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血液流淌的声音。空洞的充溢了他的胸臆。美丽得、让我绝望。那些赤红的液体，如同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一直、一直蔓延。 

我与他，相隔不过咫尺。却似隔了一个天涯之远。  

只因剑柄在我手心，剑刃却洞穿了、他单薄的身体。  

他宽大粗粝的手掌，覆着我的手。手指冰凉。  

他微笑，对我说，[桔梗，覆国之仇，终已得报。]  

眼泪掉下来。惹了尘埃困顿。  

所谓覆国，覆的是我的国。践踏的铁蹄却是他的麾下。  

覆国之仇，自是当报。却为何，要以他与我的情爱作为祭品。  

夜色如罗幕。旖旎飘摇。  

他靠在我怀中、惨淡地笑。指尖抚上我的脸。  

细细抚摸，我的眉、眼和唇。然后手、就那么突然垂下去。  

始料未及。  

最后的最后，亦终究只来得急说，[再见。]  

我的泪、猝然的汹涌滂沱。  

再见。再见。  



我看见、身下大朵血红色的花，开满了一地枯草，像滩在纸上的油墨，突兀而狰狞。  

她的泪，落到我唇上。  

于是我对她微笑。我终究是得到了她眼泪的祭奠。我该庆幸。  

我听见她唤我，[杀生丸。]  

而我剩余的力气只够举起手，手掌像昙花一样匆匆开过又凋落。  

我想说，别难过。  

可出口，却成了、再见。  

我阖上眼睛，听见她哭得撕心裂肺。  

就此离去罢，我并不爱这一场浮生。 

美人挥剑，英雄亦折腰。此生、已足矣。 

而她，该是我这一世的劫。 

我却是甘愿为她、圈地成牢。 

但、终究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只来得及说一句，再见。  

再也不见。  



我一早该知道，故事、无疾而终的结局。  

我看着他终究归于平静。气息湮灭无痕。  

却看见他原本模糊的影像，逐渐、逐渐清晰。  

我知道，再也没有那样一个男子，为我火海刀山，为我万劫不复。  

只不过、我与他之间，从未言及过情爱。  

到如今，更是阴阳两相隔。  

涸辙之鲋，相濡以沫，相煦以湿，却终是无法相忘于江湖。  

我望着他沉静的睡颜，口中喃喃唱起幽婉的曲儿：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随即横剑，自刭。  

白皙修长的颈上，一丝红线、触目惊心。  



夜有微雨落下、寒凉彻骨。  

杀生丸，你要记得，等我