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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云续】缘字诀
一、相思弦 尘缘浅 红尘一梦弹指间
那年，她约他到院中告别。夜晚的庭院寂静无声，只有她一人望着月亮发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一别，山水迢迢，想要再见不知……要等到何时。
“展云。”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如果你没有订亲的话……”终于，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订亲的话，我会在你向我表示之前，已经向你表示。”刚刚收起的泪水再次决堤，满心难过瞬间被幸福掩埋。原来，他心里早已有她，只怪……你我相遇太迟。
收紧的十指缓缓松开，擦干泪，笑着转身，“这次，该我谢谢你了。”
两两相望，却叹无缘……
清晨，她跃上马背，笑着跟他分别，他不知道，那是她坐在菱花镜前练习了一夜，才伪装好的微笑……
一、相思弦 尘缘浅 红尘一梦弹指间
那年，她约他到院中告别。夜晚的庭院寂静无声，只有她一人望着月亮发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一别，山水迢迢，想要再见不知……要等到何时。
“展云。”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如果你没有订亲的话……”终于，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订亲的话，我会在你向我表示之前，已经向你表示。”刚刚收起的泪水再次决堤，满心难过瞬间被幸福掩埋。原来，他心里早已有她，只怪……你我相遇太迟。
收紧的十指缓缓松开，擦干泪，笑着转身，“这次，该我谢谢你了。”
两两相望，却叹无缘……
清晨，她跃上马背，笑着跟他分别，他不知道，那是她坐在菱花镜前练习了一夜，才伪装好的微笑……
当展云再次回头，潞州城门迎着朝阳在她的眼中越来越小的时候，她终于离唐真又近了一步。
红棕色骏马马蹄飞扬，风急速的拍在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划过脸颊。
再过一日就可以到达登州，到时，一切都会好起来，樱色的唇瓣微微扬起，明亮的眸子再次腾起光芒。
“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好通判。”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年，她还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小丫头，他也不过二十出头，临行前简单的对白却像许下了一个承诺。
是夜，明月高悬，窗外挂起的灯笼迎着微风来回摇曳，展云正坐在窗下捧着茶杯出神，一阵叩门声冒然响起。
“谁啊？”展云转过头，冲门外问道。
“送茶水的。”
展云皱了皱眉，放下茶杯起身。黄花梨木门轻开，展云侧身站在一旁，眉心微蹙，细细打量门口的老头，“老人家，我不曾要过茶水，您是不是送错了？！”
门外老头发丝稀疏灰白，皮肤黝黑，粗糙干裂的脸上布满皱纹，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下耷拉，两撇花白的胡子死死贴在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头油抹到了胡子上。
“不曾要么，可是我已经送来了啊。”老头不怀好意的笑着，古怪的语调带着一丝挑衅。
展云瞪圆了眼睛在他脸上仔细看了一遍，眉毛一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就要关门。
“哎哎哎，姑娘，你的茶水！”老头见她要关门，赶紧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抵在门框上，半个身子使劲往屋里挤。
“喂！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别的玩？！”展云无奈的瞪着他，索性把门一开转身回到桌旁坐下。
老头一愣，紧跟着展云进了屋，把茶水往桌上一撂，饶有兴致的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切。”展云冷哼一声，自顾自拿起茶壶续上了杯热茶。
“丫头，快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老头身子又往前倾了倾。
展云无奈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指指自己的左腮，“开胶了。”
老头不自觉摸上左腮的“脸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破客栈，连个铜镜都没有。”
