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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的天使
当一个人的存在,仅仅是另一个生命的备胎,那是多么凄凉的悲啊,
因此,他决定狠狠的反击,让大家鲜明的知遭他的存在!他是一个人!
一把火烧毁了亲人之间的纠葛,身心皆被毁去的他,遇上温柔如水的她,
她安抚了他冰冷的心,她是他生命中的天使、感情唯一的依靠,
但为了报仇,他狠心割舍这份暖意。
未料,在一场全球基因研讨会,梦中的她居然出现在他眼前,
她狂乱地告诉他:不要伤害爱你的人。
再度遇见他,她竟是被五花大绑着,
她想问清楚为何不告而别?
多年不见的他,个性更形坚毅、冷冽,
不知道这些日子他过的如何?
她不敢细问,怕隐藏在背后有太多的不堪、残酷。
直到她被绑架,知道他的爱,也揭露了事实真相的残忍,
她该拥抱他?还是离开呢?


IP属地:天津1楼2005-07-31 22:56回复
    火,在男孩后方张牙舞爪,烧红了天空,像一条凶残狂暴的火龙,吞吐着愤怒火焰。

      愤怒吧,疯狂吧,尽管吞噬了这整个世界吧,他不在乎。

      男孩回过头,冰冷的眸光凝定远方那一团朦胧又清晰的红雾。

      火焰在他原本清秀漂亮的脸上烙下的印记令他发疼,紧绷的身躯亦因刚刚才逃离火场忽冷忽热,可他恍若不觉,只是冷冷地、冷冷地瞪着远处的火焰。

      那一团因为他而引燃,狂炙吞吐着的火焰。

      微笑,在男孩嘴角怪异的歪斜。

      他不后悔。

      也许在火苗刚刚窜起的那一刻,他有些惊慌,有些后悔,但那样的情绪在听闻父亲焦急的呐喊后便消逝无踪。

      他不停地唤着一个名字,米凯。

      他有两个儿子被困在火场,可他只为其中一个担心,只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只愿意救那一个出去。

      别担心,米凯,爸爸会救你出去的,爸爸救你出去!

      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米凯拖离卧房,而他,被一根坍落的床柱困在房间角落的他,却被遗忘了。

      当然会被遗忘了,他漠然地想,毕竟从小到大对他们而言,他只是个复制品,一个精巧的「克隆」(Clone)。

      他的存在只为了保障米凯的存在。

      他,是因为米凯才有存在的价值——

      浓烟,蒙蔽了他的视野,也逼出了他的眼泪。

      察觉到泪水不知不觉窜上眼眸,他蓦地伸展衣袖,倔强地抹去。

      他绝不掉泪,不论是什么样的原因,这辈子他绝不会哭,即使是被浓烟呛出的眼泪也不行!

      他不会哭。

      一念及此,求生的意识一点一滴回到他脑海。

      他决定逃出去。

      不论前方有多少阻碍,不论滔天烈火是否威胁着吞噬他,他决定逃出去。

      路,在男孩前方不停地蜿蜒曲折,彷佛永无尽头。

      男孩收回凝望后方的视线,直直往前看。

      他缓缓前进,纵然举步维艰,纵然身躯踉跄,依然坚决地、毫不犹豫地前进。

      他抛弃了过去,抛弃了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如今的他只拥有孤独,唯有自己的灵魂伴着他在人生路途上行走,而他知道,有一天即使是灵魂也会弃他而去。

      那一天,他便真真正正孤独了。

      他不在乎。

      决不后悔。


    IP属地:天津2楼2005-07-31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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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法,你有一座很漂亮的园子。」燕琉彩环视周遭,嗓音蕴着淡淡感动。

        她是真心喜欢这座庭园,喜欢这座在彩霞余晖掩映下,显得迷离又雅致的庭园。

        此刻,她与路西法正坐在一株翠荫浓密的果树下,就着一张藤编的白色餐桌,餐桌上两杯红酒暖暖送着醇香,而五彩缤纷的玫瑰在两人脚边恣意盛开。

        「你怎么会到布拉格来了?」她问他,灵动的眼眸重新落定面前的男人,「我以为你一直留在哈斯汀。」

        哈斯汀。

        他冷冷一哂。

        这个从小生长的国家如今对路西法而言就像一个他毫不眷恋的包袱——「我去年就离开了。」

        「为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深深凝望她清秀的容颜许久。

        他看着她弯弯的、像总是在微笑着的眉,看着她流光四溢的美丽黑眸,看着两个小小的酒窝在她樱桃红唇旁甜甜地跃动。

        她依然甜美,虽然岁月的流转令她更加成熟了、聪慧了,可浑身上下绽放的甜美气质依然没变。

        她还是那个琉彩,和他记忆中一样,和每个在最深的夜里回旋于他脑海的梦境一样,和面前这瓶珍藏许多年的红酒一样。

        她是琉彩,他永远的,永远的梦——

        他深呼吸,右手不觉紧紧扣住红酒杯,「琉彩,难道你没听过我?」

        难道这些年来她不曾听说过他?不曾听说过他如何在哈斯汀十年前的内战一举成名?不曾听说他令欧洲无数女性憧憬的英雄事迹?不曾听说他去年的忽然消失,惹起长达数月的沸沸扬扬?

        她难道从来不曾知晓这些有关他的传闻吗?

