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4
下午,天忽然放晴了。
很亮很亮的阳光。
我支起身子,淡兰色的窗帘正好从我的肩上滑过,然后将我整个的拢进了柔和蛋白的光芒中。
好漂亮。
突然感到巽的房间,在这一刻美得似乎会有天使降临,干净得,连空气都乍现出百合的芳香。
我微微发了下愣,便起身出了门。
我跑到一家常去的咖啡店里坐了下来,然后盯着绿得古怪的桌布出神。没有盖子的糖罐,握柄变了形的汤匙,恩,还有MILD SEVEN的烟灰缸……我看得很仔细呢。
我把笔顶在鼻子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冰咖啡,因为它们实在很出色哦。
巽说这里的冰咖啡不像一般东京咖啡店有了不起的成就:不管在哪里,喝起来都差不多----淡而无味。
我皱了皱鼻子。
侍者又端来了一杯,然后朝我温煦地一笑。
我低应了一声谢谢便埋下脸。
这里的侍者和巽实在很像,酷酷的,不冷不热地微笑……
我偷偷地想笑。
巽自从相亲之后就很少来公司,只是把日程计划一张张地传到我手里。
因为没有人会使劲地打电话来催我,我甚至有时间跑到寿寿木买很多果子,然后坐在店里慢慢地吃完。一瞬间,我发现自己开始了一种可称为悠闲的日子。
可是这样我居然不习惯,我一定是被压迫久了。
温笑着说:“只要结了婚,巽就又可以来上班了。”
“万一结不成呢?”
我握着茶筒站起身嘟囔了一句。
“不管怎么都好,也应该赶快回来工作,现在这么忙--”我大声说着道理上应该永远轮不到我说的话,打开柜子取下我的水杯,看到了一边巽绽着淡兰色花纹的杯子,“平时老是催我--”
我顺手合上了门。
晚上温笑嘻嘻地打来电话说要去天一吃天妇罗,我摸摸了身上的钱,说还是去大排挡吧。
“巽没有把这个月的钱打给我。”我快哭出来地抱怨道。
我突然惊恐地发现,如果天天吃方便面,我也只能再撑三天。
“砸到甜食里的钱太多了吧?”
温听到我的惨叫后有点无奈地说道。
“还是打电话给巽吧。”一阵沉默后,温提出了一句似乎很有建设性意义的话。
“才不要咧!”
我粗粗地回了一声。
干脆让我饿死好了,然后让那只可恶的钱鼠在死去的我背后忏悔!
我脑中的小鬼暴躁的跳起来吐出这样一句恶劣的话来时,我立刻就意识到了这话的可行性几乎为零。
我泄气地缩回了沙发。
“小温,你说巽是不是讨厌我了?”
“啊嘞?”
电话那边的温发出一声很大的惊叹。
我皱起了眉头:“什么嘛!肯定是咯!笨!”
我把电话狠狠地挂断。
温一定觉得很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
我到底是在生巽的气,还是在自己的气。
就在我拼命扎挣在没有钱吃饭的痛苦边缘时,很久都没见到的朱雀姐突然从德国回来了。
“麻斗~~来陪姐姐喝酒嘛~~”朱雀姐清凉而又高高扬起的声音和着嘈杂的人声从电话那边传来时,我正蹲在超市的货架前选着减价食品。
一进酒吧,我就看到了朱雀姐艳红得迷人头发,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挤了过去。
“朱雀姐~~”
我高兴地喊了一句。
“哇~~麻斗~~~”
果然,朱雀姐还是那么有活力,扑得我差点没飞出去。
等她松开了我,我便也蹭上了一边的椅子。
坐下后,朱雀姐焰红的眸子就没再离开过我的脸,而是带着迷离的光微笑。
“过得好么?”她轻轻动了动嘴唇问道。
“恩。”我想了想,如果不算上最近遭遇的可怕的钱鼠冷落事件的话,应该还是不错的。
真的么?
朱雀姐转过身面向我的脸,然后像是确认似的,伸来两手修得精洁的手指,仔仔细细地抚摩了我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你瘦了,麻斗。”朱雀姐抬起头,“而且,很明显流过伤心的眼泪。------绯牙呢?”
我看着朱雀姐,有点艰难地笑了笑:“我被甩了。”
一时间,那对焰色的的红眼睛只轻轻一眨。
好久,她缓缓地侧过头,抓起手边满满一瓶的MACT,狠狠地灌了下去。
“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么,麻斗?”
她把和喝干的酒瓶大力地放在我跟前,然后手指拭着嘴角酒红的液体。
我愣住了。
吧台上昏昏暗暗的光,映着朱雀姐清亮的眸,像极了一杯殷红如血的鸡尾酒,迷离地晃荡。
“我离婚了。”
她勾起嘴角妩媚地朝我笑笑。
“我回来了,我不想呆在德国,我要回日本。一定要回日本。因为----我最爱的你,在这里!”
朱雀姐一口气 说完一切。然后她调皮地眨着眼,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一样,眼泪都流了出来。
酒吧里什么声音都有,可我惟独听见了她自语般的呢喃。
“别……朱雀姐……”我伸手抠开她扣得紧紧的手指,却被她一把攥住了双手。
“告诉我,麻斗,告诉我。”朱雀姐将脸贴在我手心,轻轻地倒在吧台上,长长的红发散成一片。
“为什么,不要我了?”
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
我看着四围的光,差点昏厥。
朱雀姐慢慢抬起头,伸手抚上了我的脸。
那对美丽的眸子在我视线中模糊了起来。
“看看你,麻斗……”朱雀姐轻轻地笑出声来,一把搂过我。
“明明是想你来安慰我的啊……现在反倒我要来安慰你了……”大姐的手伸来包住我的面颊,然后一下下,轻柔地在我眼旁划过。
“失恋的人是我啊,麻斗……为什么你要哭呢----还哭得这么狼狈…………?”
我捂着嘴冲出了酒吧。
那天晚上,我在东京最美的夜景下,一下一下地按通了巽的电话。当他温柔和煦的嗓音和许多年前的那个瞬间重合时,我看着天边翻滚着的流彩霓虹,咬着牙只问了一句话。
“巽,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如果可以,我想听到他惊慌的倒吸,可我没这么大勇气更没有那么过分的自信。我不等他作出嘲笑我的回答就切断了手机电源。然后我一脚踩上高高的楼顶边,低矮的围墙,伸展开手臂。
“Summer Kisses Winter Tears……”
Summer Kisses Winter Tears
That was he gave to me
never thought I'd travel all alone the trail of my misery
happy hours and lovely week
but I guess I can't complain for I still real the summer sun
thought all the winter rains the fire of love can burn form above
and nothing can light the dark of the night like failling star
这是巽教会我的歌。
当我第一次唱时,他皱着眉,叹口气,亲吻我,
然后告诉我,我没走调,原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