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老家有位女子,每每都在她青瓦屋檐下熬上一锅红豆粥。鲜红的豆与白色的粥融在一起,滋味实在是让人不敢忘却。
得幸尝了一次便再也忘不了那味道。记得那日,许久不曾见雨的天一下下起了倾盆大雨,淋的我无处可逃。见她在青瓦屋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粥,那令人沉醉的香味便又飘散出来。我立在她屋檐下寻声问道能否借一下地方躲雨,她便是头也不抬的点了一下头。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的,她,很少与人交流,且,说话不看人眼睛。抬了条木凳自顾自坐下,偶尔抬头看她熬粥,她也不在乎我的眼光。我们就这样一直坐到了雨停。刚准备起身对她道谢时,她盛了一碗粥给我。我顿时感到万分的惊讶,要知道,她的粥从不对她以外的人开放。我接过用青瓷碗装着的粥,芬香扑鼻,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她用她那眼窝极深的双眼看着我说道。伢子,这样的眼睛不适合你,粥,是给你暖身子的,早些回去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端着粥细细的吃着,我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它的味道,只知道,吃着它便想这样一生流走不问世事。
我现今还记得,身后远远传来我听不懂的歌声,像是低吟又像是梵唱。我听老人说过她,老人们都说。那妹伢一直在等人啊,那人就喜欢吃她熬的红豆粥,可惜了,那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知道老人说的再也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是孤囊远走还是尸骨成灰。我只能猜测。听老人说那人的眼睛很像我,我想,这也是她能容忍我吃她的粥,并与我说话的原因。
我想,她这一生便落在稠浓的粥里,再也出不来了。那是个等归家人的梦,里面全是芳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