        但她显然真的没听说,在他提出问题后,她只是茫然地摇头,「你很有名吗?」

        他微微一笑,「看样子没我自己想象的声名远播。」

        「对不起,哈斯汀太小了。」燕琉彩听出了他的自嘲,脸颊漫开尴尬的红晕,「我一直远在台湾,到美国留学时也老是闷头做实验,很少注意东欧的新闻。」她顿了顿,唇角不好意思地一抿,「你现在很有名吗?」

        他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仰起头追问他。

        他没说话,望着她澄澈无比的星眸,他竟有些感谢,感谢上帝让她从不知晓这些年来关于他的一切。

        虽然,他从来不信有什么上帝……

        一念及此,他再度一扯嘴角,淡淡地微笑,蓝眸掠过一丝锐利的讥讽。

        「你不必知道,琉彩。」再开口时,他语气是温煦的,一贯清锐的蓝眸也难得柔和下来,「对你而言,我永远都是当年的路西法。」

        她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可内心深处,却又朦朦胧胧地知晓。

        他永远是当年的路西法。

        她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他永远当她是朋友,即便两人阔别了这许多年,他对她的情感依然不变。

        她也一样。

        她微笑了,清清甜甜,就像当年一样。

        「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路西法,我一直想着你。」

        「真的?」不知怎地,听到这话,他呼吸似乎急促了,眸光亦微微锐利。

        他盯视她的眼神宛若花豹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燕琉彩却丝毫未觉,只是灿灿地笑,「当然,难道你不想我吗?路西法,我们毕竟也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啊。」她仰起头,弯弯的眉毛蕴着某种类似撒娇的意味,「难道你能忘了那段日子?能不想我吗?」

        他当然不能忘,也无法不想她。

        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在思念着她的——

        「我当然记得,琉彩。」他平静笑道,没让胸膛里澎湃的情感溢出一点一滴,「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他们带你来呢?」

        「你让人带我来的方式可真吓了我一跳呢。」她睨他一眼,举起红酒杯,浅啜一口,「你的下属办事这么粗鲁,可见你这个长官平日也不怎么正派。」

        她在开玩笑,却没意会到自己的玩笑有多么接近事实。

        她大概永远想象不到他曾经以更加粗暴残酷的手段对待过其它许多人吧……
      


      IP属地:天津3楼2005-07-31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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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及此,路西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束思绪。

          「我们吃晚餐吧,琉彩,你肚子饿了吧?」

          「嗯,我是饿了。」她点点头,星眸点亮某种期盼,「我们要在这么漂亮的园子里用餐吗?」

          他笑望她,「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

          「哦!我当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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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席间,大部分的话题是燕琉彩提起的,她告诉他许多事,台湾的风景名胜,少女时代的糗事,在美国求学时的见闻等等。

          她活泼生动地说着,抑扬顿挫的腔调很容易让人融入她说的一切,让人随着每一件发生在她身上的趣事会心微笑。

          他喜欢听她说,从很久以前他就明白,她有说故事的天赋,能轻易牵动任何一个听众的心。

          他听着她说,看着她笑,却逐渐明白有一件事她没有说,有一件事她还悄悄藏在心中。

          当两人用毕最后一道淋着巧克力糖浆的美味甜点,女佣将餐桌上的一切撤下,只留一杯威士忌,一杯咖啡,一盏烛火时,他一面举起盛装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一面透过朦胧烛光审视她微笑的容颜。

          「你父亲呢?琉彩。」

          有数秒时间,燕琉彩只是愣愣望着他,他问得那么平静,那么突然,教她猝不及防。

          好一会儿,她才掩落墨睫,「他在去年——去世了,在我刚刚拿到硕士学位后不久。」

          那个男人——死了?曾经为他医治过脸部灼伤,送给他一张全新脸孔的男人死了。

          咀嚼着这个消息,路西法并没有太多意外,也丝毫不感觉难过。

          就算他曾经医治过他,那个男人怎么样依然不干他的事,他在乎的只是这件事实会给琉彩带来多大的伤害。

          他知道她很在乎自己的父亲,非常非常在乎他……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下颔,「你很难过吧?琉彩。」

          她凝望他,双唇微微发颤,瞳眸逐渐蒙上一层轻烟,「路西法,你知道爸爸的,他一直很疼我,自从妈妈死后,他便父兼母职抚养我长大。他一直在我身边,我做任何事都有他的支持,我……当他刚刚离开我时,我以为……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泪珠自她眼睫坠落,缓缓划过颊畔。

          路西法看着,忽地心脏一扯。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泪水,琉彩一向就爱笑的,她一向笑得那么好,那么甜,他无法忍受她哭泣……

          他蓦地站起身,绕到她身后,将她小巧的头颅压向自己胸膛,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前额,「别哭了,琉彩,别哭了。」他哑着嗓音喃喃劝慰,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别哭了……」

          可如此笨拙的安慰却让燕琉彩心底窜过一束暖流,她闭眸,静静地落泪。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哭的,知道更多的眼泪只会惹得身后的男人更加为她焦急,可靠在他胸膛的感觉这么好,知道有人心疼自己的感觉这么好,她真的……无法停止流泪。