展云放下茶杯，心里一动，一脸坏笑的看着他，“昭夜，什么时候让我看看您的本相？！”
昭夜身子微微一僵，然后不屑的飘来一句，“想得美，主上有命，隐卫不得以本相示人。”
“不过——放心，本人绝对称得上玉树临风，你要是真看上我了，我也可以勉为其难收了你。”他得意地说。
展云气结，嘴角僵硬的抽了两下，“谢谢你啊。”
起初认识昭夜，看他脸冷的跟冰块儿似的，还以为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杀手。混熟了才发现，他实在活泼的可以，展云甚至怀疑昭夜给自己化名李狗儿的原因是不是曾经有人说过他“你够二”。
据昭夜自己说，从展昭祖父组建燕云阁的时候他就是隐卫了，如此推算他怎么也得四十左右了，可人家每天照样画个二十出头的脸皮贴在脸上，用腻了就和今天一样画个丑的出来吓人，只是从来不曾见过他本来的模样。
“夫人？！”唐真急急走了过来，“她如今可好？”
展云被他突然而至的身影吓得一窒，呆呆的看了他好久，才回过神来，心好像猛地被猫挠了一把。
“哦，还好。”展云含糊的说，伏在膝上的手慢慢抓紧衣袖。
唐真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好呢，请遍了大夫都没有办法，也不知这千秋红的解药何时才能找到。”
展云深深的看着唐真，强按下心里泛滥的酸涩，从腰间取出一根一指长的竹管递给他，“大人，如今防人之心不可无，此物是我家独门暗器，三七二十一根银针藏于管中，若遇危急，银针出袖，可解燃眉。“
展云见他迟疑，低叹一声道：“大人想救发妻也要先自救才行，在下会尽力查清真相，还大人清白。”说罢展云转身要离开，又转过头来，“听唐福说夫人身体已经大有好转。”然后微微一笑，消失在牢门外。
唐真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底一闪而过……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竹管，呵，怎么会呢，唐真垂下眼帘自嘲的勾起嘴角，当年自己大婚都不曾见她，如今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登州……
转身回到桌旁，满桌的菜肴还余温未散，玲珑有致的摆在盘里。记得当初他无影散之毒刚解，虽无大碍却不能出门，那日展云来看他，人还没进门，就听见她满心兴奋的喊他。
“唐真。”她端着一盘东西进屋兴冲冲的跑进来，歪着脑袋问他，“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他似是无奈的抬头，眼里满满的宠溺连自己都未曾发觉，“带的什么？”
展云笑眯眯的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他床畔的小桌上，莹白的瓷盘里几块做成花盏似的糕点整齐的摆着，酥黄的外皮包围着中间一块软嫩的蛋心，看着软糯可人。“我听府里的大娘说双青巷南边的小酒馆不只菜色好，点心也是一绝，所以买来给你尝尝。”
“这……会不会太甜了。”唐真看着盘子里的点心，虽然好看，但自己一向不喜甜腻的吃食。
“放心啦，我问过小二，这芙蓉盏清新不腻，公孙先生也说你现在吃这个没问题。”展云笑着递给他一小块，又倒了杯茶放在他手旁。
那是他第一次吃芙蓉盏，淡淡的香甜之气萦绕唇齿，却不觉甜腻。后来病愈又跟着展云去了那家酒馆，没想到竟喜欢上了那家的菜，久而久之，这几样菜肴竟成了最爱。
轻轻拈起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依旧熟悉的味道，酥软可口……可此时他离展云却是山水迢迢，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踏出牢门，外面已是暮霭沉沉，展云向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去，风扬起她颈旁垂落的发丝，手中白玉折扇扇骨冰凉。
刚才，他是那样的担心她……是啊，五年夫妻，怎么会不担心呢。她于唐真而言，已是过客，而那年从喜轿中款款而下的女子才是他需要回护一生的发妻……
硬撑着扯出一抹苦笑，青色的石板路在她眼中变得模糊，还好刚才没让唐真认出自己，不然，自己情何以堪？
大哥说的没错，人只能往前看，不能回头……就这样吧，等救出他以后，自己就起程回家……
走回客栈时天已漆黑，展云摸着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嚓一声划出一丝火光。
“啊！”手里的火折子一下掉在了地上，微弱的火光猛地熄灭。
“见到我这么激动，看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不假。”昭夜淡定的拾起地上的火折子，重新划开点灯。
展云气呼呼的坐到窗下的摇椅上，一路分神竟没注意到屋里有人，“你下次出现能不能有个固定的脸？人吓人吓死人！！”
“你哭了？”昭夜不接话，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泛红的眼睛。
