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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四月清晨,伊恩入土一年余一日,东永裴穿过镇上湿冷的雾,挂着身钟塔前草坪的露珠,满身疲惫,再一次碰上了钟塔的铁门。
有一阵他觉得朝阳是在他的肺腑,伴着呕吐感和饥饿交叉的紧缩,他每次呼吸,都觉得阳光在艰难地萌生。
他仍然喜爱干燥的,清爽的一切事物。
比如Adam给权志龙的回信里,曙光一样的建议。
比如权志龙新换上的一件柔软厚实的睡衣。
比如权志龙挂在腮边的细碎的饼干渣。
比如单纯地笑起来的,权志龙。
他脚步匆匆地经过了玄关,大厅,走廊,渴望着听到凌晨里不再被黑夜所压制的钟声。
猩红的地毯在脚底下臣服般的松软着,他感觉着光柱化为了实质,像在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最后他停在权志龙的卧室门口,沉下了心,把兴冲冲的念头藏好,拧动了门把手。
那门开了一半,光线就急匆匆地涌了进来。
窗前的白光里权志龙的轮廓有些模糊,他大概是转了个身,东永裴看着那轮廓被涂抹的愈大了,像某处湖水静静地覆盖上滩涂。
“Jesus……”
东永裴于是站住了,他听到他的男孩念着人子的名字,他正飞快地奔向自己,就像这一刻,他身上的荒草气味成了草原,他的呼吸成了风,他站在那儿,稳稳地站住就好,一动也不需要动。
“MD一切都好,上帝啊……”男孩撞得他退了一整步,一瞬间他感觉它们都将会死在这个紧到融不进半点语言甚至是空气的怀抱里。他感觉他的肺腑里都是权志龙,感谢上帝,他们的肋骨都缺了一根,所以他们几乎可以用拥抱镶嵌彼此……
“该死的,我应该相信你没事的,我看不见你……你不在阁楼,MD我坐在那个门口一会儿,我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晚上那么久……我好怕你遇到谁了,你遇到谁了对吗,上帝啊他们很可能伤到你……该死的是我考虑不周Md我一向自以为是……天啊……”
东永裴听着男孩在嘟囔着,软糯的声音在自责的句子时会有些任性而强硬,那些好听的共鸣在拥抱里便不需经过耳朵,它们经过心脏,传到东永裴的头骨,他忍不住闷闷的埋头在那男孩肩窝,发抖地笑起来。
“嘿你不能这样该死的……东永裴……”男孩锤着他的背,力气惊人,被打的人很高兴今天早上这家伙生龙活虎。
“什么……”
他捧着那张眼神泛着光彩的脸,默默地感谢起这个黎明。
“看着我……安静!”
他看到男孩疑惑的瞪起了眼睛,目光在自己的鼻梁间来回跳跃,他叹了口气,把额头放在了那个尖尖的,无辜的下巴上。他开始来回的蹭。
“我带了新的药……”换成了用鼻尖,“带回了好消息……”然后是嘴唇。
“哦还有镇上巷口的蓝莓,”他轻轻的讲着,嘴唇在男孩的脸颊,鼻尖上若有似无的碰,“哦可是抱歉我的先生……”他夸张的发音,好让舌尖在“先生”这个单词时扫过男孩的嘴唇,并看着他眼神渐渐潮湿,“都被我一路吃掉了……”
怎么办,他停住,真切地问权志龙。
“我吃回来就得了……”
男孩笑着轻轻舔了过来,医生的唇舌于是得偿所愿的深入。
东永裴闭上眼睛,耳边心跳有力而稳定,不知怎么了,这声音让他想起了年少时,修道院那座白色钟塔早清晨时荡起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