          她深吸一口气,「爸爸临终前说……说他就要去找妈妈了,他会跟她一起……一起守护我……我知道他们会的,因为他们是那么爱我……」明眸扬起,浓浓感伤,「他们也深爱彼此,我知道,妈妈因病去世时爸爸几乎要疯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他一定会随她而去,可为了我,他活了下来,现在……他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说着,樱唇颤颤扬起。

          望着她带泪的微笑,路西法猛然一震。

          爱。

          思索着这轻易就从燕琉彩口中吐出的字眼,深邃的蓝眸忽地闇沈。

          爱。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天真地对自己的父母寻求这样的情感,可他们从来不曾,从来不曾浪费一丝丝注意力在他身上。

          得到他们全部关爱的永远是他哥哥,米凯.班德拉斯。

          米凯,他体弱多病的哥哥,与他拥有相同样貌的哥哥,得到父母全部的爱的哥哥。

          爱。

          在他眼睁睁看着一手抚养他长大的母亲坠落山崖时,这个字便永远离他而去了。

          他不再认为有人会爱他,更不认为自己会有爱人的能力。
        


        IP属地:天津4楼2005-07-31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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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遇上了她……

            「路西法。」柔柔的呼唤忽地拂过他的耳,她仰起头,举高双手攀住他手臂,眼神淡淡依恋,「当年你究竟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究竟为什么?

            她柔声的追问令他身躯蓦地紧绷,眸色苍茫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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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彩,你很喜欢路西法吧?」熟悉的男声教路西法停下步伐,悄悄在门扉后躲了起来。

            他是来找琉彩的,因事请假半天的家庭教师已经回来了,他来找她一起上课。可他没想到,琉彩的父亲燕云千竟然会在家里,照理说他应该在诊所的。

            「……嗯,我喜欢。」

            他听见小女孩天真烂漫地回应,心脏蓦地一紧。

            父女俩是以华语进行交谈的,可他完全听得懂,因为他母亲就是个华裔,从小他便学会四种语言——华语、西班牙语、哈斯汀语、英语。

            语言对他而言从来不是个障碍,可就因为听得懂,他更加震撼。

            琉彩喜欢他,她,喜欢他……

            「琉彩,今天一个阿姨来诊所,她知道路西法住在我们家,告诉我一件事。」燕云千缓缓道,苍沈的嗓音带着某种警钟,敲响了路西法的神智。

            他倏地一凛,更加将耳朵贴向门扉,专注地聆听房里父女的对话。

            「什么事?爸爸。」

            「她告诉我,一年前当你遇到路西法时,其实他正在跟她儿子打架。」

            「真的吗?原来她儿子就是那天欺负路西法的人。」

            「嗯。阿姨告诉我,她儿子被路西法撞倒在地,撞伤了后脑杓。」

            「那他有没有怎样?」

            「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了。」燕琉彩松了一口气,接着一顿,「爸爸,你的意思不是怪路西法吧?不能怪他的!那天那么多人打他一个人,他当然要反击的啊。」

            「不,爸爸并不是怪路西法,只是……」

            「只是什么?」燕琉彩屏息等待。

            门外的路西法同样屏息等待。

            「琉彩,」过了许久,燕云千才沉沉开口,「那孩子……有一种野兽的气质。」

            「野兽的气质?」燕琉彩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这一分钟也许会乖乖依偎在你怀里,任你抚摸,可下一分钟他就会对你吼叫咆哮,甚至……」燕云千一顿,没再说下去。

            可燕琉彩却明白他未尽的言语,「爸爸,你的意思是路西法有一天可能会伤害我?」

            燕云千叹了一口气,「爸爸不愿意这么想,琉彩,可他的眼神……那不像个孩子的眼神,他……」

            「他不会伤害我!」燕琉彩打断他的话,语音清脆。

            「琉彩……」

            「路西法不会伤害我。」她一字一句,坚定地重复,「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燕云千不敢相信。

            路西法同样不敢相信。

            这一刻,如果琉彩看到躲在门外偷听的他,她就能看见他面上的表情有多么冷酷,眸中的眼神有多么锐利。

            她怎么能肯定他不会伤害她?

            「我就是知道。」

            「孩子,你不懂……」

            「我懂,爸爸,你是怕路西法既然能那么粗暴地打别人,有一天可能也会那样对我,可我知道他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当我是朋友。」

            「朋友?」

            「嗯,我们是好朋友。」她清清回应,嗓音蕴着淡淡自信,淡淡笑意。

            傻瓜!

            路西法身躯紧绷,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她真是傻瓜!最天真无知的笨蛋!她的世界太美太好,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太美太好,所以才蒙蔽了她的眼,教她认不清残酷的现实!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他就不会伤害她吗?他连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哥哥都可以伤害,又怎会在意一个区区朋友?

            她父亲说得没错,他是野兽,虽然包裹着人类的外皮,可他内心知道,他的本质就是一头野兽。

            一头冷酷、残暴、邪佞,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野兽!

            他不懂得善,不懂得爱,他只懂得报复与毁灭。
          


          IP属地:天津5楼2005-07-31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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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毁灭这个世界的,有一天,他会亲手送那些造成他存在的人下地狱!他会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看着他们痛苦地呻吟,看着他们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一定会这么做,一定会的!

