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我不是死了吗?”
“快了。现在是回光返照。”
“呜,樱花树下享受恭弥的膝枕耶,可惜现在还没到樱花开的季节……突然不想死了怎么办?”
“……”
“kufufu,万一我执念太深不能成佛连累恭弥修行就麻烦了,所以,代替‘樱花开时枕着恭弥的腿赏花’,答应我一生一次的请求——和我结婚吧。”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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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次的请求》
短Fin
人类骸x妖怪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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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着粗壮的树干,怀里的这个人一身扎眼的鲜红,右边整张脸抹了厚厚一层红浆,右眼血海汹涌,连那只湛蓝如晴空的左眼都荡漾出一片火海。这人一直以来含着笑意的眼神依旧没变,但是往日那熠熠的神采已经黯淡得如即将熄灭的火光。然而他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和他调笑。
鲜血是不可多得的琼浆。
在漫长的时光中,不知是天性使然或是习惯成自然,他喜欢上这种艳丽的颜色以及浓烈的芳香。
可惜怀里的这个人无论怎么裹上这甜美的汁液都无法让他心生一点好感,不过平添他与日俱增的烦躁。
这个男人有着极具欺骗性的漂亮脸皮,罕见的蓝色长发,不吊儿郎当而是好好站直的话还比他高那么一点,但个人品味却奇葩又糟糕,性格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聒噪,狡猾,懒惰,不正经,不真心。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此刻却紧紧扣在怀中,指尖泛白手指颤抖,让那些湿漉漉液体沾染上自己的领口衣角,慢慢湿润身下的雪地、冰冻的土壤。就好比自己的东西要牢牢锁死在自己的地盘,一滴不让。
疯了。
“我有那么糟嘛,这种表情真令人伤心……聘礼?你想说聘礼是吧?不带这样的,你明知道人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当然知道,毕竟你这混蛋可是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睡我的,结果最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云雀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畅,胸口的闷痛在渐渐加重。但是怀里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却一点也不体谅他,依旧喋喋不休地侵扰他的耳朵。
“要不这样吧,我把血肉作聘礼好了。这可是比金银财宝这些身外之物真诚多了哦,是不可多得的肥料哦。”
又是这种哄骗式的语气。依旧是优美漂亮有磁性的声线,挠得云雀头大。若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藏在字里行间隐忍的咳嗽和喘息。
“呐呐,恭弥,一生一次的请求嘛,你就答应嘛。不然我就不成佛不让你安生哦。”
好家伙,软的不行改硬的,利诱之后是威逼么?
“哦哇,我都不知道你的‘一生一次的请求’这么廉价。”云雀的尾音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波动,那双凤眸亮亮的,里面是一片无垠的宇宙。
“呜……恭弥瞧不起人……这次可是‘最后’哟……”
瞧不起人的是谁,听听那种口气,潜台词就是“有了这次的‘最后’,还怕没有下次的‘最后’?”。也不看看那谁曾经说了多少次“一生一次的请求”——
“呐,告诉我你的名字嘛,这可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呀!”
“恭弥,牵手嘛,一生一次的请求哦。”
“吻一次又会怎样啊,一生一次的请求!就一次,就吻一次!”
“恭弥……”那把嗓音沙沙的,比起平时更加低沉,带着撩人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那手从衣服外探进来,带着夜晚的寒凉与苦苦压抑的火热,粗粝温柔的感觉爬上他的腰、他的腿,“一生一次的请求……”
那些记忆过于绮丽,将他脑海中其他事情的痕迹消除得干干净净。
后来——突然的失踪,被背叛的暴怒,烧山捉人的计谋,火焰、雪地和红花。
现在想来,这些晦涩的、混乱的记忆也染上了香甜的气息。
云雀此时抖得不只是指尖,他的嘴唇比飘摇而下的雪更加苍白,神色比那苍凉的月光更加凄清。他的力气即将耗尽,他……
“够了,恭弥。为了我,不值得。”
他怀里的这个男人目光已经开始涣散,然而他此刻的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真情,从他灵魂深处直射出来,直勾勾的不懂得回避。
好像他一生的勇气全部都积攒到了这个时候,他抬起手抚上他的唇角。
这双手曾经把玩着利刃和他周旋,曾经紧扣他的指尖,曾经滑过他的皮肤。现在,这双手指尖沾着血将他的嘴唇点成朱红。
“是我的幻觉吗……樱花开了……”
“嗯,是你的幻觉。”
“……恭弥,把我埋在树下……人类的血肉……樱花……很灿烂……”
“……”
“恭弥……我想……好好看看你……”
“……”
“恭弥……最后一次……真的……一生一次的请求……请你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再有声音。不再有声音。这个男人不会再有声音。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连一秒也没有,云雀俯下身吻上了那冰冷的嘴角。大片大片的雪白从他的身上簌簌落下,不是雪花。
是樱花。
“你这抠门的家伙,血肉怎么够?你的骨头我也一块不放过。”
“你最后一次一生一次的请求刚刚我已近答应了,所以这次我才不管。”
“……骸……”
没有人知道,那个晚上在那场鹅毛大雪中,那座山上的樱花漫山遍野开得无比绚烂。
没有人知道,从那个夜晚之后,那座山上,再无樱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