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异形》里有个经典的镜头,就是异形从John Hurt的肚子里蹦出来的那一幕。这个你是怎么拍出来的呢?
A:那基本上就是一个布袋木偶。设计师Roger Dicken把木偶藏着腋下,因为我不想别人看到那只小异形。那场戏是John Hurt在吃早饭的时候噎到了,然后其他人拍他的背。我有个玻璃丝做的异形的胃,中间有个洞,上面还盖了件T恤,我把他锁在桌子上。John那时候就在桌子前面,在某一瞬间,躲在桌下的Roger就会突然把木偶从洞里快速地推出来!
Q:正经的,没开玩笑?
A:那只是大概。实际情况是,Roger声音很大,但是T恤却没有什么声音。我说:“停停停。”因为我准备拍的是主角脸上的血。有5台摄影机,拍一个画面。就拍一次,就这样。有台摄影机是放在上面的,我就吩咐他们,小心装血的管子打到摄影机,这是重点。因为演员的表情可以再拍几次都没关系,但是喷血的镜头,我不想再来一遍。我走过去用剃刀刮开T恤。John还躺在那里:“拉我一把啊大哥。”他刚刚喝了酒。分镜剧本上面都写清楚了,拍立得照片上也写着每一步骤是在干嘛,剧本和照片上面都是刚刚喷出来的血。
Q:那我们来说说《银翼杀手》吧。无论是电影的整个质感,还是设定又或者是里面的细节,都棒极了。这些都是怎么来的呢?
A:我觉得很多都要归功于我以前做布景设计师的日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得以月为计地一次次地呆在纽约,拍电话广告或者是时尚类的广告。对于我来说,纽约一直是一个超负荷运转的地方,特别是在60年代末期70年代早期,那里总是很暗,而且很臭。但是我就喜欢喜欢它暗它臭。我喜欢的曼哈顿的那种节奏,我永远也忘不了。在70年代初期我也在香港拍过几次。在那里晚上会有成堆的垃圾,我就这样穿过他们。有时候会有人问我:“我可以从你的阳台过去吗,我想去扔垃圾。”所有家里都在阳台上生火做饭,炊烟袅袅,一派19世纪的景象。我对这些印象很深。同时,还有全世界最高的大楼在你的上方。在这旁边是个杀蛇的,他们卖蛇,有人买来吃。我一开始做《银翼杀手》的时候,我就想做创造出一个这样的城市。
Q: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拍《银翼杀手》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吧。
A:拍《银翼杀手》之前,我已经拍了两部电影了。一部在法国拍的,一部在伦敦拍的。我现在在好莱坞了,但是没人注意我。我算是个新人。但是其实我并不是,我经验是很丰富的,比其他刚刚拍片的导演丰富多了。我有的应该是全好莱坞最好的剧本吧。它花了我7个月还是8个月来完成,是和Hampton Fancher每天在公寓里讨论出来的。我当时说,这个机会太好了。我觉得这个剧本要是拍出来的话,肯定所有人都会喜欢的。于是我开拍了,但是团队里没有一个是我的人。这个我选择不了,因为这不是我的主场,我离开家乡了嘛。我总是站着想事情,然后要接受各式各样的不停的质疑。这还好。我必须咬紧牙关,就像我我在BBC拍片那段日子的那样,我有时候会对自己说:“别趴下啦,加油,机灵点。”所以我才会变得好胜。我很暴君吗?你们他妈最好还是听我的!因为我知道怎么打发你,如果 你想被我打发走的话。电影上我有我的追求,我会奋力去实现它。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是那么受欢迎吧。但是那时候,我他妈管他们去死,真心的,因为最后出来的电影才是最重要的。而最后,我的电影总是不赖的。
Q:时至今日《银翼杀手》还是广受尊敬,但是当年它上映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受欢迎。你当时有觉得观众没有足够的欣赏能力吗?
A:你是问我说我在意观众的反应吗?
Q:这么问也是很好,那么,你在意吗?
A:我仔细想了想,是的,还是在意的。每个人都需要一点点——可能这个词用的不太准确——赞赏吧,“你做的不错”那种赞赏。拍电影是很艰难的事情,我一直记得我是怎样被《银翼杀手》的不受欢迎而倍感折磨的。我不相信它不受欢迎,我自己觉得蛮惊讶的。但是后来一想,这又算是一个教训,你懂我意思吗?这就在体育比赛里。你觉得自己会赢得,但是你就是没有赢。你要牢记这个。你不可能轻而易举自以为是地就获得了成功。这很重要。你觉得自己要赢得比赛了,后来你还是没有赢。

《末路狂花》里的雷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