              没有人能阻止他,没有人,即使是她……

              「琉彩,爸爸在哈斯汀停留的时间不长了,过两个月就要回台湾去,你……我们……」

              「我们当然要带路西法回去!」燕琉彩接口,听出父亲言外之意,她嗓音有些发颤,「他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琉彩,他的家乡在这里……」

              「不!他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迅速应道,语气焦急,「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啊!爸爸!」

              「琉彩……」

              她沈痛的呐喊让燕云千沉默了,同时,也让路西法面容蓦地刷白。

              他错了,她不是傻瓜,从来就不是。

              她是天使——如果这世上真有那种善心天使存在的话,那她就是一个。

              绝对的真诚,绝对的善良。

              他,必须离开她……

              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一扬,翻飞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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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法,当年你为什么要走?」她问。

              思绪,从迷蒙的过往收回,他望向她,露出了跟下定决心离开她时一模一样的微笑。

              像是自嘲,恍若痛苦,又彷佛坚定无比。

              她看着那样复杂却又清澈的微笑,不禁怔了。

              「别问我为什么要走,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路西法淡淡说道,一面回到餐桌对面坐下,从容扣起威士忌酒杯,「不如说说你为什么来布拉格?为什么不留在台湾?」

              「啊,我……」不知为什么,这问题似乎令她很尴尬,莹润的玉颊缓缓漫开嫣红。

              月光,温柔映照着她羞涩的容颜,宛若一朵美丽出尘的夜昙。

              路西法一震,怔怔地望她,「怎么了?琉彩,你……」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她忽地撇过头,似乎不好意思看他,「我觉得好……尴尬。」

              「尴尬?」他一愣,「为什么?」

              「你一定会笑我。」她嘟着嘴,不情愿地说道。

              他忍不住微笑了,「我不会笑的。」

              「真的?」明眸自眼睫下悄悄瞧他。

              「真的。」蓝眸绽放的璀光与琥珀色酒液相映成辉。

              「其实是因为……嗯,你听过仲村英树吗?」

              「仲村?」意念一转,想起了那个目前在布拉格主持研究计划的男人,「就是你现在的顶头上司?」

              「嗯。」

              「他怎么了?」

              「他……嗯,很了不起,我从学生时代就很仰慕他了。在美国读书时,他曾经应学校邀请当了我们一学期的客座教授。」说着,燕琉彩忍不住微笑了,粉色的柔唇漾开曼妙的弧度,明眸清澈有神,「我一听说他来布拉格主持实验计划,公开招聘研究助理,就忍不住来应征了。」她偏过头,自我嘲弄般地吐着舌头,那模样既可爱又俏皮,令人心动。

              路西法看着,胸膛蓦地空落,奇异的沈冷狠狠漫开。

              他说不出话来,所有的反应、言语,彷佛都在那一瞬间冻凝成霜,好半晌,他才强迫自己继续呼吸。

              「你……喜欢那个男人?」

              「正确地说,我暗恋他。」她半掩瞳眸,容色依然嫣红,可唇畔与眸中的微笑却逐渐加深,衬得她一张容颜如诗若梦。

              那是他的梦,他永远的梦——然而那样的神情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展露。

              她……喜欢那个男人,她暗恋他,暗恋着一个年轻有为的科学家。

              路西法紧紧握着酒杯,翻找着记忆库。

              他在寻找,试图忆起有关仲村英树的一切,试图想起他的外貌特征——可他想不起来,只朦胧地记得他似乎是个模样斯文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那家伙留给他的印象如此模糊,可却是琉彩深深记在心里的男人,是她仰慕暗恋的对象。

              为了追随他,她不惜离乡背井,远从台湾飞来捷克。
            


            IP属地:天津6楼2005-07-31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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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及此,路西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束思绪。

                「我们吃晚餐吧,琉彩,你肚子饿了吧?」

                「嗯,我是饿了。」她点点头,星眸点亮某种期盼,「我们要在这么漂亮的园子里用餐吗?」

                他笑望她,「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

                「哦!我当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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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活泼生动地说着,抑扬顿挫的腔调很容易让人融入她说的一切,让人随着每一件发生在她身上的趣事会心微笑。

                他喜欢听她说,从很久以前他就明白,她有说故事的天赋,能轻易牵动任何一个听众的心。

                他听着她说,看着她笑,却逐渐明白有一件事她没有说,有一件事她还悄悄藏在心中。

                当两人用毕最后一道淋着巧克力糖浆的美味甜点,女佣将餐桌上的一切撤下,只留一杯威士忌,一杯咖啡,一盏烛火时,他一面举起盛装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一面透过朦胧烛光审视她微笑的容颜。

                「你父亲呢?琉彩。」

                有数秒时间,燕琉彩只是愣愣望着他,他问得那么平静,那么突然,教她猝不及防。

                好一会儿,她才掩落墨睫,「他在去年——去世了,在我刚刚拿到硕士学位后不久。」

                那个男人——死了?曾经为他医治过脸部灼伤,送给他一张全新脸孔的男人死了。

                咀嚼着这个消息,路西法并没有太多意外,也丝毫不感觉难过。

                就算他曾经医治过他,那个男人怎么样依然不干他的事,他在乎的只是这件事实会给琉彩带来多大的伤害。

                他知道她很在乎自己的父亲,非常非常在乎他……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下颔,「你很难过吧?琉彩。」

                她凝望他,双唇微微发颤,瞳眸逐渐蒙上一层轻烟,「路西法,你知道爸爸的,他一直很疼我,自从妈妈死后,他便父兼母职抚养我长大。他一直在我身边,我做任何事都有他的支持,我……当他刚刚离开我时,我以为……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泪珠自她眼睫坠落,缓缓划过颊畔。

