她点点头,星眸点亮某种期盼,「我们要在这么漂亮的园子里用餐吗?」
他笑望她,「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
「哦!我当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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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席间,大部分的话题是燕琉彩提起的,她告诉他许多事,台湾的风景名胜,少女时代的糗事,在美国求学时的见闻等等。
她活泼生动地说着,抑扬顿挫的腔调很容易让人融入她说的一切,让人随着每一件发生在她身上的趣事会心微笑。
他喜欢听她说,从很久以前他就明白,她有说故事的天赋,能轻易牵动任何一个听众的心。
他听着她说,看着她笑,却逐渐明白有一件事她没有说,有一件事她还悄悄藏在心中。
当两人用毕最后一道淋着巧克力糖浆的美味甜点,女佣将餐桌上的一切撤下,只留一杯威士忌,一杯咖啡,一盏烛火时,他一面举起盛装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一面透过朦胧烛光审视她微笑的容颜。
「你父亲呢?琉彩。」
有数秒时间,燕琉彩只是愣愣望着他,他问得那么平静,那么突然,教她猝不及防。
好一会儿,她才掩落墨睫,「他在去年——去世了,在我刚刚拿到硕士学位后不久。」
那个男人——死了?曾经为他医治过脸部灼伤,送给他一张全新脸孔的男人死了。
咀嚼着这个消息,路西法并没有太多意外,也丝毫不感觉难过。
就算他曾经医治过他,那个男人怎么样依然不干他的事,他在乎的只是这件事实会给琉彩带来多大的伤害。
他知道她很在乎自己的父亲,非常非常在乎他……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下颔,「你很难过吧?琉彩。」
她凝望他,双唇微微发颤,瞳眸逐渐蒙上一层轻烟,「路西法,你知道爸爸的,他一直很疼我,自从妈妈死后,他便父兼母职抚养我长大。他一直在我身边,我做任何事都有他的支持,我……当他刚刚离开我时,我以为……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泪珠自她眼睫坠落,缓缓划过颊畔。
路西法看着,忽地心脏一扯。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泪水,琉彩一向就爱笑的,她一向笑得那么好,那么甜,他无法忍受她哭泣……
他蓦地站起身,绕到她身后,将她小巧的头颅压向自己胸膛,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前额,「别哭了,琉彩,别哭了。」他哑着嗓音喃喃劝慰,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别哭了……」
可如此笨拙的安慰却让燕琉彩心底窜过一束暖流,她闭眸,静静地落泪。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哭的,知道更多的眼泪只会惹得身后的男人更加为她焦急,可靠在他胸膛的感觉这么好,知道有人心疼自己的感觉这么好,她真的……无法停止流泪。
她深吸一口气,「爸爸临终前说……说他就要去找妈妈了,他会跟她一起……一起守护我……我知道他们会的,因为他们是那么爱我……」明眸扬起,浓浓感伤,「他们也深爱彼此,我知道,妈妈因病去世时爸爸几乎要疯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他一定会随她而去,可为了我,他活了下来,现在……他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说着,樱唇颤颤扬起。
望着她带泪的微笑,路西法猛然一震。
爱。
思索着这轻易就从燕琉彩口中吐出的字眼,深邃的蓝眸忽地闇沈。
爱。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天真地对自己的父母寻求这样的情感,可他们从来不曾,从来不曾浪费一丝丝注意力在他身上。
得到他们全部关爱的永远是他哥哥,米凯.班德拉斯。
米凯,他体弱多病的哥哥,与他拥有相同样貌的哥哥,得到父母全部的爱的哥哥。
爱。
在他眼睁睁看着一手抚养他长大的母亲坠落山崖时,这个字便永远离他而去了。
他不再认为有人会爱他,更不认为自己会有爱人的能力。
直到他遇上了她……
「路西法。」柔柔的呼唤忽地拂过他的耳,她仰起头,举高双手攀住他手臂,眼神淡淡依恋,「当年你究竟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究竟为什么?
她柔声的追问令他身躯蓦地紧绷,眸色苍茫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