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破开了严冬的死寂冰冷.在花树下回旋.
依稀扯动被撕裂的情感。
桔梗就这么在杀生丸的命中烟消云散.
一如她从未出现.
其实.他心中是念着她的.
即使他知道.转身.即是天涯.
关于她.他再也无能为力.
他唯有不断的忆及.用伤害来麻木.
在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还是有那么一个影子.
不断闪现.不断消失.终于渐次模糊.
模糊了模样.
他只记得.她叫做桔梗.
那个名.似是狠狠地烙在了心上.
任岁月如何冲洗.亦无法涂抹干净.
他是何等冷傲聪敏的男子.他怎会不知道.
涸辙之鲋.相濡以沫.相煦以湿.曷不若相忘于江湖.
然而终究.却是无法做到.
总会.不明缘由的.牵念着.
她去了哪里.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曾说.
人这一生中.惟有.离别.才是真正永远的.
他曾问.
那么些地老天荒.莫不都是谎言.
他常想.或许.他是爱她的.深沉而决绝.
他或她.终究还是无法穿过以往所有人和物堆积起来的屏障.一直走到对方身畔去.
太傅为他向别的女子家提了亲.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好姻缘.
他不曾反抗.不曾挣扎.
只因着他再不愿与太傅争些甚么.
她离开之后.他便与一具行尸无异.
他是这样.这样的倦了.他终是明白了她所向往的生活.
平淡如流水.却是一副.地老天荒的姿态.
直到那日.
他不知怎的.头疼欲裂.
冷汗涔涔而下.濡湿了锦衣.
有那么些画面在他眼前浮凸.似是清晰.却又模糊.
他望见她.一望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是他和她的过去.
他望见他与她在记川的初遇.
他望见自己一直崇敬如神的爹.生生地拆散了他们.
他望见爹逼他们喝下了忘川之水.眸中的狠厉决绝.
他望见爹给他们下了心蛊之后.狰狞而扭曲的笑.
他望见她滂沱而下的泪.渗进了肺腑.那女子为他.早已哭断了肝肠.
他望见她和他撕心裂肺的痛.听见她说.君且记.莫失莫忘.
他望见他们放开相扣的十指.轻易便已相忘.再无关彼此.
然后他们各自走.相反的方向.相对的背影.左右的街道上繁华铺天盖地.没有一处荒凉.
影子拖得很长.如同拖了一个天涯之远…
他堪堪将那些凌乱的片段拼接在一起.得到一个完整而支离的故事.
关于他和她的故事.
他的心蛊业已破除.他终究是记起了一切.
多少春风中的折柳.多少溪流边的濯足.多少银灯下的添香…在那一转身后便成为色彩黯淡的陌路往事.那一页岁月轻轻翻过.悄无声息.
如今.他自是明白.他不能.他是万不能辜负了那个女子一生的情.
他不会又一次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错过她.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侍奉太傅身侧的心腹近侍自是同情自家公子的.
看惯了世态炎凉,风起云落.又有谁不愿.回首那一幕幕温软而美好的情爱呢.
他将所知的一切.告知了杀生丸.
那日.太傅以一盅赤炼之毒毁了那名唤桔梗的女子曼妙的嗓子.
尔后便将她放了.
太傅只道.从今往后.各自天涯.莫要再纠缠.
他犹能望见桔梗怨懑的眸…
于是.太傅家的嫡系长子出走了.
为了寻觅一个风尘女子.
走了.便再也不曾回去.
他是定要将她寻回来的.
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
而后.哪怕她愿做那一株轻薄的桃花.
他.也甘为那寡淡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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