                路西法看着,忽地心脏一扯。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泪水,琉彩一向就爱笑的,她一向笑得那么好,那么甜,他无法忍受她哭泣……

                他蓦地站起身,绕到她身后,将她小巧的头颅压向自己胸膛,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前额,「别哭了,琉彩,别哭了。」他哑着嗓音喃喃劝慰,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别哭了……」

                可如此笨拙的安慰却让燕琉彩心底窜过一束暖流,她闭眸,静静地落泪。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哭的,知道更多的眼泪只会惹得身后的男人更加为她焦急,可靠在他胸膛的感觉这么好,知道有人心疼自己的感觉这么好,她真的……无法停止流泪。

                她深吸一口气,「爸爸临终前说……说他就要去找妈妈了,他会跟她一起……一起守护我……我知道他们会的,因为他们是那么爱我……」明眸扬起,浓浓感伤,「他们也深爱彼此,我知道,妈妈因病去世时爸爸几乎要疯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他一定会随她而去,可为了我,他活了下来,现在……他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说着,樱唇颤颤扬起。

                望着她带泪的微笑,路西法猛然一震。

                爱。

                思索着这轻易就从燕琉彩口中吐出的字眼,深邃的蓝眸忽地闇沈。

                爱。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天真地对自己的父母寻求这样的情感,可他们从来不曾,从来不曾浪费一丝丝注意力在他身上。

                得到他们全部关爱的永远是他哥哥,米凯.班德拉斯。

                米凯,他体弱多病的哥哥,与他拥有相同样貌的哥哥,得到父母全部的爱的哥哥。

                爱。

                在他眼睁睁看着一手抚养他长大的母亲坠落山崖时,这个字便永远离他而去了。

                他不再认为有人会爱他,更不认为自己会有爱人的能力。

                直到他遇上了她……

                「路西法。」柔柔的呼唤忽地拂过他的耳,她仰起头,举高双手攀住他手臂,眼神淡淡依恋,「当年你究竟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究竟为什么?

                她柔声的追问令他身躯蓦地紧绷,眸色苍茫深邃。


              IP属地:天津8楼2005-07-31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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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彩,你很喜欢路西法吧?」熟悉的男声教路西法停下步伐,悄悄在门扉后躲了起来。

                  他是来找琉彩的,因事请假半天的家庭教师已经回来了,他来找她一起上课。可他没想到,琉彩的父亲燕云千竟然会在家里,照理说他应该在诊所的。

                  「……嗯,我喜欢。」

                  他听见小女孩天真烂漫地回应,心脏蓦地一紧。

                  父女俩是以华语进行交谈的,可他完全听得懂,因为他母亲就是个华裔,从小他便学会四种语言——华语、西班牙语、哈斯汀语、英语。

                  语言对他而言从来不是个障碍,可就因为听得懂,他更加震撼。

                  琉彩喜欢他,她,喜欢他……

                  「琉彩,今天一个阿姨来诊所,她知道路西法住在我们家,告诉我一件事。」燕云千缓缓道,苍沈的嗓音带着某种警钟,敲响了路西法的神智。

                  他倏地一凛,更加将耳朵贴向门扉,专注地聆听房里父女的对话。

                  「什么事?爸爸。」

                  「她告诉我,一年前当你遇到路西法时,其实他正在跟她儿子打架。」

                  「真的吗?原来她儿子就是那天欺负路西法的人。」

                  「嗯。阿姨告诉我,她儿子被路西法撞倒在地,撞伤了后脑杓。」

                  「那他有没有怎样?」

                  「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了。」燕琉彩松了一口气,接着一顿,「爸爸,你的意思不是怪路西法吧?不能怪他的!那天那么多人打他一个人,他当然要反击的啊。」

                  「不,爸爸并不是怪路西法,只是……」

                  「只是什么?」燕琉彩屏息等待。

                  门外的路西法同样屏息等待。

                  「琉彩,」过了许久,燕云千才沉沉开口,「那孩子……有一种野兽的气质。」

                  「野兽的气质?」燕琉彩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这一分钟也许会乖乖依偎在你怀里,任你抚摸,可下一分钟他就会对你吼叫咆哮,甚至……」燕云千一顿,没再说下去。

                  可燕琉彩却明白他未尽的言语,「爸爸,你的意思是路西法有一天可能会伤害我?」

                  燕云千叹了一口气,「爸爸不愿意这么想,琉彩,可他的眼神……那不像个孩子的眼神,他……」

                  「他不会伤害我!」燕琉彩打断他的话,语音清脆。

                  「琉彩……」

                  「路西法不会伤害我。」她一字一句,坚定地重复,「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燕云千不敢相信。

                  路西法同样不敢相信。

                  这一刻,如果琉彩看到躲在门外偷听的他,她就能看见他面上的表情有多么冷酷,眸中的眼神有多么锐利。

                  她怎么能肯定他不会伤害她?

                  「我就是知道。」

                  「孩子,你不懂……」

                  「我懂,爸爸,你是怕路西法既然能那么粗暴地打别人,有一天可能也会那样对我,可我知道他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当我是朋友。」

                  「朋友?」

                  「嗯,我们是好朋友。」她清清回应,嗓音蕴着淡淡自信,淡淡笑意。

                  傻瓜!

