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 丁可

☆
已经是凌晨的时候，街道边一点人影都看不到，只有几家小小的便利店亮着灯，已经过多老旧的路灯一闪一闪衬照着下着雪的夜。东京的雪很冷。
“叮”一声，便利店的门开从便利店走出的女人。画着浓浓的烟熏，烈红的唇。撕开香烟的外包装，打开烟盒，叼一支烟在嘴里，用火机点燃，吸一口，口腔内充斥着满满的廉价香烟的味道，一直蔓延到肺部，散开。
鞋子在薄薄的雪上踩出一个又一个印记，以表示她曾来过。而后又被飘撒的雪掩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见了蹲坐在路沿石上的男孩，不断吹着哈气捂热着自己的手，丝丝哈气从手掌中一处溢出，冷凝消失在空气中。
不过于15、16岁的叛逆年龄，也许因为一点小事又与父亲发生了争执，便就跑了出来。
也许，也像自己一样可怜。

★
女人走上前，在男孩的面前说了声：“小子，怎么还不回家。”
男孩抬起头来，凌厉的风吹得脸庞也是红红的，一头黑发上还有些白白的雪花。他看着女人出了神，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黑黑的夹克，红红的唇，笑起来极其美的眼睛，栗子色头发是波浪状的。
女人蹲下，看到男孩的眼神，用带着皮手套的手戳了一下男孩的额头，笑了笑：“看够了没。”
男孩本想往后退退，却不想长时间蹲坐的腿已麻木，男孩便哎呦一声跌坐在雪地上。“别碰我。”男孩站立起来，俯视看着那蹲坐的女人。
女人的笑了笑，站了起来，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男孩瞥了一眼说着：“我母亲是不让的。”
“那个男人不会抽烟。暖和暖和呗。”女人将烟塞到男孩的嘴上，用火机点上。男孩只是嘴里嵌着烟，女人便叫他吸一口。男孩学着女人的做法自己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嘴，男孩被那浓重的烟味呛到，不停地咳嗽着。女人见状便不断地笑着。男孩瞪着女人。女人只是笑看着他。

☆
随后笑谈着几句。突然冲出一个短发的中年妇人，将那男孩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那女人吼道：“离我儿子远点，你这种的--妓--女都是不要脸皮子的。把他带坏你能负责吗。”
妇人拽着男孩走开，不过妇人看见那男孩手上的烟，抢下摔在雪地上，狠狠地甩了男孩一个巴掌：“这东西不干净……”
而后的话，是什么，女人已经没细听。
她看着男孩转过瞧望她的脸庞。她能做什么，只对他笑笑，像是告诉他，没关系。对啊，没关系。比这种更难听的话，她听过多少？自己都记不清了。只不过因为自己是妓。

★
女人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
泪已经将烟熏哭花，脚已经冻得凉凉的，头发被风吹的也有点凌乱。女人的香烟已经抽完了，一盒香烟的时间亦不过如此。女人停住，看了看周围，一座座房子排列着，每一栋房子里，都住着一家人。都像是在讽刺着她。
讽刺着她，原本就不光彩的出身和让人唾骂的职业。她也只不过，是想在这个东京，找个地方好好活着。

☆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了。
原本的男孩已成为男人，他有着可以在东京立足的钱与地位。他可以拥有很多别人无从拥有的东西。但他多么想此刻，回到那年那天那场雪夜。用着此时的身体，在母亲唾骂她时，抱住她，告诉她。
“没关系，你还有我。”
那只是年少的懵懂，年少对女人的第一次心动。
他以忘不了那夜香烟的味道。他会在自己处于黑暗时，点燃一支那廉价的老牌子。享受这那气味。那是在拥挤人群中，在公交车中，在偌大的商厦中的味道。也许在吸食那香烟时，才会感到自己不曾孤单，自己并没有与人群脱离，自己也是他们的一份子，自己才会有安全感。
是吗，女人？

-----------------------------------end-------------------------------

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