“没有，不过快被你吓哭了。”展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起身自顾倒了杯热茶，放在嘴边吹了吹，“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查到什么了？”
昭夜琥珀色的目光认真的看着她，沉吟片刻，“据说这位知州大人从上任以来勤勉州务，深得民心，与登州商贾鲜少往来。听说和唐大人的关系也算不错。”
“和唐真关系不错？”展云眯了眯眼睛，“还是继续留心观察，如果做得隐秘怕是不易被察觉。”
“还有……”展云喝了口茶，顿了顿“唐大人的安全，怕是也要烦你留心。”
“我会的。”昭夜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又马上充满笑意，“丫头，我听说，你会一点医术？”
展云不明所以的抬眸，疑惑的打量着他，“你闹肚子了？”前几天路上看他总是买回来各种小吃，一直嘱咐他别吃坏了肚子，难不成今天应验了？！
“我才不会闹肚子。”昭夜自信满满的说。
“不过……”他指了指自己脸上凸起的红疹，难为情的说：“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脸上起了这么多疹子，着实让人害怕。”
“红疹？”展云蹙着眉仔细看着他脸上的疹子，突然吃惊的瞪圆了眼睛，“你是说，这是你的本相？”
昭夜看她面色惊恐，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闹半天就这事，撇了撇嘴，“对啊，要不是今天没辙，你又称不上’别人’，我才不给你看。”
“你不是说从祖父创建燕云阁的时候就在了吗？”展云瞪着他，“怎么长得这么年轻？”
昭夜瞪大了眼睛，然后笑着说：“我确实那时候就在了啊，不过那时候刚刚满月，所以是在展大人接手燕云阁的时候才正式成为隐卫的。”
展云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比自己年长几岁的模样，朗目如星，鬓若刀裁，若是去了红疹，一定是个风流公子。
昭夜见展云不答话，晃了晃她，“喂，丫头，你听见我说话没？”
“啊？！哦，听见了。”展云含糊的应着“这红疹无碍，你且摘了那面具几日，我明天给你配几副药，涂上几日便好。”
“不戴面具……”昭夜犹豫了一下，“那你可一定不能说出去，要不然主上非卸了我不可。”
“没问题！对了，我明天要先去一趟通判府看看，咱们的身份恐怕不能瞒唐福，我得找他问问事情的经过，完事后我去小院找你。”展云认真的说。
“好，那我先回小院。”昭夜起身走到窗前，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展云，轻声说：“丫头，不要对我说假话。”然后一腾身，飞出窗外。
展云愣愣的望着窗外，方才昭夜那眼中的神色，看得她心中一动，唐真也曾那样看过她，只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各位看官、小盆友们~~~
~“唐真？！唐真你醒醒！你别吓我啊唐真！”展云慌乱的推着他，泪水决堤般落下，可床上的人却似睡着一般。
窗外风声吹过，沙沙不停，只能看见纷乱的树影映在窗上。
唐真，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我等了五年，盼了五年，好不容易见到你，我不许你有事！！！展云心里不停的跟自己说。
慌张的心绪渐渐平稳，大牢里那一幕再次浮现在她眼前，黑衣人从唐真身后袭来，一掌直击后背……对！后背！展云用沾满血的手背狠狠擦了把脸上的眼泪，小心的褪下唐真的外袍，点点猩红落在他素白色的中衣上，仿若绽开的花瓣，妖艳美丽。
“你要干什么？！”门外一声低喝一下打断了展云手里的动作，石青色的身影快速闪过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你一个姑娘家，这样成何体统！”
展云呆呆的看着昭夜眼里怒气腾腾，心底压抑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哭着朝他喊：“我要给他治伤！”
寡不敌众四面受阻她不曾害怕，劈来的剑刃直直划破手臂她不过皱了皱眉头，而现在，看着唐真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昭夜狼狈不堪，从未有过的恐惧憋得她透不过气。
昭夜看她泪落如雨，如星的眼眸划过一抹心疼，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拂到耳后，然后叹了口气尽量温柔的说：“先去把你手臂的伤包扎一下，他的伤我来处理。”
展云望着那抹温柔，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慢慢放松，顺从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真，最终别过头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昭夜又重新把目光挪到了唐真脸上，耀眼的星眸神色复杂，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很久，紧紧抿起的唇线终于松开，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褪下唐真的中衣，盘膝在他身后坐好，调转气息，将内力聚于掌心，缓缓输到唐真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唐真苍白的面容渐渐泛起一丝血色，眉心微微隆起，细密的汗珠从鬓旁落下。