                  路西法身躯紧绷,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她真是傻瓜!最天真无知的笨蛋!她的世界太美太好,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太美太好,所以才蒙蔽了她的眼,教她认不清残酷的现实!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他就不会伤害她吗?他连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哥哥都可以伤害,又怎会在意一个区区朋友?

                  她父亲说得没错,他是野兽,虽然包裹着人类的外皮,可他内心知道,他的本质就是一头野兽。

                  一头冷酷、残暴、邪佞,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野兽!

                  他不懂得善,不懂得爱,他只懂得报复与毁灭。

                  他会毁灭这个世界的,有一天,他会亲手送那些造成他存在的人下地狱!他会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看着他们痛苦地呻吟,看着他们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一定会这么做,一定会的!

                  没有人能阻止他,没有人,即使是她……

                  「琉彩,爸爸在哈斯汀停留的时间不长了,过两个月就要回台湾去,你……我们……」

                  「我们当然要带路西法回去!」燕琉彩接口,听出父亲言外之意,她嗓音有些发颤,「他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琉彩,他的家乡在这里……」

                  「不!他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迅速应道,语气焦急,「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啊!爸爸!」

                  「琉彩……」

                  她沈痛的呐喊让燕云千沉默了,同时,也让路西法面容蓦地刷白。

                  他错了,她不是傻瓜,从来就不是。

                  她是天使——如果这世上真有那种善心天使存在的话,那她就是一个。

                  绝对的真诚,绝对的善良。

                  他,必须离开她……

                  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一扬,翻飞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IP属地:天津9楼2005-07-31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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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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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透过屏幕,路西法冷硬的眼神依然足以让一个人彻头彻尾胆寒,如坠冰窖。

                    契塔维夫现在就在冰窖里,他垂下眼,虽然心中恨透了正与他通话的男人,神情却不敢显现出一丝丝反抗。

                    他恨路西法,非常恨,恨他总是那么霸气自信,恨他只要一个眼神便令自己哑口无言。

                    他恨他!

                    「我知道你在买卖器官,契塔维夫。」在瞪视对手足够久的时间后,路西法闲闲开口,「你跟东欧各大医院谈好了交易,以低价供应他们人体器官……」他顿了顿,悠然吸了口上好的雪茄,「这就是你想打通欧亚运输通道的原因吧,毕竟亚洲有不少穷人或医院等着出卖他们拥有的器官。」

                    「你……」听着路西法悠缓却沈冷的嗓音,契塔维夫不觉微微颤抖,「都知道了?」

                    「你最好记得,没有任何事可以逃过我的法眼。」路西法冷冷应道。

                    契塔维夫闭口不言,心底诅咒路西法千遍万遍,脸上却只能硬扯开尴尬微笑。

                    路西法望他,微微地笑,笑意不及眼眉,「放心吧,我不会干涉你这些买卖,就算你这些器官是骗来偷来抢来,都不关我的事。」他顿了顿,让意味深刻的沉默逐渐瓦解对手的勇气,「我只要你把中东的地盘让出来,把你手中所有军火工业的股份卖给我。」

                    契塔维夫闻言,蓦地抬眼,「你不能这样!路西法!」

                    「我可以。」路西法静静说道,「你知道我可以。」蓝眸掠过冷芒,「如果你不愿意好好跟我谈交易,我自有许多办法逼你坐上谈判桌。」

                    「可是……」

                    「我已经警告你很多遍了,不要试图跟我争。」警告的言语淡淡掷落,纵然没有任何起伏,冰凉的况味依然明显,「这是最后通牒,我再告诉你一遍,中东是我的,而我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

                    「可是我……」契塔维夫讷讷地,还想做垂死挣扎,「你知道我在中东也经营很多年了,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我知道,不会让你白白放弃的。」路西法冷冷地笑,「你应该高兴我愿意出高价买你的股份。」

                    「路西法……」

                    「乖乖买卖你的器官吧,契塔维夫,光是这件生意就够你忙不过来了,你又何苦累垮自己?」

                    「我……」契塔维夫紧紧握拳,在路西法似笑非笑的凝视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拒绝的勇气,「什么……什么时候签约?」

                    「愈快愈好。」

                    「我……现在在日本,下礼拜才能回去……」

                    「就下礼拜,我在这里恭候大驾。」语毕,路西法立即切断影音联机,没给契塔维夫任何回应的机会。

                    「该死的!」他恨恨诅咒,恨恨瞪着如今已是一片空白的屏幕。

                    「你不要太得意,路西法,不要以为你可以一直在东欧呼风唤雨,我会——把你拉下来的。」他咬紧牙,一字一句自齿缝中逼出,「只要哪天我找到你的弱点,绝对会整得你生不如死!等着瞧吧。」


                  IP属地:天津11楼2005-07-31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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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憎恨的诅咒在远方激烈回荡,可路西法完全没听见。

                      就算他听见了,也只会一笑置之。

                      恨他的人太多了,想置他于死地的也不在少数,他从不在乎。

                      这世上,没有几件令他在乎的事,即便是他自己的性命……

                      清脆的叩门声蓦地拉回他的神智,跟着,是一阵清甜嗓音,「路西法,你在吗?」

                      是琉彩。

                      一听到这个声音,路西法面上冷漠的表情蓦地消逸了,眼神亦不再凌厉,他微微扬起嘴角。

                      「进来吧。」

                      书房门打开后,跟着飘进来的是一个优雅俏丽的粉色倩影。

                      「哈啰。」她朝他打招呼,缓缓走向他,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你在做什么?」她问,好奇地打量着他搁在书桌上一迭文件。

                      「没什么。」他淡淡应道,「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她眨眨眼,住进这里一个礼拜,她一直猜想他到底做什么,可因为自己工作也忙,还没机会仔细问他,「什么工作?」

                      「我现在经营一些自己的事业。」

                      「是吗?哪方面的?」

                      「只是些小投资,你知道,多多少少投资几家东欧的科技公司。」他说,神色自若。

                      「是吗?」看出他不想详谈,燕琉彩也不再多问,事实上她对这种商业事宜也没多大兴趣。

                      「找我有什么事?」路西法转移话题。

                      「啊,我是来告诉你,今天我要到研究室一趟。」

                      「去研究室?」他蹙眉,「今天是周末啊。」

                      「我知道。」她微笑,「可是下礼拜一个新的实验要开始了,我想先整理好必要的资料。」

                      他凛着下颔,「是仲村英树要你去的吗?」

                      「不,是我自己要去。他今天要招待一个从日本来的好朋友,不会去研究室。」

                      「既然老板偷懒,你又何必如此认真?」路西法瞪她,「你昨晚加班到半夜一点多,今天应该多休息才是。」

                      「已经九点多了,我睡够了。」

                      「再去睡。」

                      「可是我已经不想睡了啊。」

                      「那跟我出去。」他说,忽地站起身。

                      她一愣,「出去?」

                      「你来这里两个礼拜,都还没有时间四处逛逛走走吧?」他走近她,一把揽住她的肩,不由分说将她往外推,「走,跟我出去,我开车带你出去玩。」


                    IP属地:天津12楼2005-07-31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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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啊各位
                      不知道为什么发不上来了
                      如果觉得不错我会继续发的


                      IP属地:天津15楼2005-07-31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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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像个急切想讨好老师的女学生,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对她的印象好一些,让他注意到她——

                          一念及此,方才初见仲村英树的强烈嫉妒感重新席卷路西法全身。

                          他要杀了那家伙!他冷然想着,反正他本来就决定杀了那些研究复制技术的科学家,现在只是更加坚定决心而已。

                          他会杀了他,杀了仲村英树!

                          他握紧双拳,极力让脑中冷酷的想法扩散到全身上下,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保持冷静,才能不仰起头高声咆哮,才能在燕琉彩面前保持人类的模样,而不是成为一头嗜血的野兽。

                          「你不能去研究室。」他漠然说着,表情漠然,眼神漠然,「你受伤了,应该回去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才是。」

                          「我要去,路西法,求你。」她急促地,颦起秀眉,祈求般地望着他。

                          「不行!」

                          「好嘛,路西法,让我去,我保证不会工作到三更半夜,一定会尽快回去的。」

                          「琉彩——」

                          「拜托嘛。」她软软求着他。

                          而他发现,他无法漠视她祈求的神情,无法拒绝她娇软的恳求。

                          她有软化他的能力,就算他脑子里明明动着杀人的念头,她也有办法让他不再冷酷。

                          他默然瞪她,即便蓝眸燃着不赞成的怒火,双臂依然温柔地抱起她。

                          「路西法?」

                          「我抱你去。」

                          「你——抱我去?」燕琉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不要啦,大家都在看耶。」

                          确实很多人在看,因为英俊挺拔的他轻松抱起纤细可人的她,这样的画面太美太浪漫,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他们大多数都是嘴角含笑的,有些羡慕,又带着淡淡嘲弄。

                          燕琉彩不好意思地垂落眼帘,螓首埋入路西法胸膛,「放我下来啦,我自己可以走。」

                          「你不能。」他简洁地,「这里人多,我可不想你又摔倒一次。」

                          「我不会啦,我……」

                          「听话。」

                          「路西法……」

                          「听话。」

                          阴郁且简短的命令轻易堵住燕琉彩细声细气的恳求,她轻咬下唇,更加将脸孔贴紧他胸膛,直到她清清楚楚听见他的心跳。


                        IP属地:天津17楼2005-07-31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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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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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非常生气。

                            这个念头一跳入脑海,燕琉彩不觉停下整理实验数据的工作,怔怔地瞪着空无一人的研究室。

                            室内,很安静,伴着她的只有淡淡的咖啡香。

                            而每一回举起咖啡杯浅啜,他的脸便会显现在朦胧的白色烟雾中,阴沈、冷淡地望着她。

                            路西法在生气。

                            也许是因为她答应陪他吃晚餐却临时改变主意前来研究室,也许是因为她扭伤了脚却坚持不肯回去休息。

                            总之,他不高兴,在送她来到这栋大楼的一路上,他一径是沉默无言的。

                            而她,介意那样的沉默。

                            原本她应该是带着兴奋、愉悦的心情来到这里的,她应该是灌注了全身的活力,准备为了心仪的对象好好工作的,可整个晚上,路西法紧绷的脸老是纠缠着她,挥之不去。

                            她很在意他的想法。

                            领悟到这一点后,燕琉彩忽地轻声叹息。

                            她站起身,走到角落一台CD音响前,按下了按键。

                            Albinoni的G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缓缓自喇叭流泄,宛若湿凉的露水沁入深夜,不一会儿,整间研究室便被弦乐声充满,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惆怅充满。