“展云……”他含糊不清的呢喃。
昭夜掌心微热，提着最后一口真气，将暖流再次送进唐真体内，一丝猩红从他嘴角汩汩流出，琥珀色的眼眸微眯，绯色的嘴唇紧紧抿起，硬将涌上的一口腥甜咽了回去。
“真不知道你哪里值得她如此对你。”昭夜收掌起身扶着唐真躺下，抬手搭脉，阴沉的眼神从他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出去。
茅屋外天已经蒙蒙亮，一抹朝阳洒在房檐上，昨夜的血腥气像被滤过，淡淡的青草香充斥周围。他轻轻打开房门，展云正趴在桌上打盹，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剪影般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的昭夜心里一阵动容。
他尽量轻的拿起自己的降色披风，刚要给她披上，展云身子一动，迷迷糊糊的抬头，看着昭夜的眼神一愣，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他怎么样了？”
昭夜眼神一黯，紧跟着被一抹淡淡的微笑隐去，“他很好，脉象平稳，一会儿我去买些药回来，应该过几天就能醒过来了。”
“那就好。”展云略微松了口气，握着昭夜手腕的指尖轻轻用力，平整的眉再次皱了起来。
“你的脉象怎么……”展云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心里一震，素日风流倜傥的昭夜，面色苍白，满眼倦容，唇角还染着没擦净的血迹。
脉象虚弱，面如白纸……显然是他昨晚强行运转内力输给唐真，才致使亏损体虚。若是他当时也负伤在身，又调转内力……想要恢复至少也得五六年……
昭夜避开她的目光，故意嬉皮笑脸的问：“丫头，有吃的没？忙叨一夜饿死我了。”
“你受伤没有？”展云满心愧疚的看着他，自从昭夜跟着自己后就再没过过清闲日子，甚至为了帮她差点搭上性命。要是跟着大伯，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燕云阁隐卫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昭夜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云淡风轻的笑，“傻丫头，谁能有本事伤我？！”
除了你，这世上再没人能走进我心里，又怎能伤我……
三、轮回换，宿命牵，回眸看旧缘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屋内，几声清脆的喜鹊叫声从院外传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天，展云每天给唐真和昭夜熬药做饭，灵秀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厨娘，不知今天他能不能醒来，展云起身，端着炉子上温好的药进门。
“唐真，该喝药了。”她轻轻坐在唐真身旁，白皙的手指抚上他的发额，总算是退烧了，展云欣慰一笑，小心的舀起一勺药汁，放在唇畔吹吹，然后给他喂进嘴里。
唐真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身体被撕裂般的疼，脑子里像翻书一样不停的闪现出各种画面，一会儿是赴任登州时与包大人狭路相逢，一会儿是扳倒李坤时的皆大欢喜，一会儿是展云笑着和他诀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一会儿是雅卿秀眉紧蹙昏倒在自己怀里……
官人，小心着凉…
唐真，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好通判……
真儿，当个好官，别让爹失望……
耳边像是万马嘶鸣般纷乱，好多人不停地跟自己说话，头疼的要裂开一样，他猛地一怔，想要起来，回应他的却是钻心的疼，眼皮沉沉的下垂，无边的疲惫将他一点点吞噬，不等他呼喊，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唐真，这服药喝完你要是还不醒，就见不到我了。”展云把药碗放在一旁，又用帕子把他嘴角的药汁擦净，眼中无限怅然。
“我爹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是开封段家的公子，听说家室样貌都很不错……”展云苦涩的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快点醒过来吧，我还等着你恭喜我呢。”
冗长的梦里，她还站在他身旁，浅笑嫣然，顾盼生辉。