                            燕琉彩背靠着墙,合落眼睫,静静地听着音乐。

                            这首协奏曲总是令她想起路西法,不知怎地,每回听到这首乐曲,她心脏总是微微抽疼,脑海总是浮现他无表情的脸庞。

                            她总是想起,想起初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茫然纷飞的秋雨,以及湿冷的地面上怵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那时候她年纪虽小,可却也大得足够牢牢记住那幅画面,那幅她从未料到在她天真烂漫的童年中会出现的画面。

                            她看见一个男孩——一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孩,他奋力战斗着,独自对抗着一群围殴他的男孩,脸上的表情那么倔强,那么冷酷,那么卓绝。

                            是的,他狰狞的眼神是像一头野兽,一头为了生存而进行残酷搏斗的野兽——虽然她当时并不懂,但当她逐渐成长,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让她明白了这一点。

                            她看见的是一个小男孩,是个人类,同时也是只不肯屈服于命运的斗兽。

                            她十分震撼。

                            现在的她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当时感受到的震撼,她只记得,当自己瞪着发生在面前的一切时,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的呼吸是停止的。

                            她无法理解,不敢相信。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同样是孩子,他会露出那种她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冷冽神情,不敢相信她一向美好的世界,会出现这样可怕的画面。

                            她觉得——很害怕,小巧的身躯像窜过一道寒流,不知不觉发颤。

                            她觉得害怕,可当最初的恐惧与震撼逐渐淡去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保护欲。

                            她想,她渴望,她要——保护那个男孩子!


                          IP属地:天津19楼2005-07-31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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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保护他,照顾他,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他再受任何伤害。

                              她不要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他,不要他再显露那样充满憎恨的冰冷眼神,不要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愤怒咆哮。

                              她不要他受伤,不要……

                              她多天真!

                              一念及此,燕琉彩不禁摇摇头,芳唇一勾,嘲弄起自己的无知。

                              直到她与他重逢,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小时候的想法有多么痴傻无知。

                              路西法——那么挺拔、英伟的一个男人,他只要一展双臂,便能轻易抱起她,只要一个眼神,便能令下属凛然遵命,只要一句话,便能对任何人展现他钢铁般的意志——这么一个男人,会需要她来照顾、保护?

                              别傻了!

                              她嘲笑着自己,可却隐约明白,在最深的潜意识里,似乎还残留着幼时的想法。

                              她还是渴望……渴望扮演他的守护天使——

                              够了。

                              她蓦地甩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亭亭身躯来到窗边,眺望天边明月与几点寒星。

                              布拉格的夜,原来也很美。

                              她微微笑,眸光一落,身子倏地一僵。

                              那个……那个等在月夜下的灰色人影难道是……他?

                              她仓皇想着,血色由她的唇与颊褪去,明眸染上朦胧迷惘。


                            IP属地:天津20楼2005-07-31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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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站在那里等我吗?一直那样傻傻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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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路西法是关心她的,虽然当她奔出研究大楼时,他神情漠然地迎接她,虽然载她回来的这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可她知道,她明白路西法是关心她的。

                                因为不论她工作到多晚,回到这儿时总能见到客厅亮着一盏灯,而他,静静坐在沙发上听音乐、看书。

                                他从来不承认自己在等她,可她知道他在等她,不见她平安归来他决不会入睡。

                                她很感动,偶尔,眼眸还会窜上淡淡酸涩。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已经有好一阵子不曾享受这样的关怀了。

                                「路西法。」她跟着默默走回房间的他,望着他直挺的背影,只觉心中有千言万语,「你……」

                                「去睡吧,晚了。」

                                「可是……」

                                「晚安。」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站定在房门口,手握门把,眼看就要关上门。

                                「不要。」她不禁伸手阻止他,接着,触及掌心的冰凉令她一阵惊颤,「你的手好冰!」

                                「没事。」他淡淡一句,试图推开她的手。

                                她却不让他推开,固执地攀住他手臂,仰起神情坚定的容颜,「你站在外头一个晚上,现在一定很冷,让我泡杯热茶给你。」

                                「不用……」

                                「我要。」她打断他,朝他浅浅一笑,「现在回你房里乖乖坐好,等我冲杯茶给你。」一面说,一面把他往房里推,直直推落墙角一张柔软的深色沙发。

                                他坐上沙发,俊眉紧紧攒起,「你把我当小孩吗?琉彩。」

                                「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小孩,我倒是很乐意好好疼你。」燕琉彩轻声笑道,笑声蕴着淡淡愉悦,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前额,「你好像有一点发烧。」唇畔的微笑敛去,翠眉忽地锁起。

                                「别傻了!」她担忧的模样令他心跳一乱,故意不耐地皱眉,「我不是那种体弱多病的可笑家伙,不会因为被风吹一晚上就发烧的。」

                                「是吗?」抓到他语病,明眸点亮温柔火苗,「这么说你承认自己站在外头等了我一晚啰?」

                                他一窒,直直瞪她,一个字也没说。

                                「谢谢你,路西法。」她嫣然一笑,甜甜的酒窝在颊畔若隐若现,「我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


                              IP属地:天津21楼2005-07-31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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