“连我都对你有信心，你怎么可以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你真的认为我有这个能力？”
“当然。”
“展……云……”唐真干裂的嘴唇低声呢喃，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缕阳光透过窗纸，温暖耀眼。
展云用胳膊撑着靠在桌旁，眼眸轻合，呼吸轻微。唐真想起她救他那日，跟她一同而来的男子叫她展云，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条弧线，眼波流转，灿若莲花，她终于回来了。
“展，咳咳咳咳……”唐真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猛地惊醒了展云。
“唐真……”展云下意识起身，恰好对上他望向她的目光。
片刻恍惚，炫目的微笑马上在唇角绽放，展云激动地跑到他床边，“你醒了？！”
“咳咳咳……”唐真咳得脸颊通红，连连点头，“能不能，先给我杯水。”他声音粗哑干涩，喉间如火烧般炽热。
“噢好，你等着，我，我这就给你倒去。”展云一拍脑门儿，光顾着高兴了，赶紧跑到桌旁倒了杯温水递给唐真，“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嗓子火烧的感觉终于减轻，唐真放下杯子摇了摇头，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展云，“能再见到你真好。”
展云看着他热切的眼神，略微迟疑了一下，笑着说，“凤歌也很高兴能再见到大人。”
“凤歌？”
展云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那日在大牢，我听见他叫你了。”唐真星亮的目光锁定在展云脸上，口气中带着隐隐不悦，“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展云扬起的笑在嘴角凝固，一时间无言以对，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看不清神色。
唐真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抚展云下颚，指尖用力，一层‘脸皮’紧跟着被撕下，清秀的面容再次重现眼前。
唐真轻咳几声，认真的看着身前五年未见的“故人”，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是你？”
展云迎上他的目光，亮如星辰的眼睛里一种叫做深情的东西奔腾泛滥，像是漩涡，将她抓着越陷越深……
她不自在的别过头，自顾起身走到窗下，瘦弱的背影孤寂清冷。说了又能怎样呢，我们……早已不是从前，你已为人夫，我不久之后也要嫁做人妇，这样的我们相见又能如何？！
“我是怕……怕给你添麻烦。”展云低下头，落寞的声音无限苍凉。
添麻烦……唐真心疼的看着那抹身影，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几步之遥，心却好像相隔天涯，他们，注定回不去以前了么……
“我们这是怎么了……”唐真无力的靠在床上，苦涩的笑。
展云回头看着他，几秒钟的沉默后，淡淡的说：“唐真，我们回不去了。”
曾经以为，我可以向给你的许诺一样，把对你的感情转化成对朋友的关心，可当一切摆在眼前，才发现，原来我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或许从看着你穿着大红的喜服步入喜堂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回不去了……
一股清冷的梅香从唐真身旁飘过，那梅香离他越来越远，最终被门外的清风吹散。心，狠狠的抽痛起来，猛烈地咳嗽紧随而至，一股猩红的液体缓缓从指缝渗出，唐真闭上眼，透明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回不去了么……
午后的阳光静静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湖面像是撒了层碎金，映着金光。水榭回廊在湖中的倒影隐隐绰绰，一旁正开的热闹的荷叶下忽然游出一对鸳鸯，相依相偎，缠绵旖旎。
展云站在回廊上，风扬起她雪白的祥云锦袍，如瀑青丝翩然飞扬，好似画中人，奈何她却看着湖中嬉戏游荡的鸳鸯失了神，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
她的泪滑落眼角，一滴，一滴打在回廊的木栏上，多想跨过他们之间横亘的鸿沟，只有他们两人，看潮起潮落，百年江湖。若他不是唐真，是不是就可以告诉他她爱他至深？可若他不是唐真，是不是，她永远都不会遇上他……
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当时只道是寻常……展云终于明白，不是不爱，只是缘浅，所